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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好，警官。」

他們看著他，知道更糟糕的事要來了，但還能怎麼樣更糟糕？

「我就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更新進度。該死，我只不過花了五十六小時就查出子彈軟殼。」

芮妮、路克．海恩斯、桑德斯以及昆西在鎮長辦公室的閣樓集合，準備開始專案小組會議。芮妮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抵達總部，把書面資料收集好，並且折斷這裡每一枝她能找到的HB鉛筆。現在，實木地板上到處都是黃色碎屑，桑德斯和昆西的臉上因而出現擔心的表情。反觀路克，絲毫不在意這點凌亂，畢竟，他已經和芮妮共事多年。

「桑德斯，別說這些了，」芮妮好心對他說。「聯邦調查局的大玩具就是比較好，這就是人生啊。」

芮妮和桑德斯都閉上嘴巴，並同時轉向昆西。他的表情異常沉著，但他的眼神有一抹芮妮從未見過的神采。他很興奮，他已經解開部分謎團，他興奮的要死了。

芮妮翻了個白眼，簡短地說：「我們總結一下目前的狀況。事實一，星期二的槍擊案有其他人涉案。」

「我聽起來像是個不在場證明。」路克說。

昆西搖搖頭。「警探，你可以這樣做沒錯，但是那連結勢必沒那麼強烈——至少這種程度的連結對我們的未知嫌犯是不夠的。古典教化技巧中，你必須開始讓他背棄那些他最愛的東西，如此才能控制他。事實上，一名加拿大連環殺人犯讓她的妻子參與強|暴及謀殺她的姊姊，藉此鞏固他和妻子的合作犯案關係。在這之後，她妻子更不能背叛他，因為這表示她要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罪惡感太沉重了。」

「接下來該你了，昆西。目前為止我們在No Lava和薛普兩個人方面有什麼進展？」

「那丹尼的出現又該怎麼說？」芮妮反問。「一旦你讓另一個人參與犯案，一切就不會那麼乾淨俐落。當然，現在他很害怕，但是早晚他總會開口說話，這樣就像是個大失敗的結尾。如果未知嫌犯真的想讓別人追蹤不到，他或她應該獨自行動。」

「有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她知道他們的婚外情？鄰居是否反應他們的婚姻關係緊張？」

「一顆很有可能無法追蹤到持有者的子彈，沒錯，就是這樣。」

每個人都點點頭。

「再奇怪的事都可能發生。」路克聳聳肩說，沒有人反駁他有力的論點，但這機率非常小就是了。

「我們來看看這起命案的重要元素。」昆西平靜地開始。「首先，我們的未知嫌犯利用操縱的手法。他或她針對問題青少年下手，也就是丹尼．歐格拉迪，接近他，可能先是透過網路，但後來曾碰過面，藉以鞏固這樣的關係。這個人需要像丹尼這樣的人，他的口風很緊，又可以協助驅動整件事情。

「還沒有定論，」桑德斯回報說，他打開彩色分類的資料夾，同樣發給大家。芮妮注意到他的筆記是電腦打字的——而且他還選了很好看的字體。「范德薩登於槍擊案發生時的不在場證明，也是由學校祕書瑪姬確認。她說她看見范德薩登進入辦公室，午餐結束前都沒有出來。幾分鐘後，第一聲槍聲響起，他立刻從辦公室跑出來，到走廊上去找她。」

昆西不理他。「所以我們可以把薛普排除在涉案嫌疑之外。接著，我要說明寫電子郵件給丹尼的人，信箱是[email protected]。這個部分確實有些進展。首先，珊蒂．歐格拉迪告訴我們這個電子郵件地址其實是麥莉莎．艾福隆的帳號。」

「該死的子彈軟殼是什麼東西？」芮妮問。

「凶手不是第一次犯案，」昆西悠悠地下了個結論。「我可以拿我的事業來打賭。而且如果未知嫌犯是用網路找到受害的青少年……那麼他的行動範圍就很廣。各位先生女士，天知道下一個受到攻擊的地方是哪。」

