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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回聲

作者:塔娜.法蘭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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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沒錯,」我說。開箱的人絕對非老媽莫屬,我彷彿聽見她說:吉姆.麥奇,把你的髒手從那玩意兒上拿開,裡面有內褲,你難道是個變態?「有不明指紋嗎?」
「沒事,」我將外套一甩穿到身上說。麥特.戴利曾經斬釘截鐵、平鋪直敘說:人是不會變的。「你做得很好,警探,我是說真的。拿到通聯紀錄之後盡快跟我聯絡。」
他報告得很好,完全合乎我的要求,但我一看到打扮誇張的女服務生出現,還是立刻愛上了她。我點了咖啡和某一種三明治,她寫錯兩次,證明自己大材小用。她翻了翻白眼,受不了我的愚蠢,隨手抽走菜單,差點將史帝芬的杯子翻倒在他腿間。不過,當她扭腰擺臀走開時,我的下巴起碼鬆了一些。
「他們沒提過。」
我靠回椅背,將餐盤拉到面前。「棒極了,說吧。」
「我不在乎漏洞,例如動機不明或凱文怎麼發現私奔的事等等。事隔多年,會有這種漏洞是難免的。真正困擾我的是指紋鑑識報告。」
「我會的。呃,事情還——」
「沒錯,我沒發現。」
他點點頭說:「嗯,有道理。」
他聳聳肩說:「這不是我份內的——」
史帝芬點點頭,抽出另一份檔案。球王顯然對鑑識科施了不少壓力,結果才會這麼快出來。他想趕緊結案。我說:「告訴我重點就好。」
史帝芬聳聳肩說:「嗯,我說我會和你聯絡。」
「他怎麼知道?」我無法想像伊美達會對一個十五歲男孩掏心挖肺。
他說:「我是想過。」
柯斯莫是一家差勁的小三明治店,隱匿在葛拉夫頓街附近的雜亂小巷裡,不過重案組的人打死不來,算是一大好處。此外,柯斯莫也是市區碩果僅存還僱用愛爾蘭員工的店家,換句話說,沒有店員會紆尊降貴正眼看你。有時候這是好事,我偶爾會和線民約在這裡。
「那還真糟,有什麼別的發現可以縮小範圍嗎?」
「動機呢?他為什麼要堵她,更別說和她吵架了?」
「兩件謀殺並不相同,不是嗎?第二件絕對是預謀,即使計畫是在事發前匆匆決定的也一樣,但第一件幾乎可以肯定不是預謀。」
「非常好,」我將檔案對齊疊好,收進我的資料盒裡說。「我會記下這一筆的。現在請你簡單敘述甘迺迪警探對案情的看法。」
好女孩曼蒂果然守口如瓶。「應該不可能,房裡沒什麼東西好看。」
他搖搖頭說:「可能再幾天吧。他還沒將檔案往上送,我們也還在蒐集證據。甘迺迪警探做事很徹底,真的是。我是說,我知道他心裡有想法,但他不會拿著想法硬套,趕快把案子解決掉。聽他的口氣,你會覺得我們——我和其他支援警探——我們至少會在重案組待到這星期結束。」
他說:「在天普墨的時候,他們說我們已經是警察大家族的一分子了。我聽進去了,你知道嗎?我很重視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史帝芬說:「應該吧。」
我走了。只見史帝芬的臉龐印在咖啡館窗上水汪汪的,手裡拿著那二十鎊,目瞪口呆地看我揚長而去。
我用拇指翻了翻報告,凱文的傷處特寫赫然映入眼簾,還有器官重量和腦挫傷,不是搭配咖啡時光的好讀物。「做得好,」我說:「非常感謝。幫我簡單做個摘要,時間三十秒左右。」
史帝芬盯著我說:「我們假設凱文也是被謀殺的?」
史帝芬只短短回了一句:「我不是很相信。」
我說:「問題不在於他和*圖*書怎麼知道蘿絲被人發現了,就像你說的,所有住過自由區的人可能都會聽說。問題是他怎麼知道我們家的凱文是個威脅,而且事隔這麼多年。據我所知,只有一個人能讓他曉得,就是凱文自己。兩人不是一直有聯絡,就是上個週末正巧碰上,或者是凱文主動聯繫對方。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查出凱文生前最後四十八小時聯絡了誰,包括手機和家裡電話——除非他家裡沒有——還有他發簡訊給誰,誰打電話或發簡訊給他。別告訴我甘迺迪警探還沒去要通聯紀錄。」
