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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傑斯搔了搔頭皮，「我給那男人薑汁酒的時候大約是九點二十五。我去找埃琳娜，在那兒待了幾分鐘，然後到了巷子裡，差不多是九點三十五……就是……然後我就回到攤子那兒了。」

「沒問題！」維利一邊走一邊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傑斯。」男孩聽到是警官的聲音鬆了一口氣，「你估計一下，第二幕開始以後，你大概用了多長時間才把酒送給他的？」

「你一直在那兒嗎？」警官急忙叫道。

「是的，沒問題。那時是第二場結束前十分鐘。那會兒正是劇情的高潮，我的角色要求我放下槍。我記得排練的時候我們還討論過這一段呢，所以我記得確切的時間。」

警官撓了撓頭：「哦，我不記得確切的時間了，警官。我記得的只是事情發生的時候第二幕快結束了。」

「好，現在，」昆恩站在那兒搓著手說，「潘澤先生，你到這兒來一下可以嗎？謝謝你，先生。恐怕我們今天晚上給你這兒添了很多麻煩，不過這可能還不足以破案。我看見觀眾已經非常生氣了，就差暴動了。能不能請你到臺上去請觀眾再耐心一點，再等一小會兒，諸如此類的事吧，謝謝你。」

警官咬著鬍子站在那兒，突然他向維利轉過身去。

當潘澤匆匆地沿著中間的通道往臺上跑的時候，好多人都拽住他的衣襟對他進行詢問。這時，站在幾英尺外的海戈斯托姆偵探引起了警官的注意。那位偵探的身邊站著一個快速地嚼著口香糖的十八九歲的瘦小的男孩兒，那男孩兒看樣子很緊張。他穿著非常華貴的黑色和金色相間的制服，他的襯衫漿洗的十分硬挺，很有精神地戴著領結，一頂行李員戴的帽子扣在他的金髮上。當警官示意他過去時他不情願地咳嗽了幾聲。

警官拉著傑斯．林奇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邊：「他跟你要了薑汁酒之後又怎麼樣了，傑斯？」

「哎，哎，是的先生。」

「哎，哎，不，先生，不過我想我沒問題。」那男孩緊張地說道。

「我是想馬上就把攤子弄走，先生，可是我和埃琳娜，我們得在那兒說會兒話，埃琳娜說我們為什麼不在那兒待到下一場呢……我也覺得那是個好主意。我可以和她待到十點零五分之前的幾分鐘，然後我再快跑回去，等第二場結束時我也能把一切都準備好。所以我們就待在那兒……這不會有錯的，先生，這肯定不會有錯的。」

「巷子裡的攤子？」埃勒里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就是這樣，傑斯——巷子裡的攤子。你可別騙我，你後來就回到攤子那兒了。」

警官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下鼻煙：「埃勒里，有一件事得麻煩你做。把這個處理一下，兒子。」

「很高興為您效勞，警官。」皮爾用渾厚的嗓音回答道。他看了看正在忙碌的驗屍官的背影，然後轉過了臉。

「好，好，帕森，」他高興地說，「你這個時候出現真是太好了。」

多伊爾跑著走了。昆恩向站在後面幾英尺處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皮格特警官招了招手。

醫生走的同時，兩個穿白衣服的服務員抬著擔架匆匆地走了過來。得到了警官的允許之後，他們抬起了屍體，放到擔架上，用毯子蓋上之後離開了。警察和偵探們望著離去的擔架鬆了一口氣，他們知道今晚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觀眾們看到了被抬走的屍體又一次小小地騷動起來。他們有的站起來，有的低聲耳語，有的晃動著身體，有的咳嗽，更有的人嘟囔起來。

