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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誰讓你害怕？」

「你是來抓小偷的嗎？」尼奇問道。

男孩露出驚訝的微笑。「那你有槍嗎？」

「誰？」

「你剛剛說姊姊還有怪獸，是什麼意思？」肯奈特隨口問道。

「你做得很好。」肯奈特說。他買了兩罐可口可樂。

還有班雅明的答覆：

尼奇皺起眉來。「是那個男生，艾妲的男朋友，班雅明。她今天沒看到他。可是之前他好生氣，真的真的好生氣。艾妲都哭了。」

尼奇忽然顯得不安，兩眼瞪著手中的飲料，好像在找什麼。「我不能接受別人……」

男孩的表情轉趨嚴肅。「你老了，車子就被拿走了嗎？」

「嗨，尼奇。」肯奈特喊道。

「我不能去大海，連靠近都不行。」

「可是她剛剛要去哪？」

「在大海裡。」

「喔。」

「這裡每個人都很好，是吧？」肯奈特口m.hetubook.com.com氣猶豫地問。

「我的帽子、我的手錶、我的邊緣亮晶晶的特殊石頭。」

肯奈特搖著頭撒謊道：「沒有。我也沒有警車。」

「他很壞。」

「搭公車。」

「班雅明為什麼生氣？」

男孩回答時臉頰微微發顫。「她找不到班雅明，這樣不好。」

「大海，那要怎麼去？」

「當然可以。我叫肯奈特，我是警察。說得正確一點，我現在有點老，已經退休了，不過這沒什麼差別，我還是警察。」

這時大門忽然打開，艾妲走了出來，似乎在趕時間。她轉頭瞄了一眼，從袋子裡掏出一包菸，抖出一根來塞進唇間，點菸時腳步絲毫未曾放慢。肯奈特尾隨她走向地鐵站。他要等到確定她的和_圖_書去處再現身。一輛巴士轟然駛過，還有不知何處有隻狗開始吠叫。肯奈特突然看見那個高個兒從建築背後衝向艾妲，她轉過去面向他，但流露出的神情不是害怕而是高興；她整張臉都帶著笑意，上了脂粉的蒼白臉頰和畫了眼線的雙眼頓時顯露稚氣。那個人在她面前蹦蹦跳跳，她拍拍他的臉頰，他則回以一個擁抱。他們親親彼此的鼻尖之後，艾妲便揮手道別。肯奈特向前靠近，暗忖那個高個兒想必是她弟弟。他站在原地靜止不動，看著艾妲走遠，然後輕輕地擺了擺手轉過身來。肯奈特看見了男孩的臉，溫柔開闊。有一隻眼睛明顯斜視。肯奈特在一盞路燈底下停住，等候著。男孩跨著大而沉重的步伐朝他走來。

尼奇停下來看他，面露懼色，兩邊嘴角都冒出唾液泡。「不行。」他說得很慢又不太和*圖*書確定。

肯奈特點點頭。「是啊。」

男孩跟他一起走過去，聊了開來。「我禮拜六在圖書館工作，幫人家把外套吊到衣帽間裡面，他們會拿到一張有號碼的單子，有好幾千個不一樣的號碼。」

肯奈特看著這個高大的男孩。「那麼誰很生氣呢，尼奇？你說很生氣的人是誰？」

「吼鯨王？」

肯奈特下車後，正想爬進他認為是艾妲家的陽台，又臨時打住，因為瞥見一個身材高大、腳步踉蹌的身影，在建築後側的小徑上前後走來走去。

尼奇拉扯著夾克的拉鍊。「有時候他們會拿我的東西。」他踢著地面說。

肯奈特朝著地鐵站旁一個報攤點了點頭，問道：「你要不要一罐可樂？」

「艾妲去哪裡了，尼奇？」

別讓他進大海。

肯奈特回想自己一生中曾有幾次同時見到並聽到恐懼。他自己知道恐懼的和-圖-書感覺，因為凡是活人都離不開恐懼。

尼奇不耐地看著他。「小偷啊。」

尼奇顯得很高興，又多要了一根吸管。接著他喝一口，打個嗝，再喝，再打嗝。

「我姊姊要去找最壞的怪獸。」

男孩嘟起兩頰低聲哼唱，眼睛盯著艾妲的背影。

「什麼小偷？」

他搖搖頭。

尼奇連連搖頭，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和不認識的人說話。」

尼奇詫異地看著肯奈特。「班雅明沒有生氣，他人很好。他讓艾妲很高興，她都會笑。」

「這我明白，尼奇，但我可以去。要怎麼去呢？」

「這個不一樣，記得嗎？我是警察，這次沒關係，我保證。」肯奈特說：「誰很生氣啊，尼奇？」尼奇抓抓喉嚨，擦去嘴角的唾沬。「是吼鯨王，他的嘴巴有這麼大。」他用雙臂比畫了一下。

艾妲住的樓很小，才不和_圖_書過三層樓高，外觀有出人意表的田園風、懷舊風與正統的味道。他看著西蒙娜給他的照片，一個身上穿洞的女孩，眼睛化著濃濃的黑色妝。不知道為何，覺得很難想像她住在這棟屋子裡、坐在餐桌前吃東西、睡在一個牆上貼的不是可愛小馬而是瑪麗蓮．曼森的海報的臥室裡。

「當然不行，可是，尼奇，我不是普通人。」肯奈特拿出皮夾，找到一張自己身穿警察制服的照片。尼奇仔細地觀看照片，然後正色說道：「艾妲去找吼鯨王了。她怕他會咬班雅明。吼鯨王把嘴張得這麼大。」

尼奇又張開雙臂比畫一次，肯奈特盡量保持聲音鎮定，問道：「你知道吼鯨王住在哪裡嗎？」

肯奈特坐在車內，守在艾妲位於松比柏的住家大門外，思索著班雅明電腦上看見的奇怪威脅：尼奇說吼鯨王很生氣，已經對你張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