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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妻子

作者:A.S.A.哈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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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她和他 22、他

第一部 她和他

22、他

「是你說只要我高興就好的。」
他不是個粗暴的人,也永遠不會變成他父親。他和裘蒂在一起多年,幾乎不曾粗聲粗氣地跟她說話。娜塔莎需要知道自己不能指使他,她需要知道他不是個膽小的膿包,不會被她或任何女人擺布。娜塔莎霸道、孩子氣而且缺乏判斷力,她根本就不需要跑回家向她父親哭訴,好像嫌他和她父親的關係還不夠糟。而他也根本沒動過她一根手指。一摑打在耳朵,根本說不上是虐待,而且她並不是因此而跌倒的。那一摑讓她失了平衡,但那也只是因為她沒注意而已。是她先攻擊他,等他還手時她驚訝得愣住。典型的女人反應。總之,她站穩後便轉身離開房間,然後她自己絆了一跤跌下去。沒錯,她真的很倒楣,但不到幾秒她扭曲了整件事情。原因就在於他要她克制一些。「妳知道我愛妳,但是妳越來越誇張了。」他不過就說了這一句,沒別的了。然而她卻拿這個對付他。
也因為他多夜沒睡,讓情況更惡化。他連續幾晚無法入睡,夜復一夜都被天殺的噩夢給驚醒。這對他來說是個震撼彈,他從來沒做過噩夢,甚至很少做夢。裘蒂說每個人都會做夢,但當他早上醒來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彷彿已經是一條定律了。如今這個噩夢足以終結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的噩夢,裘蒂一定會很吃驚。不只是這樣,她可以幫他。她會有一個說法的。裘蒂和她的病人會談到夢,而她都能把那些夢境詮釋得有道理、有邏輯。他真的需要好好跟她談一談,談這個和其他的,像是他這陣子的失控感,他還擔心自己的健康和未來。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情,也發生得太過迅速。
「我不能現在去掉半數的伴娘。」
等拿到結果,距離婚禮只剩下沒多少時間了。先是檢驗結果,接著舉行婚禮,快速輪番接替著。而他對這兩件事的畏懼程度不相上下,覺得超出自己的掌握。他不知道這陣子以來到底是誰在掌控他的生活,但真他媽的絕不是他自己。他開始覺得自己不過像是個證人一般,站在邊線上看著其他每個入決定自己的命運。
「妳爸不是應該付這些錢嗎?新娘的父親不是通常會支付婚禮費用?」
「不是全部,有兩個是穿薇拉王。」
他開車往南,要到克拉克和湖泊街交口的沃爾格林藥局拿殺菌糖錠。他的胳臂彎上還留著膠帶貼住的棉花球,蓋住針孔的痕跡。他把裝在小玻璃瓶的鮮血留在醫師辦公室,準備拿去做一大堆的檢驗包括梅毒、衣原體性病、淋病,以及人類免疫缺陷病毒(和-圖-書就是俗稱的愛滋病毒)。陶德覺得病灶比先前又大了些,魯賓醫生拒絕評論愛滋病造成病灶的可能性。「我們等檢驗結果出來再說吧。」他說道。陶德覺得這不是好消息,他過幾天才會知道,必須經歷好幾天的憂心,也得忍著不說。他當然不能告訴娜塔莎,她已經質疑他不只一次不忠了。誰知道萬一她聽到這一點風聲會有何反應?諷刺的是,她的懷疑根本就沒有證據。自從他和她在一起之後,他幾乎再也不曾正眼瞧過別的女人。
「不要把我爸扯進來。你明知道他討厭你。」
「妳表現得就像個幼稚小孩。」
「他肯定還有一百萬的存款。他有自己的房子。他那些錢都要花到哪裡去?」
「他討厭我的地步剛好讓他不用出婚禮的一毛錢。」
他是這時才反擊的。
「也許你根本就不想結婚。」
「噢,好啊,你是要我們去大賣場買東西就對了。或者我們乾脆去慈善二手商店?」
「娜塔莎,親愛的,妳要妳的伴娘全穿上亞曼尼啊!」
「我以為是你想舉行婚禮的。我以為這對你來說很重要。」
「對啦,誰知道你會是這麼一個吝嗇鬼!」
