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他轉動眼睛。「你知道嗎,羅登拔,」他說,「你死在峽谷下面時,還比較有道理。警察會來,是因為圖書館裡有個死人。」
「是這樣,不過——」
「沒錯,」利托費爾德表示同意,「但是這一點用也沒有,因為列蒂絲和我已經準備好要離開這裡了。」
「真是太好了,」我同意,「而且我很抱歉驚嚇到妳,但是——」
「議奧瑞斯不方便,」我說。「替引擎加糖的人,讓我稱呼她C——」
「半個字也沒有,我也沒有逗留很久。我累了,而且喝了一小杯Drumnadrochit威士忌。此外我教養良好,有英國風範,而且那不是合宜的舉動。很可惜我沒能夠更靠近一點聽,或者乾脆大膽走進去打開燈。我或許可以阻止一樁謀殺。」
這句話讓上校發出同意的哼聲。
我沒理會這話。「再過幾個小時,莫莉發現了屍體,發出警報,喊出著名的科貝特式尖叫,我們全跑了過來,奈吉爾要通知警方時電話不通了。」
「要是我一定沒有辦法抗拒,」列蒂絲承認。「你難道一丁點兒也沒有聽到嗎,柏尼?」
大聲叫喊這個名字的是珥琳.柯貝特,而其音調和音量會讓你以為奧瑞斯死而復生,搖搖擺擺地進了圖書館。整個房間一片死寂,我們全都盯著珥琳看,而她滿布雀斑的臉有禮貌地泛紅了。
「讓他閉嘴,」我說。「他來這裡找人,而且知道一些事情,而他對擁有秘密的某人是個威脅。我猜沃波特有個秘密,要不然他為什麼要掩飾自己在這裡流連的原因?所以猜想瑞斯本意外發現了秘密,或是他挖了出來,而沃波特殺了他以便保守秘密,似乎很符合邏輯。」
「我嚇到了每個人,」我說。「這很公平,因為我在幾分鐘以前發現哥登.沃波特的事情以前,我也嚇到了自己。而且我恐怕還沒有結束會嚇到你們的事。」
「不盡然相同。你說凶手也破壞了吊橋和吹雪機。但是他沒有。」
「如果這樣就太好了。」我說。
「但他是什麼時候做的?」我質疑。「還有為什麼?」
「利托費爾德夫婦。」奈吉爾說。
「為什麼不?他是這裡的惡棍。如果他能不顧一切地用銅製駱駝敲擊人的腦袋,我不認為他會克制自己,不拉斷幾條電話線。」
「——還有雖然有一點不穩定,但是志趣相投的房客。」
我點點頭。「我以為有個不顧一切的兇惡殺手,打算按照住客名單執行他的工作,一個接一個殺死我們。但是我們事實上面對的是,有人殺了個人,然後想要脫罪。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把他幹的事盡量弄得像是意外,把瑞斯本的屍體擺放在圖書館爬梯下方。沒有人會懷疑這個人其實是遭到謀害,而即使警察居然能夠發現犯罪的跡象,他也早已經逃到幾百里以外了。而且為了確保他能夠比警察搶先一步,他弄斷了電話線。」
「那時候妳也在場,」我告訴卡洛琳。「我想那是我們和他第一次談話。沃波特說他已經延長在加特福旅舍的停留,而且可能會再延長,因為食物非常可口。他甚至拍拍他的胃,而且提起他的腰圍。」
「或是企圖吊死自己,」利托費爾德說。「你知道那些割腕的人,為什麼會留下猶豫的痕跡,他們鼓足勇氣時留下的細小割痕?在我看來,如果你試圖鼓起勇氣吊死自己,也有類似的狀況。比如說你站在椅子上,脖子上繞了繩圈,在踢掉椅子以前你彎下膝蓋,只是想看看那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繩套拉緊了,你發覺這不好玩,所以決定活下去比較簡單。但那時你脖子上已經烙下了繩子的痕跡,或是勒痕,隨便你要叫它什麼。」
「他還是想自殺,」利托費爾德說,「即使他沒有勇氣再用繩子。他走到屋後,坐在他殺的人旁邊的椅子上。」
「我只猜想他對人有興趣。」西西.依蘭亭站。
「抱歉,」我說。「只是這看起來如此舉足輕重,可以這麼說。你知道這整件血腥的事件,一開始哪裡就出錯了嗎?它過於英國味了。」
「據你的說法,有人破壞了橋。割斷了部分繩索。」
