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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少女福爾摩斯6:道別吉普賽

作者:南西.史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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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垃圾堆中發現一個破衣爛衫的男子。
奇怪的是,我同時也覺得她有些眼熟,或者說她身上的東西讓我覺得眼熟。她衣服上掛著的環形護符中,其中有個護符顯得與眾不同,因為那個護符並不是以銅或錫製成,只是一片薄薄的圓形木片。況且這個木頭護符並非以模具製造,而是由設計者親自畫上黃色圖樣,其他人若在不經意間看到,可能會覺得這是個旭日圖,但是我非常清楚護符上的圖案無疑是一朵黃色菊花。
我用顫抖的手指將護符翻轉到另外一面。
「孩子,我想看看妳的手掌。」
「我敢說妳等等就會要我把一些銀幣放在妳手上。」
從前我進入地鐵站時都是為了要處理自己的事務,所以總會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月臺並馬上跨入車廂,希望能將忍受站內的喧鬧聲響和嗆鼻氣味的時間縮短到最低。但是現在即便沒有車頭的轟鳴聲,我的耳畔還是迴蕩著陣陣不絕的聲響,幾乎可以說是一種駭人的喧囂。
但這可能嗎?如果途中有地鐵經過,那麼進到軌道裡的人不就會被擠碎在隧道的牆上嗎?一念至此,我如臨深淵,因為整個倫敦的地鐵系統不僅交錯複雜得令人屏息,晦暗的地鐵站更是陰冷潮溼,至於鐵軌所處的隧道內就更陰森了,而現在,我身上卻連一盞燈都沒有。
我對自己翻了一個白眼,因為我知道自己真的非得下軌道看看不可。
不過隨後我便開始思索她說的話,並意識到她所說的匕首很可能只是某種虛幻縹緲的覺知;她口中的黑鴉也是如此,雖然聽起來很不祥,卻只是一種睿智的感應而已hetubook.com•com,因為我的肩膀上可沒有站著任何烏鴉。
想當然耳,我選擇了搭地鐵離去,所以當我們的神探還在公爵的摩爾式別墅門前招攬出租馬車時,我已經抵達貝克街上的地鐵站,並將手提袋交給站長,待我隨後取回。
廣場上,馬車上裝著啤酒或麵包的小販、挑水夫、小馬拉著的小型車、布勞什馬車,以及布勞翰馬車熙來攘往,形成緩慢的隊伍。路旁,一輛公共馬車經過,上面畫著隨處可見的「雀巢牛奶」標誌。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們也漫步在廣場的鵝卵石路面上:頭上頂著一籃新鮮鱈魚的漁貨搬運工、手下夾了一卷文宣的廣告張貼工人,他的兩隻手還各提了一桶漿糊及長刷;還有賣薑味蛋糕的小販、散著步的女士們、頭戴高頂禮帽的生意人,以及嘻笑著的孩童正用他們綁在路燈頂端的繩子盪來盪去,其中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相當成熟的女孩。一個呼吉波吉(一種冰淇淋)攤商將摺疊桌及冰淇淋攪拌機放置在廣場的正中央,大喊道:「呼吉波吉冰淇淋,一球只要一分錢!美味的冰淇淋,好吃得嚇死人!」
「妳在這裡幹什麼?!」他會這麼問也在情理之中,因為像我這種光鮮亮麗的女子通常不會在鐵軌上遊走。社會底層和上流階級一樣會對服裝斤斤計較。他繼續說道:「妳這種人不該來這裡!沒看見我手上有棍子嗎?」
我的母親。
但是要往軌道的左邊還是右邊走呢?我大步走向月臺的其中一端,月臺平面離軌道大約有兩公尺高,不過在環顧周圍確認四下無人後,我便輕而易舉地翻下至和圖書鐵軌,並朝我認為的西北方,也就是左邊走去。我沿著牆壁摸索著前進的方向,同時讓眼睛適應黑暗的環境。我聽見吱吱作響的老鼠四處亂竄,絲毫不令我意外,其他像是滿地的蟑螂及成堆的垃圾,還有從頭頂及牆壁滴出並散發惡臭的溼冷液體,也都不出所料。
我意識到即便有人在這裡尖叫,也不會聽得見,尤其是在所有市民都準備要上火車時更是如此。這代表一個女子是有可能在站內的某處陰影遭到殺害,同時間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慘案發生了。
我的驚詫就此轉化為惱怒。「我的麻煩就是妳,快說妳想要什麼?」
我承認自己見到菊花圖的那一刻,便完全將公爵夫人的不幸遇難拋諸腦後,更顧不及禮貌,不由分說就衝上前抓住吉普賽女人的護符——女子將護符別在上衣的脖子處,護符在她的頭髮和許多金鍊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然而即便我未經允許就對她拉拉扯扯,她還是像根鐵桿一樣站得挺直,毫不抵抗。
真是惱人。城裡的吉普賽女子都和乞丐沒有兩樣,她們會用各種方法誆騙錢財,卻總是戴著沉甸甸的金飾,像是實心的金珠子、金鍊以及金手鐲等等。吉普賽女子會穿著亮色低領襯衫,並將金飾佩戴在襯衫外的手臂、耳朵及脖子上。這些不義之財無時無刻不在她們身上,金子的光澤與她們粗糙的褐色皮膚形成強烈對比。她們俗豔的衣服上懸著形形色|色的閃亮飾品,如縫在衣服上的圓形錫片及各式各樣的銅製護符,這些帶有「法力」的護符上面通常刻有許多樣式,像是鳥類、蛇、箭、星星、旭日、新月,又或www.hetubook.com.com是一顆瞪得老大的眼睛。就我所知,她們會佩戴這些飾品全因迷信——正是所謂的「惡魔眼」護符,若有人試著偷竊吉普賽人的金子,就會因而招來詛咒。