「這個人身高至少一百六十八公分，擅長使用電腦，也很懂槍。」

「不是，膛線比對結果不符。給我一分鐘，我會讓妳了解。好，所以現在我們知道某個人，昆西的未知嫌犯，他想掩蓋自己留下的紀錄，所以他想到一個絕妙點子。他會用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手槍發射點二二子彈，根據射入傷口及取出的發射物重量，大家都會追查點二二口徑的半自動手槍，凶手永https://www.hetubook.com.com遠不會與此案有關。

「這位未知嫌犯也很享受複雜化。我想路克和桑德斯說的對。為什麼他要用子彈軟殼，明明丹尼的點三八手槍就辦得到了？也許是想證明他或者她有這種能力。最大的可能是點二二的子彈會變形，造成無法鑑識，只留給我們一團霧水。但是如果子彈沒變形，這位未知嫌犯就會留給警方另一個謎團，令執法單位對他或她的技巧感到印象深刻，這也是另一種方式。

「所以我們現在談論的已經不是因為義憤引起的謀殺案，是吧？」芮妮虛弱地問道。

「當時他正參與重要的商業會議。兩名客戶保證他那段時間在場。一個可能是他雇人做這件事，但我也不知道。艾福隆先生在案發地區附近有一幢狩獵小屋，此外，根據紀錄，艾福隆家名下登記有五把槍，不過沒有一把是點二二口徑。他家有史密斯威森點三五七、克拉克點四〇、貝瑞塔九釐米手槍，還有兩把摩斯柏格十二號標準獵槍。」路克一派輕鬆地列舉他家的槍。

「以上的假設必須從嚴認定。」芮妮說。

「亂|倫？」桑德斯不可置信地問。

「什麼？」路克緊張兮兮地坐起來，因為他們最後一次討論時，路克並不在場，當時薛普的舉止令人質疑。

「很好，」昆西一邊說，一邊舉起一隻手安撫在場的人。「沒有什麼可以證明——」

他掛上電話，臉上的表情已經令芮妮全身發冷。

「或許是槍呢？也許那把點三八手槍是她丈夫送她的特別禮物，槍管上還刻著：獻給我的摯愛，這還真讓她感動無比——她之後卻發現，他送她禮物是出於和別的女人炒飯的罪惡感。」

昆西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麥莉莎每天都見到丹尼，所以她沒有必要寄一大堆電子郵件。而且，星期四那天，我去查美國線上的會員帳號名單，看能不能找到紀錄，結果什麼也沒有。今天下午，我又去問美國線上技術人員。根據他們的服務紀錄，NoLava這帳號在星期一下午六點就不存在他們會員名單裡，帳號取消的同時，那個人也打電話要求移除該帳號所有使用紀錄。我敢打賭，打那通電話的人就是此案的真凶，同時，她也正在清空學校電腦的硬碟。」

「他的嫌疑指數有六分，」桑德斯說。「他有動機，也有機會犯案。范德薩登家只有一把點二二獵槍註冊在他們的名下，但要取得未註冊的槍械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是說，反正你都可以從辦公室窗戶爬出去了，幹嘛不停在街角買把黑市的半自動手槍？」

「你是說……你是說這個人想要某些人來崇拜他的行為。」

「他媽的，子彈軟殼怎麼會用在校園槍擊案裡？」路克蹙著眉說。

但路克．海恩斯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種敬畏的感覺。「那是子彈軟殼。」

「喔，靠。」桑德斯說。

芮妮靜默不語。她看見路克和桑德斯的臉上出現了然於心的表情，然後她知道，他們心裡都做出相同結論，這時他們忽然驚恐地瞪大眼睛。

「沒錯。所以可以排除查理涉案的可能。現在剩下理查．曼恩，我做了一份他的背景調查報告。」

「所以麥莉莎．艾福隆是寫信給丹尼的人？」

「所以，有一個可能的情況是，」芮妮總結說。「艾福隆想結束跟范德薩登的關係，他想報復她，所以計劃謀殺她，並製造成校園槍擊案的假象。他恐嚇丹尼作他的掩護，把所有電腦教室裡的電腦清理乾淨，移除連絡路徑，偷偷進出他的辦公室。真正犯案的人就是他。」她皺起眉頭。「是有點煞費苦心，但不無可能。」

