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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的悲劇

作者:艾勒里.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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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七景 麥克.柯林斯公寓

第三幕

第七景 麥克.柯林斯公寓

「還活著!」薩姆大叫,「抬他到臥室!」
「我跟蹤德威特去的,這我承認,我跟了他一整晚,當他帶他那批客人離開麗池,我就盯著他們一路到車站。我找他已好一陣子了,甚至他被扣在拘留所裡我也嘗試去會面,所以我也買了票,上了同一班車。車子開動後,我就去找德威特——他當時和他的律師布魯克坐在一起,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亞罕,一個我不曉得是誰——我跟他馬上吵起來了。」
「我下車前,售票員沒來收票。」
薩姆震天一吼,「警察!馬上開門!」
「柯林斯,」巡官開口了,他坐在傷者旁邊,「你幹嘛自殺?」
柯林斯低聲說:「好些了,但頭還很痛。」
「你是醫生?」薩姆問。
一直到刑警走到長椅旁,醫生這才留意到擺平在上面的柯林斯,於是二話不說,蹲了下來。「給我水,」他檢查了好一會兒,揮著手指說,「熱的。」一名刑警立刻衝進浴室,端出一大盆熱水來。
「救護車?」
兩名刑警出去處理,騷動聲忽然升高起來,原來奉命找醫生的刑警,擠開人堆,後頭還跟著位身著睡袍、長得很普通的男子,手上提個黑包包。
「沒有,我馬上離開了,這不是講過了嗎?」
一名刑警領命跑了出去,薩姆三個大步邁過去,撿起地板上的左輪。「好啦,點三八口徑,」他極滿意地說,但馬上他的臉拉了下來,「只開過一槍,宰他自己那一槍,彈頭不曉得飛哪兒去了?」
「當然,你現在起來穿好衣服,跟我一道回總局去。」
「你說你恨他,是嗎?」巡官又問,「所以你們大吵了一架對吧?」
「因為……」柯林斯用他有力的牙齒緊咬下唇,瞪著布魯諾,「這不干你們的事,」他愛理不理地說,「我完全不知道有謀殺這件事,我最後一次見他時,他還活得活蹦亂跳的。」說著,柯林斯似乎一陣痛猛烈襲來,和圖書他雙手抱頭大聲呻|吟起來。
十月十日,星期六,凌晨四時四十五分
「你們在哪裡談這些話?」
這下子非硬闖不可了,薩姆後退一步,深深吸口氣,巨大的身軀撞向房門,卻像撞到鐵上,房門紋絲不動。達菲警官和一名肌肉發達的大塊頭刑警,彷彿默契十足地跳著三人舞,他們跟著薩姆再次後退一步,像三頭憤怒的山羊般齊心合力再往房門撞去,這回,房門顫動了下,但仍頑強緊閉著。「再來!」薩姆吼著——一直試到第四次,門才嘎吱嘎吱地慘叫一聲倒地,一夥人硬著腦袋不顧一切衝進去,一間長而漆黑的大廳,盡頭處是通往臥房的走道,燈火闌珊。
柯林斯喘著氣,「被你逮到了不是嗎?被你逮到了不是嗎?反正我橫豎毀了——」「意思是你認罪啦?」
薩姆挖下那顆彈頭,布魯諾研究後說,「他從客廳跑回臥室,邊跑邊開槍,子彈擦過飛到牆上,他也同時嚇昏過去。」薩姆看了看這顆已扭曲變形的彈頭,放進口袋中;又用手帕小心包起左輪,交給旁邊的一名刑警。這時,八樓走道一端有騷動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到一小撮身穿睡衣的公寓住戶正探頭探腦,並好奇地交頭接耳。
薩姆一馬當先上前,按了門鈴。先是一聲嗒嗒的顫音傳了過來,跟著,他們聽到拖著腳步的聲音,接下來,則是一個男人粗暴的吼聲,「誰啊?到底是誰啊?」
