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的鼻子皺成一團。
「粉紅色那件呢？」他搖搖頭。
「抱歉我都沒跟妳連絡。」
就在這時，餐廳門打開了，我的心臟跳得好快，希望是，希望是，希望是……結果是布萊克走了進來。
媽在浴室裡換衣服，以保持她端莊的形象，而我則在我的人生面前寬衣解帶。
「我猜妳傳了類似的簡訊給妳所有的朋友。」
「露西。」他用警告的語氣說道。
「你母親正在放一個極需要的假。不過，席拉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了。」她鏗鏘有力地說道，然後咯咯笑了起來，並靠在我身上。「妳喜歡嗎？」
她關上燈，我們安靜地躺著，我們兩個的腦子都在超時工作。我從咖啡桌拿起我的手機，盯著手機桌面螢幕看。唐的雙眸依然佔滿畫面，我心裡一直想著他。我想打電話跟他道歉，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這麼不尊重他，顯然選擇了布萊克，而不是他，然後我逃避面對問題，把事情丟給我的人生，叫他告訴他。我將手機放回桌上，但是媽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她沒來由地問了一句：「妳的男朋友怎樣了？」
他好奇地看著我。「所以是誰在那裡面？」
「好的，謝謝各位的光臨。也沒什麼大事啦，但是對我卻意義重大。我發生了一件事，而它改變了我的人生方向，然後又因此發生了一件事，現在我的人生方向又轉彎了。」香桃看起來一頭霧水。安德魯，他完全不認識我，看起來很不自在，好像他根本不該來，但是瑪麗完全理解地點點頭。「為了讓我可以繼續往前走，我必須跟你們大家分享這件事。」我深呼吸一口氣，「所以……」
「所以現在妳要搶我的工作？」他看起來很恐慌。
「因為那是電影，露西。他們在二十秒的剪接中就做了改變一生的決定。但這是妳的人生。妳並不是一開始就有做生意的想法，妳沒有錢、沒有經營才能，沒有銀行會借妳創業資金，妳只是喜歡抹開粉紅色的糖衣。」
「那又怎樣？我破產了，管什麼自尊呢？」
「我瞭解。」
「不是貓。我是她的人生。」
「喔，三十歲生日快樂！」他親吻我的臉。「我買了氣球送妳，但我真正的禮物是讓妳一整個早上沒看到我。無價。」
大衛坐到傑米旁邊，傑米站了起來。「哇，麗莎，妳看起好極了。」大衛瞪他一眼，莫蘭妮假裝嗆到，他們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拍著她的背。當我建議用哈姆立克急救法時，她就停了。接著香桃到了，帶著一名陌生男子，至少對我們而言是陌生人，我不知道在他休閒時間喜歡做什麼。
她點點頭表示原諒。「很抱歉我告訴傑米說他是妳的人生，妳知道我這個人藏不住祕密。喔，我的天啊，說到祕密，傑米跟我說他還愛著麗莎。該死，我又說出來了。」她用手摀住她的嘴。
我逕自走回餐桌，他們嘰嘰呱呱的聊天聲戛然而止。我旁邊的位置依然是空的，我看著錶，還有時間。我坐在餐桌的前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我不怪他們，我用一則引人注目的簡訊召集大家來到這裡，說要公開真相，然後緊接著跟大家要錢，現在紅燈亮了，要採取行動了。服務生來到桌邊，慢慢開始倒水。我想等他離開再說，但是他動作好慢，我發覺他一動也不動，直到他聽到我開始說話。
「爸跟妳搭訕？」
「像什麼？」
二年十一個月又二十三天以來，這是第一次我是第一個坐在Wine Bistro餐桌旁的人。人生坐在我旁邊，另一邊留著空位，因為我希望，我只是希望，媽坐在空位的隔壁。瑞里是下一個到達的人，他帶了一束花、一塊腳踏墊、一盒什錦豆沙拉和一封信。他送的禮讓我開懷大笑，我直接拿起信封，連卡片都沒看，就把裡面的東西抖落出來，是四張五十歐元面額的鈔票，一共二百歐元。我歡呼，人生轉轉眼珠。
「是啊，除了唐之外，每個人都會。」