「是啊，」她順從地說。「我們走吧。」

桑德斯搖搖頭。「無論如何，當我檢查辦公室時，」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芮妮一眼，「我注意到理查．曼恩和范德薩登校長的辦公室都有一扇大窗戶，夠讓一個成年男子爬出去。因此這兩個人都有可能從辦公室的窗戶出去，再從側門進入學校，出現在艾福隆老師的辦公室，嚇她一大跳。理論上來說，他可以利用丹尼、以及持續的槍擊聲，大幅轉移注意力，同時他可以跑到校舍外頭，再從那扇窗戶回到他的辦公室。」

「還有使用槍枝的知識。最早的槍和圖書枝被製造出來時，就有子彈軟殼這種東西了，但也不是大家都會用就是了。」

「你檢查了他的巡邏紀錄？」路克依然充滿敵意。

「嗯，納入考量。」芮妮平淡地說。她才正要轉向路克，昆西便開口打岔。「那范德薩登太太呢？」

「她？」路克懷疑地問。

「首先，我們從嫌疑犯調查的最新結果開始報告，我這裡就有些進度。接著是證據的部分，然後我們再重新推演此案。都了解了嗎？」

「為加強論點，」桑德斯繼續說，「我們找到一個動機。根據艾福隆的日記，她對和范德薩登的關係已經開始動搖。最後一篇日記裡，她說想找一位治療師，來處理她的戀父情節。」

「你們猜怎麼著。」桑德斯翻到資料夾灰色標籤的那頁。灰色代表跟槍有關的資料？天啊，州警男孩真是吃飽沒事幹。「我這邊有彈道鑑識的新資料。你們一定會喜歡——至少彈道鑑識部門可得意的呢，他們想把這個發現寫成案例研究。總之，法醫發現一發點二二彈頭，沒有膛線痕跡，卻找到高分子聚合物殘跡。還發現一顆點三八的彈殼，也有一點高分子聚合物殘跡。因為犯罪現場鑑識人員被告知尋找殘骸袋，然後總算又發現三片小小的塑膠，這三片塑膠可以拼成一片，大小和形狀就像一個筆蓋。有人，有人知道我們找到什麼了嗎？」

這位州警的臉色一沉。「是啊，所以我得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目前為止，那個子彈軟殼，和我們有的東西都不相符；與從丹尼身上搜到的點三八左輪手槍不符，也與我們檔案上有的子彈膛線紀錄不符。」

「是啊。」她輕輕嘆口氣，點點頭，想到丹尼，想到精神病患者，想到那晚，想到那麼多年前的事。

大家點點頭。芮妮開口說話：「上次討論的時候，我被指派調查可能的嫌犯查理．肯尼翁和理查．曼恩。查理應該不太可能，星期二那天他不在鎮上，他去波特蘭找他的女朋友，女孩的父母親可以作證，這點我的筆記上有記錄。」——她拿出三份手寫的查理訪談紀錄——「他偶爾會和丹尼．歐格拉迪出去，但是我傾向相信他對攻擊學校的計畫全然不知。大抵是因為，我們現在正對查理提出持有非法物品的控告，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麼的話，他會拿這個訊息作為交換條件。」

「到現在也才不過二十四小時。」昆西溫和地說。

「查理、查理、查理。」路克喃喃自語說。

「象徵性手法？」一會兒過後芮妮試探地說。她瞄了昆西一眼，這位常駐的犯罪行為專家。「也許使用點二二子彈不只是因為實際考量，背後也有私人原因。那個人有殺害麥莉莎．艾福隆的理由，而子彈的選擇跟那有關。」

