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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的缺席者

作者:希蒙娜.范德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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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微笑搖搖頭,卻看到他的臉上浮現一絲慍怒,或者只是我的想像?我再仔細看他時,他的臉又恢復正常了。
「可是他是怎麼進去的?」我說出自己的問題。
「但我知道,這樣只會造成更多的傷痛,而且並無法讓伊莎貝兒回來。」
貓食廣告被切斷,傳來門鍊的聲音,鑰匙轉動,然後波文科克太太從門縫中看著我,「莎賓,是妳嗎?」
「你們要不要……」我正要說話,他們已經走開了。
「可是愛麗絲很快就要開始放產假了……」
我到底怎麼了?我們之間那種舒服、放鬆的感覺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感到坐立不安,想破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我覺得有點荒謬,打開門的時候忍住不說話。我的公寓以黑暗和沉默迎接我,我打開燈,熟悉的避風港馬上回來了。
「妳跟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麼瓜葛?」
「很不錯的年輕人,但還不足以從我手上騙到妳的鑰匙。」
我把玩著手上的鑰匙,「波文科克太太,如果妳聽到我家裡有什麼聲音,尖叫或是敲門聲,請妳打電話報警好嗎?」
大約我的年紀、深色金髮。那到底會是誰?不是歐拉夫,我又不認識其他男生,當然沒有那種會開我的門鎖、耳朵貼在門上聆聽的男生。
「沒錯。」我研究菜單,但思緒很遙遠。我可以想像自己和愛麗絲合作愉快,沒問題。另一方面來說,我不喜歡蕾芮可以成功地甩掉我。
我決定待會兒好好跟我的鄰居談一談。
服務生清理桌面,幫我們點菜。我選了凱撒沙拉和牛排,歐拉夫選了義大利麵。當飲料送上來,我們舉杯。
「當然很意外,我一直在想你是怎麼進去的?」
不能說我很驚訝,我的第一個感想是很高興。我整理自己的情緒,壓抑最初的反應,「怎麼了?」
「她在家?」
「妳說的對,金姬,謝謝妳。」
「他進去了?進到妳的公寓裡?」
「可是今天下午……」
「坐下吧。」歐拉夫說,「妳想喝點什麼?」
「安全嗎?」
「我最近在交往的男生,高大、金髮、很英俊。」
「你聽說蕾芮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
我關上門,拉上門鍊,多轉了一次門鎖。有那麼一會兒,我站和-圖-書在客廳裡,接著從廚房拿了一張椅子靠在門上,椅背剛好卡住門把。總算鎮靜一點了,我走到浴室裡,打開蓮蓬頭,脫下衣服,把手機放在淋浴間的鋪石邊緣伸手可及之處。接著,我走進水蒸氣中,矗立良久後,才抬頭迎接熱水。
歐拉夫跑到桌子旁,搶先在一對已經等了一陣子的老夫婦之前。他用無邪的笑容把手放在椅背上,對那對年輕的情侶說:「你們要離開了嗎?真是剛好。」
七點十五分,我已經遲到了,他卻根本還沒來。如果我有最討厭的事,那就是沒有時間觀念的男人。
我走上樓,在樓梯間停下來聽著。樓上的鄰居波文科克太太已經七十歲了,聽力不太好。她看電視看到很晚,我以前要買耳塞才能對付透過地板震動的廣告歌曲。現在我聽得到有人在唱讚美猫食的歌,所以她還沒睡,我再上一層樓,敲敲她的門。
「莎賓,現在才十點。」
「妳並不知道忘記的那些事是否重要,只是自己這麼以為。」歐拉夫說。
波文科克太太瞇著眼睛,看著我說:「好,只要一聲尖叫,我就會報警。」
「工作,還有一些事……下午去丹海爾德鎮也弄得我很累。」
「我在這裡等妳進門,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
「我用完鑰匙就放回她的信箱了,」歐拉夫解釋,淘氣地看著我說:「她覺得那些玫瑰很浪漫。」
「對不起,」我一面說,一面進到嫌擠的公寓裡。一座玻璃櫃裡滿是陶瓷人像,描繪哭泣吉普賽男孩的畫作和掛滿發黃照片的牆面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正要熱一杯牛奶,妳想喝一杯嗎?」
「還有生產……不,你說的對,他們很快就必須決定了。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申請嗎?」
「有,火災,很好。」
