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5
三、「他是一個不麻煩的孩子,真的什麼都不麻煩父母。」
父親——只要他本人說好,我們就好。如果他喜歡而選擇的話,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孩子們的婚事,做父母的沒話說。他們自己去辦就好了。
那時候只聽說地下鐵發生藥物事故,呼吸困難昏倒,因而死掉了。還不知道是沙林之類的。不過「死掉了」則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
終於我姊姊打電話進來,說「打幾次電話都不在,妳沒看電視麼?」我從醫院回來,因為彼岸所以我想該去買個花,在那之前先回家一下。結果電話正在響著。
在帶嘉子回來以前,榮二聯絡家裡說「老實說我要跟她結婚,所以我準備帶她回去。」因為他說「對方是獨生女。」我很擔心,就說「還是有兄弟或姊妹的比較好吧。」他說「一個人很單純也好啊。」唉,是他自己選的,所以我們說什麼也沒有用。
起初以專業農家也還過得去,但到了我四十歲前後,光要靠農業生活已經漸漸困難起來,因此為了賺取現金只好到紡織工廠去上班。這附近從以前開始就有大紡織工廠。紡織工廠這地方是必須二十四小時不停作業才行的地方。因為機器一停下來,機器就會冷掉,那麼絲線本身就會出現不均勻的地方。因此工作分三班交替制。而這種工作時間則適合以兼業做農業。
母親——婚禮在青山的一所教堂舉行。一個小型婚禮。他說「來幾十個人會場也擠不進去。」所以只有九個親戚參加。只有真正很親的自己人。我們說「那麼到鄉下來再舉行一次好嗎?」他說「我是次男,哥哥要繼承家業,將來我會不會回去還不知道,所以就不必了。」我跟長男商量該怎麼辦好,他說「現在就是這種時代,這樣比較節省,應該可以吧。」
父親——三月二十日就像剛才內人也說過的那樣,我在屋後的蘋果園做剪定的工作。從早上就一直在做。說起來每年三月的時候,都要做剪定。整個三月之內必須做完這個才行。我們園裡的蘋果樹有四十棵左右。本來種了八十棵左右,長太大了互相妨礙,所以中間各砍掉一棵。
我頭腦已經變成一片空白。搞不清楚什麼是什麼。只是硬撐著,眼淚也流不出來。腦子空空的,變成完全癡呆了,不過只有身體還能動。必須把佛體迎回去,舉辦葬禮。頭腦一旦變空之後,連眼淚湧出的功能都失去了。真的是這樣。頭腦空了之後,眼淚也流不出來。
父親——松本沙林事件時,為什麼長野縣警不更確實搜查呢?要是那樣就不會發生這次的事了。我這樣覺得。如果那次能更著力去查的話就好了。
父親——生在昭和七年(一九三二年)。結婚是昭和三十六年,長男生於昭和三十八年,次男榮二生於昭和四十年。內人生於上田附近的東部町,娘家也是農家。
他從小時候就一直在送報紙。附近的朝日新聞販賣店來拜託說「府上有兩個兒子,要不要幫忙送報紙啊?」結果榮二就說「我來送」。對方本來是打算來拜託哥哥的,結果榮二卻說「我來送」就接下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是十二或十三歲左右的時候。
我從以前就說「媳婦還是從鄉下(信州)娶比較好吧。」「而且是兩個人的家鄉,所以比較容易回來。」結果榮二說「不,鄉下有鄉下的麻煩。我會自己找,所以媽媽不用操心。我自己會操心。」他是個什麼都自己來的孩子。
四年之間,一天也沒休息地做噢。早上六點鐘就乖乖的起來,繞這個部落四十家左右。送朝日和信每(信濃每日新聞)。因此每年都領到報社發的獎狀。我還留著。上面還寫著「朝日新聞社東京本社販賣部長」發的。
上高中的時候,我們也說「去上普通高中,將來上大學不好嗎?」他卻說「我喜歡電氣,所以上專門高中,不要再升學。」自己就選了電氣的專門高中。讓他們兄弟商量,長男說「我在家種田比較輕鬆,所以留下來繼承家業。」下面的就說「我什麼都不要,我會離家出去。」兄弟兩個人這樣商量決定了。於是榮二就進了千曲高中的電氣科。
母親——不過兩個媳婦都健康,為我們生下好孫子,倒是覺得欣慰。我想這個時候如果老是哭哭啼啼的,對產後也不好,不得不振作,總算是撐過來了。
不過那時候長男在聽收音機。因為他在農會上班,當果樹專門的指導員,工作以農家為對象,經常到果園去。並且一面聽收音機一面工作。結果他聽到播出「和田榮二」的名字,於是跑回家來。一直打電話都沒人接,他想一定到果園去了。不過在長男到家之前,內人先回到家接電話了。
去考專賣公社是榮二先生自己決定的嗎?
