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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恩怨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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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五十八

他說:「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你們為什麼搭皇家空軍的飛機回來?我們自己的飛機都準備好了。」
歐戴沒說話。
「六小時又五十分鐘。」
歐戴沒說話。
她說著離去,穿著高級皮鞋、深色絲|襪和黑色裙子套裝,手中的公事包晃啊晃。我看著她走了三十碼遠,一點都不傷神,因為實在相當賞心悅目,尤其是那絲|襪和裙子。接著她脫離最後一束光線,被黑暗吞沒。我聽見她的鞋跟繼續喀喀響了一分鐘,然後凱西.奈斯推開紅門,我們走進大樓。
我問:「有多少軍事頭子在十六年後還在檯面上的?」
我看見他緊繃起來。
他們送來餐點,接著穿制服的男人退到某個隱密的小隔間,不再打擾我們。我注視著通道那一頭、近得幾乎碰觸得到的奈斯,說:「謝謝妳。」
我們還在六呎外紅門就打開了,瓊.史嘉蘭傑洛走了出來,手中提著公事包。她一直在等我們,可是她不會承認的。她假裝她只是在辦公室待了一天,正準備下班回家。
我說:「其中包括科特的一年份房租,他的生活花費,給他的賞金,還有買步槍的錢,大批練靶用的彈藥,還有給他鄰居的錢,飛往巴黎的私人噴射機的開銷,給越南人的打賞錢,還有倫敦那兩幫人,還有預定中的返美運輸費用。或許不到幾百億,但肯定超過九一一的支出。因此我相信他們的電腦絕不會漏掉,況且他們都是聰明人,而且積極主動,因為萬一出了差錯,他們也有責任,因為沒錢什麼事都辦不到。所以,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去了許多印象模糊的地方,可是一個月後我知道我在德州,在一輛從胡德堡基地附近經過的巴士上。有個穿制服的男人把一份《陸軍時報》留在車上,封面是歐戴的臉,裡頭登了他的死訊。文章針對之前的若干報導作了更正。這次槍擊是一樁意外,當時他在檢查一支在歐洲取得的不明槍枝,也許深夜時刻說明了意外為何會發生。關於在那之前數分鐘曾有一架皇家空軍飛機在基地降落的傳言並非事實,歐戴死後將獲得追贈三枚勳章,另外將有一座橋以他為名,這座橋蓋在一條北卡羅萊納州道路上,橫跨在一條幾乎全年乾涸的狹小河流上方。
「假設你掌管某個單位,你需要提升自己的形象,而你剛好知道這種新式防彈玻璃的厲害,你當場就得到一個免費打知名度的絕佳機會。科特發射了一發子彈,玻璃沒破,你提出試射遴選槍手的想法,突然間你成了全世界最大獵人頭行動的領頭羊,各國領袖爭著拍你馬屁。有幾個軍事頭子有這等本事?」
「如果沒有我,他絕對辦不到什麼?」
和*圖*書說:「第一顆子彈是用來打碎防彈玻璃的,第二顆子彈則是用來殺掉目標人物,可是一開始就沒有第二顆子彈。」
「班尼特?」
「紙包不住火,」我說:「秘密工作中最危險的一句話,可是沒辦法,我知道,奈斯也知道,所以我們才搭皇家空軍的飛機回來。因為,你的飛機會在哪裡降落?也許是關達納摩拘押中心。可是它沒起飛,而我們總算平安順利回到了美國。我們什麼都知道,我相信你可以毀了奈斯小姐的事業,可是你永遠找不到我的,我會繼續到處逍遙流浪。而且你了解我,上將,你認識我那麼久了,我從不原諒,我也從不遺忘,而且我根本也不需要做什麼,光是嚼舌根就夠了。假設俄國對外情報局發現肯欽是你害死的?你那些通行證有的或許會被作廢,而且他們很可能會報復。到時關於可憐的老湯姆.歐戴的流言將會四起,說他竟然走投無路到想出了個荒唐可笑的計策,想想那些菜鳥暗地裡會怎麼嘲笑你,還有全世界,整個情報界,那可能會成為你的遺產,總之很有可能。你恐怕是擺脫不掉了,或許可以,但是千萬別以為可以就這樣算了,這筆帳我記下了,上將,這件事我絕不會善罷干休。」
