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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伸出右手，表示他們達成共識。兩人握手，男人只需要握手就代表說定了。
這回聲音更響亮。
只不過是張照片嘛。
「她懷孕多久了？」
「你要她的照片幹嘛？」
「我提出交易，但他們不接受。」
他從後口袋掏出皮夾，打開它。透明夾層有張珍妮的照片，約莫一年半前在哥本哈根的飯店房間拍的。照片不大看得出房裡的陳設，因為他把尺寸修成可放進皮夾的大小；但照片中的珍妮神采奕奕、笑靨如花，看起來好開心。哈洛森愛極了這張照片，它精確捕捉珍妮的神韻。反正照片檔還在記憶卡上，他可以再印一張，只不過是張照片。
「還有寶寶。」
特調組堅信坐在床上的這個人與四起命案有關。如果哈洛森好好利用手上的牌，說不定還真能獨力偵破這幾件案子。橫竪海德都關在勒賀加了，他還能怎樣？哈洛森甚至不需要通報特調組。他可以超越他們，用手上的資訊直接攻頂、獨享榮耀，其他人只能滿心失落地看他破案。
「為什麼？」
牢房裡，愛德華．海德躺在床上，細細端詳珍妮．哈洛森的照片。他的感想與哈洛森一模一樣。
「我想留著。」
「我保證。」
「你得付出代價來換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瞄瞄哈洛森，觀察他是否上鉤；但椅子上的男人表情十分困惑。
「hetubook.com.com沒有，只是在看書而已。」海德以同樣友善的口氣回應。「進來啊！」他還帶上手勢。
「你身邊有你太太的照片嗎？」
好處可說是不言而喻。海德會回答他的問題，任何問題，讓他獨家取得內情與相關資訊。最好的狀況是他能問出足夠的細節，解決四樁命案。
牢房響起一記敲門聲。躺在床上的海德放下手邊的書，坐起來，迅速環視一圈。他都收好了吧？沒有會洩漏他祕密的東西吧？他瞥瞥書桌、小小的床頭櫃和單層書架，完成檢查。牢房空間不大的好處之一是檢查方便。沒有不該擺出來的東西。他兩腿一掃越過床緣，門也正好打開——湯馬斯．哈洛森探頭進來。
「晚安。我打擾到你了嗎？」
海德搖頭往後倒，再次靠上牆。「這算第二個問題了，湯馬斯。不過，為了表示我有多感激你特地來看我，我會回答你的問題。但不求任何回報。」他對上哈洛森的雙眼。看見期待，還有冀望。他夠敏銳，這點毋庸置疑。「特調組告訴我的，那四起命案。」他終於回答。
壞處呢？他不知道海德要他拿什麼交換。可是，如果他不答應，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海德要的會違反規定或因其他理由無法履行，他只要說「不行」就好了，直接制止。
回辦公室的路上，哈洛森做了兩個決定。
第二，他決定把今天的會面視和*圖*書為交涉成功。雖一度面臨困難的抉擇，但他做了正確決定。朝正確方向邁進一步。
「絕對有關。」海德回答，瞥瞥掌中的照片，剛過三十，苗條，笑容滿面，褐髮。他可以晚點再吸收她的所有細節。海德把照片擱在床頭櫃的書上。
哈洛森猶豫了。這感覺不太好，一點都不好。他完全沒料到海德會向他要這個。他以為他會想放封久一點、吃好一點、用電腦的時候更自由一點。再不然就是一罐啤酒。總之就是能讓他在勒賀加的日子好過一點的要求。但不是這個。海德要他老婆的照片幹嘛？報告上說，他性趣缺缺，所以應該不太可能對著珍妮的照片自|慰。
「不騙人？」
海德反倒被他這句日常問候給嚇一跳，好像哈洛森只是探頭和隔壁鄰居或隔壁辦公室同事打招呼似的。他猜典獄長這次親自拜訪的理由應該與公事無關，而是為了其他目的。有意思。
哈洛森並未馬上回答。海德會給他什麼？他必須給他什麼報酬？如果他接受這個遊戲，答案自然揭曉；但他為何要與他交易？想必是打算替自己掙點好處與特權。但他也可能只是出於無聊，不放過任何能讓生活有趣些、刺|激點的機會。哈洛森在腦中飛快評估利弊得失。
「對。」
跟他玩一下，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欸……有。」他答得遲疑。
「你知道她們？」
「不是……」
