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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貝卡死了。」莉娜又說一遍。
一陣聲響嚇得莉娜身體彈起，她困惑地四處張望。剛才她應該打盹了，此刻電視正在播放購物節目，訊號接收器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半。
「畢竟丹尼爾過世了。」
「沒有、沒有，我才剛剛進來。」
「那——真相是什麼？」莉娜用力抓著話筒。
「不會吧！」艾絲塔呼喊，彷彿莉娜說了件不可思議的事。「麻煩馬上把電話號碼給我！」莉娜取過手提包，找出她抄下寄宿學校電話號碼的紙條，唸給艾絲塔聽。
手心出汗更嚴重了。「我……我遇到了她一個同學，她說，喬西至少有十天不在學校了。」
「我找不到她，用電話也聯絡不到，她沒接手機。」
「嗄，不在？」
「哦。」艾絲塔似乎頗感意外，但沒有再追問下去。「可是你又去找蕾貝卡做什麼？我實在搞不懂……」
「我問的不是這個，」艾絲塔慍怒地說：「我問的是……蕾貝卡……這一切！」
「可是看起來似乎就是。」
你的每一個呼吸
「你的意思是？」
「但不應該從我這裡知道。總不該在喬西自己還不知情的時候，喬西媽媽的死訊就在她學校傳開了吧。」
「她的屍體是我發現的。」
「不曉得，」莉娜說：「我去寄宿學校找過她，可是她不在那裡。」莉娜還來不及細想告訴艾絲塔這件事到底明不明智，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才是「克制自己」，哪些話超過界線？
「不曉得，」莉娜說：「手機沒電、無法收訊？不知道。」
「對不起，」莉娜說：「我太……」
「恐怕沒有用。」
接著她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白酒，取出軟木塞，倒了一杯。她必須平息下來，必須珍惜自己的體力，她需要睡眠。
「這整件wｗw•ｈｅｔｕｂｏｏk.com.ｃom事太怪了，」艾絲塔說：「而且理由有兩個。」
你的每一個舉動
「昨天晚上我又去了她家一趟。」莉娜的手心開始冒汗，現在她得注意自己說的話，尤其在電話上，尤其在自己有被害妄想時。
「可是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她豎起耳朵傾聽，聽到的卻是一片寂靜。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嗄？什麼？」
「那就好！這個小東西不知道這些事也好。」艾絲塔又喟嘆了一聲。「好了，再半個小時我就會收拾好行李，馬上開車回去。順利的話，六、七個小時以後我就回到家了，大概是下午三、四點。」
「哦，老天，沒有！這件事跟那個男人又沒有關係，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不管她們有沒有資格。這句話迴盪在莉娜的腦海裡，她又開始自責，怪自己沒有謹慎些；怪艾瑪失蹤，錯都在自己。都是我的錯。
「喬西既然不在學校，就應該在家呀！」狗狗叫得更大聲，艾絲塔也拉高音量，語氣中還夾雜著恐懼與慌亂。
「啊，幹嘛假惺惺地？你不是也很討厭她嗎？」
「看來蕾貝卡應該是自殺的。」
「等等，」艾絲塔說：「我自己試試看，等一下我馬上再打給你。」
「莉娜！」當然是艾絲塔。
「我們會知道的。我猜她跑掉了。丹尼爾的死讓她心思大亂，這種反應我完全可以理解。她也可能跟某個男孩一起，到西班牙、義大利、南非等等地方去了，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信封袋！她跳了起來，衝進玄關查看。
這首歌真美。沒錯，我會留在你身邊，直到結束。
莉娜想到一個辦法。她走進從前她和丹尼爾共用的書房，那裡現在只剩她的書桌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莉娜從活動櫃最上層的抽屜拿出一張紙、一枝筆，開始寫了起來。寫好之後，她把紙對摺，塞進信封袋裡，走到玄關，把信封半塞進門縫底下，讓外面的人看得到，也能把信封抽走。
「她溺死在泳池裡，在她家別墅。」莉娜察覺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自己又開始頭暈目眩起來。「她似乎是自殺的，不過詳細情況得等法醫的報告。」
「不是這樣的，我把她送去樓上的利希特太太那裡，艾瑪喝牛奶，沒問題的。」
「沒錯，」艾絲塔說：「我知道。而我只能說，我並沒有特別感到難過。」
「欸，他反正會知道的。」
「莉娜，別鬧了！我沒心情聽這種惡劣的玩笑，更不想花一分鐘兩歐元的錢聽！」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她一手拿著酒杯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身體往椅背一靠，開始等待，等待有人取走她的訊息。
「這是不可能的！」
「是啊。」莉娜表示贊同——儘管婆婆絲毫不懂自己為何要盡快找出喬西的下落。「只是不知道我們該從哪裡開始。」
「你還去了寄宿學校？昨天？這麼說，艾瑪不就好幾個小時沒媽媽了？」
「豬心的事讓我心神不寧。」莉娜打斷婆婆的話，「唉，後來我在喬西的學校沒找到她，就又開車去找蕾貝卡和馬汀了。」
「嗯，這些事在電話上很難講清楚，最好等你回來了再說。」
「你怎麼知道？」
「好……很好，」莉娜趕緊回答：「她現在躺在她的爬墊上，等一下我就會餵她喝奶。」莉娜閉起雙眼，她真盼望這些話不是謊言。
「我說過，必須先經過法醫……」
二十分鐘後，莉娜的電話再次響起。
我隨時在你身邊，無時無刻。你看不到我，你聽不到我，但凡是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我。hetubook.com.com
