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天，荷莉全家人除了遠在澳洲的琦菈之外，全來到客廳裡，一個接一個對荷莉溫情擁吻。大家圍坐在樹 下交換禮物，在這之間荷莉任憑淚水流個不停。她沒力氣遮遮掩掩，管不了那麼多了。但是，她流的淚攙雜了苦與樂，帶有孤單卻不愁沒人疼愛的獨特感覺。
「聽好，是你自己搞錯了，跟我沒關係！給我去處理！我早在幾個月前就幫婚禮的來賓訂了五十個房間！你聽見了沒？我的婚禮啊！我才不想把十個客人丟到同一條街上的什麼鬼民宿去住。你看著辦吧！」
母親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悄悄問荷莉，不讓旁人聽見：「妳準備怎麼答覆丹尼爾，想出答案了沒？」
荷莉又變得嚴肅。「理查這一年來對我非常關心——而且，相信我，整個過程中，身邊的人不斷讓我吃驚錯愕。」她以強調的語氣接著說：「給他一個機會，傑克。」
「哈哈。」法蘭克自我解嘲，接下了兒子遞過來的大碗公。「我們距離海邊太近，反正也不會有。」他說。
「哇，耶誕快樂，女兒！」伊莉沙白走出廚房高聲說，振臂擁抱女兒。荷莉哭了，她覺得自己像墓園的那個幼童。她也還需要自己的媽咪。伊莉沙白的臉被廚房蒸得紅通通，身上的熱氣也烘暖了荷莉的心。
「荷莉，我真的不曉得，去問丹妮絲嘛。」他喃喃說，然後奔進走廊，去追剛才那個工作人員。
「對，丹尼爾！最棒的男人……我是說：你的伴郎。」她糾正自己的說法。
蘿拉。
「老爸，你湯汁舀那麼多，要不要來一點蔬菜？」笛坎倫認真地問，遞給父親一碗公的青花菜。
「我不曉得啦，荷莉。」他轉身揪住了一個飯店員工。
全家扔下餐桌，趕緊穿上外套，像興奮的小孩一樣衝到屋外。荷莉向整條街的院子望去，發現家家戶戶的人全站在外面，仰頭凝視天空。
「哇，天啊！」荷莉驚呼，興奮得跳下椅子。「下雪了！」
「珊倫，別提那個，太重了！」約翰對妻子大吼，珊倫氣得丟下包包。
「傑克，你知道嗎？對我來說，這事也不盡然很容易接受。」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但是，你幫我清掉了他的遺物，跟我一起整理留下來的東西，讓我不至於太難承受。」荷莉一臉困惑，「你陪我處理完了，為什麼後來突然人間蒸發？」
一家人坐下來吃晚餐，荷莉見到滿桌子的美食，嘴饞得流口水。
今天早上，她去了墓園，祝傑瑞耶誕快樂。告別式之後，她一直不敢去探望他的墳墓，因為她實在太痛苦了。今天早上她心裡難受，因為樹下沒有禮物，也無福在床上享用早餐，沒有聲響，什麼也沒有。傑瑞的
hetubook.com.com遺願是火化，她只好站在刻了姓名的一堵牆前面瞻仰。而她真的感覺自己像在跟牆壁講話。儘管如此，她向傑瑞說明了這一年的經歷，也說明今天的計畫，另外也說珊倫和約翰即將生個小壯丁，取名叫做傑瑞。她也說：小貝比的教母是她，而且她要在丹妮絲的婚禮擔任伴娘。她描述湯姆的長相和個性，因為傑瑞無緣認識他。她描述了自己的新工作給他聽。她沒有提到丹尼爾。站在墓園自言自語的，她覺得好奇怪。她想用第六感感受傑瑞與她同在，聽得見她的聲音，但她只覺得自己在跟單調的灰牆講話。
「啊啊啊啊啊！」荷莉氣餒得吼叫，又打斷他的話。
「是因為妳還沒有再談戀愛的心理準備？」母親輕聲問。
