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是，叔叔。」學生繼續翻找冰箱，「你和麥可昨天晚上去做什麼啊？」他問，「我兩點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有。」

「現在的我適合安靜的夜晚，」他說。

學生從冰箱上面拿起一封信，「這是昨天寄來給你的。」

他開車到市郊的居家修繕零件大賣場，買了門鍊、窺視孔，提供協助的店員建議這兩件工程額外會需要用到的工具（結果雷博思根本沒有用到那麼多）。附近有一家超市，雷博思又買了一些東西，離開超市的時候酒館已經開門了。他看了幾個地方，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不過他還是留話給幾個肯幫忙的酒保，他們表示會幫忙傳話。

雷博思還沒有機會說話之前，電話響了，是席芳．克拉克要與他核對第二天早上監視行動的細節。

「他們就不能用寫的嗎？真的嚇到我了，我真的當場差點嚇到屁滾尿流。」

「嗨呀，麥可。」

「這些東西足夠餵飽一整個演講廳的學生。」

「你看，新的窺視孔，」雷博思在門口說。

「你記得蓋兒嗎？」

「怎樣？」

雷博思微笑，「還好繩子沒有鬆掉，是不是？」

「這是誰？」

不過，布萊恩．何姆斯那裡有醫生在，護士不知道他們還要待多久，只知道布萊恩半夜又醒過來將近一分鐘。雷博思真希望自己在場，一分鐘就夠他問問題了。布萊恩說的夢話多半是喃喃自語，而且也沒人記下他說了些什麼。雷博思放棄了，決定去買https://wwｗ•hｅｔuｂｏｏk.coｍ.com點東西。如果他中午打電話過來，他們會讓他知道麥可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雷博思去泡兩杯茶，麥可坐在客廳裡。對兩兄弟而言，樓梯間似乎充滿威脅性，雙方都感受到對方的不安。即使現在，雷博思也不覺得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不過，他不打算和麥可分享這個想法。

雷博思兩口就喝下去，「天啊，」他說，「相信我，我這是幫了你的忙。」

「他們要讓你害怕，麥可，我認為那是給我的訊息。」

「抓你的人。」

「現在比較明顯了，」雷博思說。他對著杯子點點頭，「你不喝的話，我可以喝嗎？我的舌頭乾得好像酒館門口的腳踏墊一樣。」

「兄弟談心。」雷博思同意。

回家的路上，他在附近的商店買了一星期分量的食物。快要吃完早餐時，第一個學生走進廚房裡喝了三杯水。

「約翰，謝謝。」

「老弟，別要求太高。」

雷博思聽了大聲笑出來，如果麥可的幽默感回來了，其他的也不會太久了。「我幫你帶了這個。」他說。

「只有昨天晚上已經告訴那警員的，他叫什麼名字？」

「不是培根和香腸？」

「在你的門上裝一個窺視孔怎麼樣？想想如果是那些女房客應門……」

「沒問題。還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冰箱裡有柳橙汁，」雷博思繼續說，學生打開冰箱，驚呼一聲。

「約翰，他們是好孩子和圖書。」

「吉米伯父幾個星期前去世了，他的遺孀愛娜伯母希望把這張照片交我們。」

「兄弟談心？」

「那就過個安靜的夜晚。」雷博思同意。

「你應該上床之前喝水才有用，」雷博思建議。

「他們把我推進去的時候，感覺好像被塞進一個很狹窄的空間，可是我卻感覺廂型車本身還滿大的。」

「還在反覆回想嗎？」麥可沒有回答。「我也經歷過，麥可，發生了可怕的事，你在腦海裡一次又一次地回想。你現在也許不會相信，但最後這些影像會漸漸消失的。」

「喔，我們只是……」但雷博思找不到任何字眼，學生倒是幫他接話了。

「他們搬走的話很可惜。」

「長官，你真是會激勵人心，」她給出最後的評語。

「誰？」

「多謝，福爾摩斯。」年輕人呻|吟著，「有沒有頭痛藥？」雷博思搖搖頭，「昨天晚上那桶啤酒一定有問題，我就覺得那第一杯喝起來怪怪的。」

接下來他整理儲藏室，把麥可的東西放在洗衣機裡，接著吃了學生準備的焗烤通心粉當午餐。他並沒有針對過去這星期的事向他們道歉，不過他堅持他們想用客廳的時候盡量用，也告訴他們會減房租——學生毫不意外地樂於接受。他沒有提到麥可的事，也不認為麥可會希望他們知道。他解釋門上的額外安全裝置時，則是以最近社區裡的幾樁竊盜案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說明。