我說:「科特鄰居的錢是你給的,不然你怎麼知道他缺了牙?」
我說:「專注想好的部分。」
沒有回應。
「我們秘密建立了一個新系統,藏在氣候衛星的常規資料當中,這才是我們真正的通訊管道。可是我們的舊系統還是照常運作,他們竊聽的是這部分,其實只是一堆無意義的資料。」
「我們是啊,」我說:「我們文明得很,我們正坐在一架公爵夫人的飛機上,他們統治世界靠的不是做好人,我們也一樣,只等輪到我們。」
「這不是重點,你沒有當自己是第二顆子彈那樣思考,玻璃破了或沒破是未來的事。你也看過巴黎的錄影帶,子彈打中玻璃到安全人員圍住總統之間,有多少時間?」
「不會吧?所有人都想得出這點子,但相信自己的人不多,全世界沒有幾個。」
「你是說不依賴藥物?你是不是又要勤我別吃了?」
「因為打一開始這筆錢就不存在。」
我在那張海軍配給的椅子坐下,奈斯坐在我旁邊。我說:「我們也可以先問個問題嗎?」
「他們真的在竊聽?」
「謝什麼?」
歐戴說:「廠商?類似廣告宣傳?」
她說:「我們統治世界靠的可不是耍笨。」
我說:「我們的問題是,為什麼不能讓美國國安局或者英國政府通訊總部知道這次任務的花費?」
(全書完)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起身,將查理.懷特打算用來殺我的那支白朗寧往歐戴桌上一放,然後跟著凱西.奈斯出了辦公室,下了樓梯,通過紅門走入黑夜之中。
「你的參與讓他們的幹員達到極佳的工作成效。」
我說:「收回什麼?」
他說:「明早再聽取簡報。」
「因為玻璃沒破。」
「十六年前。」
歐戴無言。
她用她那輛醜怪的福特野馬載我,開了三哩來到一處交叉路口,我可以在這裡搭夜間巴士。我們沒交談。她停車,可是無法下車,因為她必須緊踩著煞車板。於是我們又做了一次在倫敦做過的無邪擁抱。我請她代我向許梅克道別,然後下了車,走向水泥長椅,看著她揮手接著開車離去,然後我躺下來,望著星空,直到聽見巴士駛近。
他沒答腔。
我說:「妳起碼證明了一件事,妳有能力到國外出任務。」
「是誰有關係嗎?」
荷寧頓皇家空軍基地地方極大,幾乎整個籠罩在黑暗中。女人把車開進入口,直驅停機坪。就像麥考德那位海豹部隊隊員,感覺上那彷彿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她以同樣的嫻熟技巧繞了個小彎然後在登機梯前停車。我們下車,帶上車門,薄荷綠的佛賀車便開走了。
我說:「他說他們一直在竊聽你們的通訊。」
「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項一項討論,你的形象低到被他們指派去觀摩防彈測試。偉大的歐戴遭到了羞辱,那顯然是一種暗示,他們要你退休,所有人都知道,就連遠在莫斯科的肯欽都聽說了,俄國對外情報局把你當成一枚退休老兵,可是你找到東山再起的機會,你知道科特就快出獄了,你一直在注意他,也許十六年前他也曾經為你效勞,也許你和他一樣對我恨之入骨。於是你和他談條件,如果他到巴黎去開那莫名其妙的一槍,你就承諾他總有一天你會在某個空曠的地點——在射程內——把我放托盤上端出去任他宰割。」
「謝了。」我說著掏出從羅姆佛和伊林帶回的幾大捲英鎊鈔票,將它們給了那人。「在軍隊食堂開個派對,把公爵夫人邀來。」
「所有目睹過測試的人應該都曉得。」
「公平交易不算豪奪。」
「應該的,現在情況不同了,妳很清楚實際發生的事,妳已經更上層樓,也更加忠誠了。」
他沒回答。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可能有幾個單位知道他。」
「你是說查理.懷特的事?好但也不好。」
