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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警探坐回位置，輪到辛古斯警探上場。

「再加上那個地點。」洛克乾巴巴地說道：「我想我們有一堆瘋子可以追查，反正夜晚才剛剛開始。」

「我們在一九六五年到一九八三年之間找出十二名未滿十八歲的失蹤女性；一九九七年到二〇〇五年有六人；當然了，她們的年紀最多相差十四歲。」他連珠砲似地吐出一句句話，雙眼惱怒地眨個不停。「如果哪個人有空，我還需要兩個人幫我仔細看過這些名單。我們當然需要法醫人類學家的報告來做交叉比對。然後你們可能會想那些屍體是不是全都來自麻州，還是說我們得要擴大到整個新英格蘭區——羅德島、康乃狄克、新罕布什爾、佛蒙特、緬因。你們也知道，少了被害者側寫，真的很難調查下去；我甚至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找對目標。我的報告只有這些。」

她只是搖搖頭。「湯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沒時間也沒力氣管那麼多，老實說我們能夠瞞這麼久已經夠厲害了。」

辛古斯聳聳肩。「我的任務是列出初步的訪談對象。我們要跟這三十年間的包商、周圍居民、曾在瘋人院待過的員工、還有該地區知名的滋事分子談話。名單？根本是一本該死的電話簿。也不是說做不到啦——」他慌張地掃了副總警監一眼，「——我的意思是要派出比波士頓警局的警力多四倍的人馬，才能解決這個麻煩。基本上，沒有任何資訊能夠縮小嫌疑犯的範圍，像是明確的案發時間之類的，我不認為我們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說真的，我們最需要受害者鑑識報告。」

後來他也調查了朵莉．派翠瑟利的資料，所以聽到她的名字出現在失蹤女孩的名單上，他一點都不意外。他遲遲無法跨越的還是日期的障蔽——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她推開椅子，正準備起身，這時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停頓了下，望著眾人的眼神更加凝重。「我們都看過那些女孩。」她啞著嗓子說道：「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事情……」她搖搖頭，無法繼續說下去，桌邊的男性全都不安地移開目光。刑事組的警探見過各種噁心的場面，但是牽涉到孩童的案件總是最能觸動他們的心神。

D.D.推開椅子，大步走向門口。

「大概只有三十多個人，可惜大部分都只是最近沒吃藥的傢伙。」洛克鏟起一大疊紙張，傳給眾人。他是波士頓警局的老班底，就連巴比都聽過這位資深警探傳說中的神祕能力，他能夠把恐怖的A案跟隨機的B證據以及邪惡的嫌疑犯C連結在一起。然而今晚這位警探的充沛活力陷入低潮，他理成平頭的黑髮似乎夾雜了些許灰色髮絲，眼睛下緣浮出厚厚的陰影。他母親的健康狀況急速衰退，跟著調查這個重大案件對他來說必定相當辛苦，然而他還是盡了自己的職責。

「謝天謝地。」某人說。

「所以說我們平均每隔幾分鐘就會接到一通電話，那還是在媒體今晚爆料之前的狀況。真可惜走漏了風聲。」他望向D.D；彷彿指望她會評論些什麼。

「好吧。」D.D.嘆了口氣，看著桌面。「嗯，傑瑞說得有道理，少了受害者鑑識報告，我們很難知道這些調查的方向是否正確。兩個小時前，我跟克莉絲緹．卡拉漢通過電話了。壞消息，我們至少還要等兩個星期左右。」

「道奇警探，感謝你加入我們。」D.D.替會議室裡的眾人開口，裝模作樣地說道：「我以為你只是回去吃晚餐，而不是洗了六個小時的三溫暖。」

「你們只要看最上面那張就好。」洛克解釋道：「詳細的內容就留給想要殺時間的人。」

「那個，呃，我想我應該要發資料給大家看，可和圖書是我要跟各位分享的是五十頁的名字，然後我想算了，這裡沒有人有空讀完五十頁的名字，所以我就沒有印了。」

D.D.盯著他。「天啊，傑瑞，你能不能一個小時不喝咖啡啊？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去輸血了。」