警官放下瓶子，把自己的細長的胳膊放在了椅子背上。後來他又抱起了肩膀。

驗屍官把長頸瓶和薑汁酒瓶放進提包裡之後，輕輕地正了正頭上的帽子。

「那好吧，請你好好想想，第二幕之中有沒有什麼人從前門離開劇院了？」警官的身體急切地向前探著。

「哎……我路過的時候好像注意過一下……不，先生，我想今天一晚上都沒有人坐。」

男孩馬上就做出了乾脆的回答：「沒有，先生，一個也沒有。」

「九點一刻開始，十點零五結束。」潘澤立即答道。

當他看見警官正盯著他看時，就停止了掙扎。

「是的，長官。」

當右邊的觀眾hｔtｐs://m•hｅtｕｂooｋ.cｏｍ.cｏm有些混亂的時候，昆恩對埃勒里嘆了口氣。所有的觀眾都站起來盯著屍體看，警察不得不大聲地維持著秩序。昆恩低聲對身邊的警察快速說了什麼，埃勒里輕輕地走到另一邊，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這時，附近又喧嘩了起來，兩個警察拖著一個反抗不已的人走了過來。

「我已經派了一個人去完成這個任務了，」維利說，「他就是站在正廳後面樓梯底部的那個小夥子，他正指揮所有持有樓廳票的觀眾到樓上去。他叫米勒。」

女孩在回答之前先舔了舔嘴唇：「哎，是的，是在那兒。不過，說實話，我一晚上也沒看見有什麼異常。」

福林特高興地點了點頭走了。

「啊，是的，其實整場戲我都在臺上。您想知道些什麼？」

「肯定是，先生，」男孩用一種快活的語氣回答說，「他就一個人坐這個最邊上的座位。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這劇從一開始公映就場場爆滿，當時我還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空座。」

「很好，」昆恩的聲音很柔和，「就這些。」她轉過身快步走了。

女孩猶豫了一下：「好像記得。但是我今天晚上特別忙，大約領了二百多人找座位，所以我也不敢特別肯定。」

「你能不能肯定地告訴我，你發現觀眾的異常是在什麼時候？」

「沒有，先生，我們一直在說話，我想……我們對裡面的事一無所知，直到我們出了巷子碰見了約翰尼．蔡斯，他也是引坐員，他當時就站在那兒，像個衛兵一樣。他告訴我說劇院裡面出事了，潘澤先生派他到左邊的巷子裡來的。」

「很好。」過了一會兒，警官又很隨便地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是一個人嗎，傑斯？」

警官笑了，從口袋裡拿出了鼻煙壺，深深地吸了一口，快樂痛快地打了幾個噴嚏，然後看了看正在兩個警察中間的那個猥瑣的男人。

「我們發現這個男人想從這個建築的另外的一個門逃出劇院，警官。」一個警察喘著粗氣說道。

「很清楚，親愛的沃森，」埃勒里說道，「我們的受害人在九點二十五時還活著，到了差不多九點五十五就被發現已經死了。問題是：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聽著很簡單。」

「大約十點，先生。我問埃琳娜我是不是該回去看攤子了，她看的錶。」

「我明白了……」埃勒里這時拿下了夾鼻眼鏡衝男孩揮了揮，「這回你更要想仔細了，傑斯。你和埃琳娜在巷子裡時有人出入嗎？」

「哎，醫生，我看見你已經檢查完了。有什麼結論嗎？」

那偵探走上前來。

這男孩滿臉迷惑地看著警官，眼睛在他和死者的身上掃來掃去。他沉默了整整一分鐘，警官也什麼都不說就那麼等著他。突然那孩子的眼睛一亮，他叫道：「嗨，對了，先生。他和我說話時還戴了頂帽子，就是那種很漂亮的帽子！」