「我完全瞭解，我也需要一份工作，而我會講法文——他們還有在徵人嗎？」
我羞紅了臉。「對呀，她做到了。」
「妳不必失去妳可愛的家。」媽說道。「我會帶走潘先生，我想和-圖-書在家裡養著牠。想想看，牠會有多大的空間啊！」
安德魯的雙頰紅通通，跟他的髮色一樣，他靦腆地跟全桌的人揮揮手。香桃以她一貫的大嗓門和自我中心的聲音把我們的名字一一唸給他聽，好像他有重聽似的，就算他沒有被一次就見到這麼多新面孔的大陣仗嚇到，他也不可能記得住。最後，亞當和瑪麗到了，鬱鬱寡歡的瑪麗穿了一身黑，亞當看起來好像他認為他過去對我做的所有指控都將得到證實。雖然要爆料在過去幾年來我幾乎每件事都說謊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我等不及了。他們交給我一張信封袋和一個盆栽，我甚至懶得假裝很開心；我可以猜想卡片上除了一些客套話別無其他，而且也看不到鈔票的影子。
「在哪裡？」
「不，跟這間魔術超市完全相關。」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將門打開。「好，但是你不能進浴室。」
「那件洋裝讓妳看起來很臃腫。」
「妳要不要休息一下，瘋子小姐？」他問，並把一盤馬芬蛋糕移到地上，然後坐在流理檯邊。
我終於暫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幅景象，他所言甚是。這間小套房裡只要有空位的地方都擺滿了杯子蛋糕和派餅。在烤盤上還有更多水果在罐子裡冒泡——大黃和蘋果。我已經做了藍莓瑪芬、蘋果餡餅、山核桃焦糖派。我花了一整晚傳簡訊發送消息，一大清早去超市幫我媽找吃的。我已經有好幾年沒上超市了，是一間真正的超市，而不是一個商品琳瑯滿目的書報攤，過去二年來，我都是在書報攤買一人份的晚餐。我走過食品區，直接走向烘焙區，一到那裡我的腦筋就開始動不停，就好像它休眠了好一段時間，然後突然來個想法大爆發。不只是想法，我向來就有很多想法，還有實際的決定。我決定要為自己做一個巧克力餅乾生日蛋糕，但是當我一動手，我就欲罷不能，彷彿烘焙是我最佳的療癒，事情在我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是啊。」我平靜地說。「妳說我們之間有種親密感是什麼意思？」
「你爸是個混蛋。」媽說道，並用吸管吸著她的伏特加混汽水加萊姆。
「她想要開一家杯子蛋糕店。」人生說道。
「很棒的主意。」他露出喜悅的神情，我立刻察覺到它的嘲諷。「妳有申請企業責任嗎？妳有登記食品業執照並遵守HSE／EHOHSE（Health and Safety Executive）；健康安全局；EHO（Environmental Health Officer）：環境衛生員。的標準嗎？」他環顧我的小套房。「嗯，我還在想，妳有沒有自己的攤位？或是先預訂一個地方來展示妳的商品？」
我笑笑。「喔，順便問一下，唐有打電話給你嗎？」
「跟昨天我還二十九歲時一樣。」
「才不要。」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然後我又繼續做事。
「妳又讀了什麼書嗎？我就跟妳說不行，妳會天馬行空胡思亂想。」
「什麼？」
「真的嗎？」我坐在沙發背上，很高興跟他辯論。「但是我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且她的朋友和他的朋友也變成一對，真的是……」
他看著我，就好像他寧願我在他身上插一刀。
查理的眼睛瞇了起來。「我昨天晚上在一部電影裡有看到。那是在紐約，在這裡行不通啦。而且如果那個傢伙想要把她追回來，他應該在她成功前就做了，而不是在所有顧客面前闖進店裡。我不相信他的動機。」
查理疑惑地看著他。
「他們在好幾個月前就想要計畫了，但是我跟他們說不必。我跟他們說我會跟我媽去巴黎。」
他聳聳肩。「試試看。」
