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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的悲劇

作者:艾勒里.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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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第九景 哈姆雷特山莊

第三幕

第九景 哈姆雷特山莊

「我們這算最後一程嗎?」
「絕對是同一人,正如我說過的,我們發現這個叫柯洛奇的以郵匯方式將錢分別存於加拿大各處,再以支票提領證據顯示,他錢來得快花得也不慢,銀行完全無法提供他的長相,以及他出沒何處,只知道他要銀行把報表和收據寄到蒙特利爾中央郵局的出租信箱。」
「加拿大?越來越有意思了,巡官,那發票人的簽名呢——是以德威特的名義還是公司名義?」
薩姆停住腳步,奎西笑了笑離開。薩姆其實是傻在當場的,他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那古銅色澤、極其年輕且肌肉發達的身體會是哲瑞.雷恩。他斜躺的身體,除了靠下腹部有淡金的毛髮之外,全身光滑發亮。褐色的皮膚,結實的肌肉和修長平滑的身材,說明這樣一個人仍生活在生命中的頂峰時刻,只有當薩姆的眼光,從這身健美無比的身軀緩緩上移到他灰白的頭髮時,才覺得很不協調。
「第三點進展也稱不上進展,在我們進一步清理隆斯崔有關商場和私人的文件資料時,並沒有什麼有意思的發現。
「這個嘛,沒有一張支票少於一萬五千美元,雖然每筆皆有參差,兌現的銀行則都是同一個——蒙特利爾開發信託信行,加拿大。」
薩姆嚥著氣,兩眼猛眨,努力要甩走一頭迷霧地狠狠搖著腦袋。「馬丁.史托普,馬丁.史托普,馬丁.史托普,殺隆斯崔、伍德和德威特的兇手——」這個名字像粘在他舌上一般,「什麼啊,老天爺。」他終於忍不住大聲笑開來,「可是我從沒聽過這名字啊?這名字也從未出現在這些兇殺案裡啊?」
薩姆抓著腦袋,「這和柯林斯講的一模一樣,今天早上我們以侵佔公款一事偵訊他時說的,您怎麼會知道呢?」
雷恩親切地環著薩姆又厚又壯的肩部,「巡官,看來我的調查工作已超前你半步了,但我不該自鳴得意——這太沒教養了——馬丁.史托普就是我們上天下地在找的X先生——把哈利.隆斯崔、查爾斯.伍德和約翰.德威特,從我們這美好世界運走的人。」
「我很快把——」
「巡官,一起下樓吧,已到了必須『讓行動來為思考加冕』的時刻了,所以,『就讓行動和思考合而為一吧』!」
「沒錯,巡官,」雷恩光滑的身子就這麼靠在嶙峋磨人的岩石圍牆上,「你再說說還有什麼進展吧!」
雷恩毫不驚訝,只見他緊緊注視薩姆嘴巴的灰眼珠朦朧開來,「威廉.柯洛奇,嗯……巡官,你真是個重大資訊的通報人。那麼,支票金額呢?還有票據交換或兌現的相關銀行可否追查出?」
兩人朝樓梯走去,薩姆看著雷恩健美的光胸膛,笑了起來。「太好了!」他說,「您總是在我還沒開口之前就先知先覺了。雷恩先生,千萬別以為我曾問過這類與案情無關的私人問題,但是,只有莎士比亞才說得出這種話來,不是嗎?您剛引述的那些話是不是出自哈姆雷特一劇呢?」
「我感覺,」薩姆慎重地說,「您認為柯林斯說的話是真的,您不認為他就是我們要的兇手,是不是?說真的,這趟前來,一方面也是布魯諾要我來問問您的看法,您很清楚,我們正打算以謀殺罪名起訴他,但布魯諾一朝被蛇咬了,他實在害怕舊事重演一遍。」
「正是,我想,有關我們上星期二凌晨突襲柯林斯公寓發生的情況,布魯諾已經跟您說了一些,是吧?」
「這個嘛,」雷恩溫柔依然https://m•hetubook.com•com,「說來話長,巡官,但從另一方面而言,我感覺事情已經發展到實際證明的時刻了。因此,今天下午你可願與我一道實地去偵查有關柯林斯涉案可能的證據?」
