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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處

作者:麗莎.嘉德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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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即使是這位優秀的警探也沒有想通這一點。他的腳步躊躇了會,然後恢復正常,繼續大步往前走。我們走到電梯前,他以不必要的力道按了下樓的按鍵。
「太好了,你想我一路上可以找到多少個記者?我相信他們一定很想知道這件事。」
「根據這幾天的情勢,稍微提高警覺不是件壞事。」他的語氣沒有多少起伏。
假如盧梭爾.格蘭傑從未存在過,那安娜貝爾呢?為什麼,喔,為什麼我會以為父親是在逃到佛羅里達州之後才開始撒謊的呢?
如果他可以一直抱著我,說不定這一刻就能延續下去,身旁的一切就會離我遠去,我不需要繼續恐懼,不需要感受孤單,不需要聆聽在我心底滋長的那個聲音……
電話響了。我拎起話筒。
我的頭好痛。還是痛的是我的心?
「等等!」D.D.瞥了巴比一眼,「你跟她一起回去。」
「安娜貝爾。」巴比柔聲命令道:「把頭埋在膝蓋中間。深呼吸。你換氣過度了。」
「工作。」
「喂,總不能連這個也怪到我父親頭上吧?」我說。
她轉頭瞄了我一眼,臉跟過去幾天一樣臭。
「上面寫了什麼?」我問。
「你跟派翠瑟利太太說了什麼?」他問。
「你曾經夢想過白色的柵欄、兩個孩子恰恰好、還有一隻活力充沛得要命的白色狗兒嗎?」
「巴比……」
第一次的接觸,彷彿有股電流竄過我全身上下。柔軟的嘴脣,粗糙的鬍碴。男人的氣味,他的脣與我相觸的感覺。我很少放縱自己體驗感官的刺|激。我很少允許自己感受那些需求。現在我張開嘴,納入他的舌頭,想要感受他、觸摸他、品嚐他。我需要這個。我想要相信這些感覺。我想要感受一切,只除了盤據在我心底的恐懼。
「嗯,大概吧。」
他離開我的屋子。我鎖上門時,貝拉對著他的背影發出最響亮、最可憐兮兮的哼聲。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D.D.細讀紙條,巴比打量著她的臉,難以解讀他臉上的表情。他們被隱形的力場包圍,我被排除在外,只能朝裡頭窺視。
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我不懂……
「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晚上出去工作。」巴比逕自說下去,當我沒開口過。他瞇細雙眼,看了看貝拉,又看了看我,「或是天黑之後出門跑步。」
回到我住的公寓門口,巴比把車隨便一停,下車繞到後座。我自己打開門,這是很清楚很刻意的暗示,但他只是把注意力轉移到貝拉身上。牠跳出車外,在他腿邊亂竄,渾然不顧外頭的雨勢。
「最好把這裡當成犯罪現場。」他的嗓音緊繃清晰。
他往前踏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不再冷淡。他那雙灰眼珠深處掀起風暴。我想我應該害怕,但我卻覺得興奮。我想要大戰一場,我想要投入戰爭,我想要發洩怒氣。除了繼續躲在無助的角落之外,我什麼都想做。
喔,天啊,一九八二https://m.hetubook.com.com年的秋天發生了什麼事?喔,朵莉,我們做了什麼?