但是我沒有。我只是走過門檻,並且注意他們的反應。
「在我看來則是這樣,」我說。「加特福旅舍已經安頓妥當,要度過漫長的冬日週末時,屋裡卻有兩個人有秘密的行程。雪開始下。深夜裡兩位客人抵達,湊齊了人數。」
「B?」
上校清了清喉嚨。「所以引起你懷疑的是沃波特。」他說。
「要不然還會是什麼?」
「哦?」
「珥琳想要說的只是,」我說,「我們不應該忘記奧瑞斯。是這樣吧,珥琳?」她用力地點頭。「而且她的意見很好。因為你的理論無法涵蓋幾https://m.hetubook.com.com項要素,利托費爾德。」
「不,」我說。「他沒有做這件事,他為什麼要做?那又無法阻止任何人來去。任何其他人都可以像奧瑞斯那樣越過積雪,而且事實上B自己也走到了橋邊。這可能讓行進較慢,尤其是雪還繼續在下,但對我們任何人而言,都不是無法穿越。當然,除了狄蒙特小姐以外。她的輪椅需要清理好的通道。」
「但是羅登拔先生活著,」哈帝斯逖小姐指出來。「而沃波特先生自己就是凶手。」
「那是誰——」
「事實上,」她繼續進逼,「這裡沒有人殺了你,因為你還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不認為——」
「你從來沒有提過。」奈吉爾說。
「為什麼?」卡洛琳追問。
「沒有足跡?」
「奧瑞斯!」
我搖搖頭。「沒有足跡。」
如果利托費爾德想要贏得友誼,他是走錯了路。男人皺著眉頭表示不滿,而女人則兇狠地瞪著他。他看看四周,聳聳肩膀,兩手一攤。「一群淌血的心,」他說,「我投降了。把妳的心肝都哭出來吧,蜜糖。盡情發洩。」
「強納森.瑞斯本,」我說。「他獨自一人來這裡,住在小喬治房中,然後舉止像個滿懷心事的人。他在筆記本裡塗寫,還坐著寫些沒有人看過的信。他還盯著人看。有人提起注意到他奇怪地盯著柳娜.沙維奇看,但這不是因為他們是失去聯絡很久的戀人,或是出生時就分開的雙胞胎。瑞斯本只是偶爾會這樣刺探性地盯著別人看。」
「但那是謀殺嗎?」
「所以他們就不會來調查。」我說。
利托費爾德嘆口氣,非常生氣,但路福斯.奎普不為所動。「所以他溜出去,」他說,「割斷了橋的繩索。而且我猜想他也替吹雪機加了糖,以便有雙重保障。」
「完全沒錯,」利托費爾德說,「而且我已經準備好要這樣做了。太陽出來了,也停止下雪了,所以我想這是列蒂絲和我上路的時候了。不是說一點趣味也沒有,只是——」
「你看到他們在這裡?」列蒂絲說。「嗯,別讓我們懸著,柏尼。那是誰?」
「哦?」上校說。「怎麼可能?」
「但是沃波特自己也被殺了。」柳娜.沙維奇表示反對。
「不知怎樣,」我說,「我就是不認為他符合這種說法。中年男性很少會得厭食症。不,我認為這裡頭涉及了一個根本原則。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每當政客回答一個你沒有問的問題時,他就是在說謊。哥登.沃波特基本上也是在做同樣的事。他並沒有在加特福旅舍停留得比計畫中要久,而沒有人要他解釋時,他自己卻提出了一個。而且這個解釋還不是真的——讓他留下來的不是食物。這表示有其他事物讓他留下,而他想要掩飾。」
我朝莫莉.柯貝特看,以便得到確認。「他一向吃不多,」她說,「而且總是說食物很好,但我收他的盤子時都還剩下一半。這讓廚師有點困擾。」
「是的。而那全是因為我以為這是一件英國鄉村住宅式的謀殺案。但卻不是。」
「但是你已經——」
「不想要讓凶手逃走的人。某個一直注意瑞斯本的人,因為他嗅到了其中有利可圖。如果他可以讓加特福旅舍陷於孤立,沒有人可以來去,他或許可以謀得一些好處。」
「嗯,這個人死了,」葛瑞格.沙維奇說,「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原諒他胃口不佳。也許他只是很注意體重。」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柳娜.沙維奇覺得奇怪。