「親愛的巡官,我們實話實說別見怪,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一直對我有頗多疑慮,認為我只是虛張聲勢,不是真能洞見這些命案的核心,這其實是很自然也很合理的想法。
「嘿!這想法有趣哦!」薩姆嚷起來,「倒真沒這麼想過,總而言之,有關柯洛奇這人的全部情況就是這樣,也許和謀殺案無關也說不定——布魯諾就這麼認為。自然,為了堅持他現在對兇手的認定,這些可疑的線索在他看來也就不足為奇了;至於我個人方面,過去我所知道的謀殺案,無不是主線和一些不必要或不重要的枝枝節節纏在一塊兒,所以說呢,搞不好柯洛奇這條線根本無關緊要也說不定——當然,若這個叫柯洛奇的真涉嫌恐嚇德威特他們,很明顯謀殺動機就成立了。」
「真的?」
薩姆又搖頭,「而我只有四十五,說來真丟人——雷恩先生,這是真心話——我根本沒那膽子在您面前脫|光衣服,跟您這一身比起來,我才真像個垂垂老者。」
薩姆似乎並不同情,「可能吧,反正這案子夠他受了——當然,都是些情況證據,但已經夠瞧的了。比方說動機,誰都曉得他恨透了隆斯崔和德威特,殺隆斯崔是基於報復,他一直認為隆斯崔出賣了他;對於德威特,則是因為他侵佔公款一事馬上被揭發,而德威特又拒絕接收隆斯崔的爛攤子,柯林斯進也死退也死,乾脆動手宰了圖個爽。依目前所有的情況證據顯示,警方認定殺隆斯崔和德威特的兇手十成八九就是柯林斯,也不排除伍德命案同樣出自他手中的可能性。他要混上當時的默霍克渡輪不難,也可在渡輪靠岸就偷偷下船。我們清查了他當晚的行蹤,柯林斯交代不出清楚的不在場證明——而且,當他被押上法庭,布魯諾還能拿我們闖他家時他那種典型的罪犯反應當證據——包括他喊的話,包括他企圖畏罪自殺——」在薩姆巡官滔滔雄辯的魔力之下,雷恩伸伸他長而結實的手臂,笑笑說:「我毫不懷疑柯林斯會被判有罪,但巡官,你是否認真考慮過當時的情況?清晨五點鐘,警察忽然敲門來抓人,柯林斯瞌睡朦朧之中,極可能以為是他侵佔公款一事東窗事發了,他馬上就要以侵佔和竊盜的罪名被逮?若我們設身處地考慮到他當時的心智狀態,他的企圖自殺,以及高喊不讓你們『活捉』也不是甚為合理嗎?」
「巡官,從另一方面來說,若我們先順著你的線索理論來想,也許柯洛奇感覺兩隻鵝再下不了蛋了,比方說六月這張票子也許是最後一張了?比方說德威特和隆斯崔告知他到此為止下不為例了?」
老演員此刻唯一的蔽體之物,只是一條白色的腰巾,褐色的雙腳也是裸的,一雙平底靴放在腳邊。一旁另外放了張鋪著軟墊的折疊椅。
十分鐘後,兩人已安坐於雷恩的圖書室中,雷恩披上一件灰長袍,對著一張新澤西大地圖專注地研究,而薩姆則看著卻很迷茫地站一旁。雷恩那位又像布丁又像團烤牛肉的胖嘟嘟管家——雷恩管他叫法斯塔夫的,則服侍完主人穿衣後,很快消失在書架旁的拱形走道中。
「真惱人不是嗎?」雷恩說,「我想像m.hetubook.com.com得出你和布魯諾那時有多懊惱。」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薩姆立刻道歉,「我還以為這和案子有關。」
「公司名義,德威特和隆斯崔兩人都簽了字,這一點我們也注意到了。我們曾認為德威特被勒索,現在看起來,好像兩人都有份,而且這些錢並未列入公司每半年一結的財務記錄中,他們是採取五五拆賬方式各自從私人戶頭支付的。此外,報稅資料也未申報這筆支出——我們全查了。」
「第四方面倒很耐人尋味,在搜查德威特文件資料時,我們有個頗醒目的發現,支票票報——在過去十四年內,每個月定有兩張支票——開給一個叫威廉.柯洛奇的傢伙。」
「有趣的巧合,這是,」雷恩說,「巡官,請繼續。」
薩姆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這是一組指紋照片吧?我有沒有看錯,雷恩先生?」
「我親愛的巡官,這的確是和案子有關。」
