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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了。」
約拿在筆記本上不知寫了什麼。「男孩偶爾會睜開眼睛。」他說著又透過窗口往裡看。
艾瑞克從門上的窗口端詳男孩,試著從他臉上解讀他的接受度。
「他會看著自己,像在看戲一樣?」
「我懂。」
「對,當你催眠他以後。」
「催眠到底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約拿問了這麼一句。
十二月八日星期二,上午
「否則的話呢?」約拿問:「如果他真的抗拒會如何?」
「只是一種經過改變的意識狀態,再搭配上暗示和冥想。」艾瑞克答覆道:「純粹就神經生理hetubook.com.com學的角度來看,進入催眠狀態的大腦運作十分特殊,平常鮮少使用的部位會忽然活躍起來。受催眠者非常非常放鬆,看起來幾乎像是睡著,但如果用腦電波儀偵測大腦活動,會顯示這個人是清醒而警覺的。」
「這得看你如何定義了。」艾瑞克回答:「當然,病患對於疼痛會有生理上的反應,卻體會不到痛的感覺,甚至還可以在臨床催眠下動手術。」
「你要跟他說什麼?」
「人名或地點都行,只要有某種關聯。」
「所以你只是要我找出是誰對他們做這樣的事?」
艾瑞克目送丹妮耶拉.李hetubook.com.com察斯步下走廊,紅色外套衣襬在身後飄揚。約拿看著病房內的患者。艾瑞克走到洗手間,將門鎖上,洗了把臉之後擦乾。他拿出手機撥電話給西蒙娜,但她沒有接,他又試了家裡的號碼,靜靜聽著電話鈴響,但是一轉接到答錄機,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小西,我……妳一定要聽我說,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但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或許妳不在乎,但我發誓一定會找到辦法向妳證明,我……」
艾瑞克等著約拿做好筆記。
艾瑞克打住了。有什麼用呢?他知道自己的保證已經毫無意義。十年前他說謊騙她,至今卻https://m.hetubook.com.com仍無法證明自己的愛,還不夠,還不足以讓她開始再次相信他。他掛斷電話,走出洗手間,來到正往病房內凝視的警探身邊。
「我完全不知道會怎麼發展,」艾瑞克深吸一口氣說道。
「比方說喚起負面幻覺。」
「但痛還是在啊。」
「比方說?」
「我不是想要證詞。我只是想要一點暗示、一點線索,讓案子可以辦得下去。」
「你是說病人?」
「你能為他催眠嗎?」
「對。」
「再來會怎樣?」
「一般人想到催眠,通常指的都是他人催眠,也就是某人懷抱某種目的為另一人催眠。」
「能從他口https://m.hetubook.com.com中得出什麼,這很難說。會有什麼樣的關聯性也不一定。」他說。
「如果他不抗拒的話。」
「原來如此。」約拿略顯遲疑。
「假如把病患的手像這樣抬起來然後放開,當誘導階段結束時,手應該會停在原處,浮在空中,呈強直狀態。」艾瑞克解釋道:「引導之後我會倒數,讓催眠更深入。我通常是數數,但也有人讓病患看灰色階,用意是消除他內心的界線。而實際上真正發生的情況,卻是內心的恐懼,或者阻擋某些記憶的關鍵思考方式消失了。」
「這個嘛,他經歷過可怕的事,所以首先得讓他覺得安全。我會先向他解釋我要做什麼,然後再開始和_圖_書讓他放鬆。我會用非常平和的聲音說他覺得眼皮愈來愈重,說他想要閉上眼睛,說他要用鼻子深呼吸。我會從頭到腳說一遍,之後再反向說一遍。」
「那是什麼?」
「接下來就是所謂的誘導。」艾瑞克說:「我會在說話之間安插一種隱性指令,讓病患想像一些地方和簡單的事件。我會讓他的思緒聯想到散步,愈走愈遠,直到控制情況的需求幾乎完全消失。這有點像是看書的時候愈看愈興奮,就不會再注意到自己坐著看書的事實。」
「利用動態催眠進行治療時,病患幾乎總會把自己分裂成一個觀察的自我,以及一個或多個體驗與行動的自我。」
「最常見的就是抑制痛感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