「是的,」我篤定地說。「我知道是誰幹的。」
利托費爾德很戲劇性地嘆了口氣。「那不就是我剛才說的嗎,羅登拔?」
珥琳.柯貝特又無可自抑地哭喊出來。
「答案一樣。讓警察沒辦法來。」
「你是什麼意思,柏尼?」
「請遷就我,」我說。「不管怎樣,殺了瑞斯本,布置得像是意外,跑出去切斷了電話線,然後上樓去睡了不安穩的一覺。B進場。」
「我不知道,」他說。「為了殺奧瑞斯?這看來像是很蠢的方法。聽著,羅登拔,我知道你很容易四處看到卑鄙的行為,但難道你不認為那些繩子只是因為太老舊或是其他原因,才會折斷的嗎?也許繩索本來就已經要斷了,而那個孩子就是運氣不好。」
「為何不叫他沃波特?」
「嗯,蜜糖,也許那就是他保持苗條的方法。抗拒吃得像匹馬一樣的誘惑。」
「為什麼他想要阻止這件事?」
「你對這有疑問嗎?因為我得告訴你,這聽起來很合理。」
「沃波特www.hetubook.com.com。」利托費爾德說。
「怎麼死的?」
「沒錯。」
「所以那個什麼人就無法清理通道和車道。」
「為什麼切斷電話線?有人真是沒腦筋。就是讓我們無法通知警察呀。」
我知道嗎?我想要預留後路,含糊其詞,閒聊瞎扯。
「可能不會。他知道利托費爾德夫婦到了,他不希望任何其他人進出。」
「有道理,不是嗎?」
「沒有,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件愜意的英國謀殺小案。它既無情又冷酷,不會像珍.瑪波小姐或彼得.溫西爵爺那樣輕巧地四處走走就能夠解決。這是菲力普.馬羅那種調調的遊戲。」
「是嗎?」
「那樣,」他說,雖然不精確,但感覺上很清楚。「妳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或者妳應該知道。這個房間裡有人是凶手。他殺了瑞斯本、奧瑞斯和廚師,而且最近殺了哥登.沃波特.而我們其他人都假設他也殺了羅登拔。而不管凶手是誰,他知道自己沒有殺羅登拔。」
「但是他很挑食,」我說。「不是這樣嗎,奎普先生?」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奈吉爾說,「喂,」而我曉得他們全都盯著我看。
「沃波特幹的。」
「這有什麼差別?他可能也殺了她。或者她是因為他沒有吃完晚餐而沮喪致死,而他因為讓我們其他人沒有像樣的餐點可吃而自責。不論是什麼,他拉了一條毯子蓋住自己,然後死了。」
「有人切斷了電話線,」我說。「有人替吹雪機加糖。某人切割了吊橋的繩索。在我們知道誰幹了這些事情以前,我們就還沒能解答謎團。」
「鄙陋的街頭。」卡洛琳說。
「那都是枝微末節,」我說。「當你面對真正發生了什麼,那就相當直接且殘忍。而且裡面半隻熱帶魚也沒有。」
「喔,親愛的,」西西.依蘭亭說。「我們非常盡力讓我們所有的客人都覺得加特福旅舍是個舒適的地方。」
「幾個小時後,」我繼續說,「瑞斯本死了,遭到敲擊和窒息。」
「沒錯,」我說。「我知道有某個人就坐在這個房間裡,和強納森.瑞斯本在一起。我正要回床上去,而他們就在這裡面。」
「那讓我困擾,」奎普說。「我從來就不信任挑食的人。」
「但是他很瘦。」柳娜說。
「那可能很棘手,」我同意,「但是這並未發生,而這個週末在加特福旅舍真正發生的事,已經夠棘手了。我們一開始是什麼樣子?一棟完美而令人愉悦的英國鄉村住宅——」
「我不知道,柏尼,」卡洛琳說。「看看那些謀殺工具——一開始是駱駝和靠枕,然後是油箱裡的糖,還有波浪狀刀刃的短劍。在菲力普.馬羅的案子裡,他們大都只是互相槍擊,不是嗎?」