D.D.抓起她那堆報告影本，在桌上敲成整齊的一疊。

「啊？」

「你除了耳鳴之外還聽得到別的聲音嗎？」

D.D.的表情沒變。巴比心想這真是有趣，她竟然還沒有主動提及稍早跟安娜貝爾．格蘭傑的談話內容，包括她口中的朵莉．派翠瑟利。不過D.D.就是這樣，總喜歡把所有的事情藏在檯面下。

警探們紛紛咕噥抱怨。D.D.舉起一隻手。「我懂，我懂。你們以為自己的負荷已經很大了？她比我們還頭大呢。她手邊有六具木乃伊要進行全面的檢測，甚至沒有靈光——或是外表好看——的人手協助。當然了，她還得照著流程來，也就是說得先在那些遺體上採集指紋，接著送到麻州綜合醫院照X光，現在才回到她的實驗室。

「她考慮過。不過人類學有某種成規之類的鬼東西，說要將所有的遺骸視作一個群體，拆開來分析的話或許無法看出那個群體的意義。」

「感激不盡。」另外一名警探附和。

會議室裡沉默了整整一分鐘，接著警探們一個接著一個回到工作崗位上。

這句話引發幾聲疲憊的輕笑。

巴比正想悄悄溜進會議室，恰好聽到最後那句話，D.D.的視線恰好掃過門邊，發現他遲了許久才回來。她對他皺眉瞪眼，外表看起來比上回見到她的時候還要疲憊頹廢。如果在過去兩天半裡他曾睡到六個小時，那麼D.D.大概只偷得三小時的睡眠。她也顯現出緊張的神色。他掃了會議室一眼，看到刑事組的頭頭、波士頓警局的副總警監正坐在角落。原來是這樣啊。

「有什麼h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book•cｏm.ｃｏm結果嗎？」D.D.繼續問下去。

「我再去跟她說說。」D.D.說完，將注意力轉移到洛克警探身上，他負責處理防治犯罪專線的報告。「說吧，有人自首嗎？」

D.D.真的楞了一下。「喔，很好啊，羅傑，這個主意真棒。」

「快說。」

他把希金斯太太的手製珍寶放在桌子中間，其餘的警探們一擁而上。無論何時，吃烘烤的點心最能激發他們的活力。

這倒是沒錯，員警可能只會在一間警局待上三四年，但是書記卻往往會連續任職數十年。

坐在角落的副總警監清清喉嚨，他們馬上閉起嘴巴。

他羞怯地笑了笑，雙手依然插在口袋裡。「事實上這是我妻子的想法。家裡有個新生兒的好處就是現在我回家的時候，她總是醒著，所以我們就聊了起來。她記得我說過書記是每一間警局的真正核心，我們來來去去，可是那些人總會留在同一間警局。」

「啥？」辛古斯警探應道。

「不多。有個男人宣稱他在七〇年代中期曾是波士頓州立精神病院的護理人員，他說那時候有個病人是波士頓某大家族的兒子，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孩子住在精神病院裡，所以從來沒有探望過他。謠傳那個兒子對他妹妹做出『很不恰當』的事情，於是那個家族就用這種手段處置他。那個病人的名字是克利斯多弗．伊歐拉。我們正在調查，不過沒有找到那個人目前的住址或是駕照，我們正在追查那個家族的動向。」

「顯然屍蠟化有它的獨特性。在歐洲的泥炭沼澤區，這是很自然常見的屍體變化，佛羅里達州也有幾個案例，但這是新英格蘭地區的頭一遭，也就是說克莉絲緹得要邊做邊學。她推測一具遺體要花上三四天。現在我們有六具遺體，這個數學問題就交給你們了。」

