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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娜根本不聽,還是試圖想下床。她發出憤怒的呻|吟,最後好不容易走到放置衣物的窄櫃前。艾瑞克站在一旁沒有出手幫忙,只是看著她顫抖著身子更衣、聽著她自顧自地低聲咒罵。
「我能不能就講一件事?」
但西蒙娜確實親眼目睹了。
「我好冷。」她低聲說,但當他試圖用醫院的淺藍色毯子裹住她時,卻又將他的手拍開。「不要,」她說:「都是你的錯,你根本就是巴不得要催眠他……」
「為什麼我就是無法相信你呢?」
「警方正在努力,而妳父親……」
艾瑞克打岔說道:「妳聽我說,前門可能連續兩晚都開著,但第一晚約瑟.艾柯卻是躺在病床上,所以當時在我們家的不可能是他。」
隨後一陣靜默。艾瑞克聽見隔壁房間有人打開電視。「我們需要想一想,」他戒慎地說和-圖-書:「我不敢確定真的是約瑟.艾柯……」
「我父親會盡他一切的力量。」她淡淡地說。
「老實說,我才不管你怎麼想,我只要兒子回來。」
「這正是我的意思。」
「你和我到底能幹什麼屁事?」她哭喊著。
十二月十二日星期六,上午
「約拿.李納解釋說……」
「前門連著兩晚都打開,可是……」
「約瑟是連續殺人犯,警方想找到他,也會找到他。不過我沒那麼笨,我知道班雅明不重要,他們並不在乎他,不那麼在乎,不像我們,不像……」
艾瑞克回到西蒙娜的房間卻停在門外。他一手扶著牆壁,讓自己站穩;事物開始旋轉起來,他可以感覺到有個東西正慢慢朝他壓縮。他的大腦奮力地想了解究竟是怎麼回事。而在
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內心深處,他也聽到不斷重複的一句話:我會找到班雅明,我會找到班雅明。
「我就跟你說了!」她淒聲尖叫:「我說家裡有人,但你不相信,你從來就不相信我!要是你當時相信了……」
「我會找到他的,小西。」
「警方?就是警方讓那個瘋子跑掉的,」她氣憤地說:「他們絕對不會想辦法去找班雅明。」
「你腦筋有毛病啊。」西蒙娜厲聲打斷他後,試著想下床卻沒有力氣。
艾瑞克搖搖頭,然後用力吞下口水。「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我要去買一把槍,我要找到他。」她說。
「這全是他的錯!是他讓你去做催眠的。」
有感於周遭一切事物逐漸變得完全失控,他坐到老舊的辦公桌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電話給同一批人,和-圖-書自以為能從聲音的微細差異聽出對方是否忽略了某個細節、對方是否說謊,或是否隱瞞了什麼。他連續打了三次給艾妲,第一次問她知不知道班雅明這個週末有沒有特別的計畫,再來問她有沒有他其他朋友的電話,第三次則問她有沒有和班雅明吵嘴。她在電話另一頭回答的聲音微微顫抖,艾瑞克這才猛然意識到她還只是個孩子,不只是他發問的猛烈攻勢,還有在相當程度上班雅明的失蹤也讓她無力招架。出於保護心態,他給了她所有能聯絡上他的電話號碼,並確認她從昨天放學後就沒有再見到班雅明。接著他開始打給警方,詢問目前情況如何,是否有任何進展。他打到斯德哥爾摩地區的每間醫院,聽見自己用最權威的醫生口吻說:「他患有類血友病,但可能沒有隨身帶著緊急血液中心的識別卡。我m•hetubook.com•com建議針對該疾病篩檢所有身分不明的青少年男性住院患者。」他打到班雅明的手機,還在關機狀態,這已經是第十次。他打給約拿,大聲要求警方加強搜索,要求約拿務必要採取更多手段,最後懇求他傾盡全力。
「班雅明想抓住我,他伸手要拉我的手,」西蒙娜小聲地說:「但我只能躺在那裡,動彈不得。」
「妳生我的氣我能理解,但我們現在得先把這個放到一邊。我希望我們能一起重新檢視每個小細節,我們得謹慎思考,也得保持冷靜。」
「那你的兒子呢?他不重要嗎?」艾瑞克伸手想抱她,卻被她推開。「我要打電話給我父親,」她用顫晃的聲音說:「他會幫我找到班雅明。」
「我真的不希望妳這麼做。」艾瑞克說。
「我剛剛聽說約瑟.艾柯昨晚逃走了。」艾瑞克的聲音有氣無力。
艾hetubook.com.com瑞克進入房內,重重往她身旁一坐。她瞄他一眼後,垂下眼睛。他看見她的嘴唇往後皺縮成痛苦的表情,幾顆大大的淚珠湧上眼眶,鼻子也因哭泣而發紅。
「西蒙娜,我是想救人一命。這不是我的錯,這是我的職責。」
不可能是約瑟.艾柯擄走他兒子。沒錯,他的確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但不可能是他。
在餐廳外與約拿分手後,艾瑞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班雅明遭綁架的事實還不太有真實感,一個陌生人竟能闖入他們家將他兒子拖走,實在太難以置信了。
感覺穩定些了之後,艾瑞克從門上的玻璃框看著妻子。她醒了,但臉上表情疲倦惶惑,嘴唇蒼白,黑眼圈更加明顯,草莓金髮全都汗溼雜亂。她正在玩弄著婚戒,一會兒扭轉一會兒壓著指關節。艾瑞克抹了把臉,摸到刺刺的鬍碴。西蒙娜轉眼回看著他,表情卻毫無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