「我們到後面車廂談話——沒辦法我只好死心下車,那時車子開到一個叫瑞吉菲公園的地方,車一停,我拉開鐵軌那一側的門跳了下來,然後我起身把車門關上。穿過鐵軌之後,我才發現最晚一班開回市區的車早發了,我只好叫了計程車,直接回到這裡來,他媽的,我敢對天發誓。」
他們在八樓出了電梯,另一名看守立刻現身,手指其中的一和_圖_書扇門,所有人安靜地圍了過去,布魯諾激動得輕歎一聲,看著手錶。「都停當了嗎?」薩姆例行公事地問了句,「這小子挺危險的。」
「是的,他看著我——」柯林斯緊咬嘴唇,「我……我很恨這個人,」他支吾起來,「但還沒恨到要宰他——天啊,不——」「你以為你說什麼,我們都得照單全收是嗎?」
柯林斯又呻|吟了一聲,失去血色的手撫著腦袋,一摸到頭上的繃帶,又絕望地跌回長椅上。
「我沒時間,車子已經停站好一會兒了。」
「我告訴你我沒殺他!」柯林斯的聲音由講話升高為喊叫,「我站在軌道旁拉回車門時,還看見他掏出手帕抹額頭,又把手帕塞回口袋,拉開車廂後門走了進去,上帝可以做我的見證,我看見他,我跟你講真的!」
「你也沒跟進去最後那節加掛車廂嗎?」薩姆還問。
薩姆點點頭,一行人魚貫而入。一名穿制服的老管理員坐在桌子邊大打哈欠,他們搖醒呼呼大睡的電梯服務生,大夢初醒的服務生趕忙送他們上樓。
「這麼說你承認今晚見過德威特囉?」
短暫的靜默,跟著,「操你媽警察!你們別想活捉我!」一聲憋著氣的吼叫,又一陣乒乓乒乓的腳步聲,然後銳利清晰宛如河冰碎裂,一把左輪噴火爆響,最終,他們聽到一個沉重物體掉地的聲音。
「是的,我就住這公寓,怎麼?出了什麼事?」
「票在我走道旁衣櫃大衣口袋裡。」達菲警官到走道櫃子裡找車票,沒花多會兒功夫就把車票拿過來,這是從威荷肯到西安格塢的票。
柯林斯大叫,「你一定要把罪名釘在我身上是嗎?我所告訴你的絕對沒有一句虛言,薩姆,我已經講過我們說了什麼,當然,我情緒激動,換誰誰不會?德威特也一樣激動啊,我猜他走到最後面車廂八成是打算冷靜一下,他還不是臉紅脖子粗的。」
柯林斯乾和*圖*書裂的舌頭舔舔嘴唇,如今,他已變成個可憐又可笑的模樣,右臉頰一抹乾掉的血跡。「水。」他喃喃著。
「怎麼搞的,售票員沒有撕過,嗯?」薩姆問。
一干人七手八腳抬著這個無知覺的軀體,進了亮著燈的臥室,安置在一條長椅上。柯林斯臉色鐵灰,雙目緊閉,嘴巴雖無力吐出什麼像回事的聲音,卻還不死心餓狼一般大聲喘著氣。鮮血從他右腦袋稻草般的亂髮裡汩汩滴著,鮮紅的血跡沾滿了他半張臉,一路延伸到他的右肩,在他睡衣上灑開。薩姆用手指探探傷口,瞬間一手血紅。「子彈沒貫穿他頭骨,」薩姆低咒著,「只從頭部擦了過去,嚇昏過去的我猜。他媽的真爛,這麼近打自己都打不準,喂誰啊,叫個大夫來——嘿,布魯諾,看起來好戲要落幕了。」
「那你為何一副等待警察上門的模樣?而你又為何自殺呢?」薩姆嚴厲地插嘴問。
柯林斯靠回枕頭上,像走過長路般重重喘著氣。「當你跳下車時,德威特人還在末節車廂裡嗎?」薩姆追問。
「為什麼你下車,不經過前面亮燈的車廂,從售票員開得好好的車門下去?」
「好吧。」薩姆起身,伸伸手臂,打了個大哈欠;柯林斯坐直起來,精神顯得好多了,他從睡衣的衣袋裡掏了根煙。「先這樣吧,柯林斯,怎樣?你的身體怎樣?」
柯林斯嘴上的香煙應聲掉下來,「你……你以謀殺罪名扣押我?事情與我無關,我一再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巡官……看老天爺……」「小子,誰說我要以謀殺德威特嫌疑犯罪名扣押你,」薩姆和布魯諾一眨眼,「我們不過以重要證人身份請你勞駕走一趟罷了。」
「就嵌在這牆上。」一名刑警眼明手快,指著牆上白灰剝落之處。