「還有一點，」昆西說，這時閣樓裡早已瀰漫緊張的氣氛。

「但是要如何用點三八口徑的槍發射點二二的子彈？這就是子彈軟殼的用處。未知嫌犯會拿一枝塑膠棒，不斷磨它，直到它與點三八子彈的直徑一致，再把塑膠棒切成點三八子彈的長度——這可不是小孩子鬧著玩——接著他會挖空塑膠棒，中空直徑和點二二子彈相同。他把塑膠切成長度相同的三片塑膠，並從底部把這三片塑膠黏回去。瞧，這不就是一個子彈軟殼。現在，他把點二二的子彈從彈匣中取出，只要把子彈由上往下推進子彈軟殼中央，再把這東西裝入點三八子彈彈匣，完成之後，把這個直徑點三八大小的子彈裝入左輪手槍。開火時，子彈由槍管中發射出來的那一刻，子彈軟殼會碎成三片，直徑點二二的發射物則繼續攻擊受害者。未知嫌犯發射出子彈，然後就帶著他的點三八左輪手槍離開，讓現場所有人搞不清楚狀況。」

「不，」桑德斯發出怒吼聲。「別又來了。」

「她有告訴范德薩登這些事嗎？」昆西問。

路克一臉尷尬的樣子。桑德斯則是就事論事地點點頭。

「我想我們漏了很重要的事情，」昆西小聲地說。

「這有點複雜。在這個案子裡，彈道鑑識說明了，從艾福隆的體內取出的點二二口徑彈頭其實是從一把點三八口徑的槍枝發射出來的。」

「這聽起來不是很奇怪嗎？」桑德斯開口說話和圖書。「他們都很年輕，又都剛到鎮上，感覺上無論如何，他們都應該是好朋友。」

「那請問這陣子他用我的電腦做了些什麼？」

昆西噘著嘴。「據理查．曼恩的說法，丹尼說過他的網友是名女性，這很有趣，也有可能，我只是不喜歡把曼恩當作唯一的消息來源。另一方面來說，這一點也可以解釋一些事情。我們調查了這麼多名嫌疑人，但所獲不多，也許是因為我們弄錯嫌犯的性別了。大家都知道丹尼比較容易受女性吸引，像是他母親或麥莉莎．艾福隆。各方面來說，他比較容易受女性操控，而非男性。」

路克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他的身體向前傾，手肘放在膝蓋上，熱切地凝視桑德斯。「你是說，這個男人，或者我猜是女人，想盡辦法製造一顆特殊子彈來殺害麥莉莎．艾福隆？這是一顆無法追蹤到：持有者的子彈？」

「如果丹尼真的爆發了……有天真的全盤拖出了……」

「哇靠，這些槍是拿來做什麼的？」

「是的。我猜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怎樣？只因為我是XX染色體，我就會神奇地了解女性的殺人動機嗎？」

「我討厭猜謎遊戲。」芮妮語氣平淡地說。

「用聯邦火藥鑑識系統。」昆西說。

「她怎麼樣？」桑德斯問。

「我不懂——」

芮妮把幾份資料傳下去。「曼恩沒有任何犯罪紀錄，他在加州和奧勒岡州也沒有登記持有槍械。我打電話到洛杉磯，去年他擔任導師的那所學校，他們大力稱讚他，還寄給我一份他的個人資料，但我不認為這份資料有什麼幫助就是。最後，學校祕書瑪姬確認他的不在場證明：槍擊剛發生的期間，她看見曼恩帶著三明治進他辦公室裡。她也在場，就在他和范德薩登校長辦公室外面，直到第一聲槍聲前，他都在辦公室。此外她也說，根據可靠的小道消息來源，學校輔導老師和艾福隆老師沒有任何特殊關係。」