「丹尼爾的房間幾號？」她趕緊問。
他也凝望著大海，慢慢點頭，消化著妹妹的話。「對不起，荷莉。」
「嗨，荷莉。」他的心思像是飛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就好。」媽媽吻吻她的臉頰。「要記得，上帝引導妳迎向挑戰，陪伴妳度過難關。」
荷莉使勁摔下車子的行李箱出氣。她已經受夠了約翰和珊倫的脾氣；從都柏林南下維克羅的路上，夫妻倆鬥嘴鬥個不停，她已經聽得耳朵長繭。現在的她只想進旅館的房間休息。她也變得相當害怕珊倫。過去兩個鐘頭以來，珊倫的嗓門已經提高了三個八度音階，看起來就像隨時會爆炸似的。其實，從她的大肚子看來，荷莉唯恐她真的會爆開來。到時候，荷莉可不願意待在現場目睹慘狀。
「謝謝妳！」荷莉氣得大叫，不曉得自己為何還尖著嗓門講話。她往電梯的方向狂奔過去。
「耶誕快樂，老爸。」她面帶微笑，給父親一個滿懷抱。她走在屋子裡，吸著溫馨的氣息，嗅到了松香、葡萄酒、廚房裡的耶誕大餐。寂寞咬了她的心頭一下。耶誕節讓她想起傑瑞。傑瑞等於是耶誕節。耶誕節是他們共處的特別時光，在招待親朋好友的空檔休息放輕鬆，享受兩人世界。她好想念傑瑞，思念得腑臟深處也痛苦。
「我知道，不過醫生叮嚀過，不能讓妳提太重的東西！」他說得堅定，走到車子另一邊，從珊倫身旁提起包包。
荷莉看見妹妹躺在沙灘上吃耶誕烤肉餐，馬修在一旁。她的頭髮是金色的，皮膚曬黑了，和馬修在一起看起來好快樂。荷莉凝視了相片一會兒，為妹妹找到在世上的立足點而感到光榮。琦菈踏遍了全地球，尋尋又覓覓，荷莉認為她終於找到了歸宿。荷莉希望自己最後也找得到。她把相片傳給傑克，傑克面帶微笑看著。
「你這個笨蛋，傑克。」荷莉調皮地往他的肚子捶一拳。「理查一輩子也沒辦法取代你的地位。」
「雪啦，呆瓜。」他說著捏捏荷莉的鼻子。荷莉小時候常被爸爸這樣捏。
傑克自顧自的慢慢點頭。「荷莉，妳這樣對待我是對的。我最近的行為像個徹底的白癡。https://m.hetubook.com.com我對不起妳。」
「對不起。」她聽見有個人用唸經似的語調說，生氣地回頭看看是誰害她差點摔斷脖子。她看見一個高朓的金髮女郎，正往飯店走去，走起路來臀部扭啊扭的。荷莉的眉頭皺起來了，這種走路姿勢好眼熟呀。她知道好像在哪裡見過卻……有了！
「原來妳躲在這裡啊。」
「敢不敢跟我打賭一百萬？今天會下雪。」笛坎倫的口氣認真，目光掃射著哥哥和姐姐。
大家看著父親的盤子大笑，裡面又全是湯汁。
荷莉用力揉揉額頭。「唉，媽，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麼事情都搞不清楚了。」她思考了一下。「丹尼爾是個很棒的朋友，對我總是很貼心，總有辦法逗我笑；他讓我覺得自在……」她拿起一塊餅乾，開始捻著碎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今後有沒有辦法再談戀愛了，媽。也許會吧，也許不會；也許心裡再怎麼有準備，也不會比現在好了。他不是傑瑞，不過我也不指望他是。我對他的感覺不太一樣，只覺得感覺很舒服。」她停下來思考這份感覺像什麼。「我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談戀愛了，我很難相信會再談戀愛，不過一想到將來也許談得成，心裡倒也舒坦。」她對著母親難過地微笑。
