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四日,十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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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額起了山形皺紋,梅根心想,麥克經常有這種表情。瑞金神父看起來快四十歲了,比麥克的年紀稍微大些,為什麼她拿他們做比較呢?她心想,是因為他們都具備成熟穩健、和氣溫煦的特質吧。
「那麼金錢呢?」
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表現得很好。但是,最近他的行為頗為怪異。
為了安心起見,凱薩琳又瞄了瞄樹林邊的警察,才轉身迎向女兒。
薇吉妮亞.墨菲在鑽都的地位就像是半個老闆似的第二號人物。技術上來說,她是餐廳的領班,必要時還可在櫃臺做訂位服務。事實上,凱薩琳不在或在廚房忙時,薇吉妮亞就成了她的耳目。她比凱薩琳小十歲,但身高多了六吋,圓潤豐腴,她是個好朋友也是個忠心的職員。
「有,在這裡。」
「好,走吧。」
梅根在星期五一大早啟程,這表示她能在十點半到達春藤市的郊區,拜訪聖多米尼克教堂的神父。
「梅根,人們在做任何事的時候,多多少少總是會有幾點理由的。」
梅根研究那些照片說:「不到兩個禮拜前的聚會裡,我看過其中的一些小孩。」她挑出強納生說:「這就是報上報導的安德遜家小孩,這個案子引發州政府對曼寧診所實驗室的調查。」她停頓了一會兒,打量最上方角落一張兩個孩童的照片。照片裡有個男孩和女孩,穿著相同的毛衣,勾肩搭背站在一起。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哪一點,讓梅根想起些什麼。
黛娜靠在沙發上,講故事給兒子強納生聽,有關大鳥的故事現在是他的最愛。她瞄了丈夫一眼說:「為什麼不乾脆將電話拔掉?」她提議。「尼基生下來之後,有好幾個鐘頭,我甚至不想看他,這已經夠糟的了。難道要他在長大以後讓他知道,只為了是生下了他而不是另一個孩子,我就去控告人家?」
「就不知道是否有幫助。有件事也許你有興趣知道,我看過曼寧診所的名單,發現亨利.威廉博士的名字在裡面。我認識他,他現在是費城富蘭克林中心的首腦。」
神父宿舍是幢維多莉亞時期典型的三層樓狹窄建築,有螺紋雕刻的陽臺和俗麗的裝飾。起居室相當簡陋,不過還算舒適,裡面擺著笨重又填塞過度的沙發椅、雕刻的書桌,老式的立燈以及褪色的東方風味地毯。壁爐裡閃著燃燒木頭的光芒,時而爆出火花,驅散了這個小客廳的寒意。
「我還沒看報紙,但是我了解你的意思。事實上,那是一切事情的肇端。」梅根身體往前傾,雙手交握。「助理檢察官調查海蓮妮.裴翠薇克的謀殺案後,相信我父親要為引薦她到曼寧診所以及她的死亡負責。但是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有太多事不合理。他為什麼會希望診所雇用一個不合格的人去工作?他介紹海蓮妮.裴翠薇克在診所的實驗室裡工作,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一陣躊躇之後,修樂說:「這有點論人是非了,但是,我的確https://www.hetubook.com.com詢問過慢性病安養中心,在那裡待了二十年的護士長,還清楚記得威廉博士和他太太。」
她站起來說:「瑞金神父,我打擾你太久了。」
「是海蓮妮.裴翠薇克嗎?」麥克問。
麥克心想,不,不是,這才不是瑣事呢。他向佛瑞德里克.修樂道謝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些,不過,一掛斷電話,他馬上悄聲祈禱感謝上帝。
梅根會因為她父親的背叛而像當年麥克娶金姬一樣,自我封閉起來嗎?凱薩琳雖然知道梅根當初為了麥克而心碎,她卻從未說穿,總是讓艾德溫來治癒女兒的心情。這是很自然的事,爹地的乖女兒,每個家庭都差不多是這樣。凱薩琳心想,我也是爹地的乖女兒啊。
梅根看了一遍。
「我現在擔心她姪女史蒂芬妮恐怕也出事了,你見過她肚裡孩子的父親嗎?」
樓梯上傳來他的腳步聲,隨後神父來到房中,再次對梅根的等待致歉。他選了張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問:「梅根,我能怎樣幫你呢?」
現在,薇吉妮亞不想讓凱薩林為這些事多傷神,不過,她倒是對於住進3A房的那個男客比較擔憂。他一住進來,就一直待在床上,說是自己在紐約州的長島和康州的新港——他母親住院處——之間來回奔波,所以才筋疲力竭。
法官曾說,如果他再犯,絕對不讓他回家。他們會把他關起來,柏尼自己對此也心知肚明。
「我們絕對不去告。」安德遜說:「任何人打電話來問,你都可以這麼回答。」
「你認為史蒂芬妮是個怎樣的女孩?」
「對,我確定。」黛娜說:「但他是你弟弟,而且跟你一樣乖。」
「他聽到我們在討論他了。」強納生說。
然後他的脾氣就會失去控制。到那時,她就得在他身旁;她一見事情不妙,就會適時地加以控制,讓柏尼的脾氣不致爆發出來。她讓他循規蹈矩,讓他保持溫和又乾淨,看著他上班,晚上陪著她看電視。
當初那個瘋狂的室內設計師帶著最昂貴的布樣、地板樣品和沉重的裝潢供應商樣書進來時,她竟然還慫恿凱薩琳接受,薇吉妮亞一想到這點就懊惱不已。重新裝潢的結果,是所費不貲的預算超支!
