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湯瑪士的手指搭在扳機上,打算一有風吹草動馬上扣下。但房裡沒有動靜,他不解地看著裡面的景況。緊急照明的昏暗紅光幫助不大,房間地板上似乎有一堆堆物體,和某種緩緩蠕動的東西。等他的眼睛慢慢適應,才依稀辨識出人體形狀和黑色衣服,他還看到了繩索。
「原來他們都在這裡。」民豪吁了一聲。
他反轉身子,把榴彈槍瞄向黑漆漆的房間裡,湯瑪士和布蘭妲則拿著武器分別移向他的左、右兩側,紐特在一旁戒備。
湯瑪士一面搜索一面往前推進,其他三人則在他身邊散開來。四周沒有一點動靜。
房間裡傳來模糊的喘氣聲,湯瑪士終於看到人的臉孔,有好幾個,嘴巴被堵住、眼睛驚恐地瞪大著。那些警衛被綁了起來,全身躺平在地上,一個個並排,塞滿整個房間。某些人靜靜躺著,大多數人奮力掙扎。湯瑪士看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寬敞的停機棚大得足以容納三架大堡,不過目前只有兩架停在裝卸區,隱約像是蹲伏著的巨蛙,外表的金屬滿是燒灼痕跡和破損的邊緣,彷彿載運戰士往返烽火連天的戰場不下幾百趟似的。除了幾個裝貨條板箱和看似維修人員的工作區hetubook.com.com,其餘區域都空蕩蕩的。
民豪和紐特自動站到門的兩邊,榴彈槍槍口朝前。布蘭妲抓住門把,手槍瞄準門縫。門的另一邊沒有任何聲響。
「老兄,別亂來,」民豪警告對方,「慢慢來,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馬上會變成燒焦的培根。」
湯瑪士沒有辦法,只好聽紐特的。儘管内心那份好奇像野火般熊熊燃燒著,為了紐特他必須忍下來。此外,他知道他們不能再浪費一分一秒,必須馬上帶所有人離開WICKED總部。只要他們到得了停機棚,並且說服荷西幫他們的忙,上了大堡後他會再跟紐特好好談談。
湯瑪士把槍握得更緊,槍托部位抵住肩膀,槍口朝前。「開門!」他心臟狂跳。
湯瑪士如釋重負,他們找到了飛行員,雖然被打得頭昏腦脹,至少安然無恙。
湯瑪士贊同這個想法,可惜他們實在不能繼續搜索下去了,該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我們必須問他們話,看看到底發生甚麼事。」布蘭妲邊說邊走向門口。
「這可能是陷阱,或者把他們綁起來的人很快就會回來,我們最好馬上離
https://m•hetubook•com•com開。」荷西緊閉眼睛又睜開,反覆數次,才開口說話,「我不明白他們怎麼辦到的,他們佔領總部,解決了警衛,還偷了一架大堡,挾持另一個飛行員飛出去了。我簡直是白痴,竟然想把他們攔下來弄清楚來龍去脈。結果我的頭付出代價。」
湯瑪士不假思索地抓住她,「不行。」
「嘿!」民豪叫道,「那邊,有人在……」他沒有把話說完,人停在條板箱旁,武器對準條板箱另一側。
紐特獨力抱著那盒彈藥從兵器庫裡走出來,後面跟著民豪和布蘭妲。布蘭妲也揹著兩把榴彈槍,口袋裡插著手槍。
湯瑪士跟其他人一起停下來,放慢呼吸,專心聆聽。他聽到了,是低沉的悶哼聲,聽得他汗毛直豎。聲音從前方幾公尺處、一扇難得一見的窗戶裡面傳來。窗戶另一邊是個大房間,從湯瑪士的角度看過去,房間裡似乎伸手不見五指。窗戶被人從裡面擊破,外頭的地磚上四處散落著碎玻璃。
「你說不行是甚麼意思?為甚麼不行,他們可以告訴我們一切!」她掙脫被湯瑪士抓住的手臂,但還是停下來聽聽湯瑪士的說法。
「我們去找其他夥伴,」說完,湯瑪hetubook.com.com士轉頭朝來時的方向前進。民豪等人隨後一個接一個跟上去。
「準備,」民豪悄聲說,「行動!」
