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
馬汀伸手,一把抓下芮瑪的餐巾。燈芯絨外套掃過芮瑪的臉頰,他的手和身上的菸味、桉樹味、柔軟精氣味全部一起壓在芮瑪腿上,酒被吸乾。「我媽會有辦法的。」他說。他在芮瑪的耳邊說,呼吸暖暖的,「她有辦法把紅酒漬洗乾淨,也有清洗白酒的法寶。她是洗衣服的天才,狂歡過後的酒漬髒污交給她準沒錯。」
這個地方聽起來也很美好。時值星期五晚上,雲霄飛車上的遊客尖叫聲為規律的海潮聲增添了難以解釋的愉悅感。只是芮瑪這時才剛拿起外套,將會錯過這一切。
「我沒有。」寇迪說。
大家都穿得很多,彷彿天氣很冷似的。絲可琪和馬汀欣然發現彼此都身處於逼人的寒氣中。絲可琪把手交給馬汀,好讓他看看天氣到底有多冷;馬汀把她的手伸進自己外套裡,抵著自己胸膛。他說:「還真冷!若不採取劇烈的手段,我擔心手指在這麼冷的天氣下會不保!」另一部分也是因為寇迪佯裝在看別處,什麼也沒說,芮瑪告訴他們倆應該趁冬天時拜訪俄亥俄,然後閉嘴,別再抱怨。
「向她道歉吧!」馬汀說,「就當作是你不對。」
酒吧有現場演出,這個樂團叫做「管好你的狗」,嗓音低沉且洪亮的女主唱搭配上強而有力的貝斯手,所以大家後來都趁歌曲間空檔大聲喊叫交談。「若我自作自受,放馬過來,」女主唱唱道,「別讓我墮落,別讓我低估低估低估你。」
而愛狄森不知道的是,芮瑪和絲可琪在一起的時候會很尷尬。因為芮瑪上網搜尋臘腸狗肥胖的資料,結果卻讓人不開心,肥胖會讓狗的行動變得不便,而且對背部也不好,因此她逼迫自己和絲可琪聊聊早餐的水煮荷包蛋。絲可琪當下就同意自己這麼做不對,以後不會亂餵狗,也非常抱歉,還請芮瑪高抬貴手.不要和愛狄森打小報告。芮瑪壓根沒想過要告訴愛狄森,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但其實絲可琪不是很自在,芮瑪也不自在,而那兩隻狗則是受驚了。牠們還不知道是芮瑪害的,但隨著時間過去,牠們會搞清楚的。
「今晚我不請自來。我放個東西後馬上下去。」馬汀說。
芮瑪讓座給絲可琪,自己站在馬汀身旁。他往前靠,「妳覺得愛狄森會把錢都留給妳嗎?」。
這是那天晚上第一次提到床戲,是從一個性感的年輕女子口裡吼出來的。靠得夠近的男人全都停止談論原本正在聊的事情。氣氛凝重了起來,「什麼床戲?」芮瑪問。
他說:「沒什麼,拜託。」
「我想寫的通常都是女同志吧!」絲可琪說。
「我聽說寫這類幻想的都是女生。」馬汀說,「所以我不懂為什麼這麼多男男鏡頭。」
最後一個和弦緩緩結束後,馬汀靠向芮瑪,對寇迪說:「老大,你幹麼不高興?」
不久後……
「直到貓走進。」主唱唱道,也許她唱的是「只抹厚厚的蠟」。下一句是:「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此時絲可琪和馬汀說話。絲可琪和平常一樣,話說得很快,卻清晰到足以針對寇迪,「所以他就修和*圖*書了靈長類行為學。忽然間我們都暴露了自己,就是不管我們做什麼動作,他都會知道所代表的意思。真正的意思不是我們以為自己在幹麼,也不是我們盤算的初衷,噢,不,一切行為都是為了地位、展現、結盟、恐嚇或調適。我很抱歉,但這樣實在太煩了。所以今晚我在打扮時問他,我是不是地位崇高的女人?因為他正學到地位崇高的女性。所以我問他,我是不是地位崇高的女人之一?當然,這不是真的,我是地位崇高的女人嗎?請問,我所謂的男朋友,你是否把我當成一個高格調的女人?」