「她一點都不像海蓮妮。當然啦,她還年輕,到這個國家還不到一年。而她現在孤伶伶一個人,也許孩子的父親又出現了,她決定抓住機會跟他在一起吧。」
他們的頭條新聞標題是:錯將妹妹殺害?
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得出來麥克望著梅根的特殊眼神,她希望這一切不會太遲。艾德溫從不原諒他母親離棄他的事,而梅根總在麥克關心她的時候築起一道心牆。她還以自己獨特的方式來待凱爾,對於凱爾期盼親近她的心情,她選擇以視而不見來應對。
薇吉妮亞打來電話。地產經紀公司一直來問,旅館要賣嗎?她說,他們一定是在談真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才開始談就在喊價。他們還說了「如果鑽都不賣,買主還中意另外一個地方」之類的話,不過,這有可能是真的。
「這一點我倒認為不太可能。」她聳聳肩說:「他在我母親和安妮的母親之間,似乎就已經擺不平了,三角關係夠他煩的了。」
瑞金神父為她開門,抱歉地說他正在講電話,帶她到客廳後,又消失在樓梯口。梅根在等待中仔細地到處端詳,這個房間就是讓那種有煩惱的人,在免於被斥責和非難的恐懼下,卸下身上的重擔。
而現在,她可以暫時不再被今天所有報章上報導的照片所糾纏,當局公開梅根在第三號頻道的半身照,而安妮用在旅行文章上的專業特寫照片也登出來了。
昨天晚飯後,她已打電話給年輕的神父訂好約談時間。
梅根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要問神父什麼事,只知道那天在追悼彌撒上,他那明確簡短的悼詞中,可以讓人感覺他不但認識海蓮妮,而且也喜歡她。
「沒見過。」
唐納德.安德遜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在家裡幫忙帶新生兒。他和妻子黛娜都不想請保母。「你就輕鬆點,」他告訴太太:「現在是強納生和我負責照顧你們。」
知道旅館的財務狀況後,薇吉妮亞費力地在看不出來的地方縮減花費。她非常希望凱薩琳能繼續經營這家旅館,她知道所有可怕的消息煙消霧散後,凱薩琳最好是從鑽都重新出發、繼續她的生活。
她聽見前門開鎖的聲音。
「我很了解,我只希望盡快找到史蒂芬妮,說服她將東西交出來。如果對她下了通緝令,她可能會被驅逐出境的。」
她把嬰兒放在胸前說:「你有我橄欖般的光滑肌膚。」她溫柔地把孩子的臉頰挨近,開始哺乳,她說:「我的小親親。」
「這正是我的意思——我連一個動機都找不到,何況是好幾個。這些事湊在一起實在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果我父親知道海蓮妮是個騙子,為什麼還會和她牽扯在一起?我知道他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他為客戶找到適當的人才時,都會感到十分驕傲,我們過去經常聊到這類的事。」
顯然地,佛瑞德里克.修樂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說下去。過了一會兒,他說:「威廉太太得了腦瘤。她在羅馬尼亞出生、長大,病況惡化時失去了以英語溝通的能力。而威廉博士只會說幾句羅馬尼亞話,一位女性朋友定期到威廉太太的房間為他做翻譯。」
凱薩琳懷疑,她和梅根還能像這樣在暴風中擋多久。
「這麼快就寄出來了,」麥克誠心地說:「我非常感激。」
「柯林斯小姐,我現在該關門了。」
送餐點到他房裡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們當然可以辦到。問題是,他也許病得很嚴重,如果他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
「海蓮妮向我展示過這些照片。」波特士告訴她:「她對於診所能成功地創造出新生命,感到相當驕傲。」
「這也許沒有什麼關連,不過儘和*圖*書管威廉從來沒在這裡上過班,我倒是記得他太太在我們醫院的慢性病安養中心住了兩三年,那時海蓮妮.裴翠薇克在道寧工作,我偶爾會在這裡碰到他。」