機內沒有奶油糖色的皮革座椅或核桃色鑲板,座椅是黑色的,壁飾看來像是碳纖維板,感覺嚴肅但俐落。全然不同的風味,就像現代版的賓利車吧,喬伊的車。穿制服的男子告訴我們他的上一組乘客是皇室成員,某地的公爵夫人,好像是和*圖*書劍橋吧。讓我又想起軍情六處,還有軍情五處,還有當中的種種。奈斯和我坐在通道的兩側,從頭到腳正對著彼此。穿制服的男子離開,一分鐘後飛機升空,奮力往上攀爬,朝西返回美國。
「這並沒有縮小範圍,任誰都做得到。」
我說:「為了讓他保持亢奮,你把我檔案裡的失敗紀錄影印給他。他簡直欲|火焚身,對當地經濟頗有貢獻吧,影印機廠商應該也大賺了一筆。接著,你終於送他出國,他完成任務,你提出試射遴選槍手的說法。這下你成了要角了,你要科特堅持下去,對他說你會在報上登尋人啟事。你很快找到了我,這讓科特非常開心。你送我到巴黎去,你有十足把握我會出現在公寓陽台,你也知道大概的時間。你事先照會過,安排了那次查訪,你批准了那次行程。於是科特得到射殺我的機會,可是他失手了。」
這架飛機和歐戴的灣流小飛機類似,同樣精幹短小又緊迫,可是它漆成深藍色,亮閃閃的,金色艙壁線以下是淡藍色機腹,窗戶上方噴塗著皇家空軍幾個字。一個男人出現在我們上方的橢圓形艙門口,身穿皇家空軍制服。他說:「先生,小姐,請登機。」
「妳還好嗎?」
「還有走私槍械、販毒和高利貸。」
歐戴說:「幾秒鐘吧,那些人反應很快的。」
「你腦袋被打昏了嗎?你才剛參加任務回來,你才剛在距離事發現場三哩遠的地方找到科特。」
「於是競技場搬到了倫敦。我的手機裝了衛星導航,你知道我在哪裡,你打算指引科特找到我。你一直在和他通話,他有一支手機和我的一模一樣。你知道我們會去查看瓦勒斯莊園,可是奈斯小姐沒有事先告訴你,你突然發現我的GPS出現在那裡,可是你來不及讓科特趕過去。警報不充分。可是沒關係,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在這同時你是世界天王,那些政客一個個驚慌失措,他們什麼都聽你的,你握有全世界的通行證,在世界各地的所有阻礙不便一一排除,就連倫敦警察都敬你三分。這下他們不能讓你退休了,因為這一局橫豎都是你贏,如果科特殺了我,你會立刻把他交給班尼特去處置,同時你也成了拯救世界的幕後英雄。如果我殺了科特,你同樣拯救了世界,因為你大膽雇用了無名密探。無論如何你又活躍起來了,再度成為模範人物。」
「胡扯。」
他說:「很有限。」
他坐在辦公桌前,身穿便裝外套上衣,内搭毛衣。他靠在桌上,支著手肘閱讀東西,頭低垂著。看我們來了只是抬起眼睛,頭維持不動。
他說:「先生,小姐,兩位已抵達紅門了。」
「為和-圖-書什麼不行?」
「我們搭皇家空軍飛機回來純粹是為了好玩,我們想體驗一下貴族生活。」
「可是我們不該一路充當法官、陪審員和行刑官。」
我無言。
「我正在努力,」她說:「相信我。他說到那女孩時的用語,我在樓下都聽見了,他們根本是凌虐她來取樂。」
「他是英國人。」
我說:「也許我們應該把這項重大因素加進來,做為另一個勾選攔:有哪一個十六年後還在檯面上的軍方主管有必要提升自己的形象,而且知道防彈玻璃的效能,而且擁有賄賂基金,而且認識約翰.科特?」
她說:「我們知道。」
「打一開始就沒有第二顆子彈,他們本來就沒打算發射第二顆子彈。有人派科特到巴黎去開一槍,射擊防彈盾牌。這說不通,因為玻璃板不是破了就是沒破,但就算它破了,子彈也會損毀或偏斜,發揮不了作用。你要不就發射兩顆,要不就乾脆別開槍。只發射一顆子彈的唯一理由就是,你有把握盾牌會起作用。」
「所以咱們把範圍縮小,誰能夠瞞著國家安全局或英國政府通訊總部,動用賄賂基金裡的錢,來提供給科特這類秘密特工?」
她說:「真的不用客氣。」
他沒回答。
她說:「我不打算加入陸軍,我要留在目前的單位。」
我們繼續飛行,和時鐘競速,可是輸了,凌晨兩點我們在教皇機場落地。飛機轉彎,滑行,直驅那棟標示著第四十七後勤及戰術支援司令部的小型行政大樓。引擎關閉,穿制服的男子打開艙門,放下登機梯。
