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你發誓在時機成熟以前不會打開信封來看。」
民豪還沒說完，布蘭妲就開始搖頭。「不對。警衛佩戴榴彈槍是標準作業，所以他們沒道理全都一起跑來拿新的。不管你對WICKED印象多壞，他們並不以殺人為樂，就算狂客闖進來也一樣。」
「把『我們』大家弄出去，隨便，給我一分鐘就好。」
湯瑪士心想，真是好的開始。「事情很古怪，要不是WICKED在測試我們，就是有一群狂客在這裡面亂逛，逢人就殺。不管怎樣，我們都得找到其他人，離開這裡。」
「很好，」紐特打斷他，「如果你不守信，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就這樣，紐特一句都沒多說。
「閉上你的瞎卡嘴。」民豪的音調異常平靜，讓湯瑪士一時以為他也神智失常了。房間裡的氣氛緊繃到極點。
「好啦！」湯瑪士內心堆滿了憂愁和哀傷，「我發誓等到時機成熟才會打開來看。我發誓。但為甚麼……」
「我會的，」紐特迅速站起來，「我先去拿點東西，要不了多少時間。」他轉身走開，朝接待室方向去。
湯瑪士跟著紐特走到門外，心裡怕得要死。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納悶紐特想說甚麼，而他說的話又會有多瘋狂。
「他們照常做該做的事，只是比較……放鬆。比方說消防隊員要從大火中拯救三十個小孩，就算不小心讓幾個孩子掉進火堆裡，他也不會有壓力。」
民豪沒有答話，他又試著掙脫，幾秒後才放棄。湯瑪士覺得很厭煩，他不知道哪件事比較糟糕，是紐特病情的惡化，或應該有自制力的民豪表現得像個楞頭。
「紐特！」湯瑪士叫道，他搞不懂紐特到底想幹m.hetubook.com.com甚麼。「別傻了，我們該走了，大家要一起行動。」
「就給我個方便吧，我有東西需要單獨交給湯米。」
湯瑪士搖搖頭，無論他說甚麼或做甚麼，都無法喚回以前那個講道理的紐特。他轉身往兵器庫走去。
「狂客闖進來過？」湯瑪士問。
「別說了，」紐特說，「我知道我腦子開始出狀況，感覺不太對勁，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得掉褲子。讓我安靜一會兒，我沒事的。我們先把你們弄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湯瑪士走到走廊上，看見紐特背靠著牆坐在五、六公尺外的地板上。
「好吧，」湯瑪士說。他明白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以前的方式對待紐特。「不過你很清楚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布蘭妲在搜集彈藥，你得幫她把東西帶到停機棚。」
「看著我的眼睛。」紐特打了個響指。
世界竟是這副模樣，湯瑪士光用想的就嚇壞了。「那實在……很變態。」
「『把你們弄出去』？你這話甚麼意思？」
「你會知道的！」紐特不讓他說完，「你先發誓，你發誓啊！」紐特說這幾個字時似乎全身都在顫抖。
湯瑪士轉身看到紐特站在門口。
事情發生得太快，湯瑪士簡直無法相信。他跑過去拉扯民豪的上衣。「住手！」他大叫著，可是民豪和紐特繼續朝對方揮拳，扭打成一團。
湯瑪士挫敗地呼了一口氣，他鬆開民豪，拉平自己的襯衫。他們不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吵上，如果想逃出去，就得齊心協力，團結合作。「民豪，多找幾把榴彈槍好帶走，再拿幾把那邊架上的手槍。布蘭妲，妳能不能盡量裝滿一盒彈藥？我heｔuboｏｋ•ｃｏｍ.ｃom去找紐特。」
「湯米，我得跟你談談，單獨談。只要一秒鐘。」
「做甚麼？」
「等時機成熟？」湯瑪士問，「我怎麼……」
布蘭妲嘆息道，「我不想這麼說，但你可能說對了。」她思索片刻，又說，「真的，的確有可能是這樣：有人闖進來，拿走一堆武器。」
「甚麼？」
布蘭妲上前幫忙，她跟湯瑪士終於抓牢民豪，把他拉起來。民豪的手還在空中揮舞著，手肘撞上湯瑪士下巴，惹得湯瑪士也怒火中燒。
湯瑪士納悶著，又是甚麼事？
湯瑪士既困惑又好奇，但還是照做了。
「沒問題，」布蘭妲說完開始東翻西找。民豪沒有說話，逕自搜尋置物架。
布蘭妲點點頭。「感染的人愈多、喪心病狂的人愈多，他們就愈危險。我不認為那些警衛……」
湯瑪士想伸手抓著紐特大力搖晃，想猛捶牆壁發洩挫折感。但他甚麼都沒做，他站在原地不動，看著紐特轉身走回兵器庫。
迷宮幽地的日子似乎已經非常遙遠。那時的紐特總是很理性、很鎮定，這會兒他卻幾乎把大家搞得四分五裂。他剛剛的意思好像在說，只要其他人能安全逃出去，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
湯瑪士轉頭看到紐特重新出現在門口，他暫時閉上雙眼，打起精神。「沒事，沒甚麼。你上哪兒了去？」
但紐特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你先去拿東西！我幾分鐘就回來。」
「看起來挺重的，」湯瑪士指著盒子說，「妳要不要……」