「自己找雖然好,不過附近鄰居也有眼睛,你可不要這次帶回來的人跟上次帶回來的不同噢,在確定要跟人家結婚以前不要帶回來。」我只這樣說。
不過要不真正摸到是不會知道的。不那樣做是於心不安的。可是摸了卻被大發脾氣。嘉子也摸了,被罵。可是做父母的就是要摸過之後,確定身體變冷了,這才終於能感覺到「真的不行了」。要不這樣的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
但那時候遺體已經不在警署。在那之前遺體已經被轉送到東大法醫學院方面去了。因此那天終究沒見到榮二的面,就讓我們在JT的招待所住下。那一夜沒辦法睡。第二天早上九點到東大醫院去,在那裡才終於見到面。我不禁摸榮二時,還被罵。
長男雖然一起生活,但住不同一棟。吃也分開。在那邊跟大媳婦和孩子一起。所以電話響的時候,那邊也聽不到。再說長男的媳婦也正好懷孕,去婦產科醫院拿藥不在家。
長男說起來比較悠哉,榮二則比較好動,什麼事都自己啪啪地做掉。飯也會自己做。因此養他實在不辛苦。什麼事他都自己做決定。
工作時間是(早班)早晨五點到中午一點半,(中班)一點半到十點,(晚班)十點到早晨五點。這樣子。因此我從晚上十點做到早上五點,先回到家,睡到中午以前,然後下午可以做半天的農場作業。因為農人的工作只有白天才能做。不過老實說,身體實在吃不消。尤其農忙時期真是吃https://m.hetubook.com.com力。總不能說「現在是農忙期,請讓我請幾天假。」因為是交班制,而且工作的人多半也是農家。總不能光自己一個人請假。
電氣科畢業,到JT上班。先在新潟縣的長岡研修一年。這時候還是「日本專賣公社」噢。進去的時候是昭和五十八年(一九八三年)。
母親——榮二是四月一日早上五點四十分生的。我想看樣子大概撐不到早晨,所以就到助產婦那裡去。那大概是四點左右吧。助產婦住在離一千公尺左右的地方。我到那裡去,幾乎立刻就生了。
父親——對採訪我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好囉唆,這種採訪真叫人火大。他們甚至連火葬場都去。甚至去拍生產的情形噢。我叫他們回去,但說什麼他們都不走。他們還擁到附近鄰居的地方去。於是大家都來問我「他們叫我們說,和田先生怎麼辦?」我拜託他們「什麼也別說」。
我在那工廠工作了二十二年。為了農業和工廠上班這兩個工作已經夠忙的,因此對養孩子沒怎麼關心。兩個孩子也就這樣長大成人了。孩子小時候的事,問我太太比問我要清楚吧。
他是不太麻煩父母的孩子。真的不麻煩。什麼事都自己主動做掉。他去專賣公社的東京機械製作所面試,我說「不去陪你考不行吧?」結果他還生氣地說「誰要人陪,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笑)。他一個人住的時候,我說「我去幫你打掃好嗎?」他也說「打掃我自己就會。」這十年來我為榮二出門,只有三次。只有討媳婦去提親的時候、結婚典禮的時候、還有去把榮二(遺體)接回來的時候。
只有一次我開著耕耘機時,被追問「和田先生請說一句話。」還把麥克風頂過來,我這樣回答「希望把殺人犯立刻處死刑。日本憲法必須修改才行。只有這樣。請回去吧。」除此之外完全不理他們,我在田裡只顧整理秧田。電視公司在我家前面架好了攝影機,瞄準著等我回家。所以我還騎機車從後門溜進去喲。當時真的有好多不同的人來採訪。說是要寫在什麼雜誌上。
