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時空旅人之妻

作者:奧黛麗.尼芬格
時空旅人之妻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部 超脫時間的男人 當天晚上

第一部 超脫時間的男人

當天晚上

「嗯,好。那,克萊兒,談談妳吧,妳有什麼嗜好?有養寵物嗎?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性癖好?」
太多了,這實在是太多了。我閉上雙眼,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用思考,此時此刻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失去自制力。
「都可以,麻煩你了。」
糟了。「離這裡兩條街,地方很小,而且亂七八糟的。妳呢?」
「好啊。」克萊兒鬆了一口氣地笑了,「我家在密西根州,一個叫南海文的湖邊小鎮外圍。房子是我外公和蜜格蘭外婆的。在我出生前,外公就過世了,外婆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直到我十七歲她嚥氣為止。外公跟爸爸都是律師,我爸因為替外公工作,所以認識了我媽。」
「如果妳要來我家的話,妳得先閉上雙眼數到一千才行。還是妳有一個不愛打探別人隱私,耳朵也不大好的室友?」
「聽起來滿鹹的。我會好好期待。」我們的菜上桌了。「妳學過烹飪嗎?」
克萊兒笑了。「我們做過很多事情,隨著我的年紀及天氣而有所不同。你會教我做功課、玩遊戲,但大多數時間我們都在閒聊。我很小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天使,問了你很多有關上帝的問題。十幾歲的時候,我就想勾引你上床,但是你始終不肯就範,這當然更堅定了我勢在必得的決心。我猜你心裡一定想著,你怎麼把我變成了花痴。某個程度上,你很像爸爸。」
「我從來沒聽說有別人得到這個……病的。」
「你的主治醫生,他是時空障礙方面的權威。」
「二十八。」
「嗯,事實上,和……渴望有關。」她還是沒有看我,我決定換個話題。
「牧場在哪裡?」我興致盎然地問。我從來沒有遇過在未來認識的人,更不用說是一個曾和我接觸一百五十二次、波提切利畫下的女子。
「嗯,好的。我想想……妳在哪裡上學?主修什麼?」
我伸手拉近她,吻住她。這是一個非常……契合的吻,一個只有經過長時間相處、醞釀,才有可能擁有的吻。我開始納悶我們在牧場上到底做過些什麼,但這個念頭很快就因為嘴唇分開而被抛在一邊。通常到了這個階段,我會開始思考該如何突破層層的衣物壁壘。我整個人往後躺在沙發上,抓住克萊兒的手臂,將她拉往我的方向,讓她躺在我身邊。她穿的絲絨洋裝讓她整個人摸起來非常滑溜,她滑進我的身體和沙發靠背間的空隙,就像一條渾身絲絨的鰻魚。她面對我、壓在我身上,而我枕著沙發扶手,隔著她單薄的衣衫,感受她整個身軀。有一部分的我渴望跳到她身上舔她、進入她,我渴望得要命。但我已經精疲力竭,整個人都被壓垮了。
我點點頭,嘴裡都是湯。
「是是,那就好好享用妳的蛋糕吧。」
「這就是了(voila)。」我的手緩緩從她的洋裝下擺伸進去,來到她的大腿上方,摸到她身上穿的長統襪和吊帶。是我喜歡的那型。「克萊兒?」
「我想,就算你現在找到肯德瑞克醫生,他也沒辦法幫你的忙。而且如果他真的幫上了忙,我們就永遠碰不到面了。」
亨利:傍晚六點左右,我下了班趕回家,打算把自己打點得帥氣一些。這陣子,我住在一間位在北迪爾本、狹小但房租貴得要命的公寓套房裡,不停地強迫自己忍受這些令人不悅的磚磚瓦瓦、流理檯與傢俱。到家第一步:打開公寓門上的十七道鎖,縱身跳入客廳兼臥房,開始脫衣服。第二步:沖澡、刮鬍子。第三步:絕望地瞪著衣櫃深處,漸漸明白沒有哪件衣服是真正乾淨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放在乾洗袋裡的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裝和縫線皮鞋,再打上灰藍色的領帶。