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星期一的邀約信

作者:西西莉雅.艾亨
星期一的邀約信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16

16

下一個鏡頭移動得很快,快到任何未經訓練的眼睛一定會遺漏,但是我不會,就算我那隻視力不佳的眼睛也不會錯過。我那隻眼睛不好是因為在我八歲時,瑞里把一團紙球塞在原子筆的塑膠外管中,然後對著我的眼睛吹出一顆紙炸彈所造成的。我希望,我祈禱、我盼望有如此的好運,那只是因為我尚未經過診斷但一直都有的精神病傾向,我只是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攝影機將畫面縮小,我按下暫停鍵搜尋。是她,她在那裡。珍娜,那個賤貨,從澳洲來的。或者至少我認為是她。他們在一間熱鬧喧囂的咖啡館裡,餐桌上成堆的食物高高疊起,旁邊至少還有十二個人,看起來就像「最後的晚餐」。我從高腳椅上跳下來,往前走,站在電視螢幕前。如果是她,那會是她最後的晚餐。
「妳好。」
「沒關係。」我很快地說道,試圖要解釋。「沒關係,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很驚訝,我很喜歡這段。
他瞪了我一眼,又走向大門。
我將電話又放了下來。
他哈哈大笑。「對啊,很能吸引女孩過來,是吧?」
我的電話響起嗶嗶兩聲,我們兩人都把它當做是立即停止交談的絕佳信號。
「因為我忽略了你。」我訓練有素地講出這幾個字。「因為我沒有面對我的人生。」
「面對我的人生啊。我每分每秒都跟我的人生在一起,時間多到我幾乎沒辦法獨自一人在廁所尿尿。」
「喔,我的天啊!」他大叫。「喔,我的天啊!」
他的意見讓我傷神。總是如此,彷彿他用某種語調說話,就能穿透我的腦袋,就像有種犬用哨子是人類的耳朵聽不見的。我努力地去思索我的夢想、我想往哪裡走、我真正想要什麼,但是我認為為了要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必須知道你不想要什麼,而我能想到的就是我真的希望人生不曾連繫我,這樣我就能繼續走在我正前往的道路上。人生把事情弄複雜了,人生試圖要讓情況有所進展,可是我對現狀感到滿意。他說我停滯不前,但是他僅僅指出我的現況,就已經將我推離原地,而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喜歡我的舊生活、懷念我的舊生活,我會永遠哀悼我的舊生活。
「那就站在馬桶上。」
「現在去找妳隔壁鄰居,問她是不是可以借妳一把折疊梯。」
「所以……」他終於轉身看著我。「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用熱水蒸氣清洗法來清潔地毯。接下來則是做保養和除臭。」
「一言為定。」他說,我們一起笑了。
「所以其他人呢?」我問道。
我思忖了一下這句話,考慮了一下我的夢想,我的願望、我的抱負,還有我想要往哪裡走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快樂。我腦袋一片空白。
「不行,」他鬆開我的手,笑道:「我可不想整天躺在這裡,接下來的時間我要請假。」
「我工作時會盡量輕一點,有哪些地方是妳希望我特別注意的?」
「露西。」她抽著鼻子。「很抱歉在星期天打擾你,我聽見電視聲,所以……嗯,我在想妳是不是可以幫我照顧一下柯納。要不是醫院又打電話給我,說情況緊急,我也不會請妳幫這個忙……」她又失聲痛哭。
「只要頭髮沒往前梳就好。」
「為什麼?」
我倒抽一口氣。
「沒錯。」人生站了起來。「站起來。」
「去找一把折疊梯來。」
「沒有。」
我又倒回沙發上。
「妳覺得他會離開妳,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是個同性戀?」人生問道。
他大笑。「這傢伙是做什麼的?」他問道,經過浴室門上貼的金凱利海報,並將沙發的另一部分放進去。「女孩都愛他。」
「那是我從另一間較大的公寓搬過來的。」我解釋道。
「會擋到別人的路。」
「妳究竟是怎麼回事?」人生問道。「妳看起來像著了魔,妳毀掉地毯了。」
他抬起沙發,我盯著他的肌肉看,他的肌肉好壯碩,害我一時無法思考。「我不太用得到這個。」他笑道,並看著地上一件髒兮兮的桃紅色胸罩。我試圖要想一個有趣的回應,但是我卻立刻衝過去撿起來,腳趾頭因此踢到廚房流理檯的邊角,我整個人飛到沙發上。
「他有擦仿曬乳液嗎?」
