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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的缺席者

作者:希蒙娜.范德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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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也許她的男朋友知道什麼。」
一條漫長、熟悉的街道帶我朝校舍駛去。我還看不到學校,但可以看到我們休息時間常去的公園,夏天時躺在那裡的草地上,也就是我在十二年級又有了朋友之後。
「不用,」我說,「我們家規定不可以加。」
「她有約人嗎?是她失蹤的那一天?跟誰?」
沉重而令人害怕,但只是一場夢。
那女孩就在這裡,我還沒見著便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她就在那裡,坐在單車的行李架上,沉重的書包放在腳邊。她埋頭在日記裡,但只是在假裝,她很清楚那群人就在她身邊不遠之處。如果有抽菸的話,她會點起一根菸隱藏她的不安,但她只有自己的日記,大概沒有什麼差別。從一開始,她身上就有著一股無法捉摸、無法形容的魅力,迫使她被小團體排斥。
但我什麼也沒做,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然後慢慢地回到樹蔭下。我不害怕,我認識那名男子,無法想像他會對我不利。不過,他最好不知道我目睹了什麼。
他消失在森林裡之後,我站在那裡,看著空地上動也不動的身體,沙子裡扭曲、了無生氣的面孔,空虛的軀殼,幾分鐘前這還是伊莎貝兒。我朝森林更深處跑去,笨重而沉重的步伐彷彿鞋底沾和_圖_書了黏膠一樣,每次轉頭都看到空地和伊莎貝兒的屍體,無論跑得多快都無法擺脫。
沉默。
蛛絲馬跡告訴我,我不記得九年前的五月八日是有原因的。當時我在現場嗎?我認識凶手嗎?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壓抑了那段記憶?
再說,如果夢到的事都有可能真正發生過,那妳會不敢作夢。如果凶手真的留下伊莎貝兒,那麼我應該會發現她的屍體。夢裡有些情況不合邏輯。
一陣巨大的疼痛衝上我的腦門,影像消失,女孩也不見了,趁我不注意時被吞噬了。我帶著怦怦的頭痛走回車上,一輛賣冰淇淋的車子正經過學校,我招招手要它停下來。「小姐,要冰淇淋嗎?」那男人問。
我怎麼可能忘記?伊莎貝兒那天和人約好在黑暗沙丘森林附近的點心吧見面,我聽到她告訴那群朋友。她說他們之間已經完了,她要分手,他聽了會有多難過。她邊說邊笑,我整個人僵硬起來,以為自己有聽到她要見面的對象是誰,但希望是聽錯了。伊莎貝兒想選哪個男孩子都可以,但我真心希望其中兩個對她的吸引力有免疫力。那就是我那天跟在她後面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很想從沙丘森林間hetubook•com•com騎回家,而是想看她的男朋友是誰,或者更精確地說,她以前的男朋友是誰。我繞了一點路騎到點心吧,可是沒看到人。我看看森林入口兒童農場的地方,在角落瞥到白色皮夾克的身影。有人和她在一起,我騎到看著他們兩個消失為止。
我付了錢走回車上,開著車門讓熱氣散出。我吃著冰淇淋,打開收音機,發動引擎,開回家去。
「為什麼?」
我有一股衝動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但我只是穿過校園,好像碰巧似地站在她身旁。她抬起頭,但沒有看見什麼,目光掃過校園。
我看不到伊莎貝兒的面孔,只聽得到她發出窒息的聲音,看到她抓著喉嚨上那雙強壯的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該不該去找人來,或者跳到男人的背上做些什麼。
「妳怎麼知道她死了?」
那天下午到整個晚上的時間,這個問題揮之不去。我試著不理會餐桌上的花布日記,甚至把它丟進箱子裡,卻又拿出來。閱讀這些日記只是加速了已經開始發生的事件,一頭栽回過去已勢不可擋,感覺上似乎發生不到九年。自從伊莎貝兒失蹤以來,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了嗎?
