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D.D.華倫警長要當媽媽啦。

「那臉部創傷是怎麼回事？」奈爾從後排開口說道：「她不可能帶著腦震盪跟顏面骨折撐過星期六晚上的巡邏。她昨天連站都站不住，更不要說是開車了。」

D.D.嘆了口氣，雙臂交叉在胸前。她瞥了巴比一眼，並沒有真正跟他目光相對，但大致上望著他的方向。「你從健身房裡知道些什麼？」她問。

「好了，各位。這些是我們的假設。泰莎．李歐妮殺了她丈夫跟小孩，很有可能是在星期五晚上或星期六早上。她把她丈夫的屍體冷凍在車庫裡，她在星期六下午的一趟車程中處理掉她女兒。然後她報到去上班——很可能同時讓她丈夫的屍體在廚房裡解凍——然後回家，讓她的愛人毒打她一頓，接著再打電話給她的州巡警同僚。這算是某種說法。現在，到外面去，找些事實回來給我。我要她跟愛人之間的電子郵件跟電話通訊，我要一個有注意到她卸下冰塊或剷雪的鄰居，我要知道布萊安．達比的白色Denali在星期六下午實際上去了哪裡。我要蘇菲的屍體。而且要是這種事真的發生了，我要泰莎．李歐妮被關一輩子。有任何問題嗎？」

「你從祕密管道聽說的嗎？」D.D.問他。「營區傳出的謠言之類的？」

她放下她的白板筆，檢查一遍白板的內容。

「布萊安花掉過去九個月遵循一套費勁的健身課程，這套課程是設計來練大塊肌肉的。他的個人教練發誓他沒在用類固醇，就只是流血流淚流汗而已。她只聽過他說他太太的好話，卻認為他討了個州巡警老婆挺辛苦的。喔對了，在過去三星期裡，從達比上次出海回來之後，他肯定情緒不對，卻不願意開口談談。」

「個人教練說他似乎比較陰沉、比較情緒化。她問過幾次，猜想是家裡出了問題，但他不願表示意見。我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意義，不過他的作法讓他變得與眾不同。顯然大多數客戶在他們健身的時候都會掏心掏肺；上健身房去，然後告解一番。」

巴比對她微笑，走過房間，而且因為這樣做感覺很對，他給她一個擁抱。「恭喜，」他在她耳邊hetubook.com.com悄悄說道：「這是真心的，D.D.。歡迎你來到人生的黃金階段。」

「為了爭取時間，」巴比從他的位置發言，靠著前面的牆壁。「沒有其他好理由了。她是在爭取時間。」

「安珀警戒呢？」菲爾站起來問道。

D.D.振奮了起來。「所以達比心裡有事，卻不願意談。」

她的眼睛瞪大了。她瘋狂地大動作衝向打開的門，所以他配合她把門關上。「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啥都不想說。」她整個人爆炸了。「我正好就是不想跟人有這種對話！」

「最有可能的理由是處置她女兒。」

「我們必須找出這位情人。」巴比低聲咕噥。

D.D.點頭了，巴比也是。

「巴比。」

「你認為她傷害了她女兒？」菲爾現在問道，他的聲音小心翼翼。他家裡有四個孩子。

D.D.轉頭面對這個小團體。「好，那麼為什麼要殺她女兒？布萊安是繼父，所以他沒有立場爭取監護權。結束一場婚姻是一回事，為什麼要殺她自己的女兒？」

「誰痛打她？」另一個警官問道。

他繼續站在那裡盯著她看。她一隻手攤開來放在她的下腹部。他可是個前任狙擊手，先前怎麼都沒注意到？她包住自己肚子的樣子，幾乎充滿了保護意味。他覺得自己很蠢，而且現在他也理解到，他永遠不必問那個問題。光看她的站姿就知道答案了：她要留著寶寶。就是這點讓她嚇壞了。

D.D.聳聳肩。「有趣的是，她不會告訴我們。」

「愛人，」巴比低聲說道：「最合乎邏輯的解釋。為什麼泰莎．李歐妮會殺死丈夫跟女兒？因為她再也不想跟他們在一起了。為什麼她再也不想跟他們在一起了？因為她碰到新的人了。」