我的夢想是中頭彩,這樣我就可以辭掉工作,再也不必工作了。但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就是見到妳。
「是啊,我知道。說來話長。」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唐納。回頭見。」
「他之前有打過電話給妳嗎?」
「我還是覺得大部分的人會說中頭彩。」
「我們又不是在火車上做。」
「請不要再叫我閉嘴。」
接著布萊克眨個眼。我細細品味這一刻,我的眼睛盯著這一季我跟他在一起的最後幾秒,之後就要透過布萊克派對咖的宣傳,我才能知道他的消息——如果我會再跟他們連絡的話。
「這個小……」我在螢幕前踱來踱去,看著他們靜止不動的土司麵包,他們的玻璃杯讓人引人聯想地碰在一起,兩個人都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或者至少她看著他,而他看著她身後的某個東西,不過仍然是大致的方向。「賤貨!」我終於開口。
「他們怎麼樣?」
我坐回高腳椅上,打算糾纏唐.拉克伍德來消磨時間。我讀著他傳來的簡訊。
「我並不是說妳就要死掉了,露西。」他說道,對我感到灰心。「反正不是現在,妳最終還是會死的。」
「現在把燈泡旋下來。」
「喔,是啊。」
我發出嘖嘖聲,然後唱道:「我討厭我的人生,我討厭我的人生。」一遍又一遍,直到爬下折疊梯,將舊燈泡放在洗臉檯裡,厭惡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從盒子裡拿出新燈泡,又爬上折疊梯,並開始把它旋進去。裝好了。我爬下折疊梯,「啪」地一聲按下開關,浴室立刻明亮起來。
我遵照他的指示。
「不是,」他笑道。
「好吧,沒關係,坐下吧。」我拍拍沙發。突然間,我不想要變成孤單一人。
我將嬰兒車的罩子再往下拉一點,這樣他就看不到了。「喔,一歲左右。他睡著了。」彷彿這句話已說明了一切。
一杯咖啡。現在真的好想要一杯咖啡。
「沒錯,這個名字在我的……」他將寫字版舉在半空中,話沒說完。但是他一直瞪著我看,而且是盯著我的眼睛,仔細察看,而且帶著好奇,這點讓我很緊張。我望向他處,並走到廚房,如此一來,流理檯就www.hetubook.com.com可以把我們隔開。他意識到這一點,於是往後退了幾步,我心懷感激。
「那就是人生。為什麼我想要來跟妳見面?」
「它很像是一部超級英雄的車。」我邊說邊繞著它看,他以全新的眼神再度看著他的車。
「妳確定我們不認識對方嗎?」他問道。
「太麻煩了。」我嘆口氣。
「我認識妳嗎?」他問道。
他掛著一個燦爛的笑容看著我。「妳是用油性奇異筆寫的嗎?」
「清潔人員呀!」我說。「不是有一組人嗎?」
「妳說的沒錯,妳顯然已經把妳的人生過到極致,而且已經沒什麼要做的了,現在是妳中止的時刻。妳倒不如死掉算了。」
「沒必要,妳的家人已經簽過文件了。」
「整個地板嗎?」
柯納和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我趁四下無人時把他放在鞦韆上。我知道他並不存在,但是為了克萊兒,為了紀念他,我待在那裡直到夕陽沒入公園的樹林後方,我來來回回推著他,希望他小小的靈魂在某個地方正發出「嘻嘻」的笑聲,就像我突然間發出的笑聲一般。
「看到了吧?這是他們強迫我開的車。當引擎一發動,這張地毯就會開始轉圈圈。」
「你今天很搶手喔。」
「妳不會想取消的。我今天在我的襪子上發現一根白毛,我知道那不是頭髮,而且我知道那不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
他立刻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又看著她。他的語氣很溫柔,「我載妳過去,好嗎?」
「好了,好了,好了。」人生說道,他把手指按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按摩他的頭。「有沒有好一點的夢想?」
「我們先把它放走廊上吧。」我說道。
「閉嘴。」
他大笑並看著嬰兒車。「他叫什麼名字?」
「它是可以拆解的。」就像房子裡所有的東西一樣。
「你今天想做什麼?」我問道。
我看著那輛嬰兒車。「喔,你說那個,那不是我的。我是說,他,是我鄰居的。我是說他是一個鄰居的小孩,我幫忙看一下。」
「曾經有人說,世界是一本書,而那些不旅行的人,只讀了其中一頁。」
「不,這是露西,我們的……我的鄰居。她要幫我看小孩。」
「羅傑是我爸,」他邊說邊走進我的公寓。「他週末休息。」
「請不要再給我理由叫你閉嘴。」