多伊爾這時走了回來，他帶來一個高個子，穿著粗布衣服的英俊男子，那男子的臉上還留著化妝的痕跡。

「是的，先生，」男孩回答說，他的表情已經自然多了，「大幕一落下所有過道的門就都開了，我和我的搭檔就把攤子擺開，把飲料都灌好準備賣了。」

昆恩衝那男子微笑著伸出手去：「很高興認識你，皮爾先生。可能你能幫我們提供點線索。」

「你當看門人有多長時間了？」

「米勒能夠保證在第二幕開始時沒有任何人從正廳到樓廳裡去，或是由樓廳下到正廳裡來。」

「我明白，警官。很高興我能幫上點忙。」皮爾鞠了個躬退到劇院後面去了。

「非常對不起，長官，」看門人說道，「實在是對不起。可能是有什麼人進來了，可我記憶力不像年輕時那麼好了。我……我就是想不起來了。」

老人苦惱地答道：「我不記得了，長官。我可以說一個人都沒有，可那不是事實。我就是沒法回答了。」

「這不幸的事發生時我想你正在臺上，是吧？」

男孩的臉紅了，他把目光轉向了警官：「哎，先生……我中間停下了幾分鐘和我女朋友說了幾句話……」

當那女孩向屍體彎下腰去的時候警官看著她，她深深地屏住呼吸。

他們竭盡全力地把ｈttｐs://ｍ•ｈeｔｕｂｏok•ｃom•ｃom他拖到了左邊的過道盡頭。那男人長得又矮又醜陋。他穿著廉價店裡買來的做工粗糙的衣服，頭上戴一頂鄉村牧師曾經戴過的那種黑色的帽子。他的嘴醜陋地大張著，嘴裡噴出令人不快的氣味。

皮格特鬆開了站在他身邊的那女人的胳膊。這個女人穿著時髦，化妝很濃，她的牙齒非常白，笑的時候露出慘白的光澤。她大膽地向前走了幾步，使勁地盯著警官看。

警官開始很吃驚，後來他笑了：「說吧，小夥子。你意識裡有種謹慎的東西，不過你最好還是把它忘掉。」他放鬆了下來，看著海戈斯托姆走開了。

「那位是女引坐員嗎？請她過來吧。」

「你還能想起這些空座位嗎？」警官指了指那些空座，「第一場和第二場都沒有人，是嗎？」

「是的，長官，」福林特得意地笑了，「我想我能承受壓力。」

「是，先生，就是這位先生。」

「呃，是的，先生。他說是左LL三二，而我就是在那兒找到他的。」

「我讓他們都到中廳後面去了，」多伊爾說道，「我們也不知道該讓他們幹嘛。」

「你最近可真是循循善誘啊，兒子。」警官生氣地說道，「福林特！」

「劇院裡的事你都沒聽見？」

「福林特，」昆恩說，「你今晚已經做了一件有趣的工作，我這兒還有一件等著你呢。你覺得自己能承受這麼多壓力嗎？我記得你在警察運動會上參加過舉重比賽。」

「不，先生，我總是在引坐員關上門之前把攤子弄到裡面去，然後再把它推到樓下的休息室裡。但是那人說他馬上就要薑汁酒，所以我就打算先給他弄。給他弄完之後可以再回到小巷去拿我的攤子，然後再從前門過去。不會有人說我的……反正我就把攤子放在了巷子裡，然後跑到利比冷飲店去了。我給他買了一瓶佩利薑汁酒，我溜回去找那個人，他給了我一美元。我當時想，他可真是個好人，因為他開始是說給我五十美分的。」

「哎，我要走了，警官，等我分析之後再給你一個詳盡的報告。車可能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來時叫的。再見。」他打了個哈欠走了。

「哎，先生，當時這裡很黑，而我也沒太注意。我猜大約有六個吧，都是……他同一排挨著他的幾個和前一排也有幾個。」

老頭回答之前仔細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後他慢慢地、但很確定地回答說：「沒有，長官，沒有任何人出去。我是說除了那個賣橘汁的男孩。」

昆恩掏出了用手絹包著的費爾德的酒瓶子送給了普魯提醫生：「這是死者的，醫生。你要能為我分析出這裡的成分那就太好了。但在你處理之前，請實驗室的傑米查一下指紋。還有……等一下。」警官走過去把放在角落裡的半空的薑汁酒瓶子拿了起來，「你也可以為我分析一下這個，醫生。」他補充道。