「巡官,可能你太忙了,沒時間料理自己的身體吧,」雷恩懶懶地說,「我則是既有時間又有機會,你看這裡……」他揮手指著四周童話故事般的精緻景觀,「在這裡我完全可隨心所欲,而我之所以還得倣傚聖雄甘地,在腰部圍這條腰巾,純粹是因為是那個腦筋轉不過來的老奎西,他可能會當場嚇昏過去,如果我不這麼稍稍遮掩一下我這……我這隱私的部位。可憐的老奎西,這廿年來,我一直想說動他和我一道日光浴,你可以想像一下我們兩個槽老頭這麼躺在一塊的有趣光景!但他是個又硬又頑固的老頭,我相信他完全不曉得自己已老到哪種德性了。」
「柯林斯是吧,我想?」
「薩姆巡官,」雷恩光著腿站起來,挺挺他古銅色的胸膛,「布魯諾無法以謀殺德威特的罪名起訴柯林斯。」
「柯林斯怎麼有本事可以不讓稅務局那邊進行公開調查?巡官,他到底有何通天之能?」
仔仔細細研究了好一會兒,雷恩把地圖推一邊,帶著笑臉轉頭對薩姆,似乎極其滿意,「巡官,朝聖的時刻已經到來,這可是一趟重要的朝聖之旅。」
薩姆並未馬上回話,他頗難啟齒的樣子,「雷恩先生,我絕無意逼您講話,但打從第一樁命案以來,這已是我第三次聽您對兇手是誰不是誰一事,表承極其肯定的態度,我很好奇您為何如此確定柯林斯不是殺人兇手?」
「巡官,何必那麼在意名字呢?」雷恩把指紋照片收回呂宋紙張信封,薩姆不自覺地緊握著拳;敬畏地看那疊消失在信封中的照片,彷彿它們是珍稀不可得見的機密資料。
薩姆釋然一笑,「雷恩先生,聽您這一說,我心裡一下子踏實起來了——至於其他新進展,不少。首先,謝林醫生對德威特的詳細驗屍報告已出了爐,子彈也挖出來了,正是他先前判斷的點三八口徑;第二個進展,其實是沒進展,柏根郡檢察官柯爾協助追蹤屍體發現前離車的乘客一事,毫無所得。兩郡人馬協同搜尋凶槍,把整道鐵軌兩側都地毯式搜遍了,毫無發現。當然,布魯諾認為找不到原因,因為凶器根本沒丟掉,既然人是柯林斯殺的,凶器自然也就是那天早上柯林斯手上的左輪。我們做了彈道分析,比較了柯林斯的左輪和德威德體內那顆子彈,結果發現不符,當然,這並不能證明柯林斯就是清白的,他也可能使用另一把槍斃了德威特,起碼布魯諾是這麼想的。布魯諾的理論是,如果柯林和圖書斯用另一把槍行兇,他不難帶著那把槍坐上計程車,在車子搭乘渡輪時,扔到哈德遜河裡去,那真就石沉大海了。」
「我這麼說好了,我們得配備整齊,才能應付各種可能的情況,嗯?奎西,什麼事呢?」
「事實上,就算到這一刻作也還無法確定,我一直保持沉默究竟是真的對情況不明白,還只是實踐什麼新的信念。然而,你卻對我生出如此的信心,對我而言也是一份意外而沉重的讚美。巡官,我願意誠懇地告訴你,我們始終並肩站在這一圈可怕的迷霧之中,現在如此,未來也如此,直到我們一起撥散迷霧,重見光明為止。」
「這個嘛實在有點……哦,當然,我們也清查了德威特他們和柯洛奇的通訊記錄,但一無所有,而這也不能說明什麼,這兩人自然不會留下任何和柯洛奇聯絡往來的有關線索。」
「您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奇特的一個人,」薩姆衷心地說,「六十歲——」他歎口氣,「好吧,言歸正傳,事情有了一些進展,我這趟來就是把這些新的進度向您報告——尤其是其中最要緊的一件。」
「巡官,但你要如何解釋,」雷恩笑了起來,「柯洛奇為何要放棄現成的好處,殺了德威特和隆斯崔這兩隻下金蛋的鵝呢?」
「哦好,我們也偵訊了那天晚上載柯林斯回紐約的計程車司機,看看當天是否搭了渡輪且柯林斯是否會在渡輪下車,司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記得柯林斯上車時,正是列車開出瑞吉菲公園站的時候,就這樣。
雷恩幾乎光著身子,躺在一張熊皮上,手臂擱在額頭上,擋著正午直射下來的強烈陽光。
「千真萬確,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搞了十萬美元,甚至還不止,詳細數字尚得進一步追查清理,但絕對不是個小數目。雷恩先生,他似乎是『借用』了聯邦政府公款去玩股票,而且虧了,只得越陷越深。正好,隆斯崔又給他那個爛情報,要他進軍國際金屬股,這傻瓜就動了最後這五萬元孤注一擲,這的的確確是他最後一搏了——以便補回之前的虧損,來補回長期侵佔的款項。稅務局那邊似乎也察覺了柯林斯的手腳不乾淨,正派人私下查賬瞭解中,難怪這小子急了。」