「現在想想射程,四分之三哩,子彈在空中逗留了整整三秒,意思是你根本不能等,因為要是你等的話會如何?你扣下扳機,等整整三秒鐘,然後,哇,玻璃破了,於是你再度扣扳機,然後再等個三秒,第二顆子彈才到達。可是這時候總統已經被一群特勤人員壓在底下,你也錯失了機會。要擊中那傢伙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第二顆子彈緊跟在第一顆後面飛越空中。它必須緊跟著,大約晚個半秒鐘,這樣的話兩顆子彈將會一前一後同時前進。事實上它們會一起飛行超過整整兩秒鐘,第一顆子彈才會到達防彈玻璃,第二顆子彈則會穿過剛濺起的碎片,在所有人——包括總統本人在內,因為畢竟他距離最近——都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擊中總統。」
「誰最需要提升形象?」
「你表現得非常好,英國政府正式向我們致謝。」
我說:「這樣並沒有縮小範圍,對吧?」
我說著尾隨奈斯下了飛機,通過黑夜走向紅門。
「就這樣?」
「我們也想讓班尼特多辛苦一點,別光會攬功勞。」
「他在當地一個匪徒家中把科特斃了,完全是因為你的建議他才去的,因此向www.hetubook.com.com我們致謝。過程中他不得不做掉幾個幫派分子,包括兩名幫派巨頭,因此倫敦警察廳也非常感謝他,而因為這樣我們也沾了光,總而言之,我得說我們將會邁向一個輝煌的合作時期,今後我們在倫敦的運作將會順利多了。」
「我只是要謝謝妳,沒別的意思。妳救了我一命。想吃多少鎮靜劑儘管吃,但至少要清楚為什麼吃。很簡單的邏輯推理,妳很擔心自己的專業表現和妳母親的狀況,但這當中只有一項是正當的,於是妳開始吃藥,因為妳母親病了。這也沒關係,愛吃多久就吃多久,可是別懷疑自己的能力。這兩者是不相干的,妳的工作能力非常優異,我們的國安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妳母親。」
「他竟然已經寫好了報告?」
「我不清楚。」
「他在報告中聲明,如果沒有你,他絕對辦不到。」
我們一離開齊格威爾鎮便上了西安格利亞高速公路,也就是當地路標上的M11號公路。我們將前往位在荷寧頓這個地方的皇家空軍基地,而那個地方就在塞特福特附近。九十分鐘車程,班尼特這麼保證,不過我推測應該更短。那女人開車飛快,因為周遭的陸地非常平坦。戰略上英國就像一艘隨時停靠在歐洲海岸的航空母艦,多的是空間可以充當飛行甲板。
歐戴無言。
「我們這趟飛了多久?」
「誰認得約翰.科特?」
她沒說話。
我們等著。
「沒錯,本來就沒有任務。」
「一定有的。沒有錢,就沒有任務。」
「那是他們以為。」
我看見他放鬆下來。
「這話什麼意思?」
「這種事有客觀標準嗎?應該是主觀感受吧?」
自助餐廳是空的,沒有糕點,沒有咖啡。在這深夜,早就全都清掉了,等著明早補進新貨。我們到了樓上,在正常尺寸的建築中走得快速又從容。許梅克的辦公室是空的,會議室也是空的,但是歐戴的燈還亮著。
她止步,看看我然後說:「我收回。」
「我們是文明人。」
「誰知道防彈玻璃不會破?」
我說:「我是唯一的目標人物,正是在下我,不是G8或歐盟會議或G20,那些都只是幌子。」
歐戴無言。
歐戴說:「胡扯。」
「或者另一種情況,玻璃沒破,那麼第二顆子彈也會擊中它,晚個半秒鐘,而鑑識專家必須化驗的彈孔將有兩個,而非一個。」
經過不到兩分鐘,我們坐在一輛薄荷綠佛賀車的後座。前座是替我們送電腦的雙人組,一男一女,兩人依然那麼安靜自制,也依然對他們的倒楣差事甘之如飴。優秀的工作伙伴。我們在喬伊家和班尼特道別,我再也不想和他見面。
我說:「大概吧,類似某種宣傳,但未必是廠商。還有誰會從中得利?你得看一下你的筆記,看當初是誰提出試射遴選槍手這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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