湯瑪士、民豪和布蘭妲搜刮了一大堆他們帶得走的東西。湯瑪士左右肩膀各揹一把榴彈槍，手裡還抓了一把，前口袋塞了兩枝裝滿子彈的手槍，兩邊後口袋裝和_圖_書了幾個彈匣。民豪也不遑多讓。布蘭妲抱著一個裝滿藍色手榴彈和子彈的盒子，上面擺著她的榴彈槍。
湯瑪士伸手進口袋打算掏出信封，紐特抓住他的手，阻止他。
湯瑪士在紐特身邊坐下。紐特抱怨道，「甚麼都別說。」
「你到底要表現得多愚蠢？」湯瑪士邊駡邊把民豪的手壓制在背後，「我們正在努力躲開一群敵人，也許是兩群，你們還有閒功夫打架？」
湯瑪士嘆了口氣，早先那股憂傷又緊攫他的心。「唉，在去到安全地點之前我們甚麼也不能做。」
「他說他馬上回來，」湯瑪士覺得很厭煩，民豪這種態度只會讓情況更糟糕。「在他面前說話小心點，千萬別再惹他生氣了。」
「是他先動手的！」民豪怒氣沖沖，口水噴到布蘭妲臉上。
「這是甚麼？」湯瑪士接過來，翻到另一面，信封上一片空白。
「那就起來，到裡面來幫忙。最著急的人不是你嗎？一副我們沒時間瞎混的模樣。現在你又決定坐在走廊上鬧脾氣？」
「我知道。」一樣的回答。
布蘭妲突然轉了話題，讓湯瑪士很驚訝，而她在此時提及焦土帶，更讓他詫異，那只會讓他想起她曾經欺騙他。
「搞甚麼鬼？」民豪問。
「真慶幸除了那個不能免疫的人之外，還有別人的腦袋也能用。」
民豪打斷她的話，「也許就是這樣。剛剛警鈴響，或許有狂客闖進來，拿走這裡的武器，先把人打昏，再生啃他們的瞎卡身體。我們只碰到幾個警衛，也許是因為其他人全都死光了！」
紐特慢慢起身，輕輕碰觸臉頰上或許是被民豪打中、紅腫的地方。「是我的錯，這一切都讓我火冒三丈。你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https://ｍ.hｅtuｂoｏｋ•cｏm•ｃoｍ我需要休息一下。」說完他轉身走出門外。
湯瑪士只覺汗毛直豎。「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的麻煩就比我們想像中來得大。」
湯瑪士見識過喪心病狂的狂客，那些恐怖記憶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那些狂客感染閃焰症太久，病毒吞噬了他們的大腦，整個人徹底顛狂，簡直是披著人類外形的野獸。
紐特很惱火，這點從他臉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來。「民豪，你永遠搞不清楚甚麼時候該閉嘴，對吧？總是要把話說絕，是嗎？」
湯瑪士很難想像還有其他人類住在不是實驗的真實世界裡，也不是躲在焦土帶那種破敗城市。「那些人吃了藥以後，大腦還能正常運作嗎？比方說過日子，或上班甚麼的？」
「反正放進你口袋就是了。」
「你暫時還不需要知道，也不可以知道。不過你得答應我，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布蘭妲擦擦臉，問道，「你們是八歲小孩嗎？」
紐特慢慢走向民豪，在他面前站定腳步，接著，他以猛蛇出擊的敏捷速度，朝民豪的臉揮了一拳。民豪踉蹌後退，撞上空武器架，但又立刻一個箭步往前，把紐特撲倒在地。
「湯瑪士，我很抱歉沒有坦白告訴你我為甚麼出現在那裡，還騙你我感覺得到閃焰症在我大腦裡作怪，不過其他都是真的，我發誓。」她停下來，兩眼盯著他，用眼神懇求著。「當時我們談到閃焰症的作用，當我們的活動愈是頻繁，病毒的破壞速度就愈快，這叫做認知損壞。所以那些負擔得起的人才會一直服用那種叫『極樂』的藥。『極樂』可以減緩腦部活動，拖延陷入瘋狂的時間，不過那藥真的很貴。m.hetubook.com.com」
他們走到離門口幾公尺的地方，紐特停住脚步，轉身面對湯瑪士，拿出一個封好的小信封袋。「把這個放進你口袋裡。」
這番刻薄言詞聽得湯瑪士膽戰心驚，他轉頭查看紐特的反應。
「甚麼話？」他問，「妳是說，當時妳說的話有些是真的？」那天晚上他覺得跟她很親近，他發現自己希望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下回直接把話說清楚，不要光是耍個性，」民豪的聲音沒有一絲憐憫，「很高興你回來了，我本來就不相信你那麼快就瘋了。如果真有狂客闖進來，我們說不定需要個狂客來嗅出那些狂客的蹤跡。」
「你們沒聽懂我的意思，」布蘭妲說，「你們想想紐特的處境，想想他要思考多少事，難怪他的閃焰症惡化得很快。他受到太多刺|激，比正常過日子的一般人多得多了。」
「天曉得那傢伙在搞什麽鬼，」民豪說，「他以前不會這樣，閃焰症已經啃壞他的腦袋。」
布蘭妲打斷他的話，「我可以撐到紐特回來。」
「我得弄點來試試，」民豪嘟嚷著。
「你記得我在狂客城市那部卡車裡跟你說的話嗎？」布蘭妲問湯瑪士。
民豪搶先說出他的看法，「也許他們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又不想殺死我們。看起來除非腦部中彈，那些榴彈槍只會讓人昏迷一段時間，所以他們全都來這裡拿榴彈槍，好搭配一般槍枝使用。」
湯瑪士看到紐特苦惱的眼神，一顆心直往下沉。「那是甚麼？」
湯瑪士從沒見過紐特這副德性，看起來似乎無可救藥，讓湯瑪士失望透頂。「我們大家都有點瘋……」他停下來，這話實在很糟糕，「我是說……」
「隨便你，去吧，」民豪調整一下肩上的榴彈槍背帶，「不過動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