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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長對艾勒里說：「現在看看吉爾伯．史洛安所作的案吧。很簡單明白。動機嗎？有足夠的動機。史洛安幹掉格林肖，是格林肖對他形成一種威脅，只要遺囑銷毀掉，卡吉士就將當作未立遺囑而死亡，史洛安就能靠他妻子而分享遺產，次要的動機在於把格林肖作為禍根拔掉。

「派人盯住他們。」昆恩偵探長說道。范雷就跟在奧德爾夫婦後面出去了。

「我不認識。」

「當他消失在墓地之後，你仍舊站在窗口嗎？」佩珀問。

偵探長止步不前。「她別是在偷聽啊！」他吃驚地說道。然後，他搖了搖頭。上得樓來，他敲敲弗里蘭太太的門，偵探長輕聲說道，「請你到樓下客廳裡去，設法把史洛安太太穩住在那兒，直到我們回來。」

偵探長叫拜厄來辨認這兩個人。拜厄指傑綏密．奧爾德，「就是他！就是他！」他喊道。

奧德爾站了起來。「你聽著，我是個納稅人，是個本份良民。我不曉得你們這些傢伙搞的什麼鬼花樣。我有我的權利！來，莉莉，咱們走——他們沒資格把咱們圈在這兒！」

「房裡已經沒人啦？」

「沒有，我沒有看清。然而那確是吉爾伯。」她咬住了嘴唇。佩珀會意地點點頭，偵探長表情嚴肅。

史洛安似乎很吃驚。「哪兒的話，沒有。當然沒告訴過他。我把這當作一種……唔，自我保障。我認為，他甚至並沒有懷疑到我現在已經不叫做吉爾伯．格林肖了。」

「想起來啦！這位是倒數第二個，就在那位大鬍子醫生之前！」他口吻變得很有把握了。「他就是那個愛爾蘭人。」

拜厄對這小伙子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一番。使勁搖搖頭。「不是的，他不是那些來客之一。我從來沒見到這位紳士。」

「是的。」

艾勒里拖長了聲調說：「在你跟這位格林肖談話過程中，你有沒有把你現在用的姓名告訴過他呢？」

艾勒里馬上接口道，「沒有人知道吉爾伯．史洛安跟亞爾培．格林肖是弟兄嗎？」

他剛要放下蓋子，忽然，他的鼻孔縮了縮，接著又張了張，於是趕快傾身向前嗅了嗅。他輕聲說道，「你們嗅一嗅這股味道吧。」

阿侖頓時面如土色，眼望著那紙條，「怎麼會到你們手裡的！」他低聲說道。

「頭戴氈帽，身穿外套。」

「對。過了約莫二十分鐘，他又出現了。他急步快走，東張西望，彷彿生怕被人瞧見似的，我想他必定是走進了這所房子吧。」

艾勒里用手電筒向四周掃射了一下。發現一個大爐子。艾勒里大踏步向它跨去和_圖_書，一把抓住生鏽的爐門環，拉開爐門，用手電筒伸進了爐膛。三個人彎著身子，看到在爐膛底部的角落裡，新添了一小堆灰燼；在灰堆之外，有一小片——非常小的——厚厚的白紙。

「對。我原來叫吉爾伯．格林肖，亞爾培進了監牢我受不了這種恥辱和難聽的名聲，我就改用了母親娘家的姓氏，史洛安，我當時就跟亞爾培講明，從此以後與他一刀兩斷……」史洛安羞得無地自容，「他並不知道——我沒把改姓的事告訴他。我盡量躲開他。我來到紐約，在這兒找了差事。……但我始終注意著他的動靜，提防被他發現我的行止，來找我的麻煩，敲我的竹槓，並且公開宣布同我的關係……他跟我是弟兄，但他是個怙惡不悛的流氓無賴。」

這張紙片不容置疑的就是卡吉士最後一份遺囑的片段。真是幸運啊。沒被火燒掉的這一小塊上恰好有著卡吉士收藏品總庫繼承人的姓名，偵探長一下子就認出這是喬治．卡吉士的親筆，所寫的姓名是：亞爾培．格林肖。