「是啊，不知道為什麼不是？」芮妮贊同地說。「也或者范德薩登很快就表現出他的情感，在那之後，艾福隆也沒興趣拓展她的社交圈。不知道。我會再繼續問問看，只是對此我不是很樂觀。一到十分，假如那位該死的、應該被終身監禁的凶手是十分好了，理查．曼恩會是三分，但三分是因為他含糊其辭，因為他比任何人都頑固，不告訴我們真實資訊。」芮妮聳聳肩說。她會試試看，但現階段，她負責的嫌犯看起來不太像就是了。「那麼，桑德斯，范德薩登校長呢？」

「賓果，」路克說，「如果你問我，我會說丹尼爾．艾福隆的嫌疑指數應該有十五。不幸的是，他目前有不在場證明。」

「明天早上第一件事，我會去看看那間狩獵小屋，然後我會回波特蘭，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銀行紀錄。」

「但這不合理啊，」桑德斯脫口而出。「沒有人會背叛他所愛的人。若想引導一名孩童的邪惡之心，你必須利用他已經很恨的東西，像是——『你認為你爹地是個混帳嗎？嗯，我爸也是如此。小男孩，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作法。』」

「我們已經在所有校園槍擊案中看見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什麼？自我意識。男孩們試圖要自己的身分被世人認同。問題青少年們把聲名狼藉和聲名大噪混為一談。你是在開玩笑嗎？這位未知嫌犯當然希望丹尼有一天會爆發。並不是馬上，我們的槍擊者需要一些時間閃躲迴避。但是有一天，他希望拿起報紙，就能讀到十三歲男孩針對三人命案的辯護自白。他會說，是一位無敵聰明的男子要他這麼做的。然後所有的犯罪專家會說，這證明今日的年輕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不負責任；法律專家會說，這證明今日的辯護律師只會想盡辦法，用陰謀論混淆陪審團的視聽，然後我們的未知嫌犯會哈哈大笑。這位未知嫌犯會剪下所有與丹尼．歐格拉迪審判有關的報導，開始胡說八道。」

「這就對啦！」路克脫口而出。

「丹尼愛她，芮妮。這就是未知嫌犯會選她的原因。畢竟有什麼方法比讓丹尼協助謀殺對他很好的人（世界上他唯一信任的人），更能強化對問題青少年的控制？」

他們面面相覷地看著彼此。桑德斯之前就提過這個問題。他們還是沒有答hetubook.com.com案。

「也或許是，安潔莉娜總算明白自己在丈夫的生活裡扮演的角色。」路克接著說。「要是她發現自己只是女兒大了之後的替代品，這可不太好玩。」

「也許范德薩登太太發現了她老公的所作所為。」桑德斯緩緩地說，終於明白為什麼昆西較早的時候會那樣問他。

「什麼樣的不在場證明？」

她回到討論的問題大綱上。「路克，請你向桑德斯說明，訪談丹尼爾和安潔莉娜．艾福隆的最新進度。」

「喔，她不是隨機挑選的受害者啊，只是挑選的過程和我們想的截然不同，我應該早點看出端倪的。之前大家就不停說丹尼和艾福隆老師多麼親近，她對他多麼有耐心。」

「換言之，我們不能摒除艾福隆家人的嫌疑，」芮妮做下結論。「你會再去追查吧，路克？」

「我們得行動了，」桑德斯爽快地說，昆西點點頭，他的肌肉緊繃，顯然已準備就緒。

芮妮心裡不斷反覆思考，試著了解這一切如何辦到。她看昆西一眼，他的臉上浮現好奇的表情，彷彿神奇的事發生，許多事情都變得明朗。她為他感到高興。但就她個人而言，之前和喬治．渥克碰面的殘影，加以眼下碰到的狀況，讓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手也不停顫抖，她希望沒人會注意到。「要怎麼製作子彈軟殼？」她問桑德斯。