「也許是所有的東西陳設的方式。如此地有系統，如此明確，如此切合實際；水果放這裡，蔬菜放那裡，而且嘿，你這個冰淇淋，你是冰的，你到冰箱那裡去跟其他的冰……」
他看著這群人，然後看著我，他小聲地用他的愛爾蘭腔說：「求職廣告上說：徵會講法文的服務生。」
「我不管妳認為牠是什麼，牠是一隻貓。丟掉牠，和-圖-書不然就搬家。很高興認識妳，席爾柴斯特太太，還有……」他看著人生，然後看著我。「妳。」他對我使了一個最後警告的眼色。「我會再回來檢查。」他說完就走了。
「妳有烘焙執照嗎？」
「今天顯然是終結所有祕密的一天。」人生又嚴肅地說道。
我們兩個吃驚地看著媽。人生大笑，他樂在其中。
「我就不是那種人。」
「準備好是我的別名。」我繼續揉麵糰，像是一個身負重任的女子。
「對，才怪。」我同意。「我昨晚靈光乍現，今天早上就在超市裡孕育出這個想法。我真的應該多上超市，你知道，當我一看到葡萄乾，我就清楚地知道我可以拿它來做什麼。但是這跟我變三十歲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知道。」我皺起眉頭。「我想她是認為我要招認獲得奧運獎牌之類的吧。」我不認為她很清楚我今天要爆什麼料。
「露西。」他打斷我。
「沒有工作、沒有男友、沒有朋友、沒有地方住。你真的為我創造了奇蹟。」我對人生說道。
「事實上，看看今天我幫牠買了什麼。」她在她的購物袋裡翻找，並拿出一件粉紅色的芭蕾舞裙。「因為某種原因，我總覺得牠是母的，因為牠總是坐在妳的鞋子裡。」
「抱歉上星期我沒回你的電話。」
「不是啦。」我壓低嗓音說。然後我去開門，此時我的房東已經脹紅了臉，很氣我不理他。
莫蘭妮瞪大了眼。「妳媽有來？」
「總之，我今天會拿到運河邊的市場去賣。」我說道，彷彿這是一個新點子，但卻是真的，除了很明顯的一股腎上腺素激勵我之外，在我心底深處我真的有把它們拿到市場去賣的衝動。我很積極主動，當我沒事做時就自己找事做，這是這陣子大家都在提倡的事，當然我的人生會感到驕傲。
「妳何不在家裡辦一個庭園派對？邀請至親好友，妳訂的花和外燴都可以保留。」
我幾乎沒有時間消化她的話，這時麗莎和大衛接著抵達，麗莎的預產期只剩幾週，她挺著肚子搖搖擺擺走來。大家都必須要把椅子往裡面拉，這樣她才能在擁擠的餐廳裡走動，當她側身走過時，她隆起的肚子撞到大家的後腦勺，她這個動作其實是無意義的，因為如果她正著走，體積還會小一點。在我們上次見過面後，他們兩個都有一點尷尬，但是我給麗莎一個溫暖的擁抱，當她交給我一張密封的信封袋時，我小小聲地歡呼了一下。裡面裝著我的生日禮金。
我想起我帶來的蛋糕，我把它拿去交給假法籍侍者。
「菲利浦呢？」
「丟掉牠，露西。」查理說道。「這棟大樓不准養寵物，妳知道的。我已經聽到有人在抱怨。」
他默不做聲。然後說，「妳昨晚看了那部電影，對不對？」
「真的嗎？」我精神一振，感覺充滿希望。
「他正在幫一個遭遇意外的小男孩開緊急的外科重建手術。」我隨口說說。
「所以妳真的有養貓？」查理說道，他又塞了一口派。
「可是我會想念牠。」我把牠抱起來，撫摸著牠。牠跳出我的懷抱，討厭我愛撫牠的動作。
媽很抱歉地看著我。我打開浴室門，終於把潘先生放出來。牠看著我們大家，知道有不好的事發生。
我看著窗簾桿。
「所以我猜他是不會來了？」
「我可以送一些給鄰居。」
「我不能丟掉牠，」我哀傷地說，「牠是我的朋友。」
「跟其他人一樣。」
「我知道，妳有說過。」
「妳有在計畫什麼事嗎？」
「不是真的。」他蹙起眉頭。「但是這個我拿走了。」他端起一盤杯子蛋糕，拿到沙發那邊。
「每個朋友都會因為這個令人意外的宣告而出席這場生日宴會嗎？」
「他不是嗎？你們之間有種親密感，我喜歡他在妳爸面前幫妳辯護的樣子。這沒有特別的意義嗎？」
「妳說布萊克嗎？」
「牠是他們家族的好友。」人生漫不經心地說道，又咬了一口杯子蛋糕。
「查理。」我笑道，「抱歉拖延了一下，剛剛我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屬於個人的女性私人衣物。」
「廁所裡。」