「我不知道。」
「對不起,下次吧。」我轉身離開。
「如果他們有的話。」
歐拉夫做鬼臉,「加勒比海雞肉捲?那要怎麼做?」
「我是莎賓,是這樣的,我幾乎整個下午都在床上——」
「別太早下結論,他們可以延長申請期限的,不是嗎?」
「那妳的朋友在說謊。」
「莎賓,明天見。」
「歐拉夫?」
「波文科克太太?是我,莎賓。」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一切都還好嗎?」樓上傳來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明天要去看她。也許只有家人才可以探視。」
「沒事,都沒事。晚安,波文科克太太。」
我看著他,他臉上的表情改變了,幾乎有點惱怒。究竟是為什麼他會覺得惱怒?我問他,他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上的啤酒。
來電顯示上有辦公室打來的電話。我的胃又痛起來,比上樓梯的時候還要痛。可惡,我說自己生病了。我先用一點時間練習藉口——「我幾乎整個下午都在床上,沒有,沒聽到電話鈴響,嗯,有,一次,可是我太虛弱了,起不來。有,現在好一點了。」
「是的,是我。很抱歉這麼晚打擾妳,我有事想問妳。」
「你真貼心。」我強迫自己微笑。
「加勒比海雞肉捲。」
「一杯就好!我保證不會待太久。」歐拉夫又吻我的脖子。
「如果知道真相的話,妳會比較快樂嗎?知道伊莎貝兒發生了什麼事,對妳的人生有什麼好處嗎?」
他的手臂攬住我的腰,將我拉近並親吻。
我看看時間,還沒六點,我打到辦公室,是金姬接的。
「她想要人力資源部的那份工作,」歐拉夫說,「愛麗絲告訴我,她的行事曆上有和約翰面試的日期。嗯,現在不會發生了,而且妳會得到那份工作,因為沒有其他的人選。」
「莎賓,妳在哪裡?聽到留言馬上打電話給我。」金姬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我聽到她的留言時,眼睛還瞪著歐拉夫的玫瑰,卡片還拿在手上。
「你有預約嗎?」我問,「裡面客滿。」
「喔,妳的鄰居有鑰匙,是她給我的。」
「喔,莎賓,真高興妳打電話進來,」金姬打斷我,「蕾芮出了意外。」
我們的菜上來了,帶來一陣子緊張的沉默。服務生轉身離開時,歐拉夫又回到這個話題上。
「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妳?」
「謝謝妳。」我轉身回到走廊上。下樓的時候,波文科克太太靠在樓梯的扶手往下看著我。
「他有跟妳說什麼嗎?他長什麼樣子?老的還是年輕的?」
「年輕的,跟妳差不多年紀,大概大一點,深色金髮。」
「我們會和*圖*書有位子的。」歐拉夫推開門,把我留在外面街上,逕自走進餐廳,我差點被門打到。
「是的,我到家的時候桌上有一大花瓶的玫瑰,他說他把鑰匙放回信箱還妳。」
我跟著他進到餐廳裡,環顧四周,狹窄入口處附近的座位都坐滿了,不過後方通往花園的門口附近,有一對和我們年紀相當的情侶正把一張五十歐元的鈔票放在碟子上。
「什麼意思?」
「謝了!」我說,不過他沒有聽到。
「妳今天下午去哪裡?丹海爾德鎮嗎?」歐拉夫問。
「只是……知道自己忘了一些重要事情是一種很討厭的感覺。」
「我想妳該知道這件事,」金姬說,「辦公室裡大家都在談論著,如果妳明天進辦公室不知道的話,會很奇怪。」
我們決定不吃甜點,穿過市中心騎車回家,歐拉夫一路陪著我,但我沒有邀請他進門。我們在門口吻別,我的背抵在木門上。他越吻越深,雙手伸到衣服底下。我讓他隨心所欲,明白他越增的急迫,但我卻不想要。我盡可能溫柔地推開他。
「好好睡,孩子。」
「現在妳累得連再和我喝一杯的力氣都沒有?一點力氣都沒有嗎?」
她沒有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也沒有提議。
「可是妳今天下午把我的鑰匙給了歐拉夫?」
「沒錯。」
我微笑,不安的感覺消失,波文科克太太一點也沒有腦袋不清楚。
「瓦凌咖啡館」是一家位於帝王運河的餐廳,狹長的空間裡裝飾著知名設計師家具、花崗石地板,隨時都處於客滿的狀態。我曾經去過一次,雖然椅子不是很舒服,但東西很好吃,氣氛更好。
「根據愛麗絲的說法是沒有。我不知道約翰心裡是否有什麼人選,但如果有其他可能的人選,他應該會和愛麗絲討論,畢竟她將來必須和那個人分享同一份工作。」
我不發一語。
大門開得更大,「進來,孩子,別待在那風大的走廊上。我聽到有人敲門的時候差點心臟病發作。」
「妳知道的,這麼好的結果。」