「你記得今天晚上領這位先生到這個座位上來了嗎，奧康奈小姐？」

「你常把攤子放在小巷裡嗎，傑斯？」

他伸手拿出了海戈斯托姆發現的那個閃閃發亮的暗綠色的薑汁酒瓶子。男孩的臉色蒼白了，他咬住了嘴唇。他的眼睛四處打量，好像在尋找逃脫的辦法。他把一隻又大又髒的手伸進了衣領，咳嗽了幾聲。

「好吧，」警官把手放到了老頭的肩膀上，「沒關係。可能是我們問得太多了。現在你可以走了。」老人步履蹣跚地走了。

「叫一個來見我！」警官說。

昆恩警官看樣子很高興：「說下去，傑斯……普魯提醫生，你來得可夠慢的，怎麼回事？」

「女朋友？」警官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好奇。

「讓你的人在詢問姓名和住址的同時，請每一個觀眾出示一下他們座位的票根。每一個丟了票根的觀眾都要在他的姓名和住址旁邊寫上座位號碼，那些票根和座位號不符的人也要記下來。你覺得沒問題吧，小夥子？」

傑斯．林奇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他確定地說：「大約十分鐘，先生。我們的演員時間掐得很準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十分鐘，是因為我拿著瓶子送來的時候，臺上正演到那女孩被流氓抓住了，正受折磨呢。」

「這位是皮爾先生，警官。他是這部戲的男主角和-圖-書。」多伊爾報告說。

「哎，是的，是的，先生！」男孩說道，「我給他酒的時候他把帽子放在膝蓋上，等我離開時他又放到座位下面了。」

警官一把屍體指給他，他立即就在過道裡跪了下來。助理法醫檢查時，一個警察受命為他打著手電筒。

「看門人找來了，皮格特？」警官問道。皮格特點了點頭，這時一個又高又胖的老頭，手裡攥著帽子，穿著很緊的皺皺巴巴的制服走了過來。

傑斯．林奇緊張地看了看死者，然後使勁地點頭。

「我當然回去了！」男孩奇怪地說道，「我是說，我們兩個都回去了，我和埃琳娜。」

「第二場期間你一直在那兒嗎，奧康奈小姐？」警官輕聲問道。

「是的，長官。」老頭手裡緊張地擰著帽子回答說。

「你怎麼不早說啊？」昆恩說道，「皮格特！」

「你真是個善於觀察的孩子，」埃勒里突然微笑著說道。男孩看到他笑了，於是減少了些恐懼。他也衝埃勒里微笑了一下。埃勒里彎了彎手指，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告訴我，傑斯。你就穿過街道去買了瓶薑汁酒怎麼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可不短了，是不是？」

「是的，先生。」

女孩指了指過道的盡頭。

他坐在死者座位的椅子扶手上，眼裡充滿了迷惑。突然，他笑了，他說：「當心您可別和那古老的屠夫犯同樣的錯誤，那個屠夫和他的兩個徒弟四處尋找他那寶貝屠刀也找不到，可最後發現就叼在自己的嘴裡。」

「你現在就可以肯定嗎，傑斯？」——那男孩點了點頭——「他去找你時是穿的這件外衣嗎？」

男孩的臉色變黃了。他偷偷地看了看正拿著鉛筆和筆記本等在那裡的海戈斯托姆。男孩舔了舔嘴唇：「林奇……傑斯．林奇。」他啞著嗓子說。

「哎……傑斯．林奇，那個賣橘汁的男孩，在第二幕一開始時進來了。」

「嗨……嗨……」他很難說得出口。

「那好吧，你的工作就是，帶上一個小隊……我的上帝，我真該把預備隊也帶來！……你就帶人把劇院的所有東西都徹徹底底地檢查一下。你就尋找票根，明白嗎？你找的時候連半張票根也別放過。主要檢查劇院的地板，不過也別放過通向樓廳的樓梯、外面的大廳、劇院前面的人行道、兩邊的小巷、樓下的衣帽間、男廁所、女廁所……對對，這個地方你們去不了，就找負責這地方的女服務員，讓她幫你。聽清楚了嗎？」