並不是說這一定會要命,雞尾酒療法可以讓它獲得控制,但這局面仍然很糟。光是藥物就所費不貲,還得努力對抗副https://www•hetubook•com•com作用,最後淪落到醫學的奴隸,更別提性生活會變得多令人洩氣。他的性生活。如果他開始戴保險套,娜塔莎會怎麼想?尤其她現在有孕在身?他要如何解釋自己可能會讓她暴露在危險中,連嬰兒也包括在內?就算最後她和嬰兒平安無事,但她也可能從此不再跟他說話。此外,還有一個裘蒂。他也必須告訴她。
「這不是婚禮,這根本就是在燒錢。」
「妳一開始就不應該邀請這麼多人。」
如果娜塔莎不要這麼專斷,指使他做東做西,他和她的生活會非常完美。像是她自行決定懷孕,以及她處理婚禮的方式等等。她每、天都會邀請更多來賓、增添菜單或改變喜桌布置。既然有了綜合綠色蔬菜,她為何還要蘧筍呢?她已經在鮮花布置花了一大筆錢,還要一座冰雕?昨天她又增加兩名伴娘,總數多達八位,誰知道她會不會就此滿足?每一位伴娘都需要一套禮服、胸前花飾和一雙新鞋。他還得再付她們每人的化妝和頭髮造型費用。他應該一開始就把控制權抓在手上,說清楚基本原則,設下底線。
「好,妳要找多少伴娘都行。十個好了,還是乾脆二十個?只要把預算壓在三千元以下。我覺得都很合理。」
「為什麼不行?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幫妳欠債不還的父hetubook.com•com親付這些錢?我們根本都沒有討論到這些事情。」
「陶德,別來這一套。不要扯到那裡去。」
醫生試了兩次才把針扎入靜脈裡,不過陶德卻沒有任何感覺。他並沒有把打針放在心上,他滿腦想的都是愛滋病毒。他把它想像成變種的迪斯可燈,色彩斑爛地閃呀閃,這念頭源自他在網路搜尋看到的圖畫。他無法想像到底要有多惡毒的心靈,才畫得出這些圖案。病毒不過是一寸的百萬分之四大小,渺小到肉眼根本就看不見,更別說什麼綠橘粉紅的顏色。若真要看清,還得借助五十萬倍的無敵顯微鏡。在某些程度上,它微小到幾乎不足為道,病毒可說是無害的。就像蜜蜂和螞蟻,唯有當牠們集結成龐大的軍團才會帶來危險。不過一旦它在你的身體裡築巢,安靜地繁殖,它會把你的身體當成工廠,利用自然的資源來撲滅它的複製物,建立自己的堅強堡壘,堵住你的血液,把你變成一部科幻電影,而你卻毫不以為意地如常生活著,彷彿沒什麼好擔心,直到有一天在牙醫那裡發現它,你的世界從此倒塌。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晚餐。她也不管桌上還有滿滿的食物,起身離桌,碰地甩門把自己關在房裡。他站起來跟在她身後。他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行為。「妳能不能不要像個潑婦?」他說道。她www.hetubook.com.com本來是掩面趴在床上,聽到他說了這句話,跳起來像貓一樣撲向他——咧著嘴,張著十隻指甲。
在噩夢裡,他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跑著。平常的日子,做著熟悉的運動,但即使是如此,他心裡升起末日來臨的感覺。突然間,場景更換。健身房消失了,跑步機也不見了,他就像卡通裡的兔寶寶仍然不斷跑步,但卻是懸浮在空無之中。他兩隻腳在半空中跑呀跑,手臂像風車似地瘋狂旋轉。持續的動作似乎能夠把他托在空中,不過他的肌肉發痠,力氣也要用盡,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再支持多久。他遲早會像石塊般往下掉落,只是早或晚的問題罷了。
當他過河時,車子撞到橋的格柵,引擎原本的嗡鳴聲轉變成刺耳的震音。他在威克街等綠燈,一隻手伸向他的褲襠。真是該死,他本來要問醫生的。那裡感覺像是起疹子,但又沒有任何痕跡:沒有斑點或腫塊,也不痛,既無發紅也沒變色。就這樣莫名奇癢,彷彿一隻毛毛蟲兵團用毛茸茸的腳在他包皮底下疾走。越抓越癢,但也停不住搔抓。當他開過十字路口,只用一隻手駕馭方向盤,他癢到不停地瘋狂前後搖晃。車子迂迴著前進,路人紛紛轉頭瞪視,有些人還露出微笑——很容易就猜出他們在想些什麼。
「你根本是不可理喻。我都不知道自己幹嘛還要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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