「我衷心希望如此。我老家這一帶的人也許有點變態,但我拜託老天爺,千萬別誇張到一條街上同時出了兩名兇手。」
史帝芬說:「還有一件事:我想這個人可能很暴力,我是說,他當然很暴力,但應該不只這兩回。我想他很可能有前科,至少惡名昭彰。」
「問題正好相反:太多指紋。鑑識人員很確定上窗和下窗都有凱文的指紋,假如窗戶是他開的,自然會有指紋。他探身出去的窗台有掌印,但鑑識人員不敢保證是他的,因為底下疊了太多指紋,蓋過了掌印的細節。」
「這麼做道德得不得了,因為你效力的對象不是甘迺迪警探,也不是我,而是蘿絲.戴利和凱文.麥奇。我們是他們唯一的依靠,所以,別再像個處女死抓著內褲不放,跟我說你覺得甘迺迪警探的推論怎麼樣。」
「沒錯,小伙子,就是你。我很清楚球王做事的方法,而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很好奇你除了驚人的打字速度之外,還有什麼本事。」
我就這樣坐著,香煙一根接一根,超出了荷莉的標準。忽然間,手機響了。是乖孩子史帝芬的簡訊,我敢說他修改了四、五次才按傳送:麥奇警探你好,我已拿到你要的資訊,跟你報告,祝好。史帝芬.莫蘭(警探)。
換句話說,我大概還有三天。沒有人喜歡走回頭路,一旦正式結案,除非我生出效力十足的錄影畫面,拍到兇手另有其人,否則不可能重啟調查。「我敢說一定很爽,」我說:「那你自己覺得甘迺迪警探的推論怎麼樣?」
我到的時候,那小子已經等在店裡,一手拿著咖啡杯,另一手手指在撒出來的糖粉上塗鴉。我在桌邊坐下,但他沒有抬頭。
「這段時間,凱文發現蘿絲寫了字條要給家人,他立刻想到可以利用。他撕下第一頁自己收著,留下第二頁,這樣要是法蘭西斯自行離開,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按照計畫走了,兩人一起私奔,留下字條給她爸媽。要是法蘭西斯因為蘿絲沒有出現而回家,或離開一段時間之後和家人聯絡,所有人都會覺得字條是給他的,蘿絲拋下他一個人走了。」
「所以,假設兇手攻擊蘿絲當時是十五到五十歲之間,那就表示他現在從三十幾歲到七十歲都有可能。」
「他有要,只是紀錄還沒下來。」
我不停地走,直到逢人就想揍的衝動消退殆盡為止。這裡的街道巷弄就像來參加凱文守靈式的鄰居,都是滄海桑田的似曾相識,有如我不曾參與的笑話:一輛輛全新寶馬轎車停在原本是出租公寓的門前,年輕媽媽對著名牌娃娃車大吼,骯髒的雜貨店搖身變成光鮮亮麗的連鎖店。等我終於停下腳步,已經來到聖派屈克教堂。上班尖峰時間越來越近,車流壅塞,我在教堂庭院稍坐片刻,注視眼前佇立了八百年的建築,傾聽居民開車橫衝直撞,趕著上路。
https://www•hetubook.com•com「剛才說的是手提箱,至於字條,看來被擦拭過。第二張,也就是一九八五年發現的那一張,我們找到麥特、泰瑞莎和諾拉.戴利的指紋,還有發現字條交給他們的三名建築工人和你的指紋,卻沒有半枚蘿西的指紋。第一張,就是凱文口袋裡的那一張,上頭什麼都沒有,找不到半點指紋,乾淨得像張白紙。」
他嚇了一跳。他可能做過通知家屬之類的事,但從來沒被要求描述細節。他看我眼睛眨也不眨,便說:「呃……好吧。他——我是說死者,呃,你弟弟——他從窗戶摔出屋外,頭下腳上,沒有打鬥或自衛傷,也沒有他人涉入的跡證。墜落高度大約二十五英尺,地表堅硬。死者頭側著地,位置大概在這裡。墜落導致頭骨碎裂,大腦受傷,頸骨折斷,進而造成呼吸癱瘓。上述任何一個傷勢都足以致死,而且非常迅速。」
「我有兩個妹妹,」他說:「其中一個十八歲,只要惹到她,她就開始大吼大叫,連巷子尾都聽得見。另一個二十歲,生氣起來就會拿東西砸臥室的牆壁,都不是易碎品,只是畢羅原子筆之類的東西。她們就是這樣,從小就是。要是哪一天小妹氣起來砸東西,大妹大吼大叫,甚至兩個開始動手打人,我才覺得奇怪。人發飆的方式都是固定的。」
「他低頭禱告,從頂樓窗戶縱身而下,正義終得伸張。」