車子在海邊和湖邊蜿蜒而行。芮瑪最近才知道,這片海雖然叫做雙子湖灘,但大家都稱它潟湖。明月高掛車後,又圓又白,跟人骨一樣。馬汀朝芮瑪指著月亮,月亮就鑲在愛心內褲上方的行李箱玻璃上。「滿月,」他發出狼嗥聲,甩了甩頭髮,「真要命,我好開心。這裡有人開心嗎?」
車裡一片寂靜。
「你們一定要開心起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沿著後座伸長了手,手指靠近芮瑪的脖子。他急促地敲了敲手指,「愛狄森是妳教母?」
「好像道個歉就能挽救一切。媽的!最好像刪除鍵。」絲可琪仍在生氣,但芮瑪已聽不清楚,因為「管好你的狗」開始唱另一首歌。「背上的派掉在寧靜的街上。」主唱唱著,也許是芮瑪聽錯了。
「但妳想,這樣也不能證明什麼啊。」
「妳的神仙教母。」芮瑪不知道這種說法是馬汀從哪裡想到的。就芮瑪看來有諸多可能,但就算他現在笑得很和善,這些可能性卻都不是好的。她決定不回應。
主唱嗓音有點沙啞,但聽起來還不錯,「也許也許也許……」她唱得真情流露、心碎不已,「也許、也許……」芮瑪頭暈腦漲,聽力因為音樂太大聲而有點吃不消,喉嚨也有點痛,不知道是因為她幾乎一週沒說話,如今喊了一晚的關係?還是絲可琪將感冒傳染給她的緣故?那晚持續有些騷動。寇迪去外面透氣,雖然芮瑪根本沒注意到他不在了。顯然有個陌生人,什麼都沒說就朝他撞來,對他揮了一拳。寇迪倒地。對方出手不重,但因為手上戴了戒指,造成寇迪的下巴微微流血。絲可琪用紙巾擦擦他的傷口,拿伏特加和提神飲料消毒。
這是愛狄森的主意,她要絲可琪和寇迪晚上帶芮瑪出去。芮瑪老是待在房間裡,這讓愛狄森擔心。愛狄森已經六十二歲,她認為和自己比起來,二十一歲的絲可琪、二十二歲的寇迪和二十九歲的芮瑪比較沒有年齡上的代溝。芮瑪、絲可琪或寇迪可從不這麼認為。
馬汀頭上戴著一副昂貴的太陽眼鏡。他把眼鏡拿下來,頭髮落到臉上,頭髮和他母親一樣是深棕色的直髮。馬汀唇下有一塊郵票大小的鬍子,這種鬍子有個特別的名字,但不是八字鬍,也不是絡腮鬍,更不是山羊鬍,但芮瑪就是不記得這撮鬍子到底叫什麼。原則上,芮瑪不會買超過二十五美元的太陽眼鏡,她也懷疑怎麼有人買得https://m.hetubook•com•com下手。她的經驗是,再昂貴的太陽眼鏡最後也不會跟戴眼鏡的女人回家。
四杯還是五杯黃湯下肚,也許沒這麼多,也許第三杯才快要喝完。
芮瑪在樓上穿外套的同時,馬汀到了。他們在樓梯上相遇,她要下樓,他正要上樓去《人性抉擇》的房間放旅行袋。他比奧利佛高,但只要芮瑪多踩在一個階梯上,便和芮瑪一樣高了。「妳八成就是大名鼎鼎的芮瑪,」他說,「我是馬汀,蒂妲的小男孩。」雖然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挖苦嘲諷,但芮瑪認為他一定有。
「因為她還能留給誰呢?只有妳和我媽。」
「芮瑪?」絲可琪的語調高到不行,「芮瑪是地位崇高的女人?」
海水一片靛藍。芮瑪成了評鑑太平洋海面水色的專家。天亮的時候,岸邊會是一陣半透明的淡藍色,但遠處灑落一片銀亮;日出的光輝會反射出閃閃沙灘;晴朗的午後會有陣陣綠波,疏浚機陰影下的水卻是紫色的,白浪打得高高的;太陽下山後是靛色,然後海上則是一片黑,但衝擊海岸的浪花玩弄著微弱且突如其來的紅、綠、黃光。這片景色就算在夜色下也很有看頭。
大家進入絲可琪的褐紅色釷星。凌亂的衣服丟在後座,絲可琪似乎常常在後面換衣服。芮瑪腳邊有一件紅色胸罩,上面印有白色愛心,後車窗平台上有同款的內褲,大概是在某個「歡樂」的場合扔過去的,此時此刻,絲可琪和寇迪顯然吵了一架,只見他轉開音響,而她猛力關掉。他把窗戶搖到底,好讓海盜頭巾隨風飄揚,她則立刻搖上窗戶。