所謂剪定是把多餘的樹枝剪掉讓日照充足。把不會結果的樹枝剪掉。五月會開花,所以在那之前要把不需要的枝剪掉讓營養充分到達每根樹枝。用梯子架高,把果樹上方也做到。工作雖然不簡單,不過我們家數量還算是少的。甚至連蘋果的果農組織都不能加入的程度。
剛結婚不久的那段時間,靠農業就生活得過去了,但逐漸吃力起來,從此夫婦便一直過著「半工半農」的生活方式。到工廠去上班,趁工作休息的時間再到田裡工作。身體相當吃力。老實說真的已經筋疲力盡了。當兒子因地下鐵沙林事件而去世時,吉良先生有一段時間因為深受打擊而無法重新站起來,也因為這樣便把工作辭掉了。
話雖這麼說,但不實際去親眼看過心裡還無法落實……。也有可能是同姓同名的。「事情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不去不行了。」於是我們四個人去。爸爸、我和長男,還有勸榮二進專賣公社的姊夫,我們四個人。從上田發二點左右的電車。到上野車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五點左右。天還是亮的。JT的人來接,帶我們搭計程車到中央警署去。在路上大家都沒說話,一直沉默著。默默坐著計程車,叫我們下車我們就下車。
榮二體格瘦小據說是像父親,大他兩歲的長男則胖胖的像母親。
生的時候還算輕鬆。因為體重只有二七〇〇公克,老大有三七五〇公克,因此比起來小多了。差了一千公克以上。是自然分娩,一個半小時左右就結束了,還不到叫醫師的程度。生長男的時候就辛苦多了。
到長岡是榮二第一次離家,開始一個人生活,不過好像並不寂寞的樣子。他交了很多新朋友,而且自己賺錢了可以自由地玩,所以好像很快樂。那時候我們也因為一起住的老人家身體不好,忙著照顧這邊,沒有閒情為孩子的不在而感到寂寞。因為我公公婆婆都很長壽,活到九十五和九十三,因此很需要照顧。我們必須出去工廠上班,回來到田裡做農,「帶小孩」般照顧兩個老人。這是很辛苦的。但是我們沒有把他們送去任何機構或老人院,而是好好地照顧到送終。
嘉子懷了孩子的事,正月回來時我們確實聽說了。說是大概四月或五月會生。聽說「身體不太好」。不過在八月來的時候我已經稍微聽說過。那時候她臉色就不太好,我想說不定是有了。於是我試著問嘉子,她也悄悄說「可能是有了。」
靠這個賺零用錢,買很貴的無線電遙控的模型滑翔機。他從小就非常喜歡機械這種東西。因為他手很巧,所以經常在做一些塑膠模型之類的。我們在為工作忙,所以孩子都交給老人家帶,而老人又經常在家做手工,所以在旁邊看著之間大概手也變巧了吧。
因為不能不插秧,才好不容易勉強撐著。只能夠那樣。一插完秧,就崩潰了。腦子裡想到各種事。但怎麼想都沒有止境。不管怎麼想,死掉的人都不會回來了。雖然吿訴自己老是想也沒有用,但卻忘不了。每次回想起來就滿肚子懊惱、氣憤填胸。
「在這樣小的農村,政府的做法就不對了。」和田先生像放棄似的淡淡地說。他看起來是安安靜靜、話很少的人。但心中有很多話要說,而且理論明確。太太早苗女士和他比起來,則算是健談而情感洋溢的「媽媽」型。