荷莉跳過去擋住湯姆，不讓他跟員工講話。「湯姆，我真的非知道不可！」她慌了。
「不會下雪。」理查邊說邊啃骨頭。「太冷了，下不了。」
伊莉沙白摟住女兒，抱得緊緊的。「看樣子，丹妮絲的白色婚禮還沒舉行，就先收到白色耶誕當禮物了。」她微笑說。
「給我聽好！」她扯開嗓子，連身邊的丹妮絲也被嚇得停止叫罵。「事關重大，你非告訴我不可！」
「聽說今天可能會飄雪花。」荷莉高聲說，同時為自己添第二盤。她已經解開了長褲最上面的釦子，因為今天畢竟是耶誕節嘛；欣逢耶誕節，人人理應奉獻與……呃……大吃特吃。
伊莉沙白一看見女兒，荷莉就知道她能察覺自己哪裡不對勁。那天母女倆坐在簡餐桌前，桌上滿是紅綠色的耶誕餐巾，上面印了耶誕老公公、馴鹿與耶誕樹。桌上也有一盒盒耶誕餅乾，是家人比賽的獎品。另外也有巧克力餅、啤酒、葡萄酒等等……荷莉的父母為家人準備得很周到。
「那你最好開始存錢了，笛坎倫，因為你兩個天才哥哥說不會下雪，就一定不會下！」荷莉說笑。
是蘿拉。
「有什麼？湯汁嗎？」荷莉逗他，大家又哈哈笑了。
荷莉轉頭面對他，眼睛亮起來。「傑克，你讓我失望了。」
「我想知道丹尼爾住的房間。」她大喊，丹妮絲露出受驚的神態。
「去他的醫生。他自己又沒懷孕過。」珊倫大罵，看著約翰氣呼呼走掉。
慘了，她心想，慌張起來。湯姆和丹妮絲果然邀請了蘿拉！荷莉必須盡早找到丹尼爾，好讓他有心理準備。他發現前女友也應邀參加婚禮，一定會和*圖*書憤慨萬分。然後，如果時機夠恰當，荷莉想跟他談完那件事，如果他還願意聽荷莉答覆的話。再怎麼說，荷莉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跟他聯絡了。她把手指緊緊交叉成十字架，藏在背後，然後衝向櫃檯。
荷莉皺眉。「理查，太冷了怎麼不會下雪？」
「對。」他咬咬牙關，然後放鬆，露出終於接受現實的表情。
「妳！」蘿拉嘶聲尖叫。
大家紛紛又喔又哇的。
錯愕得眼球暴凸的櫃檯人員嚥下口水，點頭如搗蒜，拼命解釋狀況。
荷莉聽了滿面微笑。「祂最好別落跑，因為接下來幾天，我太需要祂了。」
她見到的是大混亂。
在耶誕節這天的墓園裡，她的處境並不突兀。這裡滿是人，有人帶著老父老母前來探望已逝的配偶，有像荷莉這樣的少婦單獨漫步，也有年輕男子……她看著一位年輕的媽媽帶了兩個小孩，自己哭倒在墓碑前，小孩看得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最小的一個不超過三歲。那個媽媽很快就擦乾了眼淚，保護小孩。荷莉慶幸自己有自私的福氣，只需要關心她自己。一個女人帶了兩個幼子，哪來的毅力獨撐一家呢？從此以後，這個問題不斷在荷莉的腦海縈繞。
「我今天收到琦菈寄來的伊媚兒。」笛坎倫宣佈。
「喂，你妹妹沒有你，照樣過得很好，省省吧。」她以傷心的口吻說，繼續欣賞洶湧的波濤撲擊岩石，白沫親吻著月亮。
她拖著行李，走在圓石路面上，有人踢到她的行李，害她突然差點向前撲飛而去。
「天啊，整理他的東西實在痛苦。」他難過地搖搖頭。「妳當時好堅強，荷莉……你現在也堅強。」他改成現在式。「進你們家整理東西，而他卻不在屋子裡，我的心都碎了……最後我終於崩潰。後來我注意到妳跟理查越走越近，所以心想，既然妳有了理查，我保持一點距離應該無所謂……」終於說明自己的感覺，聽起來荒唐，傑克說著臉紅起來。