「不,你錯了。我既然開口問你,就是你份內的事。他的推論你信服嗎?」
「還有什麼是我也許會感興趣的?」
女侍者將咖啡和我們的三明治扔在桌上,氣呼呼走開準備下班,但我們假裝沒注意。我說:「多謝你憂心,史帝芬,但我現在不需要你多愁善感,而是就事論事。你必須假裝這件案子與我無關,我只是路過的傢伙,需要一點前情提要。你做得到嗎?」
好小子。快五點了,我回簡訊給他:幹得好,柯斯莫見,盡快。
我往自由區走,遠離城中心。市區擠滿了耶誕節的購物人潮,摩肩擦踵,看到什麼就拿出信用卡來刷,價格越離譜的越好,遲早會讓我想要找人幹架。我認識一個好人叫「火柴」丹尼,他曾經說我如果想放火燒了什麼,他都可以代勞。
「嗯,他其實不需要很強的動機,我是說,就我們所知,他並不打算殺她,只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他發現蘿絲斷氣之後,便將她拖到地下室——除非他們本來就在那裡放到混凝土板下。以同年紀的少年來說,他算強壯的,那年夏天曾經在建築工地打工,搬運東西,因此有能力做到。」他又瞄我一眼。我將臼齒邊的火腿屑剔出來,表情溫和地看著他。
「我怎麼知道?」
我臉上的神情嚇到了史帝芬,也許是我一直目不轉睛。他說:「怎麼了?」
史帝芬咬著臉頰內側,我興致盎然地看著他,讓他自己天人交戰。後來,他當然沒有抓起背包走人,而是身子湊前,掏出一個薄薄的綠色檔案夾。「驗屍報告,」他說,一邊將檔案遞給我。
我撈出二十鎊大鈔,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說:「我請客。鑑識科一比對出手提箱上的不明指紋就通知我,萬一甘迺迪警探說他準備結案也立刻跟我說。記住,警探,這件案子只剩你和我,就我們兩個了。」
「嗯,還有一點,就是——」他豎起另一根手指:「為什麼第一張字條上沒有和*圖*書指紋?抹去第二張字條上的指紋很合理,萬一有人起疑報警,表示蘿絲失蹤了,凱文不希望警方在她的告別信上發現他的指紋。可是第一張字條呢?他不知從哪裡將藏匿多年的字條拿出來,打算當成遺言和自白,卻先把字條擦乾淨,再用手套放進口袋裡?難道他還怕人推論兇手是他?」
我說:「很高興又見面了,警探。謝謝你和我聯絡。」
從我幹餐察以來,這是我頭一回稍稍體會重案組的傢伙為什麼樂在其中。臥底抓人的時候,只要落到陷阱裡的都不會放過,而我們的本事就在於知道用什麼當誘餌,抓到之後哪些該放,哪些該敲昏帶走。
史帝芬看著我手的動作說:「再跟我說一次,做這件事為什麼不違反道德?」
「是啦,但我說的就是這個,他會一時衝動,這是不會變的,不管幾歲都一樣。」我挑起一邊眉毛。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聽他說。史帝芬笨拙地搔著耳朵,想找出正確的詞彙。
「他摔出去的窗戶呢?」
重案組完全不是這樣。他們是追蹤專家,受命獵捕兇猛的掠食者,眼中只有兇手就像心裡只有愛人一樣,專注在茫無頭緒的黑暗中追逐那個唯一,對所有其他的身影視若無睹。他們對象專一,關係親近而強烈。嫌犯就在某處,警探和他都豎耳傾聽,等待對方踏錯一步。這一晚在傷心咖啡館,我感覺到一份前所未有的親近。
「差不多吧,我想。」史帝芬端著咖啡偷偷看我,怕我發怒了。
史帝芬聳聳肩說:「我來自北牆區,我敢說自由區和我們那裡沒什麼不同,起碼以前都一樣:大家弱肉強食,東家長西家短,根本沒有秘密這種東西。老實說,要是沒有半個人知道私奔的事,我才覺得奇怪呢,不可思議。」
「他說這只是小小的出入,沒什麼大不了,每件案子都這樣。凱文那一晚把兩張字條都擦了,藏起第一張,之後拿出來沒有留下指紋,這種事偶爾會有。這麼說是沒錯,只不過……我們說的是想了結自己的人,打算承認自己殺了人的人。我不管他有多麼冷靜,肯定他媽的汗如雨下。只要流汗,就會留下指紋,」史帝芬搖頭說:「那一張字條上應該要有指紋,就這樣。」說完又開始鯨吞三明治。