我一聽說榮二死的時候,頭腦真的變成一片空白。聽人家說過「頭變成雪白」,真的是這樣。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剛剛電視上說,榮二死了。」她說,於是我腦子裡變成一片空白。就那樣,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真不得了。我深受打擊,什麼都忘了。
我們也幾乎沒有罵過小孩。孩子既不會惡作劇,也不會給父母添麻煩。我們也就不囉唆什麼。也不叫他們做功課。因為不用說他們就自動乖乖做好了。雖然不是我以孩子自豪,不過榮二的數學成績總是很好噢。總是拿A。
和田吉良(六十四歲),早苗(六十歲) 故和田榮二氏的雙親
那時候我們家沒有人在。公司(JT)和警察聯絡進來,但家裡人都出去了。在那之前我釀造了味噌,平常都是在四月釀造的,但因為要去幫忙榮二媳婦生產,所以就提早一個月三月先釀好。我十八日釀好,十九日和圖書把釀造的東西洗乾淨整理好。為這個而忙。二十日好天氣,所以把堆積的衣物洗起來,做各種家事。爸爸一早就出去蘋果園剪枝,我因為血壓升高,去醫院拿藥,因此沒有一個人在家。
「他真是一個不麻煩父母的孩子。」這句話在談話中重後被提起好幾次。一切不依靠別人,什麼都自己主動地做好,是一個自立心很強的次男。做父母的,不用擔心他任何事。一直到有一天,變成無言的遺體回到家裡來為止……。
父親——好像因為田裡有不得不做的事,我們才好不容易度過來的。整好秧田就忙插秧,忙完插秧接著蘋果又要摘花。然後輪到授粉……沒得休息地一直繼續工作。因為這樣分了心,才能硬撐著活下去。這樣工作身體就累了,一累了就睡得很熟。對我們來說神經衰弱和安眠藥都太奢侈了。農家嘛,就是這個樣子。
到長岡後據說積雪有一公尺深。因此想開始滑雪。說要買滑雪用具叫我寄錢去,我還給他寄去了噢。從此他就愛上滑雪了,經常都去滑。跟嘉子也就是在滑雪場認識的。
我雖然不太有酒量,但喜歡喝酒。長男也能喝。榮二酒量雖然不及長男,但也能喝。因此榮二回來時,父子三人就喝酒。這樣子喝的酒,再怎麼說都是最美味的。酒一下肚話也多了。一個晚上可以喝掉一升左右噢。我們家人感情很好。從來沒有吵過一次架。
我問起榮二先生小時候的事時,吉良先生說「我對養育小孩沒花什麼工夫,所以請問我內人吧。」大概正如他所說的,工作太勞累,沒有閒暇管孩子。但同時我也有一個印象,就是「要談榮二的事未免太傷心了,沒辦法好好說。」
沒辦法家裡只好養山羊,因為周圍有很多草。於是我擠那羊奶喝,這樣才有母奶,再用那母奶養育榮二。因此榮二長成一個健康的孩子。一定是只喝母奶的關係。雖然身體一直瘦瘦的,但從來沒生過一次大病。也從來沒住過一次醫院。
不過榮二沒有喝牛奶。本來喝母奶實在不夠,想加牛奶給他喝的,但他把那全部都吐掉了。無論如何只喝母奶。所以我非常傷腦筋。老大的時候給他牛奶喝也沒有任何問題呀。
真奇怪,腦子只想到田裡該準備的事。兩個孩子,馬上就要生孫子了,田裡又要插秧了,這也必須做,那也必須做,心裡記掛著。於是在田裡準備秧苗時,電視公司就來採訪。
母親——他是個很體貼的孩子。第一次領薪水時,還買了手錶給我們兩個人。而且每次回家,都會買什麼禮物給孫子們。他很喜歡小孩。工作出差到美國、加拿大去,也會買禮物回來給我們。
他說「東京的中央警署電話上說什麼,我腦筋轉不過來。變癡呆了。不知道要寫什麼好。你幫忙寫一下。要去哪裡好,幫忙寫一下。」於是派出所的員警才代替他,幫我們寫下警察的指示。
