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嗯,」伽利上身前傾,「失蹤事件頻傳,不管是被綁架或逃跑,免疫人憑空消失,沒人知道怎麼回事。有消息說他們被抓起來賣給WICKED,好讓WICKED繼續進行實驗,有必要的話就從頭開始。不管消息是真是假,近半年來城裡和其他地方的免疫人口銳減一半,絕大多數人消失得無聲無息,造成很多困擾,因為城裡需要他們的程度遠超過大家的想像。」
伽利緩慢又謹慎地點點頭,才又說,「你說得好像很容易,不過沒錯,主要是為了這個。只是我們目前碰到兩大難題。」
民豪也許沒有悔意,但湯瑪士有。「伽利,我很抱歉打傷你。」他說這話時定定看著伽利的眼睛。他希望伽利相信他的誠意,希望他了解WICKED是他們的共同敵人。
「那不是你的錯,」布蘭妲用柔和的語氣說。
伽利靜默半晌,才開口說,「給你們送紙條那個人叫理查,他是『右腕』組織的成員。這個組織的成員遍布這個差勁星球現存的大小城鎮。他們唯一的宗旨就是打垮我們的老朋友WICKED,並且運用它的財源和影響力做些真正重要的事。可惜他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可以破壞一個這麼龐大又有權力的機構。他們很想行動,但還欠缺一些資訊。」
湯瑪士只想弄清楚右腕組織是如何得知他來到丹佛,又想讓他幫甚麼忙。但他本能地認為他們hetubook.com.com得配合對方的遊戲規則,才能得到答案。大家席地而坐,湯瑪士一行人排成一列,伽利像個法官似地坐在對面。在微弱的光線下,伽利的臉孔相當嚇人,突出的右眼佈滿血絲。
「你認識民豪,」湯瑪士笨拙地介紹,民豪和伽利互相點個頭。「他們是布蘭妲跟荷西,原本是WICKED的人,不過……」
「像我們這種人?」布蘭妲重複一次,臉上滿是疑惑。「你是指免疫人?」
「小姐,有點耐心。」
伽利冷笑道,「別跟我發牢騷,當時我恨你恨得牙癢癢的。不過,以前的事現在都無所謂了,我們要談談未來,談談世界即將毀滅。」
湯瑪士回想起那一幕不禁畏怯:民豪把伽利摔在地上,惡言威脅。他老早忘了那件事。
伽利聳聳肩。「這年頭能有甚麼好事。我們派出去找你們的人打聽到奇怪的傳言,據說跟逃出WICKED總部的人有關。我不確定他們能不能追蹤你們,但他們應該知道你們來到丹佛了。」
「那跟我們有甚麼關係?」荷西問。
伽利顯得很吃驚。「甚麼!你不在乎人類文明瀕臨滅亡?各大城市岌岌可危,再過不久,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想拿你當晚餐的瘋子。」
「嘿,我知道WICKED只有一項使命,那就是找到治療方法,但這件事很明顯不會有結果。如果我們有他們hetubook.com.com的財力、他們的資源,就可以做很多事,可以保護健康的人。我以為你會願意這麼做。」
「兄弟,等一等,」荷西說,「首先,你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被送出WICKED後,一直到你坐在這裡的過程。」
伽利又嘻嘻竊笑,笑容讓他臉上的疤痕更加扭曲。「在WICKED混久了,對誰都不信任,是吧?」
「泰瑞莎,」湯瑪士低聲說。他心裡燃起一線希望,她解除記憶封鎖後肯定想起了所有關於WICKED的事。那個手術改變了她的想法了嗎?她一再堅稱的「WICKED很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嗎?
湯瑪士轉頭看著布蘭妲,等她解釋,但她只是聳聳肩。
布蘭妲顯得很不耐煩。「甚麼?直接說吧!」
「WICKED重賞捉拿一個以前在WICKED工作、名叫漢斯的人,那人現在住在丹佛。WICKED認為你們會來這裡找他,所以要取他性命。」
「我知道他們,」伽利打斷湯瑪士。他的聲音裡沒有憤怒,只是有點麻木。「WICKED那些卡傢伙問都沒問一聲就幫我恢復了記憶。」伽利兩眼盯著民豪,「喂,我們最後一次集會時你對我可真客氣,謝啦!」話中挖苦意味十分濃厚。
「嗯,算了,」伽利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嗎?」他邊說邊笑,顯然言不由衷。
湯瑪士的焦慮感又和*圖*書往上升高。「大多數人不是都討厭免崽嗎?他們是這麼稱呼我們的吧?也許他們被殺了或甚麼的。」他不喜歡浮現他腦海的另一種可能性:也許是WICKED綁架了免疫人,打算讓他們經歷他經歷過的一切。
湯瑪士心裡發毛,整個世界充斥狂客,想想都覺得膽顫心驚。他難以想像那種情況會有多糟糕,萬一真走到那個地步,就算能免疫又有甚麼用?