上了樓，荷莉衝進走廊，拖著行李，沿路看著房間號碼。走到了丹尼爾的房間，她急如星火地敲門，聽見腳步聲接近，這才想到自己該說的話還沒打好草稿。門打開的時候，她深呼吸一下。
荷莉一想到丹妮絲的婚禮就心跳加速。再過幾天，她非面對丹尼爾不可了。
荷莉無助地聳聳肩。「媽，我喜歡他，真的，可是……」她再次聳肩，講不下去了。
「她寄來了這張相片。」他把列印出來的照片傳給全家看。
「我曉得。」他把妹妹抱得更緊。「我現在不會再蒸發了。我不會再自私，會開始照顧我的妹妹。」
「對不起。」荷莉擦擦臉，「不想哭卻哭出來了。」
「隨便你。」荷莉翻翻白眼。
「親愛的，是誰啊？」她聽見丹尼爾在呼喚，看見他走出浴室。
「噓。」伊莉沙白撫慰她，摟得更緊了。她連一句話也不必多說；只要摟著女兒就足夠了。
他舔舔手指，然後用塞進上衣的餐巾來擦手。荷莉看見他穿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黑色羊毛衣，正面印了好大一棵耶誕樹，她差點笑出來。「溫度要稍微高一點才會下雪。」他解釋。
荷莉望向丹妮絲，嚥了嚥口水。丹妮絲像中邪似的，荷莉才不肯在她發飆的時候去問她，只好乖乖排隊問櫃檯。前面排了好多客人，她幾度偷偷往前面插隊，等了二十分鐘才輪到她。
「對不起。」他的語氣輕柔。
荷莉悄悄丟下家人，好讓自己有時間思考，因為她的思緒糾結成一團，需要分類歸檔。她不覺來到了從前的房間，凝視窗外狂風吹襲的暗夜。海面波濤洶湧，荷莉為大海的力量哆嗦。
荷莉抓起自己的行李，抬頭瞄了一下這間飯店。與其說是旅館，外形倒比較像城堡。湯姆和丹妮絲的眼光夠精，挑這麼精緻的地方舉辦跨年婚禮最適合不過了。飯店本身爬滿了墨綠色的常春藤，正面的庭園設計了一座大噴泉。飯店的周遭是綿延數英畝的花園，草木蓊鬱。丹妮絲終究沒有盼到白色耶誕婚禮，因為雪才落地不到幾分鐘，全部融化殆盡了。儘管如此，荷莉仍慶幸能在落雪繽紛之際和家人共度耶誕，下雪也提振了她的情緒一下。現在，她一心只想早一點找到自己的房間，寵愛自己一下。耶誕節期間她暴飮暴食，體重直線上升，伴娘禮服穿不|穿得進去已成問題了。她不願意把心中的這份恐懼說出來給丹妮絲聽，唯恐丹妮絲聽了心臟病發作。稍微修改一下吧，應該不太難改才是……她後悔把身材走樣的心事說給珊倫聽，因為珊倫聽了慘叫連連，直說她連昨天試穿的衣服都穿不下了，更甭說幾個月前試過的禮服。
荷莉瞧見湯姆一頭霧水的模樣，她推開人海擠過去找他。
整體而言，今天過得並不順心。
「有，想出來了。」她微笑說，然後深吸一口氣。
櫃檯人員搖搖頭。「對不起，我們無法提供房客的號碼。」
「那妳對他有什麼感覺？」伊莉沙白端詳著女兒的臉。
她的呼吸暫停了。
荷莉揚揚眉，不為所動，繼續凝視前方。
「謝謝，媽。」荷莉虛弱一笑，把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曉得哪種選項對我最合適。」
荷莉轉轉眼珠子，「我是他的朋友，也不能知道？」她說明，送上甜美的一笑。
「丹尼爾？」他面露疑惑。
大廳裡擠滿了憤怒的客人與行李。在嘈雜聲中，丹妮絲的嗓門大過所有人，荷莉一聽就能認出來。