我大笑。「那一定很有趣。」
「好好想一想。」他最後開口說道。「明天見。」他帶著他的外套和帆布包離開我的公寓,今天原本有個最美好的開始,怎會落得如此淒慘的結局。
「當然可以啊。」
「好啊,請便。」
「還好。」我尖聲說道。我抓起我的胸罩,盡力把它揉成一團,然後我抓著我的腳趾直到疼痛消失。「我確定你以前從未見過胸罩,我很高興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撿起來。」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喔,好的。需要我幫忙搬什麼東西嗎?」
「可是妳……」
「你認為這些電話比我花時間跟我的人生相處更重要嗎?」我以為我棋高一著。
「我相信他的節目只在星期天播。」他搬了一張高腳椅坐在我身邊。「地毯看起來沒兩樣。」
你也正在找人?我會幫你散發消息出去。我有個私人的問題:你有什麼夢想?一件你真正想要做的事。
「那是不切實際的夢想。」他說。
我又站起來,怒氣沖沖,往大門走去。我走到克萊兒家,敲敲門,沒多久就帶著一把折疊梯回來了。
「為什麼?」他看起來很憂心。
「只有一個人。」
「首先,我搆不到。」
然後我就等待,再等待,感覺很焦慮,然後滿懷希望,然後大失所望。這種感覺像被一把利刃刺中一樣,傷得很重。我不怪他,我叫他再也不要打電話給我,但我仍然抱著希望,接著這個希望破滅,我感到很沮喪。我覺得孤單、空虛和失落;每一分、每一秒。
「謝謝。」她往折疊式嬰兒車看了最後一眼,並轉身離開。當她一轉頭,就看到走廊上有個男人站在他的公寓門外。
「你怎麼會有鑰匙?」
「只有髒的地方。」
地毯清潔員的手機嗶嗶響了二聲。我不耐煩地發出嘖嘖聲,但是我的不悅被吸塵器的聲音蓋過去,所以他沒聽見。他把吸塵器關掉,從口袋拿出手機。
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想倒下來裝死。我知道他是認為我在利用她,但是我能怎麼辦,告訴她說根本沒有小孩?她當然知道,在她內心深處。
「他很可愛。」
了不起的湯姆。他遇見一個女孩,並決定要長大,所以下週要搬去跟她一起住。我一直都跟人分租公寓,所以……年紀三十五歲又九個月高大黝黑的帥哥正在尋找任何一個可以分攤房租的人。
「沒有,你看。」我幫他把沙發椅挪開,並將它放在流理檯上。「你看,是空的。」
「閉嘴。」
「呃,我不知道。我叫做露西.席爾柴斯特。」
「今天。」我接續說道,然後閉上眼,「我只想躺在床上。」
「不〜」,我發出哀嘆聲。「你知道,那就是為什麼我不做事的原因,只要做了一件,就得接著做其他的事。」我將折疊梯合起來,將它放在玄關的衣帽架下方,旁邊是我去參加夏季音樂節時穿回來的髒馬靴,那是我跟布萊克最後一次一起參加的音樂節,當時我跨坐在布萊克的肩膀上,因為他說這樣我就能瞥見伊吉.波普(Iggy Pop)
他大笑。電梯門打開了,他讓我先走出去。「哇!」當我們走出公寓大樓時,我喊了一聲。這輛鮮黃色的車子側邊印上紅色魔毯的圖案,在車頂架上放了一張捲起的紅色塑膠地毯,比真人還要大。
他打開門,並回頭看著我。「我會問妳的原因是因為不管妳說什麼,或是妳說多少的謊,妳對自己眼前的處境並不開心,而且當我問到妳想做什麼時,世上任何事都可以,完全不設限,結果妳說贏錢和買東西。」他嚴厲地說道,而我覺得很難為情。
人生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聽見走廊上有電話的嗶嗶聲,發覺那位清潔人員回來了,但是他卻沒出現。我從角落探出頭,看到他正在看他的手機。「抱歉。」他說道,並迅速地將手機放進口袋裡。他扛起一部機器,看起來像是一台超大型的吸塵器,把它抬進我家。他手臂上的肌肉鼓進來有我的頭三倍大,我努力不要盯著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但是沒辦法。
「我是一個普通人,你希望我說什麼?我真的想看西斯汀禮拜堂嗎?我對於要仰頭看一幅畫看到脖子脫臼沒太大興趣。那對我而言不是一個夢想,那只是在羅馬度假時必做的事,而且順道一提,我已經做到了,布萊克在我們第一次的週末出遊時,他就帶我去過了。」我發覺自己站了起來,音量也提高,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我深深覺得他提出了一個很荒謬的問題。
「妳說樓上?」
他微笑道:「我也是需要休息的。」
「不是啦。」我不屑地揮揮手。「那太無聊了,而且我討厭椰子。不過我就會有錢了。」
「布萊克的旅遊節目。」
