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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艾瑞克說完凝視著機械聖誕老人，然後一語不發拿起自己的紅色聖誕紙巾放到聖誕老人頭上。

「沒有，但他們和……」

她看著丈夫，紅了眼眶。「真的嗎？」

「對不起，」她嗚咽著說：「只不過看起來真的很病態，一個好色的聖誕老人……」

「莉蒂亞兩個月前才從烏勒霍克出院，」約拿說：「她接近班雅明時很小心。也許你說永遠不再為人催眠的承諾讓她有所顧忌。」

「對。」他甚至沒想要辯駁。

她盯著他說：「當我說我只是太累了，沒有一個人相信。」

「濃縮製劑，」她聲音梗在喉頭。「我們忘了……如果他在那裡，如果他還活著……已經太久了，他會站不起來。」

「她知道自己在催眠過程中說的話，也了解到那代表什麼意義又會導致什麼結果後，就殺死了男孩。」

「妳到底怎麼了，西蒙娜？」艾瑞克小聲地問。

「這段時間以來，」他顫抖著雙唇接著說：「我只有一個念頭：他絕不能死。」

「肯奈特提醒我的，他從醫院打電話來。」

約拿認為，莉蒂亞把m•heｔｕbooｋ•com.ｃoｍ自己墮胎後再也無法生育的責任怪到約瓦金．薩繆森頭上，所以帶走他兒子約翰。而依照同樣扭曲的推論過程，莉蒂亞又把自己殺害約翰的責任怪到艾瑞克頭上，因此當艾瑞克再次實施催眠術，她便帶走了班雅明。

「麵包免費，」她呆視前方說道，話聲方畢便想起了：「降臨節第四主日，今天是降臨節的第四主日。」

西蒙娜的臉皺了起來，艾瑞克頓時感覺到熱淚流下自己的雙頰。自從不再吃藥後，他覺得已經好多年不曾如此不堪一擊，完完全全地外露且毫無防護。

「不知道，他們說已經試了五十分鐘。」

「我也是這麼說的，但他們說想要再等等看後續發展。」

肯奈特。西蒙娜回想到自己開車送父親回家，目送他下車，還目睹他一頭栽進雪泥中。起初以為他絆倒，但一跑過去扶他，才發現他幾乎不省人事。於是她又送他回醫院，院方用擔架床將他推進去，此時他的反射微弱，瞳孔反應遲鈍。醫師認為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加上他自己太拚命的結果。

「可和_圖_書是你有藥可以吃，對不對？」

「是啊。」艾瑞克說。

「放開我。」她抽泣著說。

「我現在沒事了，謝謝你。」她低聲說。

兩人彼此互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西蒙娜忽然心裡一驚，顯得心煩意亂。

在餐廳的窗台上，有一尊機械聖誕老人正有節奏地搖著屁股，但電池似乎快沒電了，動作愈來愈斷斷續續。西蒙娜與艾瑞克的視線交會，隨即嘲諷地揚起眉毛看那個臀部往前頂的聖誕老人。

「不是莉蒂亞的小孩……那孩子十三年前從家裡失蹤。」

「他情況如何？」艾瑞克問道。

「西蒙娜，我帶了。」艾瑞克說：「我隨身帶著。」

「怎麼了嗎？」艾瑞克問道。

「不，她肯定一直在注意我們。」艾瑞克低聲道。

「烏麥歐警方現在要趕過去了。」他開門見山就說。

艾瑞克掃去欄杆上的雪，將她裸|露的手腕按在冰涼的金屬上。

「聯絡不上去那棟屋子的巡邏隊員。」警員回答。

「我昨天在那兒的hetubook.com.com時候他睡著了。醫生好像覺得不是很嚴重，不過希望爸能在醫院待到情況穩定為止。」

「你用無線電聯絡他們了？」艾瑞克問道。

「換句話說，艾瑞克，一直以來你都是對的，莉蒂亞確實把一個孩子關在籠子裡，而且還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

「我真的以為是我錯了，我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艾瑞克望著冷清的跑道黯然說道。

「為什麼？」

「我只是想幫妳，西蒙娜。到外面來吧。」

西蒙娜用發抖的手摸摸額頭。「莉蒂亞發現你違背了承諾，她看見班雅明。」她輕輕地說。

西蒙娜端來了咖啡和一盤番紅花口味的路西亞麵包捲和聖誕薑餅。她將兩個杯子放到艾瑞克面前，然後望向窗外的跑道。他們看著一群空服員穿越柏油碎石路面前往一架較小的噴射客機，所有人都戴著紅色聖誕帽，穿著高跟鞋的空姐則是踮著腳尖慢跑過深深的雪泥。

艾瑞克表情凝重，臉色鐵青，自我封閉。他張嘴想解釋說，自己違背誓言其實救了愛芙琳一命，但卻被一名警員搶先了一步。

和-圖-書「我也很累，我相信妳。」

她忍不住又是一陣格格大笑，最後整個人趴伏到桌上，然後開始哭起來。過了一會兒不再哭了，擤擤鼻子、抹抹臉，喝幾口咖啡。正當她嘴巴又要再次扭曲變形，約拿．李納剛好來到他們桌邊。

「你跟多羅泰阿的警察說了嗎？」約拿問道。

他仰起臉迎接降雪。雪花迴旋紛飛，既重又輕。西蒙娜轉身牽起他的手。

「是的。」

「搞什麼，那他們得再派人支援。」約拿說。

紙巾規律地前後搖晃。西蒙娜看了笑起來，抓起一把餅乾屑撒向艾瑞克的夾克。

他們走了一小段路，前往正在等候載他們到拉普蘭南方維赫米納機場的飛機，途中艾瑞克內心忽然湧出一股很短暫也很奇怪的輕鬆感：原來他一直都是對的。

濃密厚重的雪從晦暗的天空不停落下，覆蓋了亞蘭達機場的航站大厦，工作人員也不時地清掃跑道。艾瑞克站在自助餐廳的巨大窗口旁，看著輸送帶上的行李緩緩地繞啊繞。

他們打開一扇通往陽台的門，站立在冷冽風中。

他等著他們充分理解這項訊息的意義。遠方又有一架飛hetubook.com.com機轟隆隆飛向天空。

「所以你才停止的嗎？」約拿問。

「是誰？」

「我們得走了，」警員說：「飛機十分鐘後起飛。」

艾瑞克點點頭等他說下去。約拿重重嘆了口氣。「殘餘的糞便與尿液顯示……」他邊說邊搖頭。「……顯示那孩子在那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長達三年，之後才遇害。」

約拿一眼瞥見猛搖屁股的聖誕老人頭上蓋著紙巾，忽然話聲中斷。紙巾底下伸出一雙褐色塑膠靴。西蒙娜掉轉開頭，身子因為笑意或哭泣又或是哭笑混雜而不停抖動，聲音好像快窒息似的。艾瑞克連忙起身帶她離開。

「現在沒事了，」她反覆地說：「現在……沒事了。」

他們動也不動地站著，四臂交纏，任由大片毛茸茸的雪花落在身上。遠處一架飛機悶聲隆隆地起飛了。約拿敲敲窗玻璃，把他們兩人都嚇一跳。艾瑞克打開門，約拿便也來到外面，清了清喉嚨說：「我想應該讓你們知道，在莉蒂亞家院子裡發現的屍體已經確認身分了。」

她閉上眼睛，身子一個踉蹌，艾瑞克伸手扶住她。他可以看到約拿正從餐廳裡面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