「弗里蘭太太，你能肯定嗎？」

讓哈斯比帶切奈離去了。這時，范雷帶來了私酒店老板席克，和另外一男一女，女的就是在酒店跟格林肖吵架的那位金髮女郎，叫莉莉。曾跟格林肖鬼混，格林肖坐牢後，她就嫁了人，男的是她的丈夫，傑綏密．奧德爾先生，他身材魁梧，四十來歲，鼻子像愛爾蘭人，烏黑眼睛射出凶光。

「你換了姓氏。」

「葬禮之後的一天嗎？」偵探長立刻問道。

一行人走下了小梯，發現下面是一個大統間，其長度和寬度正與整座房子相等。地上有隻破破爛爛的大箱子，蓋子已撬開，擰斷的鎖歪歪扭扭下垂著。

偵探長轉身朝著席克，「你認識這位太太嗎？」

「從那以後，在他活著的時候，你還看到過他嗎？」

「絕對能。」她講得斬釘截鐵，「他是從我窗子下面的暗影中出來的。不過我猜想他是從卡吉士家的地下室內出來的。」

「我要報告一個情況，那是在一個禮拜之前的星期三晚上……」

「你一直瞭望著三百一十四室的房門嗎？」艾勒里追問。

「你嫁奧德爾有多久啦？」

他搖搖頭，又坐了下去，疲乏地用手捂住眼睛。

這女人驚慌萬狀，「我什麼也不曉得。我從來沒有認得一個叫格林肖的人。」

偵探長為之一動，「當你第一次瞧見他走進墓地的時候，他可帶著什麼東西嗎？」

「是的。我說不上準確的鐘點。但是必定早已過了午夜了。」

和*圖*書佩珀匆匆去找伍卓夫核對遺囑副本，以確定燒過的殘片是不是遺囑的原件。

偵探長立刻抓起了書桌上的一隻電話，往警察總部打電話，那封匿名信查不出個名堂來。根本沒有指紋。

偵探長從副檢察長的手裡把鑰匙抓了過來。塞進了背心的口袋裡。這一行人乾淨俐落地離開了起居室。到了樓下，碰見范雷巡官。

夜色蒼茫之中，偵探長、艾勒里和范雷巡官來到了諾克斯的空房子，窗口都用灰木板擋住了。他們打開前門，跨進了黑洞洞的連廓。三個人緊緊連成一行，到了裡面，發現彷彿置身在一個黑黝黝的洞穴裡。各個房間都空無一物，滿是灰塵，上得樓來，同樣也是一無所有。他們走到了屋頂下的閣樓，還是一無所有。

「你最末一回是在哪兒看見她的？」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然而她死不開口。

在通向樓上的那座樓梯的下面，有一扇門。艾勒里開了門，借過范雷的手電筒，朝下一照，迎面是條曲曲折折的小梯。

「弗里蘭太太，什麼事？」

「筆者（信上這樣寫道）發現了令人興奮的情況。情況如下。亞爾培．格林肖有個同胞弟兄。此人現在使用的姓名為吉爾伯．史洛安。」信是用一架已用舊了的「恩德五德」牌打字機打出來的，這架打機上的某幾個字體能夠清楚辨認出微細的缺欠，辦公室的蘭波小姐說，如果再碰到這同一架打字機打出來的任何文件的話，她準能認得出來。

「正是這樣。」史洛安抹了抹前額，「首先，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我有弟兄。連我妻子都不知道。而亞爾培也不可能告訴過任何人，因為，儘管他曉得自己有個弟兄在某個地方，但他根本不曉得我名叫吉爾伯．史洛安。事實上，即使在我那天晚上到他房裡去過之後，他也不知我叫吉爾伯．史洛安」

偵探長小心翼翼地從信封裡抽出信來，信紙跟信封一樣的價廉。展開一看，信紙上有幾行用打字機打出的字句——不署日期，沒有稱呼，也不具名。

「亞爾培和我是弟兄，多年以前，我倆的父母去世了，只留下咱弟兄兩人。亞爾培他老是惹事。咱倆鬧翻了，就分手了。」

「在此以前，你跟格林肖同居在第十街一千零四十五號。」

「鑰匙的事，說明了兩個情況，」偵探長說，「它說明了：最強烈地抱有偷竊遺囑的動機的應數吉爾伯．史洛安為第一名，他藏著一枚複製的鑰匙，意味著他必定就是那個爐子裡銷毀遺囑的人，你們想想看，葬禮那天，他從這書房靠www.hetubook.com.com牆的保險箱裡偷到了遺囑，就別出心裁地塞進了棺材——說不定根本就沒把鐵盒打開過——到了星期三或星期四的夜裡重又取了出來。其次還有罪證。發出臭氣的舊箱子，以及可以開地下室門的鑰匙——證實了格林肖的屍體在埋進卡吉士棺材之前是藏在那兒的。」