人生咕噥幾句,而且假裝要吐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回發訊息。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然後他又再次打量我,感覺他欲言又止。我全身起雞皮疙瘩。「我再一個鐘頭就可以完成。」他說道。「地板會濕濕的,所以我建議幾小時內妳不要走在上面。如果可以的話,我今天晚上會回來把妳的家具歸位,並確認妳對這次的服務是否滿意。」
我瞇起眼睛。「那你幹嘛問?」
「現在爬上去。」
我盯著這則簡訊,目瞪口呆。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門打開了,但是因為我太訝異,忘了要走出去,一部分是因為我們有同樣懶惰的夢想,但是更因為他使出了令人心動的老套話術,這句話確實很讓人喜愛但也很恐怖。電梯門關上了,在我正要按鈕之前,它又往上跑了。我嘆口氣,斜倚在牆上。電梯停在我家那層樓。是清潔先生按的。
「太危險了。」
「不用,謝謝!我確定妳不能離開那個小東西。」他微笑道,臉上出現小酒渦,那一瞬間,他成了我見過最俊美的男人。後來我想到布萊克,然後他就不那麼帥了。向來如此。
他大笑,然後盯著那座超大沙發看。
「這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事情了,他們已經結婚了,這只是她要找點事情做的藉口。她今天要去學燒陶,況且,瑞里和菲利普也沒幫忙。而且我今天不能去找她,因為地毯公司的人要來,他們可能會遲到。那些人總是會遲到,我想我會跟他們取消。」我伸手去拿我的電話。
「布萊克是他們凝聚力的中心。」我邊說邊看著他徒手粱爬峭壁。「我們倆像來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我們會安排所有的活動,讓大家聚在一起。我們每週都舉辦晚宴,辦派對,安排假日、夜遊、旅行這類的事。」我按下暫停鍵,研究這個場景,然後取消暫停。「布萊克是一個很活躍的人,他會讓人上癮,大家都喜歡他。」
「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
「快去。」他嚴厲地說道。
「我要帶小寶寶去散步。」
「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嘿,地毯。」人生說道。
「那是因為現在還是濕的,等乾的時候就會煥然一新了。」
「大約兩小時。」
那天晚上,當嬰兒車安全送回給克萊兒之後,我脫下鞋子,拿著一張高腳椅到地板中央,坐下來看布萊克的旅遊節目。就在節目開始時,我聽見門上有鑰匙轉動的聲音。門打開了,人生走進來,他穿著一件新的西裝外套。
「我又沒有。」
「放輕鬆,沒關係,裡面沒有小寶寶。」我大聲說道。他停下來看著我,好像我是地球上最奇怪的人類。
「耶!我辦到了!」我說,並舉起手要跟人生擊掌。
我抬頭看著這位清潔先生,他正放空,一副發怔的樣子。我從高腳凳跳下來。
「我沒要妳去做。我是說,不是為了錢。」他的臉頰泛紅。「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嗎?」
「露西,妳有什麼夢想?」
人生買了藍莓回來,我們並沒有屋頂花園。我在雜誌上看到那件洋裝,而且神奇的是,我在那場白日夢中變成了金髮美女。
「妳應該打電話給妳母親。」
「很棒。」他將雙手放在臀部上,研究著這座沙發。「要搬動可能是個問題。」
「是喔。」
「你要來杯咖啡嗎?」
「喔。」我說,覺得很乏味。我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不懂這個問題。」
「我就不會。」
我打開冰箱,看著空空如也的置物架,我看的越久,食物就越不出現,接著我的電話嗶嗶響了二聲。我將冰箱門用力關上,衝去接電話,說巧不巧,同時間門鈴也響了。我決定先去應門,再來細細品味這通簡訊。一塊紅色的魔毯瞪著我看,它就繡在我對面這位先生的胸前。我抬眼一看,他戴著一頂藍色帽子,上面繡著另一個地毯圖案。帽子遮住了他的臉。我看看他的身後,沒有其他人,沒有工具或設備。
他看著我,睜大眼睛。「真的嗎?妳會想當演員嗎?」
他把地板掃視了一遍,我突然發覺有個帥哥站在我的私密小窩。我覺得很尷尬。他忽然跪了下來,並察看地上的一塊區域。他用手摩擦它。
「喔,該死。喔,我的天啊。」他一邊不斷地重複這句話,一邊努力地將沙發椅從嬰兒車上搬開。
「妳在做什麼?」
「那就站在浴缸邊上。」
「我知道,對不起,但沒關係。」
美女出現了。所以妳這一週來過得如何?