「這真是提供了我們理解人性的註腳,」雷恩輕聲言道,「這個人暴躁、貪婪而且容易被激怒。在他這輩子裡,或許在詐騙他人一事上頗一帆風順,也能動用他的政治力量呼風喚雨——但現在,他卻得下跪乞憐,如布魯諾告訴我的那樣!一個失敗者,巡官,一個徹徹底底、毫無再起希望的失敗者,他得為他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像一隻突然置身於強光底下的兔子,薩姆以一種被催了眠的迷濛眼神看著雷恩,他舔了舔嘴唇。「但……但,」薩姆忽然唾沫四濺地問,「和哪個案子有關?我們正調查的這個嗎?我的天,雷恩先生,馬丁.史托普到底是哪個地方冒出來的鬼?」
薩姆有點感傷地搖搖頭,把外套稍稍裹緊。十月的紐約天氣已經冷了,無遮無攔的刺骨寒風直撲這塔頂,薩姆走上前去,更加接近雷恩躺著的身體,也看得更加清晰,雷恩皮膚果真平滑無比,而且在如此的冷風中,連一絲雞皮疙瘩也沒有。
「哦不……不是最後一程,巡官,」雷恩輕柔地回答,「可能是倒數第二程的朝聖之旅吧,你得再次對我保持信心,巡官,我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打從德威特遇害以來,我也許可以hetubook.com.com預見這事的,但卻未能有效防範——你瞧,我一直自責不已,德威特的死——」雷恩沉默下來,薩姆好奇地盯著他。良久,雷恩聳下肩膀,「我們開始吧!我這老演員的戲劇性本能,不允許我破壞這齣為你特別安排的完美高潮戲。麻煩依照我所說的安排一下,也希望好運與我們同行,我就能提供出精采的證據。推翻柯林斯殺人這個想法,這當然會為我們的好朋友布魯諾檢察官帶來困擾,但畢竟我們有責任保護無辜的人。巡官,麻煩你立刻從這裡打電話到有關單位,我們需要一批搜查人員,今天下午盡快和我們在威荷肯會合,而且務必帶著打撈器材。」
十月十二日,星期一,中午1時三十分
「巡官,你的確沒看錯,」雷恩揚揚手上這組照片回答,「這是指紋照片,屬於一位非常有意思的先生所有,此人名為馬丁.史托普。」
雷恩又笑了,凝視著遠遠一條藍線般蜿蜒於樹林之上的哈德遜河,深吸了一口氣,穿上他的平底靴。
這位矮小的化妝天才,老皮革圍裙仍繫在腰上,手拿一個頗大的呂宋紙信封走進圖書室來,他以很不贊同的眼光看著雷恩——當然他一眼就看出雷恩身上除了這件灰袍,什麼也沒有——雷恩急急接過信,信封上赫然是領事館的官印「烏拉圭來的資料,」雷恩開心地告訴薩姆,薩姆當然是一臉茫然。雷恩撕開封口,拿出幾張電傳照片和一封長信,雷恩讀完信,放在桌子上。
雷恩在陽光下眨著眼,「六十整。」
「正如你說的,柯洛奇可能有意避不見人,只是這個有意,來自德威特—隆斯崔公司這邊的意思,有可能多於柯洛奇他本人的意思。」
「何必那麼在意外在的姓名呢?親愛的巡官,事實上你已見過這位馬丁.史托普很多很多次了。」
「現在還懊惱,」薩姆沒好氣地說,「我們越深入追查,就越發現自己陷入更深的迷霧中,笨蛋都曉得,柯洛奇這傢伙絕對是有意躲著不見人。」
某種奇特的警覺讓雷恩睜開了雙眼,或者也可能因為薩姆擋了陽光讓雷恩有所知覺。
「是的,這愚蠢的人還想自殺了事,巡官,你扣押他了是吧?」
「嗨,巡官!」雷恩坐了起來,神智十分清明,他環抱著修長結實的雙腿,「真是令人驚喜,請原諒我衣冠不整,把那張躺椅拉過來坐下吧,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他說著笑了起來,「也把衣服脫了,一起躺在這張熊皮上——」「哦不不,謝了謝了,」薩姆慌了,怕被搶走一般趕快坐上躺椅,「在這麼冷的風裡?」他解嘲一笑,「這不關我的事,但雷恩先生您的年齡到底是多大?」