第四步:打扮就緒後,發現自己活像個FBI探員。第五步:看看四周,發現這屋子簡直是個垃圾堆;雖然不無可能,但我決定今晚絕對不能帶克萊兒回來。第六步:在浴室的全身鏡前仔細端詳自己,我看起來就像穿著乾淨襯衫搭上葬禮總監的西裝,是個充滿稜角、狂野不羈、六呎一吋高、宛如十歲大艾貢.席勒的傢伙。我很納悶這個女人到底看過我穿什麼樣子的衣服,因為在未來造訪她的過去的我,身上穿的顯然不是我自己的衣物。她說那時她是個小女孩?太多無法回答的問題竄進我的腦海。我停了下來,深呼吸個一分鐘。好了。我抓起錢包和鑰匙,走出家門,鎖上三十七道鎖,搭著搖晃動盪的小電梯下樓,在大廳一間商店裡為克萊兒買束玫瑰花,用破紀錄的時間越過兩條街,抵達餐廳時還是遲到了五分鐘。克萊兒已經入座,她看到我時,似乎鬆了一口氣。她朝我揮手,那樣子就像她在遊行隊伍裡一般。和*圖*書
「其實,這是由你口述,我記錄下來的。幾年前你跟我說,你把這張表上的日期都背下來了,所以我不知道這張表是怎麼來的,這有點像是莫比爾斯環。不過這些日期都很正確,因為有這張表,所以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去牧場找你。」女服務生又走了過來,我點了椰汁雞,克萊兒則點了椰汁咖哩牛腩。另一名服務生端了茶過來,我替我倆各倒了一杯。
「全身光溜溜的,可能還吐了滿地?」
「妳總是為所欲為,對吧?」
「就這麼迫不及待一次搞定所有事,好像很丟臉。我是說,吊一下胃口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你住在哪裡?」克萊兒問道。
「告訴我!」我開口要求。
「我們可不可以倒帶重來,假裝這是兩個普通人之間,一般的初次約會?」
「別這麼想。」我們踏入我公寓的大廳,克萊兒先我一步走進狹小的電梯裡,我關上電梯門,按了十一樓,然後深深吸了幾口氣,她聞起來有舊衣服、香皂、汗水以及毛皮的味道。電梯鏗鏗鏘鏘地停在我住的那一層,我們逃出電梯,走下狹窄的走道,用我那一大串鑰匙打開一百零七道鎖,輕輕地推開門。「我們吃晚餐的時候,我的房間一定變得更亂了,我得蒙住妳的眼睛才行。」克萊兒笑得花枝亂顫,我把酒放下,解開領帶,用領帶蒙住她的hetubook•com•com雙眼,在她的後腦勺上打了一個結後,領著她走進公寓,讓她坐在扶手椅上。「好了,妳開始數數吧。」
「這是我的座右銘。」她有點邪惡地笑了一下,然後來回擺弄她的臀部。我興奮難當,勃起的程度,已經高到可以在沒有父母的陪伴下,玩「大美洲」主題樂園裡一些比較嚇人的遊樂設施了。
「多久?」
「天啊。妳很常見到我?還是只看過幾次?」
「那我們都在牧場上做些什麼?我們好像在那裡度過了很多時光。」
「可憐的亨利。」
「我那時幾歲了?」
「哈囉,」我打了個招呼。克萊兒穿著一件酒紅色的絲絨洋裝,戴著珍珠項鍊,看起來就像是用約翰.葛蘭姆手法所表現出來的波提切利,畫下的女子,有著灰色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日本藝妓般的櫻桃小口。她的紅色秀髮及背,遮住了她的肩膀。克萊兒實在是太蒼白了,看起來就像燭光下的蠟像。我把玫瑰花送到她的面前,「送給妳的。」
「不,你不必感到抱歉。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不認識我。」克萊兒降低音量,「對你來說,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但對我而言,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
「他是誰?」我們走得很慢,因為克萊兒的鞋子有點不良於行。
「其實,我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我很清楚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但一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你姓什麼;我知道你住在芝加哥,但除了你媽在你六歲時因為車禍過世之外,我也不清楚你家裡的情況;我還知道你對藝術很在行,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和德語,但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圖書館員。你不可能讓我在『當下』找到你,你只說事情該發生的時候就會發生,然後我們就相遇了。」