「有兩個人卻似乎不太相稱,」我繼續說。「瑞斯本,帶著穿透人的凝視,以及狂亂的塗寫;還有沃波特,既稱讚食物,又在盤子上推來推去。就像奎普先生給他的稱號,一個挑食者,而且不能信任。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其中一人殺了另一人。」
「或者他吃了毒藥。他不是很清楚什麼蕈類能夠毒死人嗎?我不認為他會跑來跑去收集雪堆下的毒蕈,不過他可能知道一些其他東西,能讓你吃了就睡著,永遠醒不過來。他也可能用毒藥殺了廚師,而他還留下一劑給自己。」他聳聳肩。「直截了當地看,這有什麼區別?他殺了人,現在他自己也死了,如果我們能夠找到方法離開這裡,我們就都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西西.依蘭亭說,她的氣色轉變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終究還是某個骯髒的老流浪漢。」
「真聰明,」達金.利托費爾德冷冷地說。「只可惜你沒有在他被某人在脖子上打個結之前,跟他要個解釋。」
「去到橋邊再回來的足跡。直到奧瑞斯奮力穿越以前,雪是既深又平整。利托費爾德,你和列蒂絲前一晚很晚才到這裡。而自從你們兩位來到之後,看起來就再也沒有人走過通道到橋邊去了。」
「像是什麼?峽谷下的孩子?他不是很靈敏。橋斷了,他一起掉下去。這很不像話,但這和沃波特殺了瑞斯本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在抗拒誘惑,」奎普堅稱。「他沒有受到誘惑。這個人只不過就是不在乎食物。」
「你知道,」達金.利托費爾德說,「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聽到自己這樣說,但是我應該為你鼓掌。在我聽來,好像你已經破了案。沃波特是凶手。」
「如果是在之前,他知道有可能發生謀殺案嗎?B預期A會殺死瑞斯本嗎?」
「也許缺乏胃口真有某種本然的可疑之處,」我說,「或許沒有。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們。讓我注意到的不是哥登
和*圖*書.沃波特永遠沒有資格進入盤子吃乾淨俱樂部。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他對這點說謊。」
「列蒂絲與達金,」我說,「不顧記憶中最猛烈的暴風雪勉力前進。你們兩位是最後過橋的人。」
「我猜橋的事情畢竟是意外,」葛瑞格.沙維奇說,「我希望你們的保險還沒有過期,奈吉爾。至於吹雪機,嗯,我猜機器是哪裡故障了。你知道有些車子在冷天裡就是發不動。也許情形就是這樣。」
「自殺,」利托費爾德說。「你同意我這種說法嗎,羅登拔?沃波特殺了瑞斯本,好讓他住嘴——順帶一提,你有沒有剛好發現瑞斯本找到的秘密是什麼?我猜一定有比沃波特缺乏胃口還要多的東西。」
「不是?」
「那麼他怎麼死的?」卡洛琳想知道。「他最後坐在瑞斯本和廚師旁邊的草地長椅上。他怎麼到那邊的,又是怎麼死的?」
「嗯,再留下來一分鐘,」我說。「一分鐘便足以解釋凶手為什麼要讓我們全都無法離開。」
他們全都在圖書館。
「也許他得了厭食症,」蜜莉森說。「我看過一個說這種事的節目。那些女孩讓自己挨餓,但還是認為自己胖。」
「是很困惑,」我告訴她。「我本來也是和妳有同樣的想法,狄蒙特小姐。」
「她,柏尼?」
「但是他說這裡是連上帝都不要的爛地方,」她抗議道。「不是吧,是嗎?」
「不過,算得上是個開心的夥伴,」上校插嘴說。「似乎是個體面的傢伙。」
「看在上帝份上,」利托費爾德說,「讓他安息吧,好嗎?很顯然妳跟妳堂兄有一腿,而且我猜妳最後肚子裡懷了種,不過妳一直啼哭只會弄得大家神經緊張。那不會讓他復活,而且他很可能本來就不會和妳結婚,反正小孩還是會姓他爸爸的姓。這是亂|倫的好處,加上這個姓,可以讓人少說閒話。」珥琳又發出一聲哭喊,這回只有哭聲,沒有話語。「嘿,拜託,」利托費爾德說。「你不能想想辦法嗎,依蘭亭?比如說,開除她,送她回家。」
