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的話卡在喉頭，一股劇烈的刺痛竄下脊椎，但疼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坐直身子，驚愕不已。接著，一陣痙攣讓他手臂打直、兩腿直踢出去，他的身軀不由自主扭動，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來，癱在地板上，不住抖動。他的背撞上地磚時，他慘叫一聲，但還是掙扎著試圖控制抽動的四肢，但他做不到。他雙腳猛敲地板，脛骨咚咚咚撞著桌腳。

「我們會回來。」說完，湯瑪士轉頭尾隨朋友離開。他不再充滿對未知的恐懼，希望已經找上門來，主導大局。

布蘭妲靠向椅背，呼出一口氣，「結果還不賴。」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湯瑪士轉身時，布蘭妲已經在門口等他。在他走出門以前，伽利捏了捏他的手肘，說，「時間不多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做點甚麼。」

「我相信你知道我們來這裡做甚麼，」布蘭妲邊說邊朝湯瑪士和民豪的方向點點頭。「不過我們才剛聽說WICKED懸賞要殺你。我們趕快把事情處理好，然後你必須盡快離開。」

湯瑪士把手肘擱和_圖_書在桌上，頭埋在手裡，他的頭已經開始抽痛。

他搞不懂怎麼回事，他的身體開始違反他的意志行動，他的手腳挪動，他站起來了。他好像變成傀儡，他想大叫，卻喊不出聲。

「彼此彼此。」

湯瑪士雖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意識卻很清楚。他眼角瞥見民豪蹲低在他身旁，設法安撫他，荷西則是定住不動、瞪大著眼睛。

荷西和民豪也起身。湯瑪士跟他們一齊站起來時心想，布蘭妲先前說得沒錯，找漢斯應該是第一要務，他必須把腦子裡的裝置取出來。還有，既然WICKED要追捕漢斯，他們就得搶先找到他。「伽利，你敢發誓你說的都是實話？」

漢斯看著湯瑪士和民豪，聳了聳肩，對布蘭妲要他離開的提議顯得毫不在乎。「你們腦子裡還有植入物，是吧？」

「你們這些傢伙大概再過三秒就會被轟出我公寓。」

採買了換洗衣服和食物後，荷西幫大家找了一處廉價汽車旅館過夜。湯瑪士和民豪用房間的電腦搜尋網路，荷西與布蘭妲則是打了ｗww•heｔuｂooｋ•com•ｃｏm幾十通電話給湯瑪士沒聽過的人。幾小時後，他們終於透過某個荷西稱之為「敵人的敵人的朋友的朋友」的人拿到一個地址，當時夜已深，他們倒頭就睡。布蘭妲跟荷西佔用了兩張單人床，湯瑪士和民豪只得擠在地板上。

「讓他們進來。」男人的嗓音很粗啞。

「兄弟，你記住，」荷西說，「你也要做。灰髮老爺爺說五分鐘，做好心理準備。」

他抬起頭，「我只是需要……」

湯瑪士的身體繼續自行動著，他的内心驚慌不已。他的頭轉向漢斯進去的那道門，他的嘴開始吐出字句，但他不知道那些話從哪裡來。

「布蘭妲，很高興看到妳安然無恙。」他說，「荷西，你也是。可惜我沒心思跟你們敘舊，不如你們開門見山說出來這裡的目的。」

「大家都暫時閉嘴！」布蘭妲大喊一聲。她靠向漢斯，降低音量對他說，「漢斯，這件事很重要。湯瑪士很重要，WICKED會不擇手段找到他，我們不能冒險讓那些人接近到可以控制他或民豪的https://wｗw.ｈetuｂook.coｍ.ｃom程度。」

「我不怪你甚麼，」湯瑪士說，「你轉化時回想起我為WICKED做了甚麼事，換作是我，也不會相信自己。我也知道你不想殺查克，不過別奢望我見到你時會給你個熱情擁抱。」

民豪竊笑，「湯米，你好像很緊張。」

「你聽得見嗎？」布蘭妲彎下腰來對他大喊，「湯瑪士，怎麼了！」

漢斯嫌惡地皺起臉孔。「這是甚麼鬼話？布蘭妲，你帶來的這個沒用的懦夫是甚麼人？」

布蘭妲忽然一臉恐懼，「湯瑪士？」

「湯瑪士？」布蘭妲低聲說，「你還好嗎？」

「我不是懦夫，」湯瑪士搶在布蘭妲之前回應，「只是我腦子裡的人已經太多了。」

「行動？」湯瑪士好奇得心癢難耐。

隔天早晨他們沖了澡、用過早餐、換上新衣服，招了計程車直奔漢斯住處。那棟公寓的破落程度只比伽利那棟好些。他們爬上四樓，敲響灰色鐵門。應門的婦人直說她沒聽過甚麼漢斯，但荷西不肯罷休。接著，一個頭髮花白的方顎男人從婦人背後探頭往外瞧。

湯瑪士點和-圖-書點，伸出一隻手；伽利也伸手握住他的手。

湯瑪士張嘴想說話，卻只有口水流出來。

一分鐘後，湯瑪士一行人圍坐在廚房裡搖搖晃晃的餐桌旁，專注看著板著臉孔、神情淡漠的漢斯。

「湯瑪士！」布蘭妲大喊，「怎麼回事？」

「我跟你說得夠多了，想知道更多就回來找我，我會在這裡。」

伽利笑道，「回這裡來。早上九點鐘以前隨時都可以，我大概會再待個一星期左右，在那之前我們應該不會行動。」

是啊，湯瑪士心想，最糟糕的部分就要到了。他很慶幸漢斯願意幫他們，但他看了看四周，心情忽然緊張起來，他即將在一棟髒骯的舊公寓裡讓陌生人瞎整他的大腦。

漢斯高舉雙手，重重拍擊桌面。「誰說我要幫你動腦部手術？誰說我對你印象好到願意幫你？」

「丹佛這地方到底有沒有好人？」民豪咕噥著。

湯瑪士點點頭，他很緊張，但決心趕快把事情搞定。「我只想取出操控裝置，不想要恢復記憶，我需要先了解手術細節。」

「和_圖_書句句屬實，」伽利一直坐在地板上，「右腕組織想要採取行動，我們在這裡說話的同時，他們也在策劃某種行動，不過他們需要關於WICKED的資訊，還有誰比你們更能幫我們？如果能找到泰瑞莎和其他人更好，人手愈多愈好。」

湯瑪士決定相信伽利。雖然他們從來就不喜歡對方，但他們有共同敵人，自然而然站在同一陣線。「如果我們要加入該怎麼做？」他問道，「再回到這裡來嗎？或到別的地方去？」

漢斯瞪著湯瑪士，像科學家檢視樣本似地端詳他。「看起來不怎麼重要。」他搖搖頭，站起身，「給我五分鐘做準備，」說完就消失在一道側門裡，沒再多說甚麼。湯瑪士很納悶那人是不是認得他，是不是知道湯瑪士在進迷宮幽地之前幫WICKED做了些甚麼事。

湯瑪士的四肢突然僵硬，雙腿伸直不動，手臂垂落兩側。他沒辦法擺動手腳，使盡全力仍然動彈不得，他想再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你沒事吧？」民豪問。

布蘭妲站起來。「我們該走了。快，走吧！」

他們直到第二天才找到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