D.D.抿起嘴脣。她刻意擠到擋風玻璃上的那張紙條前,現在還沒有人碰過那張紙。她不想讓我看。她不想跟我共享這個訊息。執法機關是一個體系,這個體系根本不在乎像我這種小老百姓。
「我知道。」D.D.應道,她的語氣同樣生硬。
我想要露出微笑,但只能勾起一邊嘴角。「巴比,我用的是假名。我沒有朋友,從未跟鄰居說過話,也沒參加過任何組織活動。跟我來往最久的是快遞員。老實說,如果再降低自己的社交性,那我大概會變成阿米巴原蟲吧。」
「安娜貝爾……」
「因為這是我的人生!」
「第一,這是警方事務。第二,這是警方事務——」
「今晚打算做什麼?」
D.D.對我歪歪腦袋,「晚點再說。」她低語:「把她安頓好。我要召集人手。到時候再討論。」
一上車,貝拉馬上就替自己找好位置。牠跟許多狗兒一樣喜歡搭車,緊緊貼著車門,用鼻印妝點窗戶。牠已經在清理過沒多久的乾淨座椅上留下一堆白色狗毛。我覺得舒坦多了。
「我一向樂意為淑女服務。」他輕拍貝拉的頭。
他突然皺起眉頭。「我知道,所以我才會這麼火大。」
「很好啊。」我抽手,失去他的溫暖讓我不由得嘆息,冰冷的現實橫跨在我們之間。「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我輕聲說道。
「噓。」巴比在我耳邊輕聲安撫,「噓……」他的嘴脣貼著我的頭頂——小小地、無心地輕吻。不夠。我仰頭找到他的脣。
我真想揍他。狠狠揍他一頓。踹他幾腳,對他大吼大叫,把這一切全當成他的錯。我的暴力衝動把我自己嚇了一跳。我抖著腿走向公寓,握住鑰匙的手指輕顫。
她狠狠瞪著我。「安娜貝爾,現在是你出去叫計程車回家的好機會。」
「一般人不知道那個項墜的存在。新聞從來沒有提到那樣東西。」
「安娜貝爾——」
我又發現在父親引發的戰爭中,母親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他也從我身上取走了一些東西,而我卻不知道要如何奪回來。
「所以呢?」我問。
「不要!」
他的嘴脣在我掌心勾起,「我曾經是漢堡排王子呢。」
「我母親呢?」我突然問道:「萊絲莉.安.格蘭傑。說不定我父母把一切都列在她名下。」
「你他媽的到底跟派翠瑟利太太說了什麼!」
「你敢的話就——」
「那是誰寫的?他有署名嗎?有提到我嗎?我要看那張紙條。」

他默默地載我去獸醫那裡接貝拉。我的狗兒瘋狂歡喜地迎接我,在我腳邊打轉,跳躍,試圖用親吻悶死我。我抱著牠的時間超乎我的預期,臉埋在牠頸邊的毛裡,慶幸自己能夠擁有牠的溫暖、牠扭動的身軀、和牠狂妄的喜悅。
「我知hetubook.com.com道。」
我也有自己的極限。我放棄了,轉身離開。
「混帳,我什麼都沒說!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大步走進那個我二十五年沒見過面的女人家裡,宣布警方找到他們失蹤已久的女兒屍體?拜託,我才沒有那麼殘忍。」我也往前踏出一步,手指戳中他的胸膛,這個動作讓我覺得自己夠凶狠、夠強壯,而他的雙眼轉為更深沉的鐵灰色。
「安娜貝爾,在盧梭爾.格蘭傑名下沒有任何倉儲委託或是房地產轉移紀錄。完全沒有這個人的紀錄。」
這個人感覺很可靠,有那麼一瞬間,我放任自己相信這種事確實有可能發生。名叫安娜貝爾.格蘭傑的成年女子有機會得到她人生中的幸福。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臉上寫滿了懷疑。「晚點再說。」他忿忿不平地同意。抽離她那輛外表沒有任何標記的福特皇冠,走向我。我趁機瞇眼細看紙條上其餘的內容,但還是只看到同樣的兩行字:歸還項墜……否則又會死一個女孩。
「晚點再說。」
「我不能這麼做。你跟我。這是職業道德。我不能這麼做。」
巴比檢查完畢,對我點頭,准許我進入自己的屋子,然後他靠著廚房的流理臺,看我完成那些例行公事,放下信件、將行李箱丟進房間、替貝拉倒一碗水。電話答錄機的螢幕顯示我有六通留言,對於一向安靜低調的我來說確實有些反常。我直覺性地退開,打算晚點再聽留言,等巴比離開再說。
巴比平穩的語氣無情地帶我回到現實。「安娜貝爾,你們老家的家具呢?你們全家在大白天搬離原處,家裡其他的東西跑哪去了?」
「安娜貝爾,那張紙條跟你無關。那是警方事務,還不一定跟這個案子有關呢。」
貝拉衝上公寓前的階梯,我慢吞吞地跟上去,努力恢復冷靜,打開門鎖,檢查信箱,鎖上背後的大門。我肚子裡一陣翻騰,突然間想要幼稚地停在原地哭泣。或是打包好五個行李箱。
「二十四小時都會有想喝爪哇咖啡的人。怎麼了?我被軟禁了嗎?」
「羅傑,拜託,別走。羅傑,我求你,拜託別這樣……」
這回輪到我被他攻了個出其不意。「可是……可是……」
「媽的。」D.D.說:「我的車耶。他怎麼知道……?」
「朵莉失蹤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去過那一帶。」我尖聲說道:「我們已經搬去佛羅里達州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職責。希望你知道我也得善盡我的責任。」