史帝芬說:「他在忠誠之地一帶長大,對十六號裡裡外外瞭若指掌,因為他發現蘿絲死了肯定大驚失色,卻還是記得地下室有混凝土板。此外,我們問過的人都說,只有青少年時期住在忠誠之地或附近的人才會知道十六號。兇手也許不住在那裡了,反正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知道蘿絲屍體被人發現,但他當時肯定住在那一帶。」
「手提箱表面一團糟,在煙囪裡放了這麼久,幾乎磨光了原有的痕跡。我們找到建第工人和死者家屬——也就是你家人的指紋,」他窘得低下頭去。「還有幾枚蘿絲.戴利的指紋、一枚她妹妹諾拉的指紋和三枚不明指紋——根據位置研判,應該是同一隻手同一時間按下的。箱子裡也差不多,會留下指紋的東西上頭有許多蘿絲的指紋,隨身聽有一堆諾拉的指紋,箱子內殼有兩枚泰瑞莎.戴利的指紋——這很合理,我是說手提箱之前是她的。還有很多麥奇家的指紋,主要是約瑟芬.麥奇的,她是,呃,你母親嗎?」
我說:「只是好玩,讓我們假設一件事。假設我老友甘迺迪警探這回砸鍋了,凱文.麥奇不是殺死蘿絲.戴利的兇手,那又怎麼樣?」hetubook•com.com
經過這幾天,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心痛:二十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夜晚,我在歐尼爾酒吧留下的指紋依然新鮮,彷彿昨天留下似的,等著鑑識人員把玩。我說:「是嗎?應該的,我買票的時候沒想到戴手套。還有什麼?」
「關於這點,甘迺迪警探是什麼看法?」
「這不清楚,但顯然有人知道,而凱文是最可能的人選。這一點連同其他因素,支持甘迺迪警探的推論。我們偵訊過的人一致表示,法蘭西斯和蘿絲絕口不提私奔的事,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策劃什麼。但凱文例外,他有一點優勢,就是和法蘭西斯睡同一個房間,或許看到了什麼。」
「我保證對你的敬重不減。」
「裡面沒有。我們還發現,呃,裝船票的信封上有幾枚你的指紋。」
「欸,有什麼麻煩嗎?」
「感覺很不妥當。」
我還記得蘿西,凱文說過,那頭髮和笑容,還有她走路的樣子……我說:「兩人年齡差距大了點——十五歲和十九歲,記得嗎?但他有可能迷戀她,這是沒錯。繼續。」
「所以呢?他年紀大了,自制力也變強了,懂得三思而行,頭一回只是一時衝動。」
「有意思,為什麼?」
「是該重視沒錯。警察是你的家人,而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忙,陽光小子。你難道還沒發現?」
一股盲目的好感再度猛然湧上心頭,讓我差一點夾住他的腦袋,搔他頭髮。「聽起來很有道理,」我說:「針對這名兇手,我們知道多少?」
我朝他露出稱許的微笑(這小子值得拍頭讚賞),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開始回想他是怎麼發飆的:謝伊腦袋撞上牆壁發出悶響,喉嚨被老爸一雙大手扣得嘴巴張開,四肢發軟,老媽大喊「混球,看你幹了什麼好事,快殺死他了」,老爸用粗嘎的嗓音回答「死了最好」,還有庫柏說:「攻擊者扣住她的喉嚨,抓她頭部反覆撞牆。」
我說:「做得好,警探。清楚、扼要又客觀。」史帝芬如釋重負,彷彿口試結束後似的鬆吁一口氣,開始進攻三明治。「你想甘迺迪還要多久就會認定自己的推論是真理,兩案同時了結?」
「唔,算你好運,童年幸福是件美好的事,但不是人人都有那個命。你幫我查到什麼資訊?」
我一直在猜他會不會發現。「報告怎麼了?」
「二十二年,」我說:「事情真的照這樣發展。」
「不曉得。大家都說凱文很黏法蘭西斯,因此或許是他不想讓蘿絲搶走他。也可能是性的嫉妒,凱文正好處在那個年紀。依照各方說法.蘿絲很漂亮。也許她拒絕凱文的追求,或者他們暗通款曲——」史帝芬忽然想起自己在對誰說話,立刻啞口無言面紅耳赤,擔憂地看我一眼。
我說:「因為事情搞定了,所以不違反道德,孩子。開始說吧。」
「當然,你要是沒想到,那就是白癡了。你其他同事有想到嗎?」