「好。我覺得今晚真是太有意思了,所謂『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真的一點也沒錯。我一直都好奇得要命,想知道你住在哪裡、穿什麼衣服、靠什麼維生。」
「所以他娶了老闆的女兒。」
「因為我把這些爆炸性的消息,像巨石般往你身上丟啊。」克萊兒跨到我身上,恰好坐在我的老二上。這可真是讓我集中精神的妙招啊。
「想得美。而且我從來不帶人回去的,雀兒喜一定會一把抓住你,用銀耳環的鉤子刺進你的指甲裡,直到你什麼都招出來為止。」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但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可不想被妳當作老爸。」我們的目光接觸,彼此會心一笑。「那冬天呢?密西根的冬天可是冷到不行。」
「我們家也算是名門望族,但還是覺得這棟房子確實很不一般。」
「這張表是妳做的?這些日期全都正確嗎?」
克萊兒依言照做,我趕緊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內褲和襪子,把四處亂放的湯匙和咖啡杯收進廚房水槽裡。當她數到「九百六十七」時,我解開蒙在她眼睛上的領帶。我已經把沙發床恢復成日間該有的沙發模樣,坐了下來,「要喝點酒嗎?來點音樂?點些蠟燭?」
「可以啊。」克萊兒起身坐回桌子的那一邊,她坐直了身,忍著不笑出來。
「這棟房子有名字嗎?誰蓋的?」
「奈兒是我們家的廚子。」克萊兒笑著說道:「她就像是法國藍帶廚藝學院兜上了底特律,可是品質與效率兼具。如果說她是首創電視烹飪節目的首位明星級廚師茱莉亞.柴爾德,不難想見靈魂歌后艾瑞莎.弗蘭克林為什麼會這麼胖了。至於艾塔啊,她是我們的管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的,她幾乎就像我們的媽媽……我的意思是說,我媽是……嗯,總之艾塔永遠都在,她是個嚴厲的德國人,讓人覺得可以安心地依賴她,我媽就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你懂我的意思嗎?」和-圖-書
我停下進食動作,看著克萊兒。而她一派輕鬆自在地望著我,神情非常安詳,像天使般無邪。「我們將來會結婚?」
「喔,還有彼得,」克萊兒接著說:「他是我們家的園丁。」
克萊兒第一次流露出坐立難安。「嗯……就很大,是和……鳥有關的。」她盯著桌子,喝了一口茶。
「我是芝加哥藝術學院的學生,主修雕塑,最近才剛開始學造紙。」
我的公寓基本上只有一張沙發床、一張扶手椅,以及大約四千本書。
克萊兒生氣了,但我卻無法分辨她有幾分當真。「我不會夢想跟別的男孩子做這個的。你怎麼會有這麼下流的想法!」她解開我襯衫上的鈕釦。「天啊,你真是太……年輕了。」她用力地捏我的乳|頭。這真是美德的地獄。我已經搞懂解開她洋裝的辦法了。
「我不能喝酒?」
「你的房間真可愛,」克萊兒說道。她站起來,然後又在沙發上坐下。我坐在她身旁,兩個人就只是坐著、望著彼此,這一刻真令人陶醉。因為燭光,克萊兒的頭髮有深深淺淺的光影。她伸手撫摸我的臉頰,「能見到你真好。我真的很寂寞。」
「克萊兒?」
我起身點好蠟燭,關掉天花板的燈,整個房間就這麼搖曳在昏暗的光線下,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更加美好。我把玫瑰花泡在水裡,找出拔塞鑽,把我那瓶酒的軟木塞給拔了出來,倒了兩杯酒。我稍加思索,放了一張由EMI發行、我母親演唱舒伯特藝術歌曲的CD,並調低音量。
我坐在她對面,覺得自己被她吸引。這個女人認識我,她可不是我在某一段未來遨遊時偶然碰到的露水姻緣。女服務生走過來,把菜單遞給我們。