「他穿著什麼？」

拜厄走了。奧德爾黑眼珠內露出絕望的神色。

范雷足足花了十來分鐘，才把那一小片的紙挑了出來。

這是個廉價信封，地址由打字機打出來的；從郵戳來看，它是當天早上投在市中心郵局的。

當他們進入連廊的時候，他們瞥見苔斐娜．史洛安纖瘦的身形，在大廳前匆匆走過，一面朝身後張望，臉漲得通紅，目光愴愴惶惶。她走進了客廳，就把門關上了。

「弗里蘭太太，你真看清他的臉了嗎？」

這女人聽命站起。范雷一步跨到奧德爾後面，看來兩人似乎馬上就要搏鬥了；但是偵探長示意范雷讓開，他倆迅速奪門而出，走掉了。

偵探長大聲喊起來。「從史洛安的保濕菸盒裡搜出來的鑰匙，可以開諾克斯那所房子地下室的門！」

偵探長站了起來。「拜厄，他是第幾個？」

艾勒里用戴著手套的手掀起了蓋子，他將手電筒的光照射到箱子裡邊，空空如也。

史洛安面無人色。

「應該觀察得出，」艾勒里說，「這位太太實際上並沒看見那位先生的臉長臉短。」

這時，佩珀衝了進來，要看看他們在隔壁房子的爐子裡勾出來的遺囑殘片。

「阿侖．切奈先生，」偵探長大聲問，「你跑掉了，為什麼？」

佩珀說道：「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去找伍卓夫，把這碎片跟他辦公室的文稿兩相比較一下。」

「那個星期四晚上，你們弟兄倆是不是先在什麼地方碰過頭，再跟他一塊兒到旅館去的？」

「我很贊成這個意見。」偵探長嚴肅地說。

正當昆恩偵探長辦完了一天的例行公事，這時，傳來了驚人消息。佩珀衝進了辦公室，他把一封信高舉過頭，揮舞著。

奧德爾夫婦頓時大驚失色，女的連氣都喘不出來了。

「咱們應該馬上上樓去搜一搜史洛安先生的房間。」

偵探長從抽屜裡拿出范雷巡官在瓊．布萊特臥室中搜出來的那張字跡潦草的紙條。

「奧德爾太太，」偵探長開口了，「你認識亞爾培．格林肖嗎？」

「那天晚上，你們兩人之間發生什麼意外情況嗎？」昆恩偵探長問道。

樓上，史洛安夫婦那套住所，共有兩間房——一間起居室，一間臥室。

「對。上ｍ•ｈｅｔubｏok.ｃｏm.ｃｏｍ個星期三夜間，已經是深夜了，我睡不著，我從床上起來，到窗口去。我恰巧看見吉爾伯．史洛安往墓地去，一路上躲躲閃閃。他竟走進了墓地啊！」

「在我的店裡，個把禮拜以前的一天晚上，奧德爾太太當時正跟格林肖吵架。」

偵探長拉住范雷的手。四下望望，見連廊中空無人影。他就從背心口袋裡掏出鑰匙，按在范雷掌心裡，附在巡官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范雷點了點頭，就從大廳邁步走出過門。

「不是的。我單獨去的。我幾乎是緊跟在格林肖和另一個上下全裹住的人的後面，跨進前廊的……」

「兩年半。」

「唔，也算望著，也算沒望著。不過我懷疑格林肖那個同伴是在我沒望見的時候溜走的。我等候了一會兒，就走到三百一十四室的房門口，敲敲門。稍稍過了一會兒，格林肖來給我開門……」

十月十日，探警哈斯抓住了阿侖．切奈先生，將他押送到偵探長辦公室。

「沒發生什麼情況，我可以起誓！我要求他，請求他離開本市。我願付錢給他……他似乎很出乎意料，並且我看得出，他不懷好意地強作歡笑，而其實卻從心底裡厭惡我，可是他又覺得這也不無可喜之處，我當時就感到自己來錯了，應該別去打草驚蛇為妙。因為，他親口告訴我說，這些年來他甚至沒有想過我——他差不多已經忘記自己還有個弟兄呢！