「我猜當布萊克聽到時，他會非常惱怒。」我ｈｔtｐs://ｗｗw.ｈ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m說，我正在跟穿得亂七八糟的洋裝奮戰。最後，我的頭陷在裡面，我將背後的拉鍊拉下來，洋裝才乖乖地掛在我身上。我的頭髮亂糟糟，為了要把洋裝的拉鍊再拉上，我手臂的關節都快要脫臼了。
已經是午夜時分。媽在我床上，我睡沙發上，但我一點睡意也沒有。
人生一邊狼吞虎嚥吃著杯子蛋糕，一邊看著傑瑞米．凱爾脫口秀（Jeremy Kyle Show）又喊又叫，這時傳來敲門聲。我打開門，立刻又關上。人生把電視按暫停，並警覺地看著我。
「妳怎麼跟她說的？」
「很好。」我說，並從流理檯上拿起麵皮，把它放在一個盤子裡，並輕輕地撫平它，讓它填滿盤子的形狀。
「不，事實上，剛好相反。我現在正邁向豁然開朗的大道上。」我說，仍忙著擀麵皮。
我放棄了。
他轉轉眼珠。
「喔，那個？我在烤蛋糕啦，你要不要嚐一點？」我帶他走到房子裡最遠的角落，在那裡他就會背對著我，然後我遞給他一支湯匙。接著我跑過轉角，把潘先生的床踢到我的床下。我一完成，他剛好轉過身來。他狐疑地瞇起眼睛，並用叉子指著我。
「至少我有幫妳做點清理工作。」他回答，然後又繼續看傑瑞米．凱爾脫口秀。「他跟他們講話時好像把他們當成蠢蛋。我應該要做個筆記。」
「嘿，沒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知道妳好不好。嘿，莫蘭妮剛剛跟我說那傢伙是妳的人生？」傑米的眼睛睜得好大。「太瘋狂了，我在一本雜誌裡看過這檔事。等不及要讓亞當知道這件事，那就是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對不對？」他問，但是他還沒等我回答，就緊接著說：「我要坐哪裡？妳旁邊嗎？席爾柴斯特太太？」
「喔，拜託。」媽在半空中搖搖手。「我們全都別假裝我們不知道菲利浦正在做隆乳手術。」
「今天是我生日。」
「這是我的房子。」
「你信不信，有些男人真的想看我的乳|頭。」我氣惱地說，但還是把它脫掉了。
「喔，對。」瑞里大笑，她覺得我在說笑。
「哇，豁然開朗一點都不誇張。所以妳準備好要改變了？」
他帶著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我可以進去嗎？」
「所以妳打算要怎麼處理這些食物？」
「妳不必跟她說好話，席拉。」人生突然說道。「而且妳怎麼可能把這些都拋下？」
「我來幫妳。」人生說道，他終於從床上站起來。他幫我把拉鍊拉上。他幫我把頭髮撫順，把洋裝正面拉平，再匆匆打量一遍。我原以為他會告訴我說應該花點錢叫菲利浦幫我做個整型手術什麼的。「漂亮。」他說，而我笑了。「別緊張，」他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說出實話會讓妳解脫。」
「喔，祝我生日快樂。」我愁眉苦臉地說。
「我並不是破門而入。我是房東，你是誰？」
「妳媽似乎對今晚感到很興奮。」
人生穿著一件帥氣的夏季西裝躺在床上，靠著我的枕頭，用雙臂枕著他的頭。
「其實妳的別名叫卡洛琳，但我懂妳的意思。」他托著腮慵懶地看著我，但我感覺得出來他像我一樣充滿鬥志。我改變了，事情終於有了進展。「我昨晚三更半夜收到妳的簡訊。」
「你們互看對方的樣子，你們兩個看起來像是被下了魔咒。」
媽考慮了一下，然後鼓掌，眉開眼笑。「露西，真是好主意！」但接著她的笑容漸收。「問題是，我得再嫁給妳爸一次。」
「為什麼需要執照？我只不過烤個蛋糕。」
「但是我也必須跟我的朋友說話，我必須跟唐說話，我必須要找一份工作，一份適當的工作，一份我有點喜歡的工作，一份我可以勝任的工作，我最終還是必須往前走。」
「不，不是他，是那個星期一來我們家晚餐的年輕人。」
我聽見媽在我後面咯咯笑。
「從我上次見過妳後，發生了好多事。」
「那件好嗎？」
「怎麼了？那是潘先生呀！」媽驚訝地說道。「牠怎麼會被關在浴室裡？」