洛克高深莫測地聳聳肩，撐住媒體猛攻五hｅｔubｏoｋ•ｃｏm•ｃom十六個小時不算是太大的奇蹟。「嗯，在消息走漏之前，篩選那些蠢蛋還算容易。只要問他們是同時埋下那些屍體，還是個別埋下的。只要他們詳細描述墓穴的外觀，我們就可以直接劃掉那些傢伙。沒錯，有很多人打電話進來，不過馬上都被解決掉了。等到明天，我不知道還會不會說出這種話。」

麥葛海金警長是負責列出失蹤女孩的三人小組之首，他抬起頭，匆忙地拍掉報告書上頭的糖粉，手指抖個不停，這兩天他不斷攝取咖啡因，他試了三次才翻開那份報告。麥葛海金念出放在桌面上的任務摘要。

「可以請她驗完一具屍體，就先給我們一份結果報告嗎？」辛古斯警探發問。他太太剛生了個小寶寶，或許這可以解釋他的衣著狀況。

他使出一名警察的最高規格致歉招數。「我帶了檸檬方塊蛋糕過來。」

「好啦，我剛才說過了，」D.D.繼續說下去，拍開好幾隻手，搶到一小塊蛋糕。「我們需要一些新消息。傑瑞？」

D.D.清清喉嚨。「我想送她們回家。已經過了三十年，太久了。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件悲劇。所以我們繼續努力，可以嗎？我知道大家都累了，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可是我們要繼續前進。我們要解決這個案子。我們要讓那些女孩跟家人團聚，然後追著那個幹下這種事的畜生到天涯海角，把他的屁股釘在地上。這個計畫不錯吧？我只能想到這麼多。」

他深吸一口氣，抓抓蓋上灰色鬍渣的臉頰。「還有啊，調查這類型的案子總會遇到不少尋找失蹤孩子的家庭，我這裡有一組清單。」他把名單遞給麥葛海金警長。「有些人是從別州打來的，所以我想可以進行你剛才說過的擴大調查了。對了——」他掃視麥葛海金方才提出的名單，「——我已經看到三個相符的姓氏：雅特金斯、葛梅茲、派翠瑟利。」

「明天我約ｈeｔｕｂooｋ•cｏm•ｃoｍ了時間要跟喬治．羅巴斯面談，他是馬特潘警局之前的書記，經手一九七二年到一九九八年之間的事件報告。我想如果有哪個人對那個地區有全面的瞭解——而且把發生過的活動、哪些人跟警察談過話，全都記得一清二楚，就算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個人一定是他。」

D.D.揚起眉毛。「比我預期的還要好。」她說：「至少這個可以丟給媒體。」

「好啦，各位。」D.D.華倫在進度報告會議上乾脆地說道：「我們大約還有——」她瞄了眼手錶，「十七個小時又二十七分鐘可以進行損失管控。樓上的大老闆同意在早上八點整舉辦我們的第一場記者會。所以說，拜託各位，給我一點可以公開說明的進度，要不然我們在媒體前就跟白痴沒什麼兩樣。」

「嗯，沒有就是沒有，」D.D.的語氣平板，「所以你再試試看吧。」

「好啦，各位，我們要做的就是這件事：進行機關槍式的調查，子彈往四面八方掃射，拼命希望我們會打到什麼東西。我知道這樣很累、很亂、很痛苦，可是我們領高薪就是要來做這種事。現在我們還有——」她又瞄了手錶一眼，「——七個小時。所以回到位置上，找到有用的資料，七點整之前跟我報告。第一個給我能跟記者報告的資料的人，我就讓他回家睡覺。」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辛古斯嘆了口氣，喃喃抱怨。他雙手往口袋一插。「好吧，我有個主意。」

「不行。」他的身體抽搐了下。「會頭痛。」

「好，」D.D.輕快地說道：「我喜歡這個主意。我們現在就需要這種點子。我說真的，只要明天的面談一結束，你交上談話內容的副本，我就原諒你今晚沒有提出紙本報告的錯誤。我聽過羅巴斯的正面評價，對那個在當地服務多年的職員提起同一個地點的六具屍體，沒錯，我很想聽聽羅巴斯的想法。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