法式的玻璃拉門打開來就是起居室,有一面牆上掛滿了小孩子的照片。「這些和曼寧診所的照片一樣。」梅根說。
「海蓮妮對她姪女懷孕的事,有何看法?」
感謝上帝。凱薩琳鬆了一口氣,女兒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律師按捺性子的語氣,不容她多耽誤。梅根再看了一眼那張穿毛衣孩童的照片,她把這張相片和記憶中的影像做對照。
她微笑著對丈夫說:「唐,你知道嗎?這倒是蠻公平的,我們的孩子有一個像我了。」
「海蓮妮是個很和氣、善良的女人,雖然古板但是很善良。她談起她姪女懷孕這件事,只是寄予相當的同情和憐憫。」
「我沒有理由不相信她啊。」
這是案情線索的第一道突破!梅根告訴過他,威廉博士否認在海蓮妮.裴翠薇克到曼寧上班之前認識她。威廉是個專家,他可以把如何成為胚胎學者的技術和知識,教給裴翠薇克。
醫生是在前一天傍晚簽的出院許可。對於能選擇一個躲開媒體的時間帶著老婆孩子出院,唐納德是求之不得。他預測:「九點到十一點之間,那些媒體攝影八九不離十會等在大廳裡。」那個時段通常是產婦和嬰兒出院的時間。
凱薩琳瞥見林子裡有身影,她嚇了一大跳,隨後又釋懷。是個警察,至少他們還在監視這個地方。
主臥室相當豪華,海蓮妮.裴翠薇克不愧是天生就有美感、能打點舒適造型的人。互相搭配的牆壁布飾、床罩和窗簾,看得出都相當昂貴。
「沒見過,據我了解,其他人也沒見過。」
他的深色西裝非常保守,白襯衫筆挺,藍條紋領帶看起來中規中矩。他的皮膚呈粉紅色,稀疏的灰髮梳得很整齊,無框眼鏡後那雙滴溜轉動的淡褐色眼睛分外靈活。
「植入人體、孕育為人。」瑞金神父重複道:「這是個令人感到興趣的倫理問題。海蓮妮不是個定時上教堂的信徒,不過,她如果來做彌撒,一定是星期日最晚到的人,她會留下來喝咖啡。我總覺得她心裡有些事難以啟口,但如果要提出對於她的形容詞,我心裡絕對不會浮上你剛提過的那三個詞『草率、漫不經心、無知』。」
薇吉妮亞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現在看起來很美、當時鑽都也一定得翻新,但諷刺的是,重新翻修和裝飾的結果使得財務捉襟見肘,有心人乘虛而入,以跳樓拍賣的價格想收購鑽都。
「波特士先生,」她繼續說:「我擔心的事,比她帶走的那些東西還來得嚴重。你有她留下來的字條嗎?」
由於凱薩琳堅持,薇吉妮亞把旅館所有的報紙都送來家裡,連小型報都不錯過。每日郵報除了照片外,還將安妮遇刺身亡當天梅根接到的傳真登出來。
整個星期以來,電話鈴聲不斷,都是打來要和_圖_書求採訪。唐納德用電話答錄機過濾,一通都不回。星期四,他們的律師打電話過來說:曼寧診所瀆職的罪證確鑿。律師忠吿他們,別人已經開始進行訴訟,如果他們要採取行動的話,現在就得快了。
不管史蒂芬妮從這個房子裡帶走什麼東西,他們進門的一霎那,屋子裡大致還看不出有何改變,和不到一星期以前相比,梅根覺得一模一樣。她心想,該集中精神、發揮觀察力了。然後,她發現放在壁爐架上那尊她頗為欣賞的可愛德瑞斯頓瓷偶不見了。
「大概三年了吧。」
星期五下午稍晚,凱薩琳將資料推開,心想,我唯一證實的事,就是多年以來,我的丈夫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在欺騙我。她已經不想再去翻閱那些東西了,現在即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又有什麼幫助呢?她心想,我已經傷得這麼重了。
星期五下午稍晚,佛瑞德里克.修樂從春藤市的薇莉紀念醫院打電話給麥克。「我已經把職員名冊用限時專送寄給柯林斯小姐,除非她知道要查的名字是什麼,否則得花費相當的精力去看。」
他們為了紀念黛娜的祖父,以祖父的名字尼古拉斯為這個新生兒命名,小名叫尼基,黛娜的母親堅持說這孩子酷似他的太祖父。從嬰兒搖籃車裡傳來一陣翻動、隱約的咿嗚聲,接著他醒過來嚎啕大哭。
不是「我能為你做什麼?」而是「我能怎樣幫你?」這兩者之間的不同非常微妙,後者蘊含著些許的安慰。「我必須查出海蓮妮.裴翠薇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曼寧診所的情況嗎?」