「肯德瑞克醫生嚴禁你喝酒。」
「我一直都很羨慕有兄弟姊妹的人,雖然他們不見得都很喜歡自己的兄弟姊妹。」
「你自己來探索吧。」
「妳有兄弟姊妹嗎?」
克萊兒羞愧難當,「真對不起!可是,對我來說,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多年了。而且,這又不是蛋糕……又不是吃到肚子裡就沒有了。」
「馬克今年二十二歲,他才剛念完哈佛大學的法律先修課程;艾莉西亞今年十七歲,還在念高三,她是拉大提琴的。」我發覺她好像很喜歡她妹妹,卻對她哥哥頗不以為然。「妳好像不是很喜歡妳哥哥?」
「我見過最老的你應該有四十好幾|吧,最年輕的你是幾歲我就不確定了,可能有三十吧。你現在多大了?」
「我想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未來的我起碼有幾樣制服人的武器。妳對所有的男孩都這麼做嗎?」
「沒錯。這棟房子是瑪麗.亨德森和狄特.巴斯康伯的結婚禮物。只是他們搬進去沒兩年就離了婚、賣了房子。」
「馬克和我爸很像,他們都喜歡贏,都喜歡滔滔不絕地講到你屈服為止。」
「我曾經偷偷把你帶到家裡,我家的地下室很大,裡面有好幾個房間,其中一間是儲藏室,鍋爐在牆的另一邊,我們都叫它閱覽室,因為所有用不著的舊書和雜誌都堆在裡頭。有一次,我們遇和圖書到一場暴風雪,沒有人出門上學或工作,那時候你就躲在裡面。暴風雪來的時候,剛好是艾塔應該採買食品雜貨的日子,結果屋裡的食物不大夠,我為了幫你張羅吃的,急得都快瘋了。最後你在地下室看了三天的過期《讀者文摘》,靠沙丁魚罐頭和泡麵維生。」
「我還以為你不能喝酒。」
「鳥?」
「解釋一下。」
「你見過我外婆,就在她去世之前。我只跟她提過你,那時候她差不多了,因為知道我們將來會結婚,所以很想見見你。」
「你是獨生子嗎?」
「『草地雲雀屋』,是彼得.韋恩斯在一八九六年建造的。」
「沒錯,我很恐怖的,但你總是對我的勾引視若無睹。我在你法文動詞和西洋棋的統治下,過得實在是生不如死。」
「哇,我看過這棟房子的照片,是為了亨德森家族的一個成員建造的,對吧?」
「沒錯。我媽媽是獨生女,所以我有時候會想,其實他真正娶到的,或許是他老闆的房子。這棟房子很神奇,它曾經出現在很多談美術工藝運動的書上。」
「是啊。我還以為妳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
「我一直都是這麼認定的。這麼多年來,不管你從什麼時間來,你都說你已經娶我了。」
「這些年來,我為你做了很多很可怕的食物,像是鯷魚花生醬三明治,或是放了鵝肝醬和甜菜的麗茲鹹餅乾。我想我會這麼做,有一部分是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是你不會吃下肚的;另外就是我想用我的烹調絕技,讓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很想被某個叫雀兒喜的女孩蹂躪拷打,不過看來妳並不欣賞我這個癖好。到我家去吧。」我們沿著克拉克街朝北走,路上,我拐進一家酒行買了瓶酒,卻發現克萊兒一臉困惑。
「羅斯科村,就在侯因大道上。但我有一個室友。」
「謝謝。」克萊兒欣喜若狂,似乎興奮得有點過頭了。她看著我,意識到我因為她的反應而倍感困惑。「你從來沒有送過花給我。」
「為什麼說『可憐的亨利』?我可是高興得要命。」我說的是真話。
「是(oui)。」
「多跟我講講妳家裡的事情吧。」
「啊!是那個演唱家。」
「奈兒和艾塔?」
「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時,你要我在再次相遇、共進晚餐時,把這個給你。」克萊兒把一本小孩子的灰藍色日記遞給我,「就是這個,你拿去吧。」我打開日記,翻到用報紙當書籤夾著的地方,頁面的右上角躲著兩隻小可卡,内容記載著一份大事紀。我算了一下,從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三日開始,到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四日為止,總共記錄了十六頁,共一百五十二個日子。那筆跡看來像是一名六歲大的小孩,仔細地以帕爾瑪書寫體、用藍色鋼www.hetubook.com•com珠筆寫下來的。