不過到最近,以前的事才一點一點的想起來。奶奶(吉良先生的母親)每天都仔細地記日記,我把那拿出來看,「啊,說起來確實也有這麼一件事。」昨天晚上到十二點左右,我還和爸爸兩個人談著說,記日記也不錯啊。
母親——有三個親戚,表兄https://m.hetubook.com•com弟、和姊夫在專賣公社上班。上田有專賣公社的工廠。姊夫說「我差不多要退休了,怎麼樣榮二,要不要進專賣公社?」正好機械也要電腦化的時期,他去面試時說「想做這種電腦相關的工作所以想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就被錄用了。考試好像相當難的樣子。在長岡研修的時候,周圍都是大學畢業的,他說只有兩個高中畢業的。我記得他說是十二個人,其中只有兩個。
田有三百多坪,加上一百五十坪的菜園和一百五十坪的蘋果園。我要回家時,他們送我一大包漂亮的蘋果。真的非常美味。我一直想到這是和田先生花一年時間辛辛苦苦種的,每天便誠心誠意地各吃一個。
長男到東京去考大學,卻說「我還是沒辦法住在那種髒髒亂亂的地方」又回來了。也就是說「當不了都市人」。結果就進了這邊的農業大學。榮二就沒有這種情形。這孩子什麼地方都可以過。都市生活也馬上就習慣了。
個性是這麼不同的兄弟,因此感情反而很好。從來沒吵過架。因為我也上班,所以忙得不得了,沒時間管孩子。全都交給公公婆婆帶。弄給孩子洗澡、讓他們吃過晚飯、叫他們睡覺以後,我還要餵蠶吃桑葉。孩子一面看著我們這樣一面睡著。早上工廠又是早班,所以四點半準備好就出門去了。孩子幾乎沒看過我們睡覺的樣子,所以在學校的作文上居然這樣寫「我媽媽完全不睡覺,一直在工作」(笑)。
和田吉良先生的家在上田市郊外廣闊農村地帶的正中央。鹽田平——再過去一點的話就是別所溫泉了。我去拜訪和田先生的府上,是正當紅葉最美的季節稍過的時候。山被染成赤黃色,沿著道路延伸的蘋果園裡紅色的果實正沉甸甸地結實纍纍。非常具有信州特色的,美麗的秋天風景。
這一帶地方,過去是養蠶中心。田裡種植桑樹,以那為飼料珍惜地飼養著蠶。然而戰後由於耕地重劃整理的結果,旱田變成水田。停止養蠶立刻開始種起稻子。然而近年來事態逆轉,變成「稻米生產過剩傷腦筋。請不要再種稻了。」
他帶嘉子回家來,是在結婚的一年前,冬天帶回來的。榮二一年只有中元節和過年回家兩次而已,是冬天那一次。因為穿來的是冬天的衣服。我記得嘉子沒住我們家,當天就回去了。
警察也聯絡不上,所以總局打電話到派出所,叫他們直接來找。因此內人正在接電話時,員警就來了。
他甚至還給沒出生的明日香買禮物回來。上次明日香回來玩時,就穿著榮二在美國買回來的衣服。這孩子是這麼期待孩子的出生。真的是滿心歡喜地期待著的。誰知道居然……一想到竟然被那些傻瓜給殺死了,真是非常氣憤不平。
「這麼好的天氣,哪有時間看電視。如果下雨的話倒還可以看,現在忙得要命,怎麼會有閒工夫看呢?」我說。於是她說「妳不要嚇到噢,好好振作起來喲。」我說「說什麼振作,到底怎麼回事?」
母親——我怕忽然吿訴他這種事,萬一他在果園倒下就麻煩了,因此我到蘋果園去,對爸爸說「你回來一下。」因此把他拉回門口。於是才接聽中央警署打來的電話。結果爸爸搞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