史帝芬又塞了一口三明治到嘴裡,好多爭取一點時間。他盯著盤子,不讓我看見他的眼神。我說:「好吧,小史,你必須搞清楚一點,我或許滿腦子偏見,難過到抓狂,甚至根本瘋了,不管是哪一種情形,可能都讓我非常不適合分享你心底的想法。儘管如此,我敢說你腦中一定不只一次閃過一個念頭,甘迺迪警探也許是錯的。」
「為什麼?」
短短一分鐘,從他闡述己見hetubook•com.com開始,史帝芬就不再那麼怕我了。他身體往前,手肘壓在桌上,專心得完全忘了手邊的三明治,眼神出現從來沒有的堅決,超過我對這個臉紅小菜鳥的期待。「那麼,據庫柏的說法,兇手應該是男性,年紀在三十多歲到五十歲之間,也就是他在蘿西死亡當時是十幾到三十歲,那時和現在體格都相當結實,換句話說,是個肌肉男。」我說:「蘿絲是這樣,凱文不見得。只要有辦法哄他探出窗外——他本來就不是那種疑神疑鬼的人——輕輕一推就夠了,不需要什麼肌肉。」
「你認為只有一個人?」
史帝芬搖搖頭說:「沒什麼特別的。凱文的指紋還出現在兩處:前廳大門和他墜樓的房間門上,但沒出現在其他可疑的地方。屋子裡的東西太多,鑑識科還在搜查。目前追出幾個犯過小奸小惡的傢伙,但他們都是本地人,很可能只是到屋裡鬼混。就我們所知,許多年前是這樣。」
我很有把握指紋是誰的,但我不想透露。我說:「我也是,還有呢?」
「他們不會提的。他們都想過,因為他們也不是白癡,但他們閉住嘴巴,害怕被球王列入黑名單,」我湊到桌上,讓他不得不抬頭。「所以只剩下你了,莫蘭警探,剩下你和我。假如殺害蘿絲.戴利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只有我們兩個會追捕他。你現在看出我們的小把戲為什麼不違反道德了吧?」
「只要找出凱文週末和誰談過,兇手就呼之欲出了。」我記得上週六下午,就在我拿手提箱去給球王的時候,凱文突然不曉得怎麼回事跑掉了,等我再看到他,已經是在酒吧裡了,這中間他大可以和某人聯絡。
我說:「有道理,這部分暫時存疑。之後呢?」
這個問題殺得他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吞下嘴裡的食物。「我?」
「假如擦拭字條,放進他口袋裡的人不是他,那就是別人幹的,我認為是謀殺。」
「是啊。後來,蘿絲的屍體被人發現,我們展開調查,凱文慌了。我們問過的人都說他這兩天壓力很大,而且越來越糟,最後再也承受不了,便將他不曉得藏在哪裡這麼多年的字條挖出來,和家人相聚最後一晚,回到殺死蘿絲的地方,然後……嗯。」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望著我的眼睛說:「我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談這個案子。」
專心報告讓他放鬆了一些,我們再度相安無事。「凱文決定在蘿絲去找法蘭西斯之前堵人,也許約她見面或他知道她必須去拿手提箱。總之,他們碰面了,最可能的地點是忠誠之地十六號。兩人發生爭執,他一怒之下扣住她的咽喉,拿她頭部撞牆。根據庫柏的說法,這部分不需要多少時間,頂多幾秒,等凱文平靜下來,已經太遲了。」
我想起忠誠之地,想起庫倫太太臉上的貪婪、戴斯.諾蘭臉上的猶疑與伊美達臉上的恐懼,忽然很想打電話給丹尼。
他添掉拇指上的美乃滋,豎起拇指說:「首先是手提箱外殼的不明指紋。那幾枚指紋可能無足輕重,但假如我是承辦警探,除非查出指紋是誰的,否則我不會結案。」
史帝芬不疾不徐,這樣很好。他將三明治浸在番茄醬和美乃滋裡,挪動薯條的位置,將想法整理就緒,接著才開口說:「好吧,甘迺迪警探的想法是這樣的。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十五日晚間,法蘭西斯.麥奇和蘿絲.戴利約在忠誠之地盡頭碰面,準備一起私奔。法蘭西斯的弟弟凱文得知消息——」
我說:「這些我都知道。有拿到指紋鑑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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