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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頭遊戲

作者:尤.奈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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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董事長說:「的確應該。還有,你也知道,坦白說在面談過克拉斯.葛雷夫後,我們曾經很喜歡他。」
門打開來。他就在站那裡——那男人現年三十九歲,身上穿的西裝來自玻克塔路上的神風服飾店,阿爾發公司幫他用八五折買下衣服。在帶他進來前,費迪南在他的手上撒了一些肉色的滑石粉,因為我們知道他的手掌很會出汗。但是,這位人選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因為我已經對他面授機宜了,就連細節部分也沙盤推演過。他把太陽穴旁的頭髮染成幾乎察覺不出來的灰色,過去他曾經擁有過愛德華.孟克那幅名為〈胸針〉的石版畫。
「沒錯,當時我們只是單純地以為你的判斷力不足。之前我沒跟你說,但是我們曾考慮過把給你的委託案撤回,直接跟葛雷夫聯絡。」
我依序凝視著眼前的三張臉。
我慢慢地點頭,把身前桌上的那幾張紙往前推五公分,然後往後陷進高背辦公椅裡面。椅子搖了搖——沒有晃得太厲害,只是一下下。我往窗外看,看著天光,看著即將來到的黑暗。已經一百秒了。此時房間裡好安靜。
他說:「我再加碼一百萬,期限是後天。」
跟著我看過一個個房間之後,他評論道:「這也許不是老班恩的最佳作品,但是我決定要買了。開個價吧?」
我走進阿爾發公司,用震耳欲聾的音量說了聲:「早安,歐妲!」費迪南匆匆朝我走過來。
因為我原則上不在天亮前就開始工作,所以跟其他大部分的日子一樣,這一天我還是最後一個把車停在阿爾發公司外面停車場的人。「最厲害的人應該最後一個來上班。」這是一個我自己構思出來,並且真的擁有的特權,只有公司裡最厲害的獵人頭專家才能有這種特權。儘管按照白紙黑字的規定,公司的停車位跟其他任何公司的停車場一樣,採取「先來先停」的使用規則,但是我的地位意味著沒有人可以搶我的停車位。
當史貝瑞把車開出停車場時,他在轉向前停了下來,所以有兩秒鐘的時間我們兩個都是坐在車裡的,彼此的擋風玻璃相對。我和-圖-書看著他的眼睛。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剛剛被騙了,直到此刻才會意過來。我對他友善地點點頭,然後他踩油門離開了。接著我看著後照鏡,低聲說了一句:「嗨,你好,羅格。」
「你介意把車移開一下嗎?你擋住了我車子的出路。」
「也許你曾在電視上看過我。常有人這樣跟我說……」
(全書完)
荻雅娜早已體認到,既然她已經都快當媽了,不太可能繼續獨立經營藝廊,因此在跟我商量後決定找一個人來當合作夥伴,尤其負責一些比較事務性的工作,例如財務管理等等,如此一來她可以更為專注在藝術作品與藝術家上面。此外,我們已經打算賣掉房子了。我們都同意在靠鄉間的地方找個小一點但是有露臺的房子,那將會是比較適合孩子成長的地方。已經有人跟我說要以高價購買房子。那個人一在報紙上看到廣告就打電話給我,要求當晚看房。我一開門就認出他來。柯內里亞尼牌西裝,還有「技客」風味的眼鏡。
我把車停在Passat前面以示抗議,滿懷希望等待著。也許,這對於這一天畢竟是個好的開始,也許我可以對某個白癡開罵。我沒料錯,那個人拍拍我側邊車窗,我看見他腹部高度的外套。
我說:「候選人在十二點要去開董事會,所以我們或許應該速戰速決?」我從桌子的尾端拉了張椅子來坐,等等要坐在另一頭預留座位上的,是一個半小時後他們會樂於同意讓他成為探路者新任執行長的人。我已經幫忙準備好對他最有利的舞台:他坐跟我們相同款式的椅子,但是椅腳稍長,我還把幫他買的皮革公事包擺出來,上面有名字縮寫,此外還有一支萬寶龍的金筆。
我說:「在此向各位介紹耶雷米亞.蘭德。」