「D．D.，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都做得很出色。為什麼做媽媽會有所不同？」

D.D.點頭。「除了重新設定我們的案發時序以外，這個新信息也表示我們必須重新考慮這個案子的規模。如果布萊安．達比沒有打他老婆，是誰幹的？還有，為什麼？」

「船上除了休閒房以外，」菲爾說道：「還有個可以給船員用的電腦和*圖*書室。我正在申請捜索令，要取得達比收發的所有電子郵件。可能會從中發現什麼。」

「所以，」D.D.開口陳述，把眾人的注意力再導回她身上：「我們隨後必須重新訪查所有的鄰居、朋友跟家人——最後一次有人見到活著的布萊安．達比或跟他交談是什麼時候？我們要著眼於星期五晚上還是星期六早上？」

「為了方便，」另一個人說：「也許他威脅要阻止離婚。」

「這是她安排的，」菲爾低聲咕噥：「讓狀況看起來像是她丈夫對蘇菲做了什麼。然後她跟布萊安吵架，接著她為了自衛而殺死布萊安。」

「可能不到二十四小時，」奈爾告訴房間裡的人：「班說他可以看出細胞的受損程度符合身體末稍被冷凍、內臟卻沒有的狀況。這表示身體被擺在冰塊上，卻沒有久到可以徹底凍結。四肢、臉孔、手指、腳趾被冷凍了，沒錯，但是軀幹深處沒有。所以屍體也許在冰塊上擺了十二到二十四小時。他只能大致估計，因為時間長度會被室溫影響。然後你必須把屍體恢復室溫的時間算進去，至少要幾個小時……他猜測——勉強猜測——布萊安．達比實際上是在星期五晚上或星期六早上遇害。」

「說得好。」D.D.同意。她移動到白板前面，她在那裡寫下：時間順序。現在她補上一顆子彈——泰莎．李歐妮受傷：星期日早上。「傷口一定是新的。有醫生可以證實這點嗎？」她問奈爾，他是前任急救醫護人員兼他們隊上的醫學專家。

「今天下午的第一件事。」D.D.向他保證。

「因為……」她聳聳肩：「就這樣。」

「你所謂的『情緒不對』是什麼意思？」

「也許他發現他老婆有外遇，」奈爾在後排表示意見。「你說是在他回來的時候，也就是說，他才剛剛放他太太一個人六十天……」

「我還沒告訴艾利克斯，」她說：「行了吧？我甚至還沒告訴艾利克斯。」

「薑汁軟糖？」她頓了一下。顯得比較沒那麼狂亂，還多了一點好奇：「真的有效？」

「達比是個模範員工。」D.D.說道。

「我帶點東西給你好嗎？水？www.hetubook.com.com醃菜？薑汁軟糖怎麼樣？安娜貝爾少不了薑汁軟糖，她說這種軟糖讓她的胃安定下來。」

「繼續維持，直到我們發現蘇菲．李歐妮為止，不管是哪種狀況。」

「共犯。」菲爾在前排低聲回答。

D.D.抿起她的嘴脣，卻很簡潔地點了個頭。「我認為我們必須考慮這個想法：泰莎．李歐妮殺死了她全家人。既然蘇菲星期五在學校裡，我猜要不是星期五晚上她去值班巡邏之前，就是她值班完畢的星期六早上，家裡發生某件恐怖的事情。布萊安的屍體被放在車庫裡的冰塊上，同時蘇菲的遺體被載到某個不知名地點拋棄。泰莎在星期六晚上再度報到去工作。然後是星期日早上，表演時間到。」

「有個鄰居看到布萊安的Denali在星期六下午離開了房子，」巴比說：「我們一開始就認定開車的人是布萊安，而且因為犯罪鑑識實驗室的技|師相信那輛車後面放過一具屍體，我們就進一步假定是布萊安殺死了他的繼女，還把物證丟掉了。但是布萊安．達比在星期六下午非常有可能已經死掉了，這表示並不是他載走屍體。」

「我們的案發時間順序是按照泰莎給警方的初步供詞設定的。」D.D.正在說話，她現在回到了波士頓警察局總部，在這裡匆忙地召來項目小組的所有成員。「根據她對這些事件的陳述，我們假定布萊安．達比跟她起了肢體衝突之後，在星期日早上被射殺。然而根據法醫的說詞，達比的屍身是在星期日早上之前就被冷凍過，而且很有可能，被解凍來配合泰莎精湛的演出。」

「達比是大家最愛的工程師，而且顯然很會玩『吉他英雄』遊戲——他們船上有間休閒房。」

「你要留著這個孩子嗎？」

「喔天啊。」她又講了一次，眼神更加狂亂。

「長時間的電話嗎？像是他在跟某人談話？」

「挫傷的話很難證明，」奈爾回答：「每個人痊癒的速度不一樣。可是根據傷勢的嚴重性，我猜受創時間發生得較晚，而不是較早。在頭部捱了那些重擊之後，她的行動能力不會太好。」