我猶豫地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她。她看到我,目光移開又回來,臉上帶著警覺的表情。
「哪一個男朋友?」
我喝了一杯水,心裡想的卻是葡萄酒,但先喝水滋潤乾渴的嘴巴。
這一天是耶穌升天日,也是國定假日。算我運氣好,因為我必須離開這裡,必須回去丹海爾德鎮。我還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卻能感受到來自過去的離心引力。
「伊莎貝兒失蹤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她約好在海邊見面的那個男生。」
靠在流理檯上,我慢慢地喝著沁涼的芙雷斯卡蒂白酒,思索著夢中的身影。我知道是誰殺了伊莎貝兒,但醒來後又忘了。這是什麼意思?我目擊了一宗謀殺案,我的無意識想讓我知道這一點?既然我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那麼,她受到攻擊的時候我就在附近,這一點也不無可能。
「哈囉。」我說。
我的車上沒有空調,還沒到阿克馬市就可以感覺到腋下的汗漬。車子開進丹海爾德鎮時才九點半,已經很熱了。我搖下車窗,慢慢地開過市中心。現在該去哪裡?
「關於伊莎貝兒.哈曼的事。」
她清澈明亮的藍眼珠看著我,「妳知道是誰。」
「我不想談她的事!」
只是一場夢。
自從上次見到巴特以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嗎?我突然開和-圖-書始想念他,我知道很瘋狂,但我想念他。我已經開始一連串的回顧,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了。
我花越長的時間讀日記,情況就越糟。我闔上日記本,放回箱子裡,塞回床下,回到現在。
接著,我和伊莎貝兒面對面。她站在森林裡的一片空地上對著我微笑,我不知道她為何微笑。我很害怕,接著了解到她不是在對我微笑,她甚至沒有看到我——我是隱形的。我環顧四周,看到森林裡一名男子的身形。伊莎貝兒對他說了些什麼,他回答她,聲音低沉而迷人,是我很熟悉的聲音。然而,突然出現了異樣的感覺,鳥叫聲消失了。他從森林間走向伊莎貝兒,我知道他打算做什麼,我很確定,就像看一部從前看過的電影一樣。他走向伊莎貝兒,把她甩到地上,抓住她的喉嚨,用全身的重量把她壓在地上,接著開始壓住、壓住她。
我喝完最後一口白酒,關燈回床上睡覺。我鑽到棉被底下,嘗試把那個夢拋在腦後,卻是徒然。
「妳認識她對不對?」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來,太早了,但一睜開眼睛就知道無法再入眠。
「是的,請給我香草口味。」我說。
她聳聳肩,「她已經失蹤了這麼久,一定是已經死了。」
我早早上床,但夜晚也不得休息,伊莎貝兒不斷出現在夢和*圖*書裡。我重新回到當天,但如今重現的一切異常陌生:我迷失在一座高聳的森林中,厚重的天篷隔離著晴空,一定是晴空一片,因為就算在樹蔭下也很溫暖。耳畔傳來鳥叫聲與遠處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我獨自四處走著,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些什麼。
「她已經死了!談這件事有什麼用?」
「妳認為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車子停在街上,下了車。我人生中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這裡度過,父母親搬走的那一天,我曾發誓永遠不會再回來。但如今我又來了,正如從前一般噗通噗通地心跳加速。
「妳不認識我,」我說,「但我很了解妳,我想問妳一點問題。」她看著我,臉上只有擔憂的表情,「什麼事?」
我開車向左轉,眼前出現一棟高大的紅磚建築,時光馬上回到從前。
「哈囉。」她的聲音中帶著疑慮。
我的母校。
我穿過馬路,走進校園。
我該和她說話嗎?
然後我就醒了。我睜開眼睛,動也不動地躺在黑暗中突如其來的沉默裡。是作夢,只是一場夢。我的T恤被汗水浸濕,頭髮黏在額頭上。我拉開棉被,感受夜晚的涼爽,漸漸甦醒過來。夜色從墨黑變成深灰,熟悉的床、衣櫥、放滿衣服的椅子、牆上的裱框照片。
「加鮮奶油嗎?」
她轉頭看著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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