「是一位酒保，他人在西賽德，」路克急促地說。「就是有個男人走回他的小酒館向他問了很多關於槍擊案的事，而且他還說了妳的事，芮妮。他開口閉口講的都是妳，他還說他知道妳在十四年前開槍殺了妳媽。」

芮妮在她的木桌後坐下來，並迅速翻閱著她的筆記。「準備好了嗎？」

「彈丸之物，不可能。」桑德斯說，眼神閃過一抹邪惡的光線。「但妳當然可以追蹤那該死的塑膠啦。彈道與那三片塑膠已經相符，它們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點三八發射物的模型，就在膛線痕跡的下方。」

另外三個男人扳開鐵折疊椅並點點頭。

「嗯……」這是頭一次，情況超出這位超高效率探員的預期。「我會再向你報告這一點。」

芮妮點點頭。路克計劃接下來整個晚上他都要在薛普家外面守著，他並沒有輕忽他們之間的友誼。

「絕對要這樣做，」芮妮反駁他說。「認清現實吧，桑德斯，你只能查到整州的資料，透過聯邦火藥鑑識系統，昆西可以搜索全國紀錄，找出用於犯罪案件中另一個相符的點三八子彈。那些子彈軟殼必須送到聯邦調查局。」

「丹尼，」芮妮輕聲說。「已經接受自殺觀察。喔，我的天啊，這些事情肯定不斷在他的心裡縈繞。」

「和別的女人炒飯？」桑德斯挑著一邊眉毛尖聲問。「好，就是上其他女人啦。和別的女人上床，這樣有比較好懂嗎？」

「學校職員說，」昆西語氣淡定，繼續說：「槍擊案發生之前，沒有人看見薛普進入校舍。此外，他的巡邏紀錄證明，下午一點剛過，他在漢克的五金行裡，漢克也證明了這件事。因此，他是否能在下午一點三十分之前開車到學校，犯下這起槍擊案，是值得懷疑的。」

「那個混帳是誰？你沒辦法告訴我們是誰嗎？你不是能把線索輸入什麼高級資料庫，提供有用的證據，讓我們找出凶手？」路克整個人跳起來，他脖子上的喉結突出像個粗繩團。他看著他們，幾乎要失去控制。

芮妮閉上她的眼睛。

「不知道，我們還沒找到任何他們聯絡的紀錄。此外我也找不到艾福隆有哪位好友或知己，提供更多艾福隆心理狀態的資訊。她的同事說，她人很好，但是很保護自己。我們找到她的電話費帳單，但我甚至找不到她打給范德薩登的紀錄，所以他們不是很謹慎，只當面說話，就是全部用電腦連絡。當然，電腦已經被清乾淨了。」

「喔，我的天啊。」芮妮看著他們所有人，好像他們都瘋了。「你該不會要跟我說，某個人將大型狩獵活動的技巧用在學校場所吧？」

「現在既然我們知道那是什麼了，我們可以追蹤子彈來源嗎？」

「謀殺就像其他的技能，是需要去學習的。第一次做總是一團亂，第二次下手就比較有條有理，這些殺人犯，他們的心思非常細膩。」

「電腦的部分也是如此。很顯然未知嫌犯過m.hetubook.com.com去一直使用麥莉莎．艾福隆的電子郵件帳號跟丹尼連絡。所以，為什麼要清除學校電腦的紀錄呢？任何的通聯、下載、諸如此類的行為，都只會顯示丹尼是和他的老師聯絡。就算電子郵件內容很可疑，反正麥莉莎．艾福隆也都死了，她又如何為自己辯護？然而，同等級的轉移注意力手法對我們的未知嫌犯而言還不夠，他或她還要竄改學校的電腦。我現在幾乎能肯定說，等我們資料修復探員復原資料，會發現所有東西都被O覆蓋過去了。我們的未知嫌疑犯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他做的？是丹尼做的？」路克前前後後地輕輕搖晃，臉龐上出現了新的紋路，用一種近乎痛苦的表情看著昆西。「你是說薛普的兒子殺了那些女孩，而且是那個畜牲要他那麼做的？」