「這有什麼好笑的?」
「對。至於我爸爸,他在芝加哥交響樂團拉小提琴,但他不像我母親那樣功成名就。我滿遺憾的,因為他真的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小提琴手,可惜在我媽過世之後,他就浮浮沉沉的。」帳單送上來了。我們都吃得不多,我沒什麼食欲。克萊兒伸手拿她的提包,但我對她搖搖頭。結帳後,我們走出餐廳,站在克拉克街上,這真是個美好的秋日夜晚。克萊兒套上一件精緻的藍色針織外衣,還披上了條毛皮圍巾;我則因為忘了帶外套,冷得直發抖。
「這棟房子可真豪華。」
「別動。」我說道。
「差不多有十四年了。我頭一回見到你的時候才六歲。」
「嗯?」
「我們就相遇了。」我打從心底贊同。「我並不是名門望族之後,我父母是音樂家。我父親叫理查.狄譚伯,母親叫安妮塔琳.羅賓遜。」
「告訴你什麼?」
「我覺得你現在看起來很年輕。最近幾年,我見到的你大概都是四十出頭,而且你的日子似乎過得很不如意。不過這很難說,用小孩子的角度看,所有的成年人都很高大、老氣。」
「說真的,你似乎挺泰然自若的。我記得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也記得你消失時的情景有多壯觀。事後想想,顯然你以前就到過牧場了。我想你第一次出現在那裡,應該是一九八一年、我十歲的時候。你不停地說『我的天啊』,還一直瞪著我,因為自己全身赤|裸而渾身不自在,不過我好像覺得這一切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覺得這個光溜溜的老男人是從未來神奇地出現在我面前,需要衣服穿,也需要東西吃。」克萊兒笑了。
「哇,妳家還有佣人啊。我們好像有點門不當戶不對……呃,我見過妳的家人嗎?」
「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大衛.肯德瑞克醫生是分子遺傳學家,他發現……他將在二〇〇六年發現,人們之所以罹患時空障礙,主要跟遺傳有關。」她嘆了一口氣。「我想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但你曾經告訴過我,從現在開始後十年間,會有更多人罹患時空障礙的病症。」
「真酷。妳都做些什麼樣的作品?」
「沒有,我想我不會大聲嚷嚷說我知道怎麼做菜。除了給自己拿罐可樂之外,只要我在廚房裡做別的事情,奈兒和艾塔就會抓狂。搬到芝加哥之後,我連做飯的對象都沒有,所以也沒有什麼興致學做菜。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忙學校和其他事,幾乎都在外面吃。」克萊兒吃了一口咖哩,「真好吃。」
「在密西根州,我爸媽在那裡有塊地,一邊是片樹林,房子在另一側。房子跟樹林中間有塊空地,直徑約莫十呎長,上頭還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因為這塊空地四周隆起,中間卻往下陷,所以從房子裡看不見待在空地上的人。我喜歡自己一個人到空地上玩,總覺得沒有人知道我在那裡。我念一年級那年,有一天下課回家後去了空地,就看見你在那裡。」
「所有的事情……妳知道我不認得妳的原因嗎?這真的很抱歉……」
「亨利?亨利?你還好嗎?」我感覺到克萊兒坐到我身旁。我睜開眼睛,看見她緊緊握住我的手。那是一雙勞動者的手,粗糙且龜裂。「亨利對不起,我就是無法習慣這一切,這整個都顛倒了!直以來,你都是那個無所不知的人,或許我忘了今晚我應該把腳步放慢一點。」她笑了,「事實上,你離開前對我說的最後一件事,好像就是『手下留情啊,克萊兒』,我猜你當時一定是為了現在發生的事而特別提醒我。」她還握著我的手,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熱切地望著我。我這是何德何能啊?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