到了正午時分,我感到頭痛,不過我已經把家裡整理乾淨,而且意料之中的是,清潔公司的人員還沒到。十二點十五分,還是沒出現。到了十二點半,我已經要開始慶祝他們忘記了這回事,並在腦海中盤算著要如何盡情度過我的自由時光,不過我還未想到任何結論。莫蘭妮出遠門了,但仍靜悄悄的,從我們上次見面後,我們就沒有再連絡了,而且我知道我不在她目前想交談的對象名單中。而在昨晚的餐聚後,認為我是騙子的朋友也不在我目前想交談的對象名單中。雖然布萊克和我的關係中止緊接而來的是我的個性轉變——我原本以為沒有人注意到,但是在人生的引導下,現在我知道每個人都已經注意到了,不過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只是我還是覺得很受傷。
我的手機嗶嗶響。
我把手放下來,有一點心虛,不過又振作起精神。「現在要幹嘛?再做一點鬆餅嗎?」
我咬牙切齒,強忍住要將我的人生推下高腳椅的衝動。這麼想根本毫無意義,損人又不利己,而當我的生活永遠改變時,我就是這樣想的。
「他多大?」他親切地笑道,並抬高下巴,這樣才能看到嬰兒車裡面。
「我會坐在這裡。如果你需要什麼東西,如果你迷路了等等,我都在這裡。」
「為什麼?它確實會發生在人們身上。在利默里克(Limerick)郡的那位婦人。她中了三千萬歐元,現在住在m•hetubook•com.com一個荒島上。」
然後我將頭埋在手裡,頹廢地坐在流理檯上。潘先生跳上來,我感覺到牠涼涼的鼻子靠近我的耳朵。我上網查看別人的夢想和抱負,很快地就感到厭煩了,隨即闔上筆電。到了十二點四十五分,我突然有個想法。我拍下貼在浴室門上的海報裡金凱利的臉,把它寄給唐.拉克伍德,並附上一句話:
「所以妳到底迷戀布萊克哪一點?」
我們都笑了。即使以布萊克量尺來看,他還是很迷人。
他環顧四周。「妳介意我把一些放到床上,一些放到浴室裡嗎?」
「所以可能整個地板都要處理了。」我說。
「好的。很高興認識妳,露西。」
「坦白說,你真的最好別問。」
「妳在看什麼?」他問道,並乖乖脫下鞋子,眼睛盯著一條蛇從籃子裡鑽上來暫停的畫面。
「我偶爾會看。」
我又將電視畫面暫停,然後取消暫停。
「我是沒興趣,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問?」我為自己辯解。
「露西,如果妳對這個談話沒興趣,那麼我們就不要談了。」
「而且妳應該回電話給傑米。」
「我們都會死。」
他環顧四周。然後看著我。
他揚起眉毛,並打量著我。「真的嗎?我以為妳再也不看這個節目了。」
好啦,騙你們的啦。
「柯納。」
「因為我仍愛著布萊克。而且我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了,那是我真正想做的事,如果我有膽量就去做的事,不管別人怎麼想。是他,我想要他。我必須把他找回來。」
「他人很親切,然後就清地毯。你可以不要講話嗎?我想要看這個節目。」
「不是!是……你知道的。」我又把頭甩了一次。
我滔滔不絕地講完後,深吸了一口氣。
一陣敲門聲擾亂了我的思緒,是克萊兒,臉上有淚痕,她又哭了。
「我在妳睡著時,用妳的去複製了一把。」他邊說邊脫下他的西裝外套,然後把鑰匙丟到流理檯上,好像他住在這裡一樣。
我照做。
我再倒抽了一口氣。
「你是羅傑嗎?」我問道,並站到一旁讓他進來。
「沒問題呀,可是如果你發現底下有錢的話,那是我的。其他的都送給你。」
「那現在妳在做什麼?」
「然後呢?」
「那是因為妳母親又讀了某一本書。不過只有工作時才開這輛車,對吧。它不像是你每天會開的車。」從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我錯了。換個想法吧。「如果你每天開這輛車出去,那不是很酷嗎?」
「站起來。」他又講了一遍。
「那是一個懶惰的夢,露西。如果妳有夢想,至少會想要以某種方式嘗試去達成,某個表面上看似抓不到的東西,但是妳知道只要再多點努力,妳就有可能達成。走到書報攤去買一張彩票一點都不激勵人心。夢想應該會讓妳思考:假如我有膽識去做這件事,並不會在乎別人怎麼想,這是我真正要做的事。」他滿心期待,充滿希望地看著我。
「從來沒有。」
「那廚房呢?」
他沒有回答。
我又想了一下,覺得倍感壓力。「我真的,真的想要中頭彩,這樣我就不必再工作,而且可以買所有我想要的東西。」
「好。說真的,你有上過電視購物節目嗎?」
他平靜地說:「我會生氣是因為妳不只對自己的處境不開心,妳甚至也不好好思考妳想往哪裡去,我覺得很……」他在找一個適合的字眼。「難過。難怪妳裹足不前。」
「可惡!」
我又重播了一次,看著他們的吐司,倒帶再看一遍。我細看他們共同的眼神,沒錯,當他們碰杯時,他們肯定是凝望著彼此,這代表什麼呢?這是禮俗嗎?他們祕密的、默默的跟對方說:今晚我倆喝交杯酒,就像我們在埃佛勒斯山頂上做的事一樣。這個想法讓我反胃。然後我分析他們的肢體語言,接下來甚至盯著他們盤中的食物看;他們合吃一些菜,真是讓我厭惡到了極點。我的心在胸口劇烈的怦怦跳動,我覺得血液就要從我的血管迸發出來。我一定要爬進電視裡進入他們的世界,這樣我才能將他們拆散,將摩洛哥式肉球硬塞進她的喉嚨裡。