「沒有。」

「瞧，史洛安的菸盒內有複製的地下室鑰匙——那就是證據呀。隔壁爐子裡有燒剩的遺囑殘片——那也是證據；比這更可靠的證據就是——格林肖和史洛安是弟兄這樣一個事實。」

范雷帶著拜厄，偵探長用大拇指朝阿侖點了點。「拜厄，你倒認認看，這人也是上個星期四夜裡，亞爾培．格林肖的一個來客嗎？」

史活安嘆了一口氣。「我去過的。那個星期二，他獲得釋放之後，我查明他在哪兒落腳，於是就在星期四晚上到比乃第旅館去找他談判。我不願意他在紐約逗留。我要他到別處去……」

「是呀，格林肖沒有提到剛才來過客人，在我等候在外面的時候，此人已經走了。」史洛安嘆息了一聲。「我實在是急著要把這件惱人的事情了結掉，急著想走，我倆就開始談判，談完後我就走了，當時我感到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史洛安出了書房。

「那個星期四的晚上，你確實曾到旅館裡去找過格林肖，是不是？」

「夜深了嗎？」

「我當然認識。」席克說。

偵探長突然說：「就談到此為止吧。」

「為什麼格林肖兩個和-圖-書禮拜以前一出監牢就找上了你呢？」

小阿侖用倔強的態度望著地板。

偵探長派范雷巡官把信拿到警察總部化驗所去拍照並進行指紋檢驗。

「……上下全裹住。我看不見此人的臉。我並沒有一直盯住格林肖，不知他是從哪兒來的。可是，我看見了他之後，我就到賬臺上去打聽他的房間號碼，打聽到了，就跟著格林肖和他那個同伴一起上樓去。我在三樓的走廊中等著，盼望等那人走後，我就能進去跟亞爾培談判，談妥之後，馬上離開。」

「他說上星期四晚上十點到十點半之間，你到賬臺上去問，有沒有個叫做亞爾培．格林肖的房客，你從拜厄那兒打聽到房間號碼，就上樓去了。是三百一十四室，怎麼樣？」

過了一會，范雷前來報告：「正是這把鑰匙，一點不錯！」

艾勒里把蓋子一放，「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已經發現了亞爾培．格林肖先生遺體的第一個停放地點。」

「你著急了吧，咱們是在布萊特小姐床墊下面查到的！」

「奧德爾太太，你出嫁前叫莉莉嗎？」

艾勒里說道：「我認為，咱們終於找到喬治．卡吉士的最後那份遺囑啦。」

「不曉得！我肯定他不知情。事實上，他還問起過我，用轉彎抹角的辦法，問我在幹些什麼，我當然搪塞了過去。我不想讓他找到我。」

「可是我懊悔也來不及啦。我就提出，只要他離開本市，另開碼頭，我願付給他五千塊錢。我把錢隨身帶來了，都是現鈔。他同意了，把鈔票抓過去，我就走了。」

這時，書房門外的大廳裡，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們迅速轉身過去。原來是弗里蘭太太，佩珀趕緊把紙片塞進自己口袋裡。

艾勒里說道：「史洛安先生，你那個弟兄曉不曉得你與喬治．卡吉士的關係呢？」

偵探長十分細心周到，什麼都不放過；可是什麼也查不出。佩珀發現在房間角落裡一張舊桌子上放著一隻巨大的保濕菸盒。盒內滿裝著菸絲。他把手伸進菸絲中去摸索，摸到了冰冷的金屬東西。

原來是一把鑰匙。

「那麼，請別把這事再告訴任何人，現在你可以走啦。」

「沒有，沒看到過！我還以為他已經遠走高飛了呢。等到棺材一打開，我看見他……」

這時，史洛安走了進來。「史洛安，」偵探長單刀直入，「經查明你跟亞爾培．格林肖是弟兄？」

昆恩父子和范雷巡官剛一進入卡吉士家的過廳，韋格施立刻報告說，一切住在卡吉士家的成員全都在家呢。偵探長不客氣地吩咐把吉爾伯．史洛安找來，三個人就進了卡吉士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