「我們打得很火熱，但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不過她在奧其雅德有個男朋友，你覺得他是嫉妒心重的那一型嗎？」

「吐司和果醬。」

「這我也知道。」

「不是嗎？可是，我到愛丁堡的時間還沒有久到足以有敵人。」

「沒錯。他以為我是在玩高空彈跳。」麥可低聲笑了，「我告訴他才不是，我只想吊著晃晃。」

回到家後他打電話到醫院，院方告訴他麥可下午就可以出院，雷博思安排四點鐘去接他，接著開始動工。他在門上鑽了需要的洞之後才發現對女學生來說太高了，要踮起腳尖才能看得到所以他又鑽了一個洞，用木頭接合劑填滿上面那個洞，再裝上窺視孔。有點歪歪的，不過可以用。裝門鍊比較容易，結果兩樣工具和電鑽都沒有用到。他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拿去退。

「所以車子後面有放東西？」

「我只是試著想了解是誰做的，以及為什麼要這麼做。」

「叫他們開處方藥給你，可以拿去賣給那些學生。」

「真令人安心，不過……」

「那麼你沒有看起來那麼笨，」雷博思停下來，「你沒看清楚他們，對不對？」

「請便。」

「所以，」雷博思問麥可，「你想做什麼？」

麥可正從手裡棕色瓶子倒出一大顆圓形藥丸，用顫抖的手放在舌頭上，配一口茶吞下去。

「爸爸和吉米伯父。」

「哈特。」

是他從亞伯丁帶回來的照片，雷博思放在和-圖-書托盤上沒喝的茶旁邊。

「記住，」雷博思告訴學生，「要是有人問起，就說你們是我的姪子跟姪女。」

他們坐著又聊了十五分鐘左右，直到麥可閉上眼睛睡著。醫院已經開始送早餐了，他不會睡太久。雷博思起身把椅子放回去，再把照片放在麥可的床頭櫃上。既然他人在醫院，就還有一個病人要探視。

「還是看得出來是趕工做的，看看那些掉漆的地方。」

「你在約會的那個女孩？」

「正是如此，」雷博思說，「我想這些食物應該夠我們撐個一、兩天。」

雷博思搖搖頭，「我決定暫時不碰肉。」

「哈囉，約翰。」麥可繼續瞪著，雷博思沒看到他眨眼睛。

「他們很久以前鬧翻了，之後沒再聯絡。」

「我看到有人推門進來，第一個身高跟我差不多，但是比我壯；其他的，誰知道。抱歉，我沒看到他們的長相。」

「動作真快。」

他從醫院帶回麥可和一大罐安眠藥，並事先賄賂學生下午和晚上都出門去。如果麥可需要再哭一次，他應該不會希望有觀眾在場。

「照你喜歡的喝法泡的，」他說，端著茶進來。他看得出來麥可雖然努力隱藏，但其實他又想哭了。

麥可微笑，「並不總是那麼明顯，」他抬頭看著雷博思，眼裡閃爍著淚光。

「也許因為我們是血親，」雷博思說。

雖然時間還早，他還是直接去了醫院。麥可坐在床上，面前的托盤裡放著早餐前先送來的茶。他像雕像一樣地瞪著暗褐色hetubook.com.com的液體，面無表情。雷博思走過去，從牆邊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旁邊，他故意發出點噪音，但麥可還是一動也不動。

喔，雷博思有想到，「還有門鍊，」他說。「我下午就去裝。」他停下來，「哈特提到廂型車。」

「我知道。」

「別擔心，」雷博思說，「我的敵人就夠我們兩個應付了。」

那學生笑了，「你在吃什麼？」

「吉米伯父？我不記得有一個吉米伯父。」

「是啊，但我打賭第二杯喝起來比較好，第六杯喝起來就讚透了。」

「我很了解這種地方送的茶。」

「也許。而且不論是什麼東西，他媽的很堅固，我兩個膝蓋都淤青了。」麥可聳聳肩，「大概就這樣了。」接著他又想到什麼，「喔，對了，車上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不是車子有問題，就是他們用來包我的毯子裡有什麼東西死在那上面。」

麥可不笑了，「我做惡夢，他們給我藥，吃了會睡覺。我不知道是什麼藥，反正是讓我覺得昏昏沉沉的。」

「為什麼？」

是國稅局，他們考慮要來查看公寓。

「新教徒的工作道德，或是喀爾文教派的罪惡感？我永遠搞不清楚。」雷博思打開門，「請注意門裡面的安全門鍊。」

「真可惜。」

學生滿意的表情看起來很不自然。

雷博思向她保證一切都處理好了，她只要人出現，讓自己的屁股在那兒凍幾個小時就可以。

「我不認為昨晚是他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