「我沒有迷戀他。」
他仔細看了一下。「你知道,這是油性筆。」
「嗯,那麼,我們不認識。」我真的認為我記得我以前曾經見過他——他在布萊克量尺上,跟其他死的活的人類比較起來,他領先群雄。他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那可能是因為我一整個早上都像個色老頭一樣盯著他看。我皺眉並搖搖頭,「對不起,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有星期天播。」
「沒有。」他咕噥說道。「那是我爸。他想像自己是個演員,他希望我去演戲,但是我想我寧願……」他思考了一下。「對,我寧願去死。」
「咳。」
他哼了一聲。「現在把梯子放到浴室裡。」
他嘆口氣,然後把我當成小孩一樣說話。「如果妳可以做到的話,有什麼事是妳真的、真的想要去做的?某件妳想要完成的事,比方說一個夢想的工作。」
「這是……」
「那個馬桶塑膠蓋是個便宜貨,我會踩破的。」
「如果妳修好浴室燈的話,妳就可以關起門來尿。」
「要假裝我不在這裡。」
我又端詳著他。「你以前是股票經紀人嗎?」
他抬頭往上看。「妳一定跟我有心電感應。我正想來一杯,謝謝。」
我揉揉鼻子。他往門口走去。
我按下暫停鍵,搜尋她。她沒在現場。
接下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觀看剩下的節目,只是偶爾穿插刻薄的評語。然後終於布萊克結束在露天市集的討價還價,並嘗試要對蛇施魔法——這一幕讓人生成熟地評論說他是一條魅惑的蛇。他坐在這座古城最大的中心廣場,德吉瑪廣場(Djemma el Fna)的一間咖啡館裡,並對著攝影機做結語。
「脾氣真暴躁。」
「如果你付我錢,我會非常願意做任何事。」我皺了一下眉頭。「除了我剛剛說得好像我願意做的事之外,我不會去做。」
「他是工人舞王。」我邊解釋邊搓揉腳趾。「他跳的不是像弗瑞亞斯德(Fred Astaire)那種炫技的東西。你知道嗎,金是個男子漢。」www.hetubook•com•com
「誰?」
「現在浴室已經有燈了,妳可以好好地清理一下浴室。」
「妳究竟在幹嘛?」
「一星期有幾次?」
「因為會長灰塵,而且會留在那裡二十年,就像那些沾滿污泥的靴子一樣。拿去還給克萊兒。」
「地毯清潔人員。」
「他已經睡著五分鐘了。」她輕聲說道。「他通常白天會睡兩個小時,所以當他醒來時,我應該就回來了。他最近身體不太好,我不知道他怎麼了。」她皺起眉頭,檢查了一下空嬰兒車。「所以他可能會睡得比平常久一點。」
看到這個就想到你。
「所以回電話給他,並告訴他妳的想法。」
「好極了,我喜歡談夢。」我覺得很自在。「昨天晚上我夢見跟那個火車小帥哥做|愛。」
「好吧。」他站起來,並抓起外套。「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沒有?」
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不,我是說因為他年紀太小,妳現在又快要三十歲了。」他故意取笑我。「總之,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說,在妳的期望和抱負中,妳有什麼夢想?」
「其他人?」
我思考了一下——當X音素(X Factor)的評審,這樣如果參賽者是個遜咖,我就可以砸東西到他們身上,或者拉開一扇活動門,他們就會失速掉落到一個豆池中之類的,那真是酷斃了。然後我每週都是時尚大賽的得主,崔麗兒(Cheryl)和丹妮(Dannii)就會說:「喔,露西,妳是在哪裡買的洋裝?」我就會說:「喔,這件嗎?只不過是在我的窗簾桿上找到的小東西。」然後賽門(Simon)就會說:「嘿,妳們兩個女生都應該跟露西學學,她真是……」
「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妳不要把梯子放在那裡。」
「奈哲爾。」她嚇了一大跳。
「真的嗎?」我訝異地看著他,然後很快地又回到電視螢幕,以免遺漏了什麼畫面。「嗯,你存有偏見,不算數。」
他的詢問讓氣氛緩和些。
「他在表演獨門絕活嗎?」
「喔,你能把它清除掉嗎?因為如果你不行的話,我的房東就會用這塊地毯把我捲起來,然後把我丟出去。」
我轉過身,以最堅定的眼神盯著他看。這並不難,我內心感覺得到。「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她正緊鑼密鼓在籌備一場婚禮,而妳都沒幫忙。」
她想了一下,她看起來不太確定,但是她又沒有太多的選擇。她回到家中關上門。我心想她是否坐下來慢慢數到十,然後再回頭找我,或者她實際做了一遍把他抱起來,然後繫在嬰兒車裡的整套動作。我對她感到相當難過。門打開了,一輛空蕩蕩的嬰兒車被推了出來,然後送進我家,繫帶是綁住的。
「就只有地板。」我很認真嚴肅地說道,但是結果變得很滑稽。他哈哈大笑。
「為什麼妳……」
自從星期二被水槍瞄準,到現在還驚魂未定。湯姆好嗎?