「你怎麼會開始聽我的話?」歌手唱道,「什麼,什麼,我算什麼?」
馬汀轉頭看著寇迪,「老兄,我很驚訝你居然會搞不清楚這種事。」
馬汀在絲可琪耳邊細語。寇迪加入位在芮瑪另一端的對話,話題是關於無條件愛人,但芮瑪根本聽不清楚,說不定現在已經聊到其他話題。左邊那桌有人對某人說「去死啦」,但語氣卻是撒嬌的。
途中沒有標示出酒吧在樓上。他們走過大廳,裡面都是風華不再的俗麗裝飾,閃著金色斑點的壁紙、沾滿灰塵的水晶吊燈,還有,整面貼著大頭照的牆,有三、四〇年代的聖克魯茲小姐,以及五〇年代的瑪莉蓮.夢露。芮瑪跟著絲可琪那雙閃著金屬光澤的綠色蕾絲運動鞋,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深入滿是人潮的酒吧裡。
第二輪,三杯黃湯下肚後……
如果芮瑪現在轉頭,她的唇就會和馬汀的唇靠得太近,「為何愛狄森要把一切留給我?」她問。
床頭桌空得很,蒂妲留了一瓶乾燥花,但只要稍微想想,就會發現花枯萎得比泰小姐還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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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一份遺產了。」她對馬汀說。「管好你的狗」開始下一首歌,顯然是大家喜歡的曲子,觀眾對開場白報以掌聲。但就算他們靠得這麼近,這句話芮瑪還是得說上兩次,m.hetubook.com.com得用喊的才聽得見。
「一大堆麥斯威爾和賓恩的床戲。」絲可琪說。
「朋友、狗呢?我根本不了解她。」芮瑪小啜一口,這次喝得小心翼翼。馬汀的手留在她膝上,她把他的手甩開。馬汀坐直了身子,對著芮瑪笑。
「因為他長得很高。」絲可琪說,「男生都喜歡吹噓自己能夠摑倒高大的人,寇迪高是高,但不是很壯。所以他是個大傢伙,但不是個可怕的大傢伙。他常被人揍。」她把紙巾從傷口移開,看了看傷口,又把紙巾蓋回去,「當然了,也可能事關種族。」
跟喋喋不休的人比起來,芮瑪認為寇迪屬於吵架時,不會先低頭的人。寇迪說:「寶貝,妳離我真遠,我在這都看不清妳。」
兩首歌唱完後,還在喝第三杯酒。
「過來。」絲可琪對芮瑪說。芮瑪向前走了一步,她的鞋尖勾到絲可琪亂丟的外套。她沒站穩,整個人嚇到還跌了一跤。芮瑪跌在某個陌生人懷裡,後來她才想起來,那人本來打算向她搭訕。
馬汀的聲音傳到芮瑪耳邊,「有人跟妳說過,妳有像貓般的眼睛嗎?」
「他是黑人,」絲可琪說,「妳的意思是指妳沒注意到?」
有人對這句話感到吃驚,這人是芮瑪。她大概也說不出口。
「我注意到了。」一陣奇異的罪惡感襲來,好像說冒出了個黑人,而你沒察覺到他是黑人,就顯得有點種族歧視。寇迪的眼珠子是黑色的,牙齒好白,在昏暗的酒吧裡會透出些許綠色。他的手環繞在絲可琪身上,左肩後方上有一枚中國字的紋身。他也許有諸多身分,但「黑人」不會是芮瑪的第一個臆測。芮瑪覺得應該要和他們談談忽然被揍這回事,但現在絲可琪和寇迪正在接吻,張著嘴,舌頭對著舌頭,如此一來,她身上的亮粉磨蹭上他的臉和手,再加上樂團又開始演奏下一首歌,根本無法說什麼。