「為什麼不？」

項目小組理解她是什麼意思：直ｗwｗ.hetｕbｏoｋ.cｏm.ｃｏm到他們找到孩子，或發現孩子的屍體。這些警探一個個離開房間，然後剩下巴比跟D.D.單獨站在一起。

「確定那個人是跟布萊安說話，」D.D.俐落地下令：「而不是泰莎在用他的電話。」

「也許達比對她有某種執著，如果她要跟他離婚，他就威脅要對她不利。」

「星期五晚上他手機上有一通電話，」另一位警探，傑克．歐文斯開口表示。「我昨天過濾記錄的時候看到的。」

「我們要重新開始了。」D.D.在一小時半後說道。他們在法院把泰莎交給沙福克郡警方。檢察官會提起訴訟。她的律師會抗告，保釋金會設定好，然後法院會準備好收監令，於法同意本郡可以拘留泰莎．李歐妮，直到她的保釋條件滿足為止。到時候泰莎要不是被保釋出去，就是被移送到沙福克郡監獄。既然檢察官辯稱泰莎有逃亡之虞，要求她不准保釋，那麼在他們交談的這一刻，她很可能已經上路去女子拘留所了。

D.D.讓他們的第三位隊友奈爾來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驗屍的出席者是他。

但這樣仍然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

「他可以辨識出屍體被冷凍了多久嗎？」菲爾在前排開口說道。

房間裡的活動隨著這個問題而緩慢下來。在所有人之中，終於敢冒險回答的人是菲爾：「因為她的情人不想要孩子。這種事情不都是這樣發展的嗎？像是黛安．當斯之類的人。要是孩子對自己造成不便，女人就會殺死自己的孩子。泰莎期望開始一段新生活，蘇菲卻不是那種生活的一部分，所以蘇菲必須死。」

她聲音中有剛好足夠的那麼一點不確定，讓他回過頭去。

「喔天啊！」

D.D.寫下每個意見，對第三個公告出來的意見似乎特別感興趣。「泰莎．李歐妮自己承認她酒精上癮，而且她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殺過一個人。想想看，要是她連那些事都願意承認，還ｈe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ｍ有什麼會是她不願意說的？」

「會很順利的。」他說。

他拍拍她的肩膀，她則把頭靠在他胸前。然後他們兩個人都挺直身體，轉向白板，回到工作上。

「我必須說，」菲爾開口：「這個理論跟達比的老闖史考特．海爾說的話比較相符。我在十一點跟他談過，他對天發誓達比體內沒有一點暴力成分。油輪船員的生活相當緊繃。你會看到那些人睡眠不足，想家、壓力破錶，同時還要維持一星期七天全天候的班表。作為一個工程師，達比必須處理所有技術危機，還有一些在船上會出大亂子的事——水混進燃料裡，電力系統爆炸，控制軟件故障等等，但海爾從來沒看過達比失去冷靜的態度。事實上，問題越大，越能刺|激達比找出解決之道。海爾完全不相信這種男人回家會打老婆。」

他先從牆邊撐起身體，然後走向門口。

「八或九分鐘，所以不只是留個訊息而已。我會追蹤號碼，跟受話人聊一下。」

巴比搖搖頭。「沒有這樣的消息傳來。我是警探，不是巡警。我們有必要去找警督訪談。」

「爭取時間幹什麼？」菲爾問。

她向大家提出這個問題，挑戰整個房間裡的人。

「你這麼覺得嗎？」她看起來有點淚眼朦朧，然後也回抱他一下，這讓他們兩人都吃了一驚。「多謝了，巴比。」

「所以泰莎跟另一個男人見面，」D.D.深入思考著：「決定做掉她丈夫。為什麼要訴諸謀殺？為何不離婚？」

沒有人有別的話要補充。

「我們必須找出蘇菲的屍體，」D.D.更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一勞永逸地證明泰莎．李歐妮到底有何能耐。」

「我搞不懂。」菲爾先前做了所有的背景調查，在許多方面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案子的細節。「我們現在認為泰莎射殺了她丈夫，然後把屍身冷凍起來——然後為星期日早上安排好整齣戲。為什麼？」

「人壽保險。」一名警官說道。

這句話讓整個房間突然靜下來。D.D.對著他皺眉頭，顯然對他的猜測並不高興。沒關係，反正他也不髙興從一樁謀殺調查的嫌犯口中得知她懷孕了。就說他老派好了，但此事對他來說有如骨鯁在喉，讓他覺得很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