我說:「這就是我今天約你們來的原因。你們等一下要認識的人,不管是在挪威,或者是在國際的管理工作圈裡,都是一顆閃耀新星。上一輪面試時我想我不太可能把他從現在的工作挖過和_圖_書來。畢竟,他可以說是那間公司的聖父,聖子,還有聖靈。」
費迪南說:「嗯,他們準備好了。」他跟在後面,和我沿著走廊往下走。「還有,剛剛有個警察過來。高個子,金頭髮,嗯……挺帥的。」
「但是現在,雖然我不能給太多承諾,至少我想可以說他也許因為我而動搖了。如果我們真的能夠把他挖過來……」我轉動雙眼,好像要勾勒一幅遠景,一個理想境地,不過……如我所預期的,那位董事長與公關經理不可避免地把身體往我這邊靠過來。即使是本來雙手一直環抱在胸前的那位工會代表,也把手擺在桌上,身體往前靠。
「而且我想你希望他真的跟我們聯絡?」
「真奇怪。」
不過,我還是感到有一點不安。有可能是阿爾發公司的某人覺得我已經不是……我沒有繼續往下想。
我們。極小的字母。
他們三人轉身看我。我已經準備好了。在我的想像裡,演奏會開始的前幾秒鐘,樂團指揮的感覺就像我現在一樣吧!我感覺到交響樂團裡的每一雙眼睛都離不開那根指揮棒,並且聽著身後的觀眾們帶著期待的心情一一就定位。
公關經理說:「是啊,當時我們以為你找到了最完美的人選。」
董事長大聲地清清喉嚨,問道:「為什麼你光靠本能就能知道我們完全不懂的東西?怎麼會有像你那麼會評斷性格的人?」
「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嗎?現在他們又開始懷疑那是不是魯本斯的原作。也許他不是偷來的,或許是繼承的。」
初雪降臨又消失。
我說:「對耶,也許你也是在電視上看到我的。」
我等了兩秒,然後按下車窗按鈕,車窗玻璃慢慢滑下——但還是比我預設的理想速度稍快。
「聽著——」他才要開口,就被我故意拖長的話語給打斷了。
「不是那個謀殺案。是關於那幅魯本斯的畫。他們查不出來他是從誰那裡偷來的。沒有人出來指認。現在他們正試著追查他和誰有聯絡。」
公關經理補充道:「而且,我們也許可以從他的國際管理風格中學到東西。」
布雷德.史貝hetubook.com.com瑞說:「等一下,我們見過面嗎?」
媽的!他居然認出了我這個在病理部自稱是蒙森兄弟遠房表親的傢伙!當時我是個光頭,穿得跟鄉巴佬一樣。現在的我留著一頭濃密頭髮,身穿傑尼亞西裝,還有剛剛燙好的博雷利牌襯衫。但是我知道我不該急於全盤否認,這樣一來反而會讓史貝瑞啟動其防衛模式,他的腦袋會想個不停,直到記起我是誰。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好累,原本我今天不該這麼累的。今天應該是我的交貨日。我要證明我還是可以跟傳說中的一樣那麼厲害。
費迪南發出尖銳的笑聲。
我的腦袋終於聽見了周遭各種聲音。我看向車窗外面與上方,心跳幾乎停止。
我說:「這是我的工作。」
「所以當你回來跟我們說,你不確定他是最佳人選時,我們很訝異,羅格。」
史貝瑞看來有點困惑。
他們站起來時,椅子發出了摩擦聲。
我看到網路上有消息指出,巴黎的一場拍賣會賣出了〈狩獵卡呂冬野豬〉的購買選擇權與展示權。買家是洛杉磯的蓋提美術館,此時已經可以開始展示該畫作了,除非在兩年的選擇權期間,突然有人出面主張其所有權,不然接下來美術館便可以行使選擇權,永遠擁有畫作。關於其來源還有相關的討論只有幾句簡短的描述,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魯本斯曾經畫過卡呂冬野豬,所以有人說它是複製畫,也有人說它是另一個畫家的原作。但是專家們如今已經達成共識,魯本斯的確是其作者。文章沒有提到這幅畫是怎麼被發現的,也沒有提及賣家是挪威政府,或者是出售金額。
我說:「他們來了嗎?」
「你跟那個警察說了些什麼?」
「當然啦,我把我們的面試報告交給他了。他似乎不怎麼有興趣。他說,如果有進一步消息會跟我們聯絡。」
董事長說:「我知道他是個外國人。」他的脖子像蛇一樣縮起來。「但是他能把挪威話說得好像母語一樣。還有,當你送他出去時,我們還說,荷蘭人終究還是比我們懂出口市場。」
我擠出一抹微笑,問:「所以你www.hetubook.com.com們那麼做了嗎?」
「真的嗎?」
「你確定嗎?我很肯定我們見過面。」