芮瑪原本答應一起去,卻後悔了,她打算食言,並說自己的生理時鐘還是以俄亥俄的為主,不能晚睡。這是真的,但仍引起一陣大驚小怪,所以她又後悔食言,再度答應一起去,不過這次更是後悔不已。她寧願待在家裡,讀讀麥斯威爾的信,讀讀《冰霜城》,坐下來看看窗外,這才是該做的事,因為上次遇見的那個女子可能又會在海邊出現。說不定她很幫忙,還穿著上次那件綠色連帽運動衫,這樣芮瑪才認得出來。
他們在河邊找到停車位前,已經試過三個位置,車停好後還得走上三個街口穿過鬧區。他們經過聖克魯茲小丑身邊。小丑身穿粉紅色小丑鞋、粉紅色小丑褲子,手裡轉動著一把粉紅色雨傘,兩頰畫上了粉紅色的圈圈,臉上掛著令人發毛的笑容。除了芮瑪,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如果是在克里夫蘭,這個傢伙可是非常引人注意。
絲可琪原本沉醉在樂曲裡,現在她用能把人變成石頭的眼神看著馬汀,「你對她說了什麼?」她問。芮瑪沒聽清楚,不知道他是不是告訴絲可琪關於貓眼睛的事。
就是在那天晚上,首次提到芮瑪的父親的性|愛鏡頭。芮hetubook.com•com瑪的杯子空了,於是揮手請酒保過來,但等了很久,所以趁馬汀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喝了他的啤酒,直到她的酒送來。
馬汀注意到芮瑪在觀察,等到音樂漸弱,他便抬頭,提高嗓音告訴芮瑪:「我說,錢滾錢才能賺大錢,這是人生的真相,還真悲慘。凡事起頭難,得靠點關係。不一定要有錢。以愛狄森來說吧!只要開口,她也不用自己寫書,找人代筆就好了,有錢大家賺。因為她已經起好頭。」
芮瑪轉過頭,驚訝地發現馬汀的雙眼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夠了,」她說,「你不要再跟我調情了。我有個年紀跟你一樣的弟弟。」說出這句話的當下,芮瑪想起來事實不是這樣。她開始哭泣,不是那種淚珠滑下臉頰的啜泣,而是哭得全身顫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家都會注意到的那種大哭。
「是啊。」芮瑪說。
「妳真是他媽的幸運啊!」馬汀說。
海邊升起營火,旁邊有三個孩子、兩名男子(一個黑人一個白人),以及一位女子(白人)。男孩們正表演著某種戲碼,可能是電影或遊戲裡的一幕,有時耍劍舞刀,但也有功夫的橋段。黑人小孩穿著一件長外套,長到在腿處飄動著。男孩子用慢動作演了一場極為複雜的軍事調動戲碼,動不動就停下來,重新開始然後爭執。女孩在一旁看他們兩人演戲,芮瑪從臥房窗戶看著這三個人。
絲可琪放下飲料,轉頭看芮瑪,「妳想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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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芮瑪反對,但絲可琪還是堅持請第一輪酒。酒吧裡鬧哄哄,要交談很困難,空氣中有毒品、大麻和汗水的氣味。吧檯有個空位,大家讓芮瑪上座,這時寇迪去裡面查看是否有空位。他沒找到位子,卻帶回一杯紅酒給芮瑪,一杯坦奎利可林給絲可琪,自己和馬汀則喝啤酒。寇迪靠著吧檯,站在芮瑪一側,馬汀和絲可琪在另一邊,馬汀很靠近芮瑪,近得她頭都能依靠在他燈芯絨外套的袖子上。
「現在只有她坐著啊!」馬汀說。