「雷恩先生!」薩姆以遭到輕視的口氣說,「加拿大人快被我們搞瘋了,我們一發現這些票根就找上他們了,情況也有趣,從蒙特利爾傳回來的調查報告說,提款人是個叫威廉.柯洛奇的男人——當然,每張支票後面他都簽字背書了——」「沒有存入賬戶的背書嗎?背書的字跡是否同一個人?」
雷恩抬眼看著遠方的河流,「我這麼做,」雷恩輕柔地說,「正為了幫你和布魯諾,你不認為我會講出我所知的一切嗎?事實上,這場遊戲已接近終場了,巡官,我們就快聽見長鳴的笛聲;至於你提到你的工作不保——如果你很快把真兇抓到局長面前,我不相信他還能怪你什麼。」
「打撈器材?」薩姆愣在當場,「您說打撈——深水和_圖_書裡頭?找屍體嗎?」
「巡官,你先請,」兩人前後腳走入昏暗的塔裡,沿著石梯往下走,隨後一步的雷恩滿臉笑容,「你別見怪我這好引述的壞習慣,這兩句我認為堪稱英勇的慷慨陳詞出自丹麥人之口,巡官你猜錯了,是麥克白。」
在奎西的領路下,薩姆走過曲折的迴廊,來到隱蔽的電梯前。電梯像登月火箭般載著他們,從哈姆雷特山莊的主塔內部飛昇而上,停在接近塔頂的一小方平台,眼前是一道古老如倫敦塔的石砌樓梯。薩姆仍跟在奎西身後,順著盤旋的樓梯上去,盡頭是一扇龐然的橡木大門,大門的腰部飾著個鐵製門閂,奎西和沉重的鐵扣以及門閂奮鬥了半晌,總算成功地弄開來。跟著,他使出吃奶力氣,連喘帶吼地把門推開,外面便是砌著石頭城垛的塔頂了。
薩姆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針見血,事實的確如此,而今年六月這張票子的金額可麻煩了,是一萬七千八百六十四美元,利息小費一起算是嗎?」
「是的,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薩姆消沉地說,「好吧,不談這個了,談柯林斯比較重要,這隻傻鳥,我們扒了他的底,也找出他為何發狂要弄回股市輸掉那筆錢的原因,原來他是利用他處理所得稅的官方身份,盜用了聯邦政府的納稅錢!」
薩姆被問得眉一皺,「我承認有關勒索一說有點不對勁。首先,最後一張支票票報的日期是今年六月,因此很明顯的,柯洛奇這半年一次的收入仍順利進行,正如您說的,他幹嘛要翻臉下手宰掉這兩隻大肥金鵝?尤其是,最後這張支票,金額是十四年來二十八張支票中最高的。」
雷恩輕輕搖著頭,「無論如何,我依據你所提供的事實資料,實在無法同意這個勒索的說法,巡官,為何每筆金額都不相同?據我所知,勒索金額通常總是整數,而且金額固定,不是嗎?」
「我就猜到您會這麼說。」薩姆握著拳,不甘心地看著雷恩,「但您想想我們的立場,您看了報紙嗎?那些有關錯誤起訴德威特尖酸刻薄的冷嘲熱諷?現在更好了,他們還扯上這次德威特被殺重新大做文章,讓我們最近得像小偷般躲著跑新聞那些小子。我可以私下告訴您,現在連我的工作都快不保了,不說遠吧,就是今天早上來之前,我還被局長狠狠刮了鬍子。」
薩姆緊抿了一下嘴,「對他而言,這輕而易舉,這幾個月期間,他偽造了文書記錄,避免侵佔一事曝光,又賄賂了一些政界的高層人物。但這只能拖得了一時,很快就技窮了,無路可退了。」
「是啊,為了讓他還能享受甜蜜人生,」薩姆板著個臉開個玩笑,說真格的,這位警方出名的硬漢忽然軟了下來,「我覺得自己像隻菜鳥,跑到您面前來,把我們在無邊的迷霧中摸索出的一點點消息捎給您,而我們也心知肚明,您,我相信,已完全掌握了所有的來龍去脈。」
「你們是否追蹤這個柯洛奇了呢?」
「唉呀,巡官,這不是小孩都想得出來嗎?」
「我們當然立刻追這條線,但調查發現,信箱裡什麼也沒有,而且郵局的人員也沒一個記得之前誰租過這個郵箱,只知道如今空空如也。不得已,我們回頭到德威特—隆斯崔公司找線索,發現支票都以郵寄方式寄到中央郵局,但一樣,郵局人員沒人知道柯洛奇是誰、什麼樣子以及他如何領走這些支票。我們又把調查對準這租用的郵箱,而郵箱的租金都是每年預租一年期的——當然,用郵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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