我掛掉電話,發現答錄機的燈還在閃。另一則留言,歐拉夫的聲音充滿房間——「嗨!美人,我想妳一定又去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丹海爾德鎮,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在想妳,我們相聚的時間不夠。妳喜歡那些花嗎?如果妳想親自謝謝我的話,我很樂意給妳以下的機會:今天晚上七點鐘,瓦凌咖啡館。」
我不喜歡他臉上質疑的表情。
「明天?」我建議。
我推開椅子,「白酒。」
「我們相聚的時間不夠多,」他說,「這個問題需要處理。妳要來嗎?」
「開玩笑的。我不介意吃什麼,讓我驚喜吧。」
「她住在二樓,所以可以冒險跳下來,只是落地的時候不順利。我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但我們剛剛接到電話,她在加護病房。」
「是的,沒事。」
「我開始想起從前的事,去丹海爾德鎮有幫助,越來越多的記憶浮現了。」
「我只是不喜歡像這樣挖掘過去。逝者已矣,如此而已。現在這個年代,好像每個人都有過一些需要治療的創傷,妳必須認識內在的自我,深入了解自己的情緒,讓一切浮出表面。真是胡說八道!既然隱藏起來就是有原因的,別自找麻煩。」
「真相。」我說。
「芙雷斯卡蒂白酒?」
「對。」
我一臉無能為力的表情。
我以為歐拉夫會坐在預定好的座位上等著,嘴裡叼著一枝玫瑰,不過沒有見到他。我靠在酒吧旁,作勢想點飲料的樣子,從容器裡拿起一顆薄荷糖,悄悄地瞄手錶一眼。
「蕾芮會消失一陣子,」我說,「沒有她我們該怎麼過下去。」
我錯愕地看著她,「妳確定嗎?他帶著一束花。」
「我沒見到妳的朋友,我整天都在家。」
一陣沉默。我覺得她很厲害。
我看看手上的卡片,在他星期天的激烈行為之後,我並不是很想去,但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用了,謝謝。我只是想問妳……」我不安地躊躇了一會兒,「嗯,可不可以請妳以後不要再把我的鑰匙給別人,就算是朋友、男朋友,或者他們說自己是什麼人也一樣。」
波文科克太太驚訝地看著我,「當然不會,我永遠都不會那麼做。」
我的背脊一陣發涼,一路傳到手臂上,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這類的震驚。「一個男的?今天晚上?在我家門口?他到底在做什麼?」
「對,客廳和走廊都是濃煙,所以她打開廚房通到和圖書陽台的門,從那裡往下跳。」
「妳為什麼會希望恢復記憶?」
「嘿,妳已經到了!」
「來我家,我弄些東西吃。妳喜歡什麼?」
「結果呢?她怎麼樣?」
「我累垮了,」我帶著歉意說道,「只想趕快上床睡覺。」
歐拉夫笑了,「我肯定妳們會完全地無所適從。」
歐拉夫一定是看到他的一番話反應不佳,因為他接著用比較溫和的語調說:「我們活在現在、這裡,挖掘過去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等我進門才離開,我給他一個飛吻,緊緊關上門。
我們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繼續談天說地,感覺不錯,但我揮不去失望的感覺。這很顯然不是歐拉夫和我能夠談論的事,可是,能夠和當時在場的人談一談其實很有用。
「想辦法弄鑰匙孔、打電話、耳朵貼在門上,令人厭惡的那一型。他離開的時候我正打算打電話報警。」
我遲疑了一下,但歐拉夫坐下來,那對老夫婦無言地瞪著對方。
我拿出手機,撥了歐拉夫的號碼,響了很久才轉接到語音信箱。我不高興地關掉手機。
「告訴我,」歐拉夫說,「妳下午回家的時候有沒有很意外?」
我不解地看著他。
歐拉夫揚起眉毛,「妳為什麼這麼累?」
「你請坐,」她說,「我們到酒吧去付帳,來吧,約翰。」
我震驚地瞪著前方,「她的情況危急嗎?」
「小心一點,」波文科克太太說,「不能信任擅自進入妳家的男人,就算帶了一千朵玫瑰也一樣,披著羊皮的狼。就像今天晚上在妳門口把弄門鎖的那個男人一樣。我下樓去,說:『請問一下,你在做什麼?』嗯,他嚇了一大跳,嘟噥幾句,馬上離開了。」
我推開門離開酒吧,正好在街上撞見歐拉夫。
「她住的公寓失火。她下午休假,是她正在沖澡的時候發生的。」
「今天下午沒有人敲我的門,」老太太向我保證,「如果有的話,我也不會給他鑰匙。我並不隨便信任別人,這一點妳很清楚。最近有一個男人說他是銀行來的,說近來有偽造的金融卡,他要檢查我的,我跟他說:『如果你覺得我這麼好騙的話,應該去檢查你的腦袋。』我在他面前甩上門。我也許老了,但腦袋還很清楚。」
那一桌的女孩微笑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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