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露欣達的報酬
「這是神蹟!」奥莉安娜用翅膀擁緊自己的身軀,欣賞著它們。
「因此我要再問妳這個問題:妳決定選擇天堂,還是地獄?妳學到了教訓,遠比以前更有智慧,因此我們再問妳一次:妳想在哪裡度過永恆?如果是天堂,我會說,我們歡迎妳回家,並讓妳很快地適應。」上帝將眼神投向路西法,但露西並沒有跟著看去。「如果妳選擇地獄,我猜路西法會接受妳。」
「這很困難。」露西縮進羅蘭的臂彎中。
她閉上眼睛。「我太愛你,無法和你道別。」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翅膀輕刷過她的。他親吻她兩邊臉頰中央。
眼前只有一片純白。
然後流放者露出微笑。露西還沒見過流放者微笑。他們好美。
「我相信前兩句話,」王座說,「你馬上就得相信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我非常寬厚。」
「露欣達?」王座低頭瞪視她。「妳將會改變平衡。」
露西用力吞嚥口水,感覺沿著胃部傳來一陣恐懼。
其他墮落天使——羅蘭、坎恩、史提文、丹尼爾和路西法——並沒有往前走,對王座表達仰慕之情,露西覺得被扯裂。仰慕王座是種自然的感情,是露欣達誕生的理由,但不知怎的她無法動彈。王座看起來既不失望也不驚訝。
它們破爛的棕色緩緩隱退,回到璀璨的白色。
王座看著流放者,他們安靜,閃著微光。「這是一個不正統、卻非常無私的要求。我答應妳。」她慢慢伸展她的手臂。「流放者,如果你們希望再次進入天堂,就往前走一步。」
「是的,」露西說。「深深地瞭解了。」
丹尼爾,她的天使,得重新出生成為凡人?
「我們願意。」
「墮落在哪兒,路西法?」那聲音讓露西想跪下來祈禱。
即使在那時,她都曾考慮過奪走自己的凡人生命,讓丹尼爾不朽地活著。他將不用再體驗失去愛人的痛苦。她幾乎辦到了。阻止她的是她無法失去丹尼爾。但這次……
她在腦海中翻轉著她和丹尼爾曾分享的上百萬次對話——那些開心的、悲哀的,甚或醜陋的交談。一句話在她的心海中升起。
阿琳、羅蘭、坎恩,和安娜貝拉。他們救露西的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
她對他已仁至義盡了。他的痛苦不再是她的問題。
史提文握住丹尼爾的手,法蘭茜絲卡親吻他倆的臉頰,然後往後退開。
「露欣達,我們從妳開始。」
「已經到了嗎?」露西不禁脫口而出。
變厚。
「怎麼了?」露西低語。「你不想要嗎?」
丹尼爾搖搖頭。「如果我有露欣達,露欣達有我,那就不是犧牲。」
王座在手中旋轉著銀色權杖,攪拌一池泥濘的土窪,它的底下便是一整個地球,銀白色蓮花的藤蔓窺起,纏繞著權杖。王座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凝視著路西法,直到他的藍色眼眸猛然抬起,與王座的眼神交會。
路西法咯咯輕笑,高竄入空中,盤旋在露西和丹尼爾上方。「所以,
和_圖_書哪怕我們將奪走你們的一切——你們的翅膀、力量,和『不朽的生命』?你仍會選擇你的愛嗎?」
阿琳和安娜貝拉正回到她們作為大天使的老位子。在天堂的草地上,那像漣漪般的銀色脊架曾在王座上方排成一道拱門。她們回到她們的歸屬之地:阿琳就在王座的肩膀右側,安娜貝拉離地面只有幾吋遠,在王座的右手附近。
「喔,」露西說,轉身面對丹尼爾,突然變得害怕。「就是現在?我們得——」
他朝露西眨眨眼,最後一次對丹尼爾點點頭,然後向後聳起肩膀,張開巨大的金色翅膀,消失在翻騰不已的蒼穹。
露西從眼角瞥見阿琳。她大張背後的羽翼。她的雙手插在工作服的口袋裡。她得意洋洋地點著頭,嘴唇滿足地抿緊,彷彿在說,去你的,他們還是會。