丹妮絲當著他的面舉起手來。「藉口再多也沒用，我不想聽！幫我的客人變出十個房間就是了！」
「荷莉。」丹妮絲輕聲說，一手搭在荷莉的手臂上，「怎麼了？」
「約翰，我又不是殘障人士，我只是孕婦！」她用力嗆聲。
櫃檯還是慢慢搖頭，顯然怕得講不出話來，最後才說：「對不起，實在——」
他緩緩閉上眼睛，彷彿一想到這事就令他心痛。「我知道，對不起。」他的口氣比剛才更加輕柔hetubook.com.com。「荷莉，我這整件事的處理手法不太高明。我覺得很難面對傑瑞的……妳知道……」
「不試試看的話，妳又怎麼知道呢？」伊莉沙白以這話來鼓勵女兒。「重要的是，荷莉，這種事是急不得的。我知道妳明白這道理，不過我只希望妳快快樂樂。妳有幸福的權利。無論妳跟誰在一起幸福，無論是丹尼爾，或是外星人，或者單獨過日子，我只希望妳日子過得快快樂樂。」
荷莉的肚子咕嚕叫，卻吃不下任何東西。她又胃口盡失了。她深呼吸了一下，向母親解釋她與丹尼爾之間的事，也說明她面臨的決定。母親耐心傾聽。
「女兒，妳在煩惱什麼事？」荷莉的母親問，一面把一碟巧克力餅推給她。
「湯姆！」
荷莉抬頭看著從星斗遍佈的黑色天空閃閃飄落的雪花。這一刻感覺真奇幻；她當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嗨，能不能麻煩你把丹尼爾．康納利的房間號碼告訴我？」她趕緊問。
上個星期，荷莉登門請教該如何解決丹尼爾的問題，神色慌張。平日不常烘焙的伊莉沙白，那時正在做耶誕蛋糕，臉上沾了麵粉，毛衣的袖子捲到了手肘，連頭髮也黏了斑斑麵粉。廚房的流理台遍佈著櫻桃以及黃色和黑色的葡萄乾。麵粉、點心、烘焙盤以及錫箱也擺得到處都是。廚房裝飾了五顏六色的晶亮飾品，佳節的氣息洋溢。
他微笑了。「我怎麼知道？你們兩個最近那麼麻吉。」
「理論白講了。」傑克對理查說，兩人齊聲哈哈笑，同時欣賞著白色雪花閃閃飄落。
荷莉舉起雙臂摟住他，感覺到二哥懷抱的那份熟悉的安慰感。「我知道，我也是。很遺憾這種事竟然發生。不過我需要你，你應該曉得。」
「死。」荷莉幫他塡空。
儘管那天母親對她開導有方，荷莉仍然在丹尼爾的難題上舉足不定，毫無進展。首先，她必須在傑瑞缺席的情況下度過耶誕節。
「耶誕快樂，女兒！」法蘭克開門迎接在門階上發抖的荷莉。
荷莉轉頭發現傑克站在臥房門口看她。她無力地微笑，又轉頭看海，沒興趣理二哥，因為二哥最近對她不聞不問。她聽著浪濤聲，看著黑色的海水吞噬開始落下的雪雨。她聽見傑克大聲嘆息，感覺他的手臂樓住她的肩膀。
「這是氣象原理。」他講得理所當然。
幾秒鐘後，傑克說：「他講的其實對。」大家停止咀嚼的動作，同時望過去，因為他們不常聽見傑克附和理查的說法。傑克接著解釋雪的成因，理查也在一旁附帶說明其中的科學原理。兄弟倆相視微笑，似乎滿足於「萬事通先生」的寶座。愛比對著荷莉挑起眉毛，兩人大眼瞪小眼，一臉震驚。
他面帶禮貌的笑容，再次搖搖頭。「對不起，本飯店禁止——」
「理查，南極的氣溫低到零下幾百萬度，那邊還不是照樣下雪？」荷莉說。
「那你們最好吐錢出來吧，老哥。」笛坎倫搓搓手，露出貪財樣，同時朝著窗戶點頭。
「他住三四二號房。」她結結巴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