「丹尼的點三八左輪手槍。」

「但為什麼是麥莉莎．艾福隆呢？那顆特製的子彈，額頭一槍斃命，這些跡象都顯示，凶手並非隨機犯案。」

「對，完全不是那樣。」

「為什麼？」路克直接問。「丹尼在啊。丹尼帶了兩把槍，上面都有他的指紋，註冊持有人是丹尼的父親。要第三把槍做什麼？那樣不是更危險嗎？或許有人會看見這個人帶著武器，之後向警方提起；或許哪個環節出錯，這個人最後遺落槍枝，或是遺落子彈軟殼，或是其他什麼鬼東西。在我看來，多帶一把點三八槍枝，失誤的可能性會更高。」

芮妮很訝異。所以，桑德斯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嘛，畢竟，誰會想到。

芮妮慢慢地才反應過來。

「沒錯。」

電話鈴聲響起。桑德斯縮了一下，室內一片沉默卻瀰漫不安。路克第一個回過神，他接起話筒。他說是、點頭，又說了聲是，做了些筆記。

「天啊，她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非得用銀色子彈殺的人，」桑德斯喃喃自語地說。「點二二子彈再普通不過。」

「這樣就能解釋現在的情況，為什麼有些小孩看見一名黑衣男子，卻沒有任何社區居民看見有人跑過住家後院。話說回來，辦公室窗戶正對停車場，怎麼可能一名成年男子爬進爬出卻沒人注意到，機率很小吧？」

「我們不認為這和狩獵技巧有關，」桑德斯補充說。「第一個聯想到這個可能性的人是法醫，因為她之前讀過一起案例——紐澤西的一起群眾槍擊案——裡頭提及使用子彈軟殼的其他優點：難以追蹤子彈，沒有膛線痕跡，子彈與凶器不相符。這也解釋了芮妮的疑問，為什麼凶手只在額頭打一槍，畢竟使用點二二手槍的話，很難一槍斃命。但其實，凶手使用的是較大口徑的槍，搭配較小顆子彈，火力會較大。我們要找的凶手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們靜默不語。芮妮想起路克每天晚上，都坐在他的巡邏車內，守在薛普的家門外，決心捍衛歐格拉迪家的名譽。小丹尼放學後總會到他們警局玩耍，每次都要和貝克維爾最優秀的警官玩官兵抓強盜。「砰！砰！砰！丹尼，射的好！繼續保持啊，孩子。」

路克轉向桑德斯。他沒準備筆記或任何資料，他臉上的表情，清楚說明他覺得桑德斯的彩色分類資料夾，根本就是需要幫助的人才會用的。「安潔莉娜．艾福隆是麥莉莎的繼母，」路克從頭開始說。「她的親生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去世了。丹尼爾過了十三年才再結婚，昆西認為他和女兒有『不尋常的關係』。」

「不，」昆西激動地搖搖頭。「這位未知嫌犯做任何事情絕對不會是獨自完成。畢竟，如果沒有人知道，那這麼誇張的聰明才智又有何用？」

這時，他們全都轉過頭看著芮妮。

「千禧年的Y2K危機。這些槍是在一九九九年購買的。艾福隆太太可能很擔心她的瓷器，也或者她很害怕麥莉莎．艾福隆房間裡那些小丑娃娃。」路克又打了個冷顫。

「桑德斯，別太過份，快告訴我們我們究竟找到什麼東西。」

桑德斯看了路克一眼，他正向芮妮解釋。「我聽說這是打獵會用的方法，基本上就是拿一塊塑膠，包住小口徑的子彈，這樣就能裝入大口徑的槍。用大槍來發射小子彈，速度會更快，能夠造成蘑菇狀的火燄。嗯，這就是大型狩獵活動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