「那你知道這個薑汁酒瓶是怎麼回事兒嗎？」

「行了，小夥子。」警官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背，讓他走了。然後警官又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這時他看見潘澤剛剛在臺上講完話，就向他招了招手。

「多伊爾，」警官說道，「你還記得帕塞跑過來報告你謀殺的事的準確時間嗎？」

「是的，是的，親愛的，我們理解。那……你不為觀眾引坐時你通常站在什麼地方？」

「我明白了，」警官說，「飲料只是在中間休息時才賣嗎？」

埃勒里冷冷的聲音打斷了老人粗重的口音。

埃勒里站直了身子，盯著男孩的眼睛：「傑斯，現在我想讓你仔細考慮清楚。你確切點說你和埃琳娜是幾點鐘到巷子裡的？」

「你就是在劇院外面看門的？」警官問道。

「啊！」警官生氣地皺了皺眉頭，「你今天晚上就在左側的通道裡賣飲料，是吧？」

「那當然，我們有好多部門需要相互配合呢，比方說燈光、音響什麼的。」經理答道。

「呃，那賣飲料的就你們兩個？」

「兩場中間時你在哪兒，林奇？」警官問道。

「是，先生。」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嗯……」警官睜大眼睛，善意地盯著他，「好吧，小夥子，既然羅馬劇院裡只賣橘汁，那你能告訴我這個薑汁酒的瓶子是從那裡來的嗎？」

警官在心裡算了算：「那就是說那孩子九點二十五看見費爾德時他還活著，他死的時候是……」他叫了多伊爾警官，警官跑了過來。

後面那些人中出現了一種騷動。昆恩走到普魯提醫生跟前，醫生已經站起身，正在收拾東西，他悲哀地嘆了口氣。

「哎？」埃勒里眨了眨眼睛開始做了。他摘掉了夾鼻眼鏡，慢吞吞地說道，「我尊敬的父ｈｔｔｐs://wｗw.ｈeｔｕbook•cｏm.ｃom親，我正想做這件事呢……哎，這個世界就不能給一個愛讀書的人一個安靜的空間。」

「你說這兒有活兒了，警官，」他邊說邊放下提包，然後又與昆恩父子握了握手，「你知道我們剛搬了家，還沒來得及裝電話呢。我今天很累，其實我已經上床了。他們沒辦法和我連繫，所以只好派人到我新家去了。我盡可能快地趕到這兒來了。受害人在哪兒？」

「那就使你的工作簡單一點了，托馬斯，」一直聽得十分認真的警官評價道，「就讓你的人檢查正廳包廂和正廳就可以了。記住，我要所有人的姓名和地址——這裡每一個人。還有，托馬斯……」

警官很生氣地看著他。這老人看樣子十分緊張，但卻十分誠實。他渾身冒著汗，不時地看看潘澤先生，好像他要是想不起什麼來就會丟飯碗似的。

「結論簡單而又直接，警官。死者是兩個小時前死的。死因開始很難找出，但現在可以肯定是中了毒。所有的跡象表明是酒精中毒……你可能也已經發現死者的皮膚呈灰黃色。你聞到他的氣味了嗎？是一種我最討厭的酒精的味道。他死前肯定喝得大醉。同時，這還不是普通的酒精中毒，不然他不會死得這麼快。我目前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他說完之後開始繫扣子。

聽到埃勒里的問題，警官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他高興地嘟囔了句什麼，然後就全神貫注地聽那孩子的回答。

「托馬斯，我要給你一個難辦的事兒。我想讓你調度六個左右的便衣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進行檢查。他們要做的就是寫下這裡每一位觀眾的姓名和地址。這工作很繁瑣，也得花很長時間，不過我覺得這非常關鍵。還有，托馬斯，你巡查的時候，能找一個引坐員看守一下樓廳嗎？」