布蘭妲使勁把門甩開,湯瑪士衝進去,榴彈槍向左右掃瞄,邊往前走邊回頭查看。
紐特探過頭去看個仔細,「至少他們不像上次一樣掛在天花板上,舌頭吐出來。」
荷西又呻|吟一聲,輕輕推開布蘭妲。「冷靜點,小妹子,我的頭活像被跳舞的狂客踩到,給我一秒,讓我清醒一下。」
湯瑪士點點頭。「好吧,我們繞點路往停機棚前進,邊走邊找。」
「沒錯,」民豪說,「這不需要討論,我才不管有沒有狂客、叛軍或游擊隊在這裡面亂竄,我們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那些警衛。」
布蘭妲走到一旁坐下來,臉色漲紅,神情緊張。湯瑪士也有成千上萬個問題要問,不過他很清楚被人敲到頭是甚麼感覺。他看著荷西慢慢恢復,想起自己曾經一度很害怕這傢伙,曾經被他嚇壞了。民豪跟荷西在焦土帶那棟殘破建築裡打架,那一幕一直深印他腦海。不過,荷西跟布蘭一樣,最後也跟幽地鬥士站在同一邊。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民豪突然停下腳和-圖-書步,指著自己的耳朵。他的動作不是很明顯,因為走廊上只有幽暗紅色緊急照明光源。
不知為何,荷西答話時眼睛看著湯瑪士,「那個叫泰瑞莎的小妞,和其他實驗對象。呃,就是除了你們以外的所有人。」
布蘭妲似乎不這麼想,她連忙檢查荷西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勢,還連珠炮似地發問,「出了甚麼事?你是怎麼受傷的?誰把大堡開走了?大家都到哪兒去了?」
民豪停了下來,緊貼在窗框邊緣、背靠牆站著。房門在窗子另一側,門關著。
等他們幾乎搜遍整棟建築每個角落後,湯瑪士忽然想到,「我被鎖在白色房間裡的那段期間,你們可以自由走動嗎?」他問道,「你們確定我們沒有漏掉任何地方?」
他們搜尋了整整一小時,其他同伴彷彿人間蒸發,被他們打倒的鼠哥和警衛也不見了,餐廳、宿舍、浴室和會議室全都空無一人,沒有半個人影,更沒有狂客。湯瑪士擔心發生了甚麼驚悚事件,而他們還沒見到事件後的悽慘景象。
湯瑪士比其他兩人更快來到民豪身邊,看到有個人躺在木箱另一邊,邊呻|吟邊揉著頭。那人的黑髮看不出血跡,不過從他掙扎和-圖-書著起身的模樣,湯瑪士猜想他應該挨了一記重擊。
「他們是誰?」布蘭妲問,「你說的那些是甚麼人?誰離開了?」
悶哼聲再次出現。
民豪的手指豎在嘴唇前,再緩慢小心地把兩枝多餘的榴彈槍放在地板上;湯瑪士和布蘭妲依樣畫葫蘆,紐特也放下彈藥盒。四個人各自抓起武器,由民豪帶頭,躡手躡腳走向聲音來源。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某個男人掙扎著想從噩夢中醒來。湯瑪士的腳步愈往前進,内心的憂慮愈深。他很害怕,不知將要面對甚麼樣的局面。
是荷西。
「據我所知沒有,」民豪說,「不過這地方沒有密室才怪。」
布蘭妲聳聳肩。「好吧,我只是想探聽點消息,」她停了一下,又伸手往前指,「停機棚在那邊。」
「他們是警衛!」布蘭妲的聲音劃破沉寂。
湯瑪士深有同感,那一幕不管是真是假,至今歷歷在目。
那男人用手肘撐著身體,當他把手從臉上移開時,布蘭妲驚呼一聲,衝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個人。
他們重新拿好武器和彈藥,繼續跑過一條又一條走廊,一路上留意是否有些制伏警衛的人的蹤跡。最後,布蘭妲停在另一道雙開門前,一邊的門半掩著,一陣微風吹拂過來,吹動她身上的綠色手術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