「什麼?」我捏著嗓子裝出假音。「巴比,你不相信我嗎?我們的目的不是一致嗎?」
怎麼可能會沒有盧梭爾.格蘭傑的紀錄?阿靈頓應該是我真實人生的一部分。至少,在一九八二年的阿靈頓,我真真切切地活過。
他沒有上鉤,我只好順著他的暗示,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也要準備上班了。」希望我的聲音沒有傳達出身心的疲憊。
歸還項墜和_圖_書
「我們離開了多久?三十個小時還是三十一個小時?對於快遞人員來說,這個空檔已經足夠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找回我的冷靜。即使巴比剛才沒有走上前,我還是會湊向他。不過現在已經結束了,我已經抽離了他身邊。我已經躲回平靜的偽裝下,這些年來我已經把這招練得爐火純青。
「安娜貝爾,給我去搭計程車!」
「一輛搬家貨車把那些東西載走了。」
巴比握住我的雙手。我這才發現我開始發抖,雙腿虛軟。貝拉在牠的床鋪上緊張地對我哼了聲。我沒有伸手摸牠,我說不出半句話。我又想起了我的父親。想起母親深夜的低語。想起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想起那些難以承受的真相。
「我不希望你魯莽行事。」
我搖搖頭。最猛烈的衝擊已經逐漸消散,我再次築起心防。「我是個成年女性,巴比,我不想繼續躲藏下去了。」
「安娜貝爾,進電梯。」
「我不需要別人把我當小孩子照顧。」
「我沒有要求你這麼做。」
「我跟派翠瑟利太太談過了——」
他挺直背脊,看來應該也冷靜下來了。「這個案子會有什麼發展,我也沒辦法說得清。」他說話的主題驟變,「我們有六具屍體。我們有責任發問每一個問題,追蹤每一條線索。這個案子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我們真的存在。」我虛弱地堅持道,輕撫貝拉的毛,感覺到牠的頭按在我掌間,那股令人安心的重量。「我們跟鄰居一起玩耍,擁有社交生活,也參與過社區的事務。我去上學,我父親有工作,我母親是家長會成員。這都是真的。我還記得。阿靈頓不是我幻想出的舞臺。」
「所以呢。」他說。
踏進公寓,巴比忙東忙西,他流暢的動作理應讓我安心下來。然而,他急著想要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圖只增添了我的焦慮。我想到在很久以前,我父親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放屁——」
「沒有人知道。」他說。
巴比已經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研究那張紙條,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我躲在角落裡閉上眼睛。」我的怒氣即將沸騰,「你以為我該怎麼做?等你跟D.D.來找我,把我的人生放在銀盤子上送給我嗎?拜託,你們是警察耶,你們才不會在乎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

我才不想管那麼多。我抬起下巴,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父親沒有做那些事。不管你們怎麼想,我父親絕對不是那種人。那張紙條就是證據。死人不會親自在警方的車上留言。」
D.D.的車停在洛岡機場附設停車場的三樓,我們在那輛車右側雨刷下發現一張紙條。
「安娜貝爾,我用你雙親的名字找過了。什麼都沒有。」
「去你的。」
「沒什麼。八成只是惡作劇。」
「你喜歡吃烤肉嗎?」我低語。
「我父和_圖_書親假扮成FBI探員,在凱薩琳獲救後造訪她的病房。說不定他只是想以父親的身分弄清楚是哪個怪物會把小女孩當成下手目標。說不定他只是想以學者的身分調查那件事。他的行為一定有合理的解釋!」即使是我自己說出來的話,我依然覺得這番辯解前後矛盾、顛倒荒謬。但我就是忍不住。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對抗我的父親,控訴他操縱了我的人生,突然間我卻成了最想替他說話的人。我可以不信任我父親,但是我死也不會讓其他人抨擊他。
我笑了,這回我笑得更溫和,更真誠,我在向他釋出善意。我走向他,一手撫上他的臉頰,觸摸他從清晨五點留到現在的鬍碴,還有他下顎的剛直線條。我們之間只有幾吋的距離,所以我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暖意,不過僅只於此。
「你做了什麼?」
男性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安娜貝爾。」
「什麼?」
騙子,騙子,火燒褲子。