「所以他殺死自己,」他說。「選擇了容易的路,自殺了事。」
每個人都覺得有道理。
「我也是這麼猜想,」我說,「而且還以為我或許會在瑞斯本的房間裡找到提示。畢竟他清醒的時候,全都在寫筆記和信。但是若非他發現了一個很好的收藏地點,就是凶手在我抵達前就已經全拿走了。」
「所以沃波特殺了瑞斯本和廚師,然後了結了自己,」我說。「而奧瑞斯的死純屬意外。」
「因為這種事是人一定會記得的事。」貝蒂娜.柯利伯芮溫和地說。
「如果記得沒錯,」上校說,「廚師在中間的椅子上,而沃波特和瑞斯本在兩旁。」
「所以秘密和瑞斯本一起走了,」利托費爾德說。「嗯,無論如何,這有什麼差別?瑞斯本知道一些事情,而沃波特想要繼續掩飾,所以他殺了這個傢伙。依照常理,他應該在第二天早晨就退房回家,但是橋斷了讓他無法離開。最後他非常後悔,而且可能發覺自己早晚會被逮到。誰會知道一個人心裡想些什麼。」
「我知道食物已經大不如前,」西西說,「因為廚師出了事,下雪也讓每個人都覺得艱辛,還有可憐的奧瑞斯也走了——」
「沒有那麼簡單,」我說。「理由之一是,即使凶手知道我還活著,但是他不必然預期我會像這樣子突然出現。卡洛琳知道我還活著,因為我告訴她我的計畫。但是幾分鐘前我看她的臉,她幾乎和你們其他人一樣驚訝。」
「我看不出來為什麼沃波特沒有幹這些事,」達金.利托費爾德說。「他確實想要讓瑞斯本的死像是意外,但你已經證明不是。所以他曉得有人曾試圖離開通知警察,所以他切斷了支撐吊橋的繩索。」
「因此他應該不會驚訝,」我說。「但是我看了你們每個人的臉色,你們全都很驚訝。」
然後柳娜.沙維奇說,「我沒有殺你。」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說,「是吹雪機壞了。我們假定吹雪機遭人破壞,可能是油箱裡加了糖。下一件發生的事則是橋斷了,讓奧瑞斯摔落峽谷喪失性命。」
「嗯,」我說,「我可能對這種說法有點疑問。」
「嗯,他或她,」我說。「我想讓男性代名詞休息一下。C一點也不曉得A要殺死瑞斯本,或是B打算破壞橋。C只知道雪下得很大,而且如果年輕的奧瑞斯.柯貝特發現他珍愛的吹雪機居然喪失了戰鬥力,那會是很大的一個玩笑。他的工作是消除通道的積雪,而吹雪機能夠讓工作比較輕鬆,如果要用傳統的方式用雪鏟來除雪,那就要花很多力氣。」
「那是我的想法,」我說,「但是我無法確定。我知道瑞斯www.hetubook.com.com本是怎麼遇害的——駱駝和靠枕——我也知道為什麼,但是——」
「他是雷蒙.錢德勒的偵探,」我說,「他很清楚鄙陋街頭的事,而一旦剝除表面的虛飾,我們在這棟屋子裡發生的事也是這個類型。我們離任何街道都有好幾哩遠,不論那是鄙陋的或其他種街道,但結果都一樣,不是嗎?」
「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我表示同意。
「讓我們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我提議。「切斷電話線可以讓警察不會來。破壞吊橋和吹雪機會讓我們留在這裡。」
「說得好,」上校承認,有幾個人也點頭表示同意我的邏輯。
她打住,全身因為這個念頭的恐怖而顫抖。
「在峽谷底下,身上插了把馬來亞短劍,」我說。「只是那不是真的我。而我像這樣子突然出現,是想要知道哪隻是不吠的狗。」
「吹雪機本來就是設計在冷天裡操作的,」我說,「因為在天氣暖和時,根本用不到。不是這樣,我敢打賭油箱裡面摻了糖,我也非常肯定支撐吊橋的繩索是被切斷的。但不是凶手幹的。」