「那是祂的神蹟。」露西說。
那是事物的道理,上帝的本質,描述她就是在簡化她,因此,在此時此地,即使她看起來非常像一名穿著飄逸白袍的女王,王座仍然是王座——這意味著她就是「一切」。露西看得目不轉睛。
每個人都安靜下來,風也靜止無聲。
「嗨,兩位,」阿琳抽抽鼻子。「我想她的意思是你倆告別彼此的時候了。」
在他們四周,翅膀的光芒變得燦爛非常,直到整片田野上都是光。露西感覺到其他天使——他們親愛而珍貴的朋友——從狂野的期待轉為震驚。
然而在王座將一綹銀金色髮絲撩到耳後時,她煥發燐光的眼神顯得非常仁慈。她往後靠向椅背,掃視眼前的天使。「如你們所見,已經到了我再度問這兩個問題的時候。」
當上帝的臉轉過來,將眼前的眾人收進眼底時,她的表情又為之丕變。它看起來像是丹尼爾的忠誠奉獻;它捕捉了他眼裡特殊的光芒。現在,從她輕鬆交握雙手的方式,露西辨識出她母親的無私——然後,她又看到僅屬於潘妮的驕傲微笑。
丹尼爾低頭看著她,他抿緊的嘴唇柔軟無比。「當然。」
他灼灼的眼神看著露西,他的痛苦對每個人而言顯而易見。「我說我們永遠會為此刻感到懊悔。這是個錯誤又自私的選擇。」
王座點點頭,彷彿露西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上次妳拒絕選擇。」
流放者在變形結束之際,眼睛鼓脹,虹彩恢復視力。他們再度看見了。
「我們會想念妳的,」安娜貝拉說。「永遠都會。」
「當我們接受愛情消逝時,總是有點兒懊悔。」王座心平氣和地說。「但我認為,你剛剛的反應稍稍展現了一絲憐憫和默許,這讓宇宙能懷抱一些希望。露欣達和丹尼爾明白表示他們的選擇,我想我們兩個都得實現我們在唱名時的承諾。他們的愛不在我們的控制之內。讓他們去吧,但他們得付出代價。」她的眼神在露西和丹尼爾間梭巡。「你們準備好為你們的愛做出終極犧牲了嗎?」
就這麼一次,她不想放開他的手。「
和_圖_書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那不只是痛苦,」露西說。「我是有艱難的時刻,但——」她環顧她交到的朋友,看著丹尼爾,甚至是路西法。「也有很多美妙的時刻。」
然後它開始消退。
她將會擁有他,真正並長久地擁有他。每件事都會變得不同。而他會待在她身邊。
丹尼爾向她伸出手。「我們那時選擇愛情,今天仍舊做出同樣的選擇。」
王座對露西露出一抹奇特的微笑。「妳也在毫無甯助和有條件限制的情況下,發現了自己的本質——必須對自己誠實。妳會說妳已經瞭解自己的靈魂了嗎?」
很久以前,露西曾是王座的寵兒——她現在知道了,在她的靈魂深處知道——但露西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王座。沒有人能擁有那種知識。
「如果妳接受的話,」王座的聲音蓋過路西法刺耳的咯咯輕笑。「妳將不會記得妳曾是名天使,我也無法保證你們會在此生中找到彼此。你們將會生老病死,就像我創造的所有凡人。以前天堂的力量總是讓你們相遇,但這次,力量將撤離。沒有天使會幫助你們。」她投給那些天使,也就是露西和丹尼爾的朋友們警告性的一瞥。「友善的手不會在最黑暗的夜晚出來幫助你們。你們得完全靠自己。」
丹尼爾發出一個柔和的聲音。她轉向他,牽住他的手。所以他們會成為凡人,在人間徘徊,尋找他們的另一半,就像每個人一樣。這聽起來是個完美的提議。
他將她拉近,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他要吻她,他的嘴唇掠過她的唇,停在她耳邊呢喃時,她的心怦怦跳動:「下次別讓他對妳比中指。」
「請讓流放者重回天堂的位階,」她在自信消失前趕忙說。「他們已經證實了自己的價值。如果您的草地上還有容納我回來的空間,那一定也有流放者生存的餘地。」
成為凡人?