麥克.柯林斯居住在西七十八街一座要塞般的公寓裡,警車滑到屋前時,一名男子立刻從陰影裡冒了出來。薩姆領hetubook.com.com頭跳下車,跟著是布魯諾和一幫刑警,那名冒出來的男子說:「老大,他還在樓上,從他回家後就沒再出過門一步。」
「柯林斯,你的左輪帶去了嗎?」
醫生走了。一名刑警上前扶起柯林斯,讓他半坐半躺著,還體貼地塞了個枕頭在他頭下。
一聲嘶啞微弱的呻|吟,跟著全身痛得抖動,柯林斯睜開雙眼,清醒的神智和滿眶的淚水同時湧入他眼中。「他沒問題了。」醫生面不改色地說完,開始收拾他的救護包。
薩姆的神色有點困惑起來,布魯諾這時挺身出來,柯林斯的目光轉向他。布魯諾以明人不說暗話的神色開口,「你仔細聽好,說謊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的,柯林斯,剛剛你聽到是警察上門,馬上大喊『你們別想活捉我』而且打算自殺了事,這可能是無辜者的臨終之言嗎?還有才幾分鐘前你又說『被你逮到了不是嗎?』這不是認罪又是什麼?這些都可以戳破你的謊言,你的言詞舉動無一不確認自己是罪犯。」
薩姆重重踩過鑲花的木條地板,撲了過去,砰一聲單腿跪在柯林斯旁邊,側頭聽著柯林斯的胸膛。
「你看他坐下來了嗎?」
柯林斯話到嘴邊,吞回去,默默地點頭,看起來仍驚魂未定,但他卻忽然抬起眼皮,重現幾分昔日的強悍模樣,「認什麼罪?」
「當然見過,很多人親眼看到了,我今晚在列車上見到他,他是在車上被宰的嗎?」
「少演戲了,」薩姆說,「你為什麼那麼巧剛好也出現在那班新堡區列車上呢?」
診療了約五分鐘光景,醫生站起來。「嚴重擦傷罷了,」他說,「他隨時會恢復神智。」他清洗了傷口,再消毒,又把柯林斯血污的右腦袋弄乾淨,在傷者昏迷的完美配合下,醫生順利地進行二度清洗,縫合傷口,並用繃帶包紮妥當。「必須盡快送醫院進一步診治,但這只是為了保險而已,他會感覺頭疼得很厲害,渾和圖書身難過得要命。哦,人醒了。」
「你說你在渡輪終點站那兒買了車票繼續追蹤德威特,車票拿來我看看。」
「我……宰了……」柯林斯當場傻眼,跟著,他猛地想坐直起來,卻痛得身體一扭,薩姆伸手把他壓回長椅上。柯林斯大叫起來,「你在胡說什麼鬼?我宰了德威特?誰殺了他?我連他被殺這件事都不曉得!你發神經了?還是莫須有要我當替死鬼?」
「當然,當然,這我們全曉得了,」巡官說,「在你上了車,見了德威特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薩姆微微一笑,「省省吧,柯林斯,別擺出這副天真無邪的噁心樣子,你怎麼會不曉得自己幹了什麼,你宰了約翰.德威特,就這個罪。」
大廳和臥房交接的門框處,躺著一身睡衣的麥克.柯林斯的軀體,右手握著把灰黑的左輪,還青煙裊裊。
「但我絕對沒殺德威特,我敢老實告訴你!」
薩姆一抬眼,一名刑警立刻端來一杯水,扶起柯林斯的頭,冰涼的液體流進了這個想不開的愛爾蘭人喉管。「可以說了吧?柯林斯。」
「呃,你好多了我當然很高興。」薩姆頗真誠地說,「那就是說用不著救護車啦。」
「沒有。」
柯林斯瞪著充血的眼珠子,「我要他負責賠償隆斯崔的爛情報給我招至的損失,隆斯崔害我栽了個大觔斗。德威特和他合夥開公司,而且是公司的法人,我——我急需那筆錢,但德威特不理我,他從頭到尾只說一個字,不,不,不……噢,冷酷的像個爬蟲類,」他的語音裡滿是快壓不住的憤怒之情,「我差不多跟他下跪了,但還是不,不,不。」
在達黎明尚未燦爛來臨的前一刻,整個紐約市陷入不可思議的極度黑暗之中。警車毫無顧忌地急馳在漆黑陰沉宛如山徑的大道上,沒有行人,沒有車輛,偶爾一輛落單的計程車掠過,車燈四下掃射著。
「天啊,當然沒有!」愛爾蘭人怒火又一陣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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