這引來一些不解的眼神。「《巴斯克村獵犬》,」我解釋道。「福爾摩斯覺得事有蹊蹺的是狗沒有叫。嗯,如果有人看到我出現,卻不抽搐、氣喘,或臉色發白,這意味他一點也不驚訝。而有誰會看到我仍然活著,卻不覺得意外呢?就是知道我沒有死的人。而除了沒有殺我的人以外,有誰會知道得更清楚呢?」
「是嗎?」我皺皺眉。「也許是。讓我們暫時不去想它。那麼吹雪機呢?為什麼要破壞它?」
「哥登.沃波特?」
「我們真幸運。」利托費爾德說。
奈吉爾嘆了口氣,而我想他不是唯一嘆氣的人。
「所以這很有趣,」我說。「他謀殺了一個人,然後他做了些安排,讓警察無法立即獲得通報來此。但同時他又切斷了自己的逃生路線。我們無法離開,他也不能。」
「因為早在A謀殺瑞斯本以前,B就發覺舞台已經布置好了。所有演員都已經抵達加特福旅舍。一旦列蒂絲和達金.利托費爾德通過了吊橋,就是弄壞吊橋的時候了。」
狄蒙特小姐說她希望不會再有那麼刺|激的事情。達金.利托費爾德轉動眼睛,對她的新娘低聲說些聽不清楚的抱怨,似乎是有關今天的秩序,直到卡洛琳大喊,「大家安靜!他知道是誰幹的。是嗎,柏尼?」
「因為有人切斷了電話線。」
而他們確實反應很劇烈。他們眼睛睜大,下巴幾乎要掉下來,有幾個人變了臉色或是變蒼白了。狄蒙特小姐的手緊緊握住輪椅扶手,柯利伯芮太太抓住一個書架支撐身體,而布朗特-布勒上校的上唇少了那麼一點僵硬。有相當大的喘息聲,但是沒有人真的說出什麼,直到列蒂絲.利托費爾德大喊,「柏尼!真的是你嗎?」
「好啦,好啦,沒關係。」奈吉爾說,輕拍她的手。
「沒有嗎?」
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閉了起來,然後聳聳肩。「我不知道,」他說。「所以呢?」
「當然不是,」上校向她保證。「我曾在一個爛地方待上半年嗎?那個人很沮喪,西西莉亞。」
「因為這似乎毫無必要,」她說。「這會有什麼作用呢?只不過是讓我們不方便。」
「對不起,」路福斯.奎普說。這個胖男人坐在一張過度擁擠的扶手椅裡,我想他原本在打瞌睡。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聽漏。「這越來越有趣了,」他說。「A殺了瑞斯本。B把橋弄到峽谷下面,可能是在瑞斯本先生遭謀殺之前或之後不久。如果是在之後,他可能不知道謀殺已經發生。」
「真的是這樣,」奈吉爾.依蘭亭說。「奧瑞斯得走過很深的雪,可憐的傢伙。他要出發時,我還有注意到雪有多深,而且看不到新近的足跡。」
「他翻揀食物,」路福斯.奎普同意。「在他的盤子上推來推去。」
「還有另一個客人對人也有興趣,」我說。「哥登.沃波特。他和瑞斯本非常不同,穿著比較隨便且不動聲色,瑞斯本則沉思冥想,惹人注目。但是他也是獨自來此,對其他房客也很熱心觀察,他也喜歡講一點閒話。」
「啥?不,妳當然沒有,而且——」
「你說得完全正確,」我告訴他。「我做的是業餘偵探通常會做的事——等到我可以絕對確定的時候。我想在書裡面一定得用這種方式,否則第七十八頁就要結束了。我應該要做的是硬擠進去,問一些粗魯的問題。但是我沒有,而某人勒殺了他。」
「誰知道,」利托費爾德說。「我猜想他在打算吊死自己以前,已經喝得愁眉苦臉了,他離開房子以前,可能又喝了更多香賓酒,接著坐在兩個僵硬的人旁邊。要不了多少時間,他和*圖*書就會打瞌睡,然後因暴露在外而凍死。」
「那倒是真的,」哈帝斯逖小姐記起來。「他對每個人都有一大堆問題,而且提出枯燥的評論。」
「你這樣說真是好心。」西西低聲說。
「太有禮貌、太溫和可親、太喋喋不休。當然,西西一直希望凶手會是路過的流浪漢。另一種看法則是相信我們之一幹了這些骯髒勾當,但我們都是如此高尚的人,所以非常難以置信。而我也用同樣高尚認真的英國風格來調查謀殺案,起初試圖扮演白羅,然後變成業餘偵探,問些蠢問題,尋找動機,推敲不在場證明,好像這會告訴我任何事情。」
「菲力普.馬羅?」上校說。「我完全不知道這個名字。」
「我總是怎麼樣?」