「嘿，壽星好。」她吻我一下，並交給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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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香啊？喔，露西，太棒了！假如我最後決定要嫁給你那個討人厭的老爸，妳願意幫我烤蛋糕嗎？那就太好了！」然後她看到查理，她認為她進入我的祕密世界和朋友圈會受到歡迎，所以她伸出手。「喔，你好，我是露西的媽媽，很高興認識你。」
「對呀。」她咯咯笑了起來。「但是很有用，他一坐在我旁邊，我就再也不孤單了。」我嚥下口水，濕了眼眶。我的心思又回到自己身上，我拿起電話看著唐的眼睛，我立刻明白我該怎麼做了。現在是該把一些實話說出來的時候了。
「我在等人。」我說，並把那盒什錦豆沙拉放在椅子上。
「貓？我？才沒有！我完全對貓過敏，我的手臂會長滿疹子而且癢得要死，而且我討厭小動物。貓，不是我的手臂，我已經跟牠們周旋好幾年了。」我給他看我的肌肉。
「好問題。嗯，但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查理問道，看著一盤盤烤好的糕餅占據每個空位。
「她媽媽拉肚子。」人生說道，並跪坐在沙發上。「你這樣破門而入，她沒辦法對你太親切。」
「什麼電影？」我盡量表現出疑惑的樣子。
「不，是我活該。沒關係，莫蘭妮，我真的很抱歉。」
隔天，人生比平時晚到，在午餐時間，他拿著自己的鑰匙走進來，一大束五顏六色的「生日快樂」氣球把他整個人都擋住不見了。「這棟大樓發生了什麼事，聞起來很像……喔，我的天啊！」他停住腳步，環顧四周。
我將藍莓和蘋果泥推向他，然後檢查我的手機。其他人都回了我的簡訊，唯獨沒有唐的回應。
「我是下一個嗎？如果妳想要有一段時間獨處，妳儘管說就是了。」
「喔。」媽說道，她突然意會到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是法國人。」他威嚇地說道，以防其他人聽見。
「有。」
「為什麼？」
他打開他的袋子，然後丟了一份報紙在流理檯上。「實際點，看看這個。」報紙攤開在求職版，但是我只專心看著這頁的角落沾到了奶油。然後他把手指浸在糖霜的碗中，並舔舔手指。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嗯，或許妳可以開一家杯子蛋糕店。」
我又試了另一件洋裝。
「當然。我帶了一個朋友跟我一起參加派對，那時她去上洗手間，所以我就落單了，然後這個留著一撇小鬍子，不苟言笑，看起來很嚴肅的年輕人走向我。他手上拿了一杯水，他對我說：『妳看起來很孤單，妳想要有人陪嗎？』」
「讓我進去看看。」
「我愛我的小套房。」我怒氣沖沖地說。「我設法把你藏了二年又七個月，潘先生。」
「喔。」我把它高舉過頭掛回去。
瑞里驚訝地看著她，然後責備我。「是妳幫她洗腦的嗎？」
「你們忘記了，對不對？」
「所以三十歲了，妳有什麼感覺？」
「那妳就更有理由回來看看我們啦。」媽開心地說。
「棒極了，媽。」
「嗨！」我笑道。
「對不起。」我喊道，他停下腳步，又轉過身來。「很抱歉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用法語說的。不過都不是什麼壞話，只是亂講一通，我知道你聽不懂。」
他感興趣地看著我。
「謝謝你。」我稍微讚賞了一下這些氣球，然後又開始做事。
「那就是他搭訕的台詞？」我傻笑。
「不，不，不，一點都不是。我不會那樣做，我是說，我可以跟你共事。」
「你一定是同性戀。」我說，然後兩人一起大笑。
「個頭非常小的家族好友。」人生又補了一句。
「嗯〜哼。」
「是，但是你不能沒有事先通知就闖進來。我住在這裡，我有權利。」
