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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徒

作者:米克.約斯 漢斯.路森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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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上約莫一個鐘頭了。羅蘭.尤漢森應該已經完成韋斯特羅斯的任務,準備好進行下一步了。關鍵的第二階段。
兩百五十毫克。
計畫。耐性。決心。
專注。
兩手按著肚子,步伐快速而凌亂:一名腹痛如絞、再慢就憋不住的男人。
海德緩緩伸展雙腿,下床,再次鑽進床底下取出哈洛森給他的藥罐。
艾沛克(Ipecac),催吐劑。
拉夫被捕的消息在監獄甫傳開,他立刻開始行動:他先是向附近的獄警表明身體不適,想回牢房短暫休息;一進入房間,他緊緊關上門,鑽進床底卸下通風柵。他的動作快速俐落,深知這是整個計畫中最弱的環節:雖然其他獄友非常不可能選在www•hetubook•com•com此時不請自來,但假如他們來了,他仍能設法支開;可如果開門的是獄警,計畫就完了。這種壓力似乎頗有助益,因為他不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卸下通風柵;他伸手進去,摸出一把昨天從販賣部偷來的餐叉,還有湯馬斯.哈洛森偷渡給他的罐子。
他旋開瓶蓋,分兩大口將瓶裡的玩意兒吞光光。味道不怎麼好,不過沒關係,反正他等等就會吐出來。離開牢房前,他改變主意,決定把空藥瓶和玻璃罐放回通風柵內藏好,,如果因為懶惰與疏忽,而讓整個計畫功虧一簣,那他就太蠢了。話說回來,他覺得大概沒時間把通風柵螺絲鎖回去了——因為他的胃已開hetubook.com.com始劇烈翻攪。他衝出牢房、進入交誼廳,兩手使勁摀著肚子;這時他牙關緊咬,感覺自己當真開始冒冷汗。他剛好停在房間正中央。
靜心。無視外在紛擾。
當他察覺胃部即將開始翻攪的第一個訊號時,他潰倒在地、悲慘呻|吟。交誼廳裡的人全傻了,直盯著他瞧。海德緊緊抱住肚子,在地上打滾。他張口換氣,打算再放出另一聲撕喊;但他還來不及喊,胃裡的食物瞬間湧上,猛烈噴出。離他最近的獄友連忙往旁邊跳,滿臉嫌惡。他虛弱地癱躺在地,獄警慢慢走向他,不知該如何處理:保安部門的人對生理病痛所知甚少,這點大家都知道——海德賭的就是這一點。今天的值班https://m.hetubook.com.com獄警也沒讓他失望。他們手足無措、一籌莫展,和他預設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又吐了一次。淚眼迷濛中,海德看見這回他吐出來的玩意兒十分濃稠,顏色幾近墨黑;他滿意極了。他讓甜菜根有充裕的時間與胃酸反應,所以幾乎看不到原來的紅顏色。除非湊上去聞——湊得非常近——否則很難分辨這究竟是食物或內出血。雖然第三次嘔吐的力道漸緩,但海德算準了不會有人願意把鼻子湊近他嘔吐出來的鬼東西。一名獄警拿出無線電向外求援,另一名則看似在煩惱該如何接近海德,同時又部會踩到他的嘔吐吻。海德的胃痙孿逐漸平息,他用鼻子拿吸氣,吞下部分卡在鼻腔的嘔吐吻,嘗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完全就是甜菜根與催吐劑的味道。他再一次抱著肚子大聲喊痛。然後改變戰術。在地上翻來滾去,無助地嗚咽哀泣。一名警衛趨前蹲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海德嗆咳起來,卯足全力對抗看似猛烈的腹痛。
「我們會的。」獄警說。
一進入馬桶間,他取出玻璃罐,放在小洗手臺邊緣;再從架上扯下厚厚一疊衛生紙,鋪在馬桶蓋上。他旋開瓶蓋,用叉子挑出幾片甜菜根,瀝去水分,置於衛生紙上,使勁搓揉搗碎。待衛生紙上不見切片只剩甜菜根泥,他用叉子剷起這坨泥狀物送進嘴裡,接著一再反覆作業,直到罐子清空為止。最後幾口實在難以下嚥。七百五十克甜菜根的分量比他想像的還要多。離開馬桶間之前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倒掉罐裡的殘餘汁液,沖洗乾淨,再一次將罐子塞進上衣底下,叉子藏進襪子,然後回到牢房。這回他連把罐子藏起來都省了,直接放在桌子後面。他坐在床邊,屈腿坐定,閉目養神。
好戲上場!
「幫幫我!」他氣若游絲、虛弱呻|吟。「求求你幫我!」
沉著。
他壓根不曉得,這話真是對極了。
愛德華.海德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心如止水。呼吸沉穩。
海德鬆開瓶蓋,不旋緊,然後起身把叉子塞進襪子、罐子藏進上衣底下。這是下一個略帶風險的步驟。即使他兩手罩著肚子佯裝腹痛,還是有可能被別人瞄到他窩藏玻璃罐。可他不這麼幹不行。於是他身體微屈,離開牢房,火速衝向廁所。
重量七百五十克的醃漬甜菜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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