「我們那時還沒有確定這個論點,」我說。「直到奧瑞斯死後,奈吉爾繞著屋子走了一圈,才斷定電話線遭切斷了,所以,認為是暴風雪造成電話斷訊,而當時電話線尚未切斷,並非沒有可能。但是這有點牽強,所以看來比較有可能的是,瑞斯本的屍體被發現時,電話線就已經被切斷了。」
「沃波特先生殺了瑞斯本先生。」西西說。
「喔,看基督份上,柳娜,」葛瑞格.沙維奇說。「妳總是這樣。」
「或是看著它發生,」狄蒙特小姐稍微喘著氣說。「如果你走進去的時候,凶手正在揮舞駱駝——」
利托費爾德本來斜倚在書架上。現在他突然注意起來。「等一下,」他說。「我們到達這裡,跟B和橋到底有什麼關係?」
「但是警察為什麼會想到要過來?」
「嗯,這倒奏效了,」他說。「我一到這個連上帝都不要的爛地方,就想要拍拍屁股走人。」
「橋為什麼會斷?」
「前天深夜裡,」我說,「瑞斯本被謀殺。殺人凶手,讓我們稱呼他A——」
我的開場白很可能是這樣。「我想你們正奇怪為什麼她把你們全叫來這裡,」我大可以就這麼說了。
「太英國味?」
「而且他被打到頭,從樓梯上摔下來。沒有人遭到槍擊,除非你爬上圖書館的階梯,否則也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依照事情進行的方式,如果下一個人是被熱帶魚殺死,我也不會驚訝,而你知道錢德勒對這種事會怎麼說。」
「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做?」
這讓狄蒙特小姐心煩意亂,讓我們得馬上安撫她,破壞吹雪機並非為了故意造成她的不方便或危險。狄蒙特小姐冷靜下來後,柯利伯芮太太想知道誰會替吹雪機加糖。
「對,我沒有。」
「就他所知,」利托費爾德說,「這裡有人擁有行動電話。我可以跟你們說那吹雪機的伎倆實在差勁,尤其是他已經把橋弄斷了。但也許沃波特是那種要綁上皮帶以策安全的鳥。他不會冒任何險。」
「雪地上的足跡。」利托費爾德說,然後搖搖頭。
「但是他的脖子上有痕跡,」有人指出來。「顯示他是被勒死的。」
「嗯,你嚇到我了,柏尼。」
「但是電話線斷了,他們怎麼會知道瑞斯本的事?」
「就是本人,」我說,捏了一下自己。「看到了嗎?你們不是在做夢,我也不是鬼。」
「我們聰明的小觀察家。他溜進了圖書館,發現瑞斯本的屍體嗎?有可能,但我想不是這樣。我認為他在A謀殺瑞斯本之前,就切斷了橋索。」
珥琳發出了小聲的啼哭,每個人都聽而不聞。
「這倒是真的,」狄蒙特小姐說,她的聲音現在比較平靜了。「這真是令人困惑,不是嗎?」
「一旦你們在這裡,」我說,「他希望能確定你們會留下來。」
「嗯,幾乎不可能是另外一種狀況。」她的丈夫指出來。
「我沒有殺你,」她堅持,「但是我看到你在這裡非常驚訝,因為我看到了溪谷底下,以為那是你的東西,並因此認為你死了。我不是那個特定的沒有殺你的人,但我確實是許多沒有殺你的人之一,而且我還是很驚訝。幸好我沒有心臟病發作。」
「都是我的錯!」C大叫。「我發誓我從來就不想讓他遇到什麼壞事!從來沒有!我愛他,現在他死了,都是我的錯!」
「誰曉得?」
我讓沉默在空氣裡懸宕了一會。狄蒙特小姐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讓我們全都進退不得。然後他就可以慢慢來,一個接一個殺掉我門。先是奧瑞斯,然後是廚師,再來是沃波特先生和羅登拔先生——」
我不知道她怎麼辦到的,但是她把他們全集合起來了。他們棲坐在椅子和沙發上,靠著牆和書架站著,或是三兩成群談話,可能正奇怪她為什麼把他們全叫來。
「燈關了,」我說,「裡面一片漆黑,所以我沒有看到任何人。我可以聽到裡面有人在談話,但是聲調太低無法分辨說話的人是誰,當然我也不想偷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