沒錯,跟我想的一樣。人的習慣很難改變——我在木頭護符的背面看到縮寫的署名,分別是尤、維、福。這種龍飛鳳舞的字跡不管到哪裡我都認得出來——尤多莉亞.維納特.福爾摩斯。
他身上的髒汙多到看起來和身旁的垃圾融為一體,所以我幾乎是在快踩到這名男子時才發現他的存在。我也沒有時間做出任何反應,連給些錢什麼的都來不及,因為男子同時也注意到我,他隨即便轉向我大聲咆哮。
這塊圓形的木頭護符似乎是從樹苗的分枝或枝幹截下,並在頂端鑽孔後縫製進衣服裡。
再次回到這裡尋找公爵夫人可能去向的線索之前,我得先回去準備一些破爛的衣物、一盞提燈、一根大棍子,還得學會擺出工人階級的架勢才行。與剛剛那個鐵軌惡煞相遇後,我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我帶著怦怦直跳的心從站長那邊拿回我的提袋,隨後趕緊走上階梯回到多塞特廣場。相對於地鐵站,我很高興能接觸到廣場的光線及空氣,而其中一條經過廣場的路,正是貝克街。
看見棍子的我已經開始向後退。他是個清道夫,屬於「有工作能力的窮人群體」中地位最低下的那些人。我曾見過這種人從下水道口出現,渾身散發著地底穢物、腐爛的魚、廢棄物、動物內臟以及各種髒汙黏液的味道,就只是為了要「找到」那些木頭、金屬、硬幣,或是偶爾看到的好東西……這就對了!通和圖書常如果遇到屍體,清道夫會將其金錢和衣服洗劫一空。那些會犯下謀殺罪行的人想必也非常了解倫敦的地底世界。
這名女子的衣著看起來和其他吉普賽女子並無二致,但是和一般吉普賽女子不同的是,她並沒有吵著跟我要錢,而是用低沉乾啞的聲音對我說道:「孩子,我看見妳的胸口有一把匕首,還有一隻黑鴉停在妳的肩膀上。」
貝克街地鐵站是只有一道階梯供人出入的舊式車站,整個地鐵站大部分都是由金屬材質建成,顯得相當晦暗,而拱形椽條上閃爍著的煤氣燈也沒有辦法驅散站內的昏暗。地鐵站的所有物品都和天花板上的鐵製椽條一樣,採用鏤空的金屬設計,舉凡欄杆、階梯,甚至連站長辦公室的牆壁都是如此。
哈,剛剛我遇見的那個清道夫才真的是嚇死人,不過現在的我真應該來一份冰淇淋才是。然而當我朝著冰淇淋小販的方向走去時,有個身高與我相仿的吉普賽老太太突然出現,就這樣擋住我身前的去路。
她再次用低沉且微弱的聲音說道:「孩子,妳身陷麻煩、烏雲罩頂。」
又或者……公爵夫人也可能是受到一、兩個歹徒的誘導或是脅迫,從而順著鐵軌處離去,這個甚至更加合理的推理令我不寒而慄。
「不必,妳什麼都不用給我,我只是想看看,我總覺得妳似曾相識。」
連推理的過程都不用,我便直接從筆觸認出菊花圖是出自何人的手筆。
這樣看來,歹徒在這個地方似乎不會有任何藏身之處。不過,有些相貌鄙陋的人正遊蕩在站內的月臺上,還有許多大片的陰影處,更有難以忽視的噪音——地鐵站上方的多塞特廣場總hetubook.com.com會有許多馬車經過,馬車的木輪和金屬輪壓過廣場的石子路時讓站內隆隆作響,再加上噠噠的馬蹄聲,使我身處的地鐵站裡彷彿敲著震天價響的鑼鼓一般,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聲音。
可以知道的是,布蘭季弗蘿.德坎普公爵夫人並沒有走上階梯,也沒有搭上火車。萬幸的是最後亦無發現任何屍體,那麼她離開地鐵站的唯一方法就是順著軌道走下去。
不過,公爵夫人肯定是進隧道內了……此時我真討厭自己冒險的個性,總有一天我真的會栽在自己手裡,因為打從孩童時起,我便是那種過河時不走橋面,而是選擇跳上橋梁的欄杆,搖搖晃晃地過橋的那種人。
有鑑於男子骯髒的背後總不可能藏著布蘭季弗蘿公爵夫人,因此我照著男子的話做,漸漸從軌道離去,最後一路回到貝克街地鐵站的月臺。我深吸了一口氣,心中考慮著是否再往反方向的南邊或是東邊展開調查,腦中也有不試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等想法,不過最後理性還是戰勝了我以身犯險的衝動,因為剛剛的發現已經解答了我心中的疑問。的確有人可以在隧道內且不被地鐵輾碎的情況下存活,我遇見的清道夫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這番話令我震驚地短暫停下腳步,因為我總會在胸衣內藏一把匕首,若沒有些神通,她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啞口無言的我盯著這名在我身前站得筆直的女子,她的身材精實得像一把長槍,臉頰卻仍然削瘦,及肩的灰色長髮非常粗糙,如高沼馬的尾巴一般垂落而下。
確實如此,不過她應該不可能知道我的處境,更沒有理由在我扮成一名成年女性時還叫我「孩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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