他在門階上說:「說吧,你曾經是我們這一行裡最厲害的不是嗎?」我還來不及回話,他就繼續說:「我們正打算要擴大營業。也許會打電話給你。」
我說:「我開完笑的啦。我會移車。祝你今天順利。」
他說:「還有一件小事。她的名字是伊妲。」
我任由交易期限就這樣過去,沒有跟房屋仲介或者荻雅娜提起這件事。我也沒有接獲任何來自「我們」的訊息。
我試著用平靜、輕鬆的低沉聲音對他說:「我想沒有。」
我說:「他都死一段時間了。他們還在調查那個案件嗎?」
「我想你等一下就會知道,是你擋住了我要進去的路,我的天——」
我說:「兩分鐘後把候選人帶過來,要準時。就是一百二十秒之後。」
當我懊惱地四處繞,尋找另一個停車位時,一個男人從辦公大樓走出來,看來大概是要前往Passat轎車的方向。他走路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個Passat車主。確定後我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絕對不是要跟我搶停車位的對手,而是一個客戶。
「一定是在你那個節目。既然你認為我們見過面。因為電視螢幕並不是一扇我們兩個可以看到彼此的窗戶,對吧?在鏡頭另一端,你待的地方比較像是……也許就像一面鏡子吧?」
我說:「各位先生,我為遲到向你們道歉。」我握了三隻朝我伸出來的手。「不過,那是因為有人占了我的停車位。」
費迪南點點頭,看看手錶。
我開門走進去。
我說:「當然了。等一等。」我急躁地亂按,想要找出關窗紐,但是我的身體幾乎完全不聽控制。
公關經理低聲說:「誰?是誰?」
我說,我們會考慮他的出價,然後就送他出門了。他把他的名片遞給我。沒有職稱,只印了姓名與行動電話。那家獵人頭公司的名字用極小的字母印成,不管是基於什麼實用的意圖與目的,都難以閱讀。
我是個獵人頭專家。幹這一行沒有多困難,但我可是最厲害的。
一開始他似乎被我的反擊搞https://m•hetubook.com.com到有點迷糊。然後,史貝瑞的臉上露出那種讓他在電視圈如此吃得開的迷人微笑。
我可以看得出他先是感到一陣興奮,然後又心底一沉,我給他的責任讓他成長,綽號卻又令他矮了一截。萬物都與平衡有關。
我說:「總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費迪。我相信你。」
然後我們就來到了走廊盡頭。我在門口停下來,檢查一下自己的領帶。他們正坐在裡面,準備好要進行最後一次面試。他們扮演的是橡皮章的角色。因為人選早已底定,任命案也通過了,只有我的客戶還不知道,還以為自己仍有些許發言權。
公關經理說:「我們感到納悶的是,」他與董事長對望了一下,露出微笑,「你是怎麼察覺出他有點不對勁的?」
「他想知道克拉斯.葛雷夫來我們這裡面試時說了哪些關於自己的事。」
不過,這一天卻已經有車停在那個車位上了。那是一輛眼生的Passat轎車,車主可能是我們的客戶,因為覺得車位後面的鍊子上掛著阿爾發公司的牌子,所以認為可以這樣停車——但是這笨蛋好像不識字似的,居然沒有看到入口就有一個大招牌,可以引導車輛前往「訪客停車位」停車。
透過眼角餘光,我看見他們三個互相對看,並且點點頭。接著我又說:「此外,當時我早已開始考慮另一個更棒的人選。」
我說:「誰知道呢?說實在的,我覺得你也有點眼熟……」
探路者的董事長說:「真煩人啊。」他轉身看了看用力點頭以示同意的公關經理。代表員工的工會代表也來了,他是個身穿V領毛衣的傢伙,裡面的白色襯衫是便宜貨,無疑的是最可悲的那種工程師。
他好奇地說:「喔?是在哪個節目上啊?」
我把車窗關起來,往後把車移開。有人謠傳,史貝瑞搞上了歐德.迪布瓦的新老婆,還有人說他搞的是迪布瓦的前妻——甚至還有謠言指出,他搞上的其實是迪布瓦。
「他要幹什麼?」
我提出了廣告上的報價。
一百二十秒了。
「呃,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我不屑地看他一眼,已經準備好要對他說教,要他把路標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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