「很難說,」伽利說,「我的消息來源很可靠,這件事會讓WICKED更加臭名遠播。這兩大難題湊在一起,情況很不樂觀。儘管官方一再否認,閃焰症確實已經在城裡肆虐。加上免疫人口陸續消失,不管怎樣,丹佛市最後會變成一座死城,天曉得其他城市又會如何。」
聽到伽利這番話,湯瑪士的痛苦並沒有減輕,只覺悲傷。
「伽利,」湯瑪士說,「泰瑞莎和其他人也是今天逃出來,你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為甚麼?」湯瑪士問,「傳言内容是甚麼?」
「要你們幫忙?」伽利問,「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這種話,不過我相信我們目標一致。」
「妳這根本是空咚廢話,」伽利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我有一點膽量,我可以不讓他們操控我。但我答應讓他們做,因為我以為我要殺的是湯瑪士,不是查克。我再怎麼也不可能殺害那可憐的孩子。」
「那天我心情不好。」民豪的表情看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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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伽利說。
「我們聽說過這個組織,」布蘭妲說,「那你又是怎麼跟他們搭上線的?」
「你可真大方,」民豪說。
「我要知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了,」民豪補了一句,「甚麼時候知道的?那個送信的怪傢伙又是甚麼人?」
「所以不是你們。」伽利說,「那麼可能是WICKED總部發出的通報,大概是想懸賞找你們吧。重點是,我們得知消息以後,只要駭進機場系統查看何時有大堡出現就行了。」
「他們在WICKED總部安插了幾個內應,那些人找上我,告訴我如果我假裝發瘋,就能被送出去。只要能離開那個鬼地方,我甚麼都肯做。右腕需要熟知WICKED的人,比如内部運作、安全系統之類的空咚,他們攔截送我離開的車子,把我帶到這裡來。至於我怎麼知道你們要來丹佛,我從網路收到一則匿名訊息,我以為是你們傳的。」
湯瑪士看到自己對伽利造成的傷害,内心愧疚無比。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說甚麼,只能點點頭,強迫自己走進公寓。
「甚麼難題?」湯瑪士追問。
湯瑪士當然願意,而且非常急切。
「伽利,」湯瑪士說,「我們需要理由才能相信你。你說吧。」
湯瑪士嘆息道,「八成不是好事。」
「和-圖-書他們說得對,」湯瑪士說,「你得告訴我們這是怎麼一回事,尤其如果你想要我們幫忙的話。」
「所以你找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談怎麼打垮WICKED?」湯瑪士問。這件事即使只有一丁點可能性,他都覺得充滿希望。
伽利點點頭。「嗯,我們找到他們了,捎給他們同樣的訊息。你以為我的消息來源是誰?」
伽利瞪了布蘭妲一眼,視線移到湯瑪士身上。「首先,有傳聞說這座瞎卡城裡閃焰症疫情失控,因為染病的是高官權貴,所以當局無所不用其極隱瞞真相。他們用『極樂』掩飾病症。『極樂』可以減緩發病,所以感染的人還是可以跟其他人生活在一起,病毒卻會繼續傳播。我猜世界各地都一樣,根本沒辦法防堵病毒蔓延。」
「我們當然很在乎,」湯瑪士說,「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屋子裡很暗,但還算乾淨,沒有家具,空氣中有培根的香味。一扇大窗前掛著黃色毛毯,整個房間透著怪異的光線。
伽利後退一步,把門拉開。「進來吧。」
「沒錯,她說她不贊成WICKED重新開始另一輪實驗,還說她希望能找到你。不過,還有一件事。」
「像我們這種人。」
「所以你想要我的命?」湯瑪士很驚訝伽利說得如此坦白。
「另一個難題呢?」民豪問,「剛剛那個已經夠糟了。」
伽利見沒有人回應,聳聳肩說道,「我們沒甚麼可損失的,不如放手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