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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停下動作。她打來請他幫她查資料。一件非常簡單，每個人、甚至任何人都能完成的任務。他從眼角餘光瞄到瑪雅在搖頭。比利放下菜刀，傾身靠近手機。

「等一下，我沒聽錯吧？妳忘記問車禍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所以妳要我去幫妳查？」

「我知道怎麼查。」

又一次沉默。比利知道理由，瓦妮雅不習慣別人挑戰她或質疑她。至少不習慣他這麼對她。好吧，凡事總有第一次，他想。她也該開始習慣了。

「但她知道怎麼查啊？」

「對。」

「對。」

她將手機切換到免持聽筒模式，打了一通電話。

「嗨，你在哪兒？」瓦妮雅從車上打給他，背景很吵，比利得十分費勁才能聽清楚她的聲音；然而她的免持聽筒模式和他怪異的接聽方式，完全無助於改善雙方的通話品質。「在家。妳咧？」

「爽。」比利頓了頓。決定說實話。「但如果要我m.hetubook.com.com誠實說的話，覺得自己有點小氣，我不用一秒就可以把資料查出來了。」

其實她不是真的想跑步。

「我想是平底鍋吧。」

「為什麼妳不明天自己查？」

電話另一端突然沉默。比利可以理解瓦妮雅的驚訝。他曾是速食店與外賣店大戶，再不就是靠便利商店或各式冷凍食品維生。他不是不會煮菜，只是沒興趣；他認為與其勉強擠出時間做飯，倒不如把時間拿去做更好的利用。不過，現在瑪雅在旁邊聽，他可不想選這個時候提及他對做菜完全沒興趣；因為他隱約記得，仲夏節那天早上，他提到的諸多喜好之一，正好包括下廚。

「他自己不知道嗎？」

瓦妮雅踩下油門，測速表指針來到一百四十邊緣。她想快點忘記在南泰利耶浪費掉的幾個鐘頭。但究竟是特調組全體浪費了這些時間，還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浪費和*圖*書時間？她是否縱容自己，讓失望、不耐影響到工作？她實在甩不掉這種感覺。

「好了，妳可以繼續說了。」

「我在家欸。」

「等一下，我轉擴音。」他用嘴型告訴瑪雅「瓦妮雅」，同時按下擴音鍵，再把手機放在流理畺上。她點頭，似乎早猜到了。

「找資料你比我強啊。你找的話絕對比我快。」瓦妮雅說。比利覺得他能察覺瓦妮雅聲音裡的惱怒。

這話完全正確，但這不足以做為要求他的理由。「特調組行政助理」這個角色安在他身上太久了。多年來，他某種程度接受這樣的安排，但決定到此為止。

瑪雅擠進比利與流理臺間的空隙，伸手環住他的頸子，深深望進他的雙眼。「下回如果她再請你幫忙，你儘管去做。你並不是拒絕幫忙，只是瓦妮雅不能理所當然地以為你有義務幫她。」

其實她真的想回去工作，讓調查有點進展、有ｈtｔｐs://ｗｗｗ•hｅtubook.ｃom.ｃｏｍ些成果。從第一起命案發生至今，已整整一個月，他們仍在黑暗中摸索。雖然確定海德涉案。但他又是怎麼辦到的？四名被害人都與瑟巴斯欽有關，可是原因為何？復仇，那是一定的。但要是瑟巴斯欽從一開始就沒參與這次調查呢？畢竟，沒有人能確定他會不會再和特調組合作呀，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永遠都想不到這層關係、找不到被害人之間的關聯。假如沒有人注意到或知道復仇對象是誰，這樣的復仇幾乎不成立。又或者，海德早就算到瑟巴斯欽遲早會加入調查？難道這就是作案方式必須一絲不苟仿照舊案的原因？為了讓每一宗命案無聲嘶喊出愛德華．海德的名字？這樣特調組才會被迫說服瑟巴斯欽加入，好讓他明白其中關聯？

「做菜。」

「哦，那妳就自己查吧。」比利瞥瞥瑪雅，瑪雅以微笑鼓勵他。

「我不是要你現在查。和圖書你可以明天再查。」

「真的？你在做菜？」

「那個嘶嘶的聲音是什麼？」

「我在想，你能不能查一下車禍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就是害羅德里蓋茲坐輪椅的那件車禍。」

「感覺如何？」

「從南泰利耶回來的路上。羅德里蓋茲車禍坐輪椅，所以不可能是他幹的。」

「好吧……算了。」瓦妮雅沒再多說，接著又是沉默。幾秒鐘後，連車聲也消失。瓦妮雅把電話掛了。比利拿起手機，滑進口袋；瑪雅靠過來，捏捏他的手臂。

電話饗起時，比利正在廚房切青花菜、青椒和洋蔥，瑪雅則站在電爐前煎雞肉，同時用另一座電爐以微熱烘烤腰果。雞肉原本應該用炒鍋炒，但比利沒有炒鍋。瑪雅手上這只平底鍋是比利爸媽多年前送的耶誕禮物。自今年仲夏節以來，他使用這鍋子的次數較過去幾年加起來還多。瑪雅喜歡兩人ｈtｔｐs://m•heｔuboｏk•cｏｍ•cｏｍ一起做菜。

「我教妳怎麼查。」

「沒錯，但問題是，現在她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氣我。」

既然瑟巴斯欽已參與調查，也意識到兇手針對他的暗示，那麼這是不是表示不會再有命案發生？這麼多疑問，沒一個有答案。

「我沒問。因為我太氣南泰利耶的警察沒提這件事，所以當下就掉頭走人。但他還是有可能和那輛被偷的福特有關，不是嗎？他住的地方離那裡超近。」

「找我什麼事？」比利用刀子把切好的蔬菜推向一邊，瞄瞄瑪雅。瑪雅正饒富興味地聆聽他倆對話。他著手對付紅辣椒，瞬間切成細未。

「嗨，我比利。」比利用臉頰和肩膀夾住手機，然後繼續切菜。

瓦妮雅開得太快，一如往常。她滿心、滿腦子不耐煩，等會兒一到家，她就要去跑步。應該還有幾個鐘頭才會天黑，外頭也比較涼了。

「你在幹嘛？」

她輕輕吻他，揉揉他的頸背，然後回到爐子前繼續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