我像個性情乖戾的青少年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
潘先生跳到他大腿上,我們很不自在地坐在我們的高腳椅上看著布萊克。他正翻越某一座崎嶇的山脈,穿著一件佈滿汗漬的海軍背心,露出高低起伏的背肌。這個畫面讓我想到清理地毯的傢伙。布萊克,這個世上最完美的男人,竟然會讓我正面地去想到另一個男人,這點讓我覺得很不尋常,而且我並不會對這種想法感到排斥,所以我還比較了他們的肌肉大小。
他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將杯子放在流理檯上,又開始工作。我坐下來,重看一遍我的簡訊,當我在等待下一則回應時,我在字裡行間尋找更多的答案。地毯清潔員又拿出他的手機。我真的想說點什麼,但是我忍住沒說,因為當時我開始端詳他,當他在傳簡訊時,他的嘴角帶著神祕的微笑,這讓我立刻討厭起他的手機另一頭的那個人。他正在傳簡訊給一個女孩,而我討厭她。
「有個七十歲的老頭想要搭乘太空船到外太空,這樣他就能從宇宙看地球。哎,我此刻就住在地球上,而且在這裡過著悲慘的日子,我怎麼會想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呢?這樣做對我能有什麼幫助?那些夢想不過是浪費時間,而且那是你問過我最可笑的問題了。我以前向來一直都在做這做那,所以你怎能說得好像我沒有夢想就一無是處一樣。我的人生對你而言過得並不合格,所以我的夢想也一定不合格,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轉轉眼珠。「露西,妳現在的危險是妳正往完全錯誤的方向前進。我不希望妳變成一個自私的女人,整天無所事事跟她的人生談論她自己。妳必須找出一個平衡點,照顧好妳自己,但是也要關注一下關心妳的人。」
「閉嘴。」
「閉嘴。」
他轉過身。「克萊兒。」我認出他就是克萊兒家照片中的那個人——她的丈夫,柯納的父親。他看著她門上的門牌號碼,然後再看看我的。「我走錯了嗎?」
「看吧,沒那麼糟,對吧?」
我發出呻|吟聲。
「天上?」他張大嘴巴,我從沒見過有人的嘴巴可以張得那麼大,然後他放聲大笑。「喔,露西,妳真的把我逗得很開心。」
他閉上眼睛,並嚥下口水,額頭冒著汗。「我的老天。」
「所以他是要為昨天晚上晚餐所發生的事說對不起,但是他不需要道歉,因為他沒做錯任何事。他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不會為了換個燈泡就跟妳擊掌。」
我乖乖照做,在走廊上拖著梯子拿去歸還。「來吧,」我牽起他的手,「我們又可以窩在沙發上了。」
「在我離開之前,如果妳想要的話,我可以派給妳一些家庭作業,這樣妳就不會想念我了。」
「所以妳的夢想是住在荒島上?」
他看起來一頭霧水。他不解是應該的,我也不解。我在電梯時收到唐的回信。
「你若先詢問得到我的允許,我會感激你。」
他似乎很感興趣,接著又回到他的工作上,沒多說什麼。後來我發現沒有動靜,於是我抬頭看。他正站在和*圖*書房子中央,手上拿著一張沙發椅,四處查看,他迷失方向了。我知道他的難處:床已經堆得很高了,裝設了浴缸的浴室也塞滿了,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擺這張沙發椅。
「呃……」我在廚房的抽屜翻找那支奇異筆。「這裡。」
「他媽的地毯。」我用痛恨的口氣說道。
我關上我家的門。
「你曾經假裝自己是嗎?」
他拿著手電筒往上照,這樣我就能看見我正在做的事。我努力地要把舊燈泡旋鬆,像個被強迫吃蔬菜的小孩一樣發著牢騷。最後終於鬆開了,我不再抱怨,開始專心地做事。我將舊燈泡交給他。
「沒有,只有我跟我爸。但是我剛說了,他週末不工作,所以……」他四處看看。「如果只有我可以嗎?」
「可是你要去哪裡?你要住哪裡?」我抬頭看著天空,並甩個頭。「在上面嗎?」
「會很久嗎?」我終於說話了,沒好氣地說道。
「免費的。」我脫口而出,這樣至少他會諒解我的做法。「不然她沒辦法出門。」
我本打算跟他說不用麻煩再回來搬家具,我可以自己來,但是我忍住了,有部分是因為說我能扛起所有的家具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更大部分是因為我真的希望他回來。「把門鎖上沒關係,你離開時就把門帶上吧。」
「不好意思,你要來杯咖啡嗎?」我大聲說道。
「不好意思,妳是說?」原本看簡訊的他抬頭看著我。