「那也沒道理啊,曼寧診所為了海蓮妮和威廉博士的兩個職缺,已經付給柯林斯與卡特公司應有的費用了。我讀法律和研究人類天性的經驗告訴我,愛情和金錢是多數犯罪的導火線,但是至今我仍然無法將這些因素應用在這件事上。」她再度站起來說:「我得走了,我和海蓮妮的律師約在她羅倫西維的家碰面。」
「我知道她以前做過美容師。美容業可能是挺賺錢的行業,而且海蓮妮是個機靈的投資者。柯林斯小姐,我的時間不多。你不是說要看一下整個房子,是不是?我想在我們離開之前,就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是否安全。」
麥克等著沒說話,他祈禱,最好這件事和我們正在調查的有關。
「難道她所積攢的這些資產,不令人懷疑嗎?當然啦,她在曼寧診所的薪水是不錯,她是以胚胎學者的職位而支薪。但是之前在醫療機構當了三年的祕書,也不可能讓她累積這麼多財富啊。」
他應該打電話回家才對,為什麼沒打呢?他到芝加哥時,該不會又跟蹤女孩子、還想碰人家吧!會嗎?他其實不是有意要傷害那些女孩子,但是有太多次都是因為女孩子尖叫時,他緊張起來,把人家傷得很重。
「柯林斯小姐,史蒂芬妮偷了海蓮妮的財產,你的朋友麥金泰瑞先生勸我不要立刻報警,但是我恐怕不能再等下去了。身為受託人,我有責任照管海蓮妮的財產。」
「你確定他m.hetubook.com.com不是我的雙胞胎嗎?」強納生問。
梅根和他一起上樓,這兒和樓下一樣,一點都不凌亂,史蒂芬妮顯然不是匆勿忙忙地整理行李。
「把一個不夠格的人介紹到事涉敏感的醫療單位,真是罪大惡極。愈是調查曼寧診所實驗室,他們發現的錯誤愈多。我真的無法了解,父親怎能刻意造就這些事。而至於海蓮妮,她對這件事難道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難道她不怕因為自己的草率、漫不經心或無知,導致良好的胚胎受到傷害或破壞嗎?至少,部分保存起來的胚胎將來是打算植入人體、孕育為人啊。」
「你受託處理她的財產多久了?」
「那位護士長從未和這個看護正式打過照面。她形容女看護是深色頭髮、棕色眼睛、大約四十出頭、相當迷人。」修樂又說:「你看吧,這些都是很瑣碎的事。」
「她的朋友呢?誰是她最親近的朋友?」
「你相信她是醫學博士?」
薇吉妮亞心想,現在還不要驚擾凱薩琳,再讓這個客人待一天。如果明天晚上他還躺在床上起不來,我就自己上去和他談談,我得堅持讓醫生來給他瞧瞧。
「嗨!媽,我回來了。」
「你認為他可能是裴翠薇克在道寧時來往的醫生嗎?」麥克急切地問。
「知道,當然知道,我一直注意這則新聞。今天早上的報紙裡,我也看到你和那個被刺殺女孩的照片,你們倆真是非常相像。」
「是的,我知道。」麥克說。
梅根到達時,律師查爾斯.波特士正等著她。他們在海蓮妮的追悼彌撒上曾匆匆見過一面,她趁此機會仔細觀察後,發現他和老電影裡扮演家庭律師的那種角色十分契合。
「梅根,請再坐個幾分鐘吧。你剛提到你父親把海蓮妮介紹到診所的動機問題。如果你一直得不到海蓮妮的資料,我建議你繼續追查你父親涉入這件事的理由。你認為他們會牽扯感情的因素嗎?」
黛娜吻著強納生金絲般的頭髮同意道:「親愛的,他可能是聽到了。」
「我認識的人當中一個都沒有。這個禮拜以來,她的一些熟識都和我接觸過,他們都說,對海蓮妮的認識實在太少了。」
「他只是肚子餓了。」唐納德大聲地說。他彎下腰將裹成一團、扭動不安的嬰兒抱起來,交給黛娜。
「你見過這位名叫強的年輕人嗎?」
柏尼的母親覺得很不舒服,她不停地打噴嚏、眼睛發癢。她覺得房間太通風了,她懷疑一定是柏尼忘了關窗而讓地下室的窗子開著。
她站起來,屋外是大風狂嘯的十一月午後,再過三個禮拜就是感恩節了,那段時節,總是旅館最忙的時候。
她知道即使是一天兩百元,也不應該讓柏尼開那部車到芝加哥。有時候,她這個兒子只要離得遠一點,就會開始有一些幻想,他會編白日夢、會想得到一些東西、還會因此惹上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