丹尼爾在她身旁不安地動了動,從眼角看著露西,但他沒有插手。
「啊,丹尼爾,還算不上真正的壞男孩。」他將手按在胸口,對著她挑起一道眉毛。「要讓他好好待妳。妳值得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我告訴過妳什麼?」
「這不是永別,」他給她最後的天使一吻,擁抱她,緊到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他倆的心跳聲交疊。「而是下次見。」
「當妳毀滅時,我有許多選擇,什麼都有可能。」他的眼神穿過她,望向遙遠的沙漠煙塵。「我會扮演我的角色。我非常熟悉它。我知道該怎麼告別。」
當王座坐下時,安娜貝拉、阿琳和法蘭茜絲卡衝到她跟前,雙膝跪下,臉上滿是仰慕。王座的微笑在她們身上閃耀,在她們的雙翼投射虹彩光芒,天使們以悅耳的歡愉哼唱。
一張象牙白的椅子出現在平原一隅,它飄渺虛幻的質地喚醒露西的記憶:王座握在手裡、有著彎曲螺旋形頂端的銀色權杖,與椅子是同樣材質。
「妳也許聽說了,在這一世裡,大家都在搶m•hetubook•com•com奪妳的靈魂?」
它一直往遠處消退,似乎在縮小,並往內部不斷濃縮。一切都變得幽暗朦朧,在光抽離時失去了色彩;它凝聚成一個璀璨的球體,一顆發光的小球,核心處最為明亮,在距離地面十呎高處盤旋,它的光線成形時不斷跳動、閃爍;它們延伸,像被拉長的糖般閃耀光芒,然後變成一個頭、身體、雙腿、雙臂和手。
路西法沒有反應。露西聽到她身後傳來沉重的拖曳聲。她轉身,看見他翅膀在背部扭成一個結。
王座稍微比了個手勢,將眾人的注意力喚回。「我們必須處理露欣達和丹尼爾的詛咒。」她說。
他用拇指抹掉她的淚水。「妳以為那能阻止我嗎?」
一個女人。
王座又變得難以辨識、莫測高深,只剩一道天使僅能凝視的萬丈光芒。
「所以我才知道,沒有它們我也能很快樂。只要我能擁有你,你才是那個真正得放棄它們的人。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
每個人都看著這一幕,直到坎恩的羽翼變成一個遙遠的金點。露西垂下眼睛時,剛好瞥見路西法。他的肌膚泛著美麗的微光,但他的眼眸冷漠。他什麼都沒說。如果她沒有移開眼睛,他似乎會永遠像這樣深深地凝望她的眼眸。
「我因我的責任重大而感到謙卑。」她說,她現在所用的字眼一點也不像露西.布萊斯,但她明白了,它們聽起來正像露欣達,她真正的靈魂。
「是的。永遠。不論如何。」
「別聽他鬼扯!」阿琳悲鳴。「永遠不要離開我們!」她想大笑,卻笑不出來。淚水叛逆地潺潺流下她的臉龐。她沒有將淚水抹乾,只是緊抓住安娜貝拉的手。「好了,可以了,去吧!」
王座的人形。
「只有上帝知道,」路西法咆哮。「但這都無關緊要了。我可能根本不想要它。」
最後,她看見路西法和她的位子,它們是在王座左邊、形狀一致的銀色脊架。她的羽翼振動。事實很明顯。
「路西法?」王座問。「你的看法如何?」
「我當然成功了。」丹尼爾佯裝高傲,但其實那是愛的表現。「謝謝你。」
「妳才剛得回妳的翅膀。」
「你知道我不會的。」她大笑。
她渾身顫抖。「你永遠會找到我。」
露西和丹尼爾一起轉身對王座致意,但當他們的眼神落在王座的瞬間,女人莊嚴的身軀起火燃燒,變成白熱的光芒,明亮到他們得遮住雙眼。
她與阿琳在拉斯維加斯晚餐時的對話再度湧上心頭:最後,一切都要取決於一位強大的天使選擇哪邊。當這件事發生時,天秤最後將會失去平衡。
露西感覺到她和路西法已重返特洛伊,但她無法確定。世界太過明亮,彷若燃燒的象牙。它在全然的靜寂中發亮。
脊架。
「很好,」王座回答。「但你們要瞭解:那有個代價。你們可以擁有彼此,但你們也將一無所有。如果你們終究要選擇愛,就必須放棄天使的本質,你們會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度出生,重新成為凡人。」
「妳已經為過去這六千多年來的痛苦付出代價——」
然後,阿琳和安娜貝拉輕掠過地表,在王座上方啪答啪答地飄浮飛翔,她們盤旋著,面對露西和其餘友人,仰慕地凝視她們的創造者。她們的隊形看起來有點古怪——不太完整——直到露西發現:
丹尼爾轉頭面對王座時,露西淚眼盈眶。
一個鼻子。
阿琳抬起她發光的臉,拍動羽翼,身子抬高,好對王座說話。她的聲音以悅耳的歌聲唱道:「葛碧離開了。」
「『我』將會改變平衡?」
「是的。」王座哼唱著回答,儘管王座早已知悉。那是一種弔慰的儀式,而非分享資訊。露西記得這是王座創造語言和歌唱的目的;它是另一種傳遞感情的方式,就像用另一隻翅膀輕撫過你的朋友。