「清理地毯,會花很久時間嗎?」
我們在沙發上享受了一個慵懶的早晨。週日報散落一地,已經又皺又爛,因為我們都在尋找最愛看的版面,並把剩下的丟棄,我們評論、嬉笑並分享看到的故事,一會兒吱喳,一會兒安靜。我很滿意有他的陪伴,而且他似乎也很喜歡有我相伴。我的衣服窗簾被拉開,讓陽光照射進來,窗戶也大開,流進了新鮮空氣以及週日寧靜的氛圍。我的小套房裡聞得到鬆餅和楓糖漿的香味,是人生做的,還有現煮的咖啡,就放在流理檯上,仍冒著煙。潘先生在人生的鞋子裡面、上面和附近鑽來鑽去,看起來像一隻吃了奶油、自得其樂的貓,諷刺的是,牠真的吃了,還配上我在屋頂的有機花園裡自己栽種的新鮮藍莓,那是自從人生走入我的世界後,我才開始種植的,那些藍莓是我剛剛現採的。那天早上我戴著一頂遮陽草帽,周圍還環繞著白色緞帶,並穿著一件白色透明的洋裝,在屋頂上徐徐的微風中翩翩舞動,讓那些鄰居男子看得好開心,他們放鬆地躺在躺椅上,身上塗滿了防曬油,就像展示場裡的汽車一般。
地板上有個小空間,就是放嬰兒車的地方。我將嬰兒車移開,他朝我走過來,但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腳趾撞到東西,我聽見他的鞋子發出「砰」的一聲,或許是撞到流理檯,沙發椅從他手中飛出去,剛好砸在嬰兒車上。
「妳還好嗎?」
他再看了我一眼,希望得到解答,但是我搖搖頭。
「我會試試看。」他看著我,看起來很開心。「我去車上拿器具。」
他看著我,彷彿我是他見過最可悲的怪物。
「嗨,又見面了。」我對著空蕩蕩的嬰兒車說道。「媽咪和爹地不會太久的。」
「但是好難。」我嘀嘀咕咕發牢騷,然後用枕頭蒙住我的頭。
「或者他喝醉了,然後不小心碰到手機,誤撥了我的號碼。」
「我的東西都放在車上。我只是想要把東西一路扛上來之前先上樓看一下。」
「我忘了走出電梯。」
「啊〜啊〜啊。」當他踩在地毯上時,我大喊。「脫掉鞋子,地毯才剛清乾淨。」
「當然沒問題。妳介意把他留在我家嗎?我叫了人來清理地毯,我必須在家。」
「或者還有其他什麼事是人們夢想要做的?從飛機上往下跳?我做過了,我甚至上過教練課程,所以如果我想做的話,我可以隨時把你從飛機上拉下來。你親眼看過埃及的大金字塔嗎?我看過了,在我二十五歲生日的時候,跟布萊克一起去的,那裡熱得要命,而且金字塔跟你所想的一樣雄偉壯觀,但是我會再去一次嗎?不會,因為當布萊克到附近的麥當勞上廁所時,有個神祕男子試圖將我拉上他的車。跟海豚游泳?做過了,我會再做一次嗎?不會。難道沒人告訴過你當牠們靠近時,你就會聞到牠們身上的臭味嗎?高空彈跳?做過了,當時布萊克和我都在雪梨,我甚至在南非的開普敦玩過海底籠中觀鯊,更別說在某一年的情人節跟布萊克做了一趟熱氣球之旅。其他人夢想要做的事,我大多都已經做過了,而且那些根本不是我的夢想,它們只是我做過的事。今天的報紙上說了什麼來著?」我撿起其中一張我剛剛在看的報紙,並戳指著一篇文章。
「拜託別問。」
「我非常確定那是不合法的。」
「喔,是的,我把它寫下來,這樣我才不會忘記。我找不到紙。」
「為什麼不行?」
「是啊,抱歉。」他停下手邊工作看簡訊。接著他回傳訊息。
我陪他一起笑,就好像我開了一個玩笑一樣,但是我一點也都不是。
「我是說昨晚。我知道妳說妳不想談這個話題,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聊聊。我是說,你們分手三年了。妳的朋友怎麼了?他們為什麼要涉入妳跟他之間的事這麼多?」
「可是妳說……」
「好的。」
「很好,妳只是把更多的垃圾掃到地毯下,然後那塊地毯將變得凹凸不平,把妳絆倒。」
「你對我感到生氣。我不懂為什麼你要氣我,只因為你不喜歡我的夢想。我是說,這太荒謬了。」
我的眼睛旋即張開。「為什麼?」
「該死。」他輕聲說道,並深吸一口氣。他又瞄了嬰兒車一眼,以確定那不是他的想像,再深吸了一口氣,走去組裝他那台巨型的吸塵器,然後他從口袋拿出手機並開始輸入文字。敲、敲、敲。我對著潘先生轉轉眼珠,如果他一直玩他的手機的話,我們一整天哪裡都別想去了。
「多麻煩?」
他指著他的胸前,有個繡上去的稱號,上面寫唐納。「我母親繡的,她堅持這樣可以讓公司看起來比較現代化,上電視購物也是她的想法。她讀了一本關於星巴克的行銷書,現在她以為自己是唐納.川普(Donald Trump)。」
「我們談了一下天氣,所以,是很糟。我討厭無腦的聊天。」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