「他ｈttps://ｍ•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oｍ們沒說什麼。」哈洛森邊說邊回想：會面結束後，他到底從瓦妮雅和瑟巴斯欽嘴裡問出什麼消息？他們認為海德涉入最近幾樁命案。話說回來，就算沒見到海德，特調組還是可以把這條消息放給哈洛森知道；哈洛森這才驚覺，他們壓根沒提起半件與會面有關的事。
「但是在那之前呢？」哈洛森急切地追問。「在特調組告訴你之前，你知道任何有關她們的事嗎？」
「我等等要回家了，不過我想或許可以順道過來看看你。」哈洛森說，完成他對這間牢房的簡短偵查。好小一間。他們怎麼受得了？「回家找珍妮。」海德坐在床上說。
「他們怎麼說？」海德問，微向前傾。
海德對上哈洛森的視線。他會不會說得太白了？他是否過分暴露他的意圖？畢竟他的訪客以前可是個刑警啊，直到前段時間都還是。此刻他心裡是否警鈴大作？顯然沒有。海德決定放手玩下去。
「什麼代價？」
握手後，海德往後挪，背靠著牆，收起雙腳踏在床墊上。他放鬆姿勢、態度友善，淡化緊張感；視線穿過曲起的雙膝間，仔細端詳哈洛森的臉。他該從哪裡下手？他得先了解這傢伙靈不靈光。
「真是太順利了。」
「對。」
「最近四起命案與你有關嗎？」照片一換了主人，哈洛森馬上發問。
「他們真的沒說多少……」
「說實話，有點失望。」他一副若有所
https://m.hetubook.com.com思的模樣。
「十一週。」
「這是你要問的問題？」
海德對哈洛森微笑，後者拉開房裡唯一一張椅子坐下。閒談結束。
海德非常非常努力止住賊笑的衡動。相反的，他對哈洛森露出大大的、溫暖的笑容，傾身向前，一副你知我知的謹慎模樣。
「我們沒怎麼談話。」
「你覺得這次會面怎麼樣？」他轉而發問。
「互惠交易。」海德解釋。「也可以說像交換遊戲，我手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他們有我想要的，既然如此，為何要白白交出去？但瑟巴斯欽拒絕和我玩。」
「我很好奇，」哈洛森切入正題，「你和特調組談得怎麼樣？」
海德理解地點點頭。哈洛森一度考慮要把他在韋斯特羅斯與特調組交手的負面經驗告訴海德，這樣某種程度應該可以讓他「站在海德這一邊」；但哈洛森猛然想到，海德並不知道他以前是警察，而他也無需知道。事實上，海德不要知道比較好。讓他以為自己只是個平凡無害、純坐辦公桌的傢伙比較好。
態度也更加堅定。
「什麼！」哈洛森叫道，一臉困惑。「你只是想看看，還是你想留著照片？」
「怎麼知道的？」
「一切順利。」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哈洛森大聲對自己喊話。不過，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刻意勉強、說服自己的感覺，所以他清清嗓子，又說了一遍。
「怎麼說？」
海德看似在思考他的問題。他把手肘支在膝蓋上，十
htｔｐs://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指交錯撐著下巴。
「讓我好好想想。明天再來。」海德躺下來，伸手拿書。珍妮的照片滑落桌面，彷彿海德忘了書上有張照片。哈洛森明白談話結束。雖不滿意，但至少是個開始。繼續玩下去，絕對能問出個所以然。他起身走向門口，離開牢房。
只不過是張照片而已。
第一，他把照片交給愛德華．海德的事，決定不和珍妮說，他想不出辦法，不知該怎麼向她解釋，所以他會盡快再印一張新的，放進皮夾。
「什麼樣的交易？」
哈洛森跨進牢房，隨手帶上門。海德默默打量他。哈洛森東張西望，好像這是他頭一次走進加強戒護區的牢房。海德十分好奇，不知道他的訪客會不會照著外面世界運作的習慣，禮貌表示這地方有多好、多舒適。讚嘆如此彈丸之地竟能布置得如此精巧云云。
哈洛森開始覺得有壓力了。他該現在喊停嗎？可以嗎？
哈洛森點頭。「好，你打算怎麼玩？」
海德挺直背脊，顯然在思索正確詞彙。「我……想要某些東西，然後我說，假如我能得到這些東西，我願意回答他們一個或好幾個問題，我是真心的。」
「知道。」
「我可以和你做同樣的交易。」
「可以給我嗎？」
「我告訴你我想要什麼，等我拿到了，你就可以問我任何你想問的問題。我一定給答案。」
然而當他把照片放進海德伸出的掌心時，哈洛森還是無法甩開「他正在犯下大錯」的不安。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