但天使們的笑容很悲淒,明白她會忘了他們。
「如果您現在詛咒我們,」露西說,「結果將會一樣。我們在過去這七千年間不斷找到彼此,各位都是證人。我們願意再來一遍。」
「很好。」王座幾乎是在低語,表情莫測高深。
過去九天,她曾躺著納悶她和丹尼爾的愛會有何結果;她想著那些夜晚。現在,王座的決定讓她憶起比爾的建議,他要露西殺掉她在埃及的化身靈魂。
法蘭茜絲卡點點頭。「我對妳很嚴厲,但妳證明妳是我所教過的學生中,最令人刮目相看的人之一。妳是個謎,露西。總續努力。」
直到光變成一個人。
「我很害怕。」她低語。
前流放者們摟住露西和丹尼爾,給露西感激的擁抱。當他們拉開身軀時,法蘭茜絲卡和史提文站在他們跟前,手臂相連,美麗非凡,燦爛輝煌。
「妳也許聽說了,天堂的天使和路西法的力量之間存在著某種平衡?」
它們變長。
「妳的條件是什麼?」王座宏亮的聲音隆隆作響,顯然不習慣交涉。
露西慢慢點頭。
一張嘴。
「是的,我是這麼聽說的。」
「我們一直知道妳辦得到。」史提文對著露西眨眨眼。「不是嗎,法蘭茜絲卡?」
路西法想說什麼,但王座的眼神掠過他。他沮喪地踢著泥土。泥土在他眼前裂出個大洞,冒著泡泡的熔岩在地面冷卻。那是屬於他自己的火山。
就連路西法都似乎對他們刮目相看。他嘟噥著:「只有露欣達能辦到這點。」
「丹尼爾——」
坎恩握住露西的手。他的眼眸一片亮綠,那是她在陰鬱沉悶的劍與十字裡注意到的第一抹色彩。他歪著頭吞吞口水,仔細思索他的字眼。
「向大家告別吧。」
「但你不會認得我。你不會記得這一切。每件事都會不一樣。」
在他們身後的坎恩說:「凡人必有死是這世上最浪漫的事,這是唯一一個你們能盡情去愛的機會。然後,你們會活到老死。」
剛開始只有光,白熱而刺眼。
然後天使們環繞住他們,全是以前形成劍與十字和之前數百個地方的老成員。
「現在和_圖_書的妳是最完滿的露欣達。妳現在所做的任何決定,不但將影響妳作為天使所擁有的知識,也反映在七千年來,作為人類的妳於每個層面所學到的教訓。」
露西眼前的場景變得清晰:漸弱的光芒讓原野、纖細的絲柏、嚼食黃金麥草的山羊。以及她周遭的天使逐漸清晰起來。燦爛的光芒似乎擁有某種質地,像羽毛般輕刷過她的肌膚。它的力量令她感到卑微和害怕。
露西點點頭。她平靜的羽興與她怦怦跳動的心臟平行。那是個奇怪的凡人感受,讓她想起在學校裡被叫到校長前面時的緊張。她低著頭走近王座。
「喔,得了。妳已經拯救了全世界。」他大笑。「現在,妳該拯救你們的愛情了。」
「我也會永遠想念妳們。」露西得相信這句話是真的。不然,如果她真的會把「這一切」全部遺忘,她將無法離開他們。
王座的聲音隆隆懸起。「還差一個道別。」
在墮落裡告訴路西法她不愛他,不會選擇他,並非易事。要對王座說相同的話似乎更是不可能。露西站在創造她的力量跟前,第一次感到自己這麼像個無助的孩子。
「等等!」露西大叫。還有一件事。「我們——我們有個條件。」
「是的。」露西和丹尼爾異口同聲。
流放者返回他們在王座周遭的老位子,對王座表達仰慕之情。
「沒錯。」王座閉上眼睛,接受他們的仰慕。「我相信這樣還是比較好。」最後,王座在空中高舉權杖,指著露西和丹尼爾。「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除了露西現今所見並不屬於潘妮。在露西面前的力量,生命流動的各式樣貌都源起於此;她可以看出,整個世界——凡人和天使都一樣——是如何從王座活潑多變的形象中創生。
四名流放者大步來到王座跟前,露西從未見過他們如此有決心的一刻,然後王座點了一次頭,恢復他們的羽翼。
她美麗非凡,髮色是銀金交織;她那雙藍得像水晶海洋的眼散發出看得透萬物萬事的力量。當王座凝望著特洛伊平原時,露西在上帝的表情裡依稀辨識出她自己的臉一閃而過——不屈不撓,當露西.布萊斯下定決心時,她咬緊下巴的方式。她曾在她的倒影中看過這表情上千次。
王座周邊的空位正閃動著光芒。露西記得坎恩以前都飛向哪個脊架,哪個又是羅蘭的,哪個屬於丹尼爾;她看見茉莉在王座跟前的位子一閃而過,也看見史提文的位子——儘管他們不是大天使,但他們仍從草地上快樂地仰慕王座。
「我等不及要讓妳成為我凡人生命中的真愛。」
「謝謝你們,」露西說。「請照顧彼此。也請照顧雪兒碧和麥歐司。」
「不,那不是真的,」露西說。「我選擇了愛!剛剛您問我,我是否瞭解我的靈魂,而我的確瞭解,我必須誠實面對自己,將愛放在最高的位子。」
但丹尼爾看起來很沮喪。
現在就剩坎恩了,他站得離丹尼爾很近,兩人勾肩搭背。「你成功了,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