「妳有精神衰弱症嗎？」人生假裝很擔憂地問道。「因為如果是的話，我得回辦公室，並整理一些重要文件。而且我剛剛才把https://www.hetubook.com.com妳的精神衰弱症歸檔，是典型的那種。」他虛張聲勢地說。
「沒有，抱歉。」他輕聲說道。
「這真的是一個全新的妳。妳的乳|頭會被看見。」他提出意見。
媽哼了一聲。
「妳要進一步告訴我，妳的小小宣告是什麼嗎？」
「說到同性戀，妳認為布萊克會對這場小聚會有什麼感覺？」
「我現在跟露西住。」媽開心地說道，並從她的另一側幫他拉出一把椅子。
「怎麼了？」
「嗯，拐彎抹角一點意義也沒有，不是嗎？我需要錢。」
「妳要穿什麼衣服？」他問。
我繼續做事。
傑米和莫蘭妮到了，我站起來迎接他們。莫蘭妮稍稍往後退，所以我先擁抱傑米。
「我自己帶了蛋糕來。事實上，是我自己烤的。」他沒有反應。我清清喉嚨。「可不可以請你拿到廚房，這樣我們就可以當做餐後甜點？」他發出嘖嘖聲，接過它，然後急忙轉身離開。
我的心蹦蹦跳。
我驚慌失措，試圖走到門邊，打手勢說是「房東」。他沒看懂，所以我跑到房子另一邊想要抓住潘先生，牠以為這是個遊戲，就在這時我房東的敲門聲變成重重的槌擊。最後我把牠抱起來，鎖在浴室裡。人生看著我，手上拿著一個杯子蛋糕，正要送入他張大的口中。
我穿著內衣站在窗台上，伸手去拿那件洋裝。
媽激動地鼓掌。「準備出發！」
「黑色那件呢？」
「妳也表現得太明顯了。」
「有人密告說妳在公寓裡養貓。」
瑞里向人生鞠躬並親吻他的手表示問候。「媽，我不知道妳會來。」他說道，然後問候她，並且正要往我身旁的空位坐下。
「我需要這份工作。」
我幼稚地哼了一聲。
「是的。」
謝天謝地，烤蛋糕的味道蓋掉了貓的味道，我已經習慣了，所以從未注意，但是一個捕貓人立即就能嗅出來。然後我想起潘先生的床和小紙箱。
「這裡有這麼多糕餅。妳要送給誰呀？」
潘先生開始在浴室裡喵喵叫。接著我媽從敞開的大門大搖大擺走進來，我知道這次死定了。
「喔……那是……」我不能在我的人生面前說謊。在這個情況下，他至少可以說出三個真相，但是我不需要去想任何的說詞，因為潘先生又喵了一次，很大聲，而且可以聽得很清楚。
我搖搖頭。
「以前別人也是這樣說妳爸跟我。妳知道，我們是在我爸辦的某一場派對裡認識的。當時我還是學生，而妳爸跟著我爸在實習。」
「他們知道今天是妳的生日嗎？為什麼他們沒幫妳籌畫活動？」
「我越揉就越清楚我需要什麼。」我告訴人生，一邊狂熱地揉捏著麵糰。「我必須揉啊揉啊揉，」我咯咯笑了起來。
我沒停下來，繼續擀著麵皮。我的手背很痠，汗水從我的額頭冒出來，但是對於未來的事，我瞭然於心。我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現在都變得清澈透明，我知道我該怎麼做。我越擀著麵皮，越清楚自己的命運。
他幾乎沒看我。
「是啊，親愛的。」她立刻回答，完全是清醒的。她打開床邊夜燈，我們都坐了起來。
「妳是誰？妳對我媽做了什麼事？」瑞里問道。
「喔，妳說唐。他其實不是我男朋友。」
「別擔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自己也說謊，說了一堆謊。但是今晚我要實話大公開。」
他似乎也不在意。
媽縮回手，宛如被刺了一下。
「妳想邀請每個人參加『真相大白慶祝大會』，」他說，看著他的手機裝模作樣地讀著我的簡訊，「而且附註：如果你要送我生日禮物，請給現金。愛你的露西上。」他挑起眉毛。「好有種！」
「是啊，但我從沒告訴過妳，他是如何跟我搭訕的。」
「媽，妳還醒著嗎？」
「露西。」他從高腳椅上站起來，失去耐性。「妳到底要做什麼？像電影裡的那個女孩一樣開一家杯子蛋糕店嗎？」
「為什麼不行？」他走進來，像是一個抓小孩的大壞蛋一樣四處看。
「才怪。」
「完全忘了。」
「沒有，」我小聲地說道。
「生日快樂！」他緊緊抱著我，害我肋骨都快斷了。「我的禮物在莫蘭妮那裡，我們合送。禮物公司經營不善，所以我們合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