「不對,這件事跟你無關。」
「可是什麼?安娜貝爾,告訴我一九八二年的秋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一些我能夠相信的事情。」
「縫紉?」
上頭還寫了別的東西。在那兩行恐嚇之外,小小的字體寫得密密麻麻。我看不清楚。我猜是相關的細節。要警方如何歸還項墜,或是對方要如何殺死另一個女孩。說不定全都寫上去了。
巴比一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開。我乖乖地任由他拉扯,直到離開D.D.聽得見的範圍為止。
「星巴克。」
「你要去開小組會議,主題是那張紙條。」
下一刻,巴比將我推開,我蹣跚後退。我們各自退到這間小小廚房的角落,呼吸濁重,拒絕對上另一人的雙眼。貝拉從床上爬起來,焦慮地擠在我腳邊。我垂手專心撫摸牠臉上的細毛。
「我們得先討論這個——」他的語氣平穩。
D.D.完全不顧我的抗議,繼續跟巴比下令:「這件事不准聲張。你待在她身邊。」
否則又會死一個女孩。
巴比似乎認真地思考了下我的話。「好吧,安娜貝爾,給我一個好理由。什麼理由都可以。我很樂意接受別人的意見。責難跟懲罰可以晚點再說。」
他皺眉。「今晚?」
「我知道他人在哪裡!在佛羅里達州安頓下來之後,我父親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謊言輕輕鬆鬆脫口而出。父親一定會以我為榮,想到這,我心底一陣酸澀。
下飛機後,我們走過航廈、寬闊的空橋、還有迷宮似的人行道,鑽進中央停車場的隧道裡,沒有人說半句話。外頭很冷,還下著雨。天氣完全吻合我們的心情。我心中只想著我的父親,不斷質疑我的過去,喔,對了——還有要去獸醫那裡接貝拉,若是搭乘大眾運輸工具,這可是一項大工程呢。D.D.跟巴比當然是在思考深奧的辦案事宜,比方說https://m.hetubook.com.com到底是誰綁架了六個小女孩,然後殺掉她們,那個傢伙之前有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喔,對了——還有他們怎麼可以把這團混亂賴到我已逝的父親頭上呢?然後我們看到那張紙條。白紙黑字。手寫的潦草字跡。D.D.立刻擋住我的視線,不過頭兩行留言已經烙在我的腦海中。
「我有權利知道。這跟我有關。」
「我……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安娜貝爾,」我們鑽進電梯,門板闔上。「那張紙條完全沒有提到你。對方的目標是D.D.。」
我們抵達佛羅里達州後,過了兩個星期,我在半夜驚醒。瘋狂尖叫。想要父親陪我,哀求著找他,到床邊陪伴的卻是我的母親。「噓,甜心。噓。你父親很快就會回來。他得要去處理一些後續事宜。噓,甜心,不會有事的。」
「巴比。」
「你相信他囉?」
接著,這個叛徒轉身撲向巴比,熱情全然不減。這世上沒有忠誠這個詞。
我照他的指示行動,彎下腰,盯著布滿刮痕的木頭地板,掙扎著吸進空氣。等到我站起來時,巴比雙臂環在我周圍,我就這樣落入他懷裡。我聞到他稍早噴上的鬚後水,馬鞭草跟香料的氣味竄入我鼻中。我感覺到他溫暖結實的手臂繞著我的肩膀。我聽到他的心跳,在我耳邊敲出沉穩的節奏。我像個孩子似地攀在他身上,既尷尬又震驚,我知道我得振作起來,但我心底只想在他懷中汲取安全感。
「我是認真的,D.D;你是警長,但我曾經是特種戰術行動小組的成員。」他指著那張紙條。「這種東西我看多了。上面寫的都是屁話。你不能遵從紙條的內容。」
「這件事可以問問你的鄰居。」
「或許在接下來這段時間內,你應該要低調一些。」
她猛然轉身環視巨大的水泥建築。在找留下紙條的信差嗎?我看到她的視線掃過每一個角落,發現她原來在找監視攝影機,想知道他們有多幸運。我也看了看四周。他們運氣不太好。
在我被人跟蹤前兩年,我父親偽裝自己是FBI探員,訊問一名遭到綁架的小女孩。我最要好的朋友成了我的替死鬼。事隔二十五年,現在有人想要取回我的項墜。
「我得走了。」儘管嘴上這麼說著,他卻沒有移動半步。
「你們要歸還那個項墜嗎?」
「我的夢想裡有一間附有地下室的房子、撞球桌、還有電漿電視。」
「那在阿靈頓之前呢?」
「巴比——」
顯然他一點都不開心。不過他的表現很好,沒有跟我爭辯。貝拉似乎察覺到空氣中的張力已然降低。牠晃到巴比腳邊,鼻子無恥地塞進他的掌心。
「她說搬家工人來運走我家的家具雜物。當然了,一定是我父親透過電話聯絡搬家公司,把那些東西儲藏在某個地方。說不定他認為警方總有一天會查清楚真相,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家,取回我們留下的一切。我父親相信一定要預先規劃好所有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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