電話鈴聲一響，莉娜就如同觸電般衝向機座，一把抓起無線電話機。
「抱歉，我沒有馬上回電話給你，這家飯店的收訊是大災難，我大罵了一頓，才有人跟我解釋房間裡的電話該怎麼用！這裡一分鐘要兩歐元，你能想像嗎？」
「給我學校的電話號碼，」艾絲塔說：「看看我在那裡能不能發現什麼。」
「哦，老天！」艾絲塔驚呼。「不可能，你……你……發生了什麼事？」
「帶著艾瑪？」
「你還在幫那個冷血的女人說話？這也是個大新聞！」
「是出事了，」莉娜遲疑了一下，說：「蕾貝卡死了。」
「你有告訴他蕾貝卡的事嗎？」
「我的小艾瑪好嗎？」艾絲塔的語氣變得溫柔又充滿關愛。這個問題，這個莉娜打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一直害怕的問題終於出現了。
我
「這裡的店家反正都貴得離譜。」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算了，至少現在可以通電話了！你聯絡到喬西了嗎？墓園的事她怎麼說？」
「是，可是後來我改變主意，又出門去了。」
「這不是開玩笑，她真的死了。」
「艾絲塔，她人都死了！」
「什麼都沒有，」莉娜回答：「我還沒跟她談這件事。」
「只有語音信箱。」艾絲塔表示。
「對，」莉娜同意，「是這樣沒錯。」
莉娜身體開始顫抖，心跳加劇。接著她倏地衝向大門，一把將門打開。她力氣好猛，門「砰」地大聲撞上玄關牆面。
「算你好運，」艾絲塔說：「不知道也沒損失。」艾絲塔狠狠吸了一口氣，說：「總之，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找出喬西的行蹤！愈快愈好。」
數秒後，電話再度響起。
接著她發出驚心動魄的怒吼，同時朝對方撲了過去。
「哈囉？」她大聲呼
和圖書喚，同時想看清螢幕顯示的號碼。那個號碼開頭是「09」。「她真的不在，」艾絲塔劈頭就說：「我真的搞不懂！」吉內斯又在艾絲塔那一頭狂吠。「起先他們什麼都不說，後來我跟校長通了電話，才逼他告訴我真相。」
「自殺？我不信！」
「就是這個讓我無法理解。十天前蕾貝卡就幫喬西書面請假不參加夏令營，說喬西在爸爸過世後心情一直很差，所以她們要一起去度假。」
「我不知道。」莉娜回答：「喬西不在。」
「喬西怎麼樣？是誰去通知她？有人陪著她嗎？」
「哼哼，但不會是因為丹尼爾的緣故！」
信封袋還在，信封一角從門縫底下露出來。莉娜正想轉身回客廳，準備關掉電視，卻在這一刻發現信封在移動。她眼睛緊盯著白色信封眨也不眨，信封緩慢地、有如慢動作般緩緩消失，被人從門的另一側抽走了。
掛掉電話後，莉娜立刻絞盡腦汁，想著到時該如何向艾絲塔解釋艾瑪失蹤的事。艾絲塔想見艾瑪，她會站在艾瑪空蕩蕩的搖籃車旁，要求莉娜提出她無法回答的問題，或是莉娜絕對不願給的解釋。
可是她不想等待，她不要枯等喬西送來另一則殘酷的訊息，不要枯等下一個裝著訊息的信封袋送到。
「『哦』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會是誰？」
「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
「你沒說？你的留言聽起來好激動，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能……我是說，不能，我是說……」
莉娜還來不及反對，艾絲塔就掛掉電話了。莉娜倒抽一口氣，望著握在手中的話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還是不希望艾絲塔聯絡上喬西。
「不然是為了什麼？」
「首先，她們既沒有去度假，也沒有這樣的計畫。如果有，喬西一定會跟我講。第二個理由是，有很多事我相信我這個前媳婦可能會做，但她不可能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無私，不可能因為關心喬西的情緒而犧牲她自己的時間，帶小孩去旅行！」她冷笑說：「這可是頭條大新聞！」
「我對她所知不多。」
克制你自己，
「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莉娜的話被艾絲塔打斷。
「我想也是。」
「你不是想跟艾瑪留在家中，稍微休息一下嗎？」
「我再打給你。」艾絲塔拋下這句話，就把電話掛了。
「我哪知道，也許她斷了一片指甲！」
在她前方蹲在地板上的人身體震了一下，手上的信封袋也掉到地上。那人抬起頭來望著她，莉娜驚駭地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也倒退一步，一隻手搭在門框上撐住身體。
艾絲塔繼續說：「如果她知道她媽媽的事，卻沒有人陪在她身邊，那就太慘了！蕾貝卡雖然沒有資格得到這種待遇，但是喬西非常依賴她，就像一般做女兒的依賴媽媽那樣，不管她們有沒有資格……」
你的結束。
又一陣沉默。莉娜雙手幾乎可以碰觸到婆婆的困惑。「你？」艾絲塔問：「怎麼會？」
莉娜的思緒已經飛到九霄雲外了。喬西在南歐某個地方……帶著艾瑪……艾瑪站在白色柵欄式小床上，哭著喊媽媽……
莉娜必須採取行動，她必須做點什麼。她在家裡跑來跑去，一遍又一遍看著裝在她於門縫底下發現的信封袋內艾瑪的照片和那句警告。
等待後續指示。
「沒有。」情況有點危險了。「我不在的時候，由樓上的鄰居利希特太太照顧她。有寶寶……」
莉娜咬住下脣。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要我怎樣？說吧——我會給你！
「哦。」
「啊，沒錯！我正在收拾行李呢。」莉娜聽到艾絲塔那裡傳來吉內斯的吠叫聲。艾絲塔說了些話安撫牠，接著又轉回莉娜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