絲可琪和寇迪只報上名字,不用出示證件,而且也沒人要求他們出示;但芮瑪和馬汀卻被仔細地審查一番,在進門前,還有人詢問芮瑪的出生年分,幸好她還記得。大家可以選自己喜歡的印章蓋在手上,雖然只有幾個喜怒無常的小豬圖案。絲可琪的小豬圖案看起來很精明,芮瑪的圖案是隻生氣的小豬,馬汀的豬失戀了,寇迪和馬汀同一圖案,不過在寇迪手上看起來較有心機。
芮瑪沒有要泰小姐離開,但她也沒叫泰小姐留下。對芮瑪來說,這個行為表示蒂妲也可能會隨意出入房間。而這舉動讓臥房不再是避難所,不過卻是個沒有灰塵、不用拖地,免於自己洗衣服的避難所。這讓芮瑪陷入兩難。
「為什麼?」芮瑪問。顯然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答覆,而且還會有人解釋一番,因為絲可琪願意多做解釋的部分不大合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現在當然這麼說。他說我是。他絕對會說我是。但第一次他笑了。他最初的回答——不自覺地笑了,才是他真正的答案。」
芮瑪嚇得把酒灑在褲子上。她感覺到酒水沿著大腿向下擴散,喝最後一輪酒時,她不知為何把雞尾酒餐巾撕成小小的長條狀。有人對左邊那桌人說「滾一邊去」。
太陽剛落下,芮瑪心想,他們應該快要回家了。她把自己想成是吸血鬼,而這三個孩子是她在找的人。她想,這三個孩子應該和以前上她歷史課的學生年紀差不多,這是奧利佛死前的事。黑人小孩讓芮瑪特別想起勒魯瓦.薛帕德,他有次告訴芮瑪,不管是課程規劃,或是實際上課,在課堂上講述奴役黑人的歷史,只會讓黑人小孩難過。他並不是在指責芮瑪,他看得出來她只是聽命行事。
「他心知肚明。」絲可琪說。酒吧另一端傳來很大聲的笑聲。「你他媽的滾一邊去!」芮瑪左邊那桌有人這麼說。在寇迪附近,有人提到了愛,那人想知道所謂的愛是否帶有條件,芮瑪聽得不甚清楚,因此無法得知。之後她才訝異得知那名男子其實是在說神愛世人。
絲可琪搖搖頭,頭髮散落到馬汀的肩上,「對麥斯威爾.連,愛狄森很吹毛求疵,她從不把麥斯威爾交給別人。」接著是下一首歌,這首歌芮瑪怎麼聽也聽不出來歌詞在描述一個人以汽車排氣自殺,聽眾也許會以為這是首平靜的歌,但才不是呢!曲終時,絲可琪又繼續話題,彷彿剛剛是被那首歌打斷般,「好比說,她總是很氣同人誌。尤其是床戲。」
愛狄森給了絲可琪一點錢,包下服務費和第一輪飲料的費用。這不算是花錢請絲可琪帶芮瑪出去,但芮瑪也全然不知。
就在芮瑪和絲可琪進行這場糟糕的對話之際,蒂妲正把泰小姐從芮瑪的床頭桌上搬出來,移到一樓廁所。她把泰小姐放在洗手台旁邊,因為一樓廁所裡本來就有《編織陷阱》的娃娃屋,《編織陷阱》描述一名男子被尚未織完的毛衣袖子給勒死(然而,你真的會懷疑是否還有更多起的毛衣殺人事件),娃娃屋就放在客人用的毛巾架上。
在幾首歌和幾杯酒之後……
芮瑪從沒聽過同人誌這種玩意兒,但她想看看麥斯威爾能夠激盪出何種創作。在年輕時,麥斯威爾曾是聯邦調查局的線民,也幹了些不法勾當,主要是背信忘義。他就這樣,獨自承受過去陰影的折磨。愛狄森覺得這樣合情合理。
「老天!」絲可琪說。這時她已經喝了點酒,跳了一陣舞,又喝了更多,她開始脫衣服。她的衣服在芮瑪座位底下堆出一座小山,最後只剩露背小可愛,胸口和香肩閃閃發光。她根本就是為了冰上舞蹈打扮的,除了鞋子。「妳沒看過嗎?麥斯威爾.連的性幻想。書迷寫的,都會貼上網。一大堆呢!而且很露骨,但也有點模糊焦點。」
「和地位崇高女子展開結盟關係,」寇迪舉起一隻手放在嘴邊,「欸,我說出口了嗎?」
醉得搖晃跌入人家懷中是欲擒故縱的經典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