警官靠在最近的椅子背上，陷入了沉思。埃勒里站在他的身邊擦著眼鏡。這時父親向兒子湊了過去。

「我來告訴你，是這麼回事，先生。」傑斯．林奇熱切地開始說道，「我通常在第一幕結束前五分鐘把攤子擺好，劇院也是這麼要求我們的。第一幕結束後，看門的女孩就會把門打開，我就會對那些出來的觀眾高聲叫賣。我們都這麼幹。買飲料的人很多，所以我通常非常忙，根本就沒時間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事。就有那麼一會兒，我有了喘口氣的時間，這時有個男人走過來和我說：『給我來瓶薑汁酒，小夥子。』我抬起頭，看見他是一位穿晚禮服的時髦的人，好像有點喝醉了。他自己在那兒大笑著，看樣子非常高興。我當時對自己說：『我可知道他為什麼要薑汁酒了！』而且我敢肯定，當時他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衝我擠了擠眼睛呢。」

「哎，我也說不清楚，先生，」那男孩蹭著腳含含糊糊地說，「我們劇院只允許賣橘汁，我們和一個很有名的大廠子有合同，我們只賣他們的產品，他們就給我們打很大的折扣。所以……」

「不賣薑汁酒，哈？小夥子，說說是怎麼回事？」警官感興趣地問道。

一個瘦高的男人邁著大步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個黑色的提包。他無所顧忌地抽著一個特大的雪茄，臉上帶著一種急匆匆的表情。

「你講的不錯，傑斯，」警官讚許地說，「我還有幾個問題。他坐的是這個座位嗎？……也就是說他是坐在告訴你的那個座位嗎？」

「我……我就在這兒，在左邊的通道，先生。」

「這就是那個說他們劇院不賣薑汁酒的那個男孩。」海戈斯托姆緊緊地抓著那孩子的胳膊嚴肅地說道。

「很好。那你到底是幾點鐘離開巷子的？」

「你和埃琳娜，哎，傑斯？」埃勒里輕聲地說，「那你們在那兒待了多久？」

「等一下，傑斯。」男孩聽到埃勒里低沉冷淡的聲音嚇了一跳，舔著嘴唇急忙轉過身來，「你給他薑汁酒時除了帽子還看見別的什麼了嗎？」埃勒里用文明棍敲著鞋尖問道。

「等等，小夥子，」警官打斷他說，「以前見過死人嗎？」

警官溫和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恐怕你得勇敢一點，請過來一下。」——當她看到LL那一排時臉變白了——「打擾一下，醫生，我們打擾一下你的工作你介意嗎？」

警官點了點頭：「非常感謝，皮爾先生和*圖*書，我想知道的就是這些……還有，我想向你們大家說聲抱歉，讓你們穿著這種服裝在這兒待了這麼久，實在是對不起。我們現在太忙了，還顧不上做其他的安排。你和其他的演員現在可以回到後臺去了。當然，沒接到通知之前還是別離開劇院。」

「這還不夠準確，多伊爾，」警官急躁地說，「演員們現在在哪兒？」

「他是一個非常認真的小夥子。」潘澤搓著手插話道。

「那今天晚上的演出也是嚴格地按時間表走的嗎？」

「我叫奧康奈，馬奇．奧康奈。是的，先生。」

「什麼，警官？」維利轉過身問道。

一直在注視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的男孩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哎，是這樣，先生，我當然告訴他我們不賣薑汁酒，只賣橘汁飲料。後來他就湊到我跟前，我都能聞到他呼吸裡的酒味。他很自信地說：『小夥子，你要是給我弄一瓶，我給你五十美分的小費。我現在就想要！』哎……你也知道現在的事兒……人們是不常給小費的……不管怎麼說，我跟他說，馬上給他不可能，但我可以在第二幕一開始時給他弄一瓶。他告訴了我他的座位號碼之後就走了……我看見他又走進劇院裡去了。休息一結束，引坐員就把門關上了，我就把攤子放在小巷裡，跑到街上利比冷飲店給他買了一瓶。我……」

「還有別人嗎？」

很顯然，那孩子很驚慌。他的眼睛快速地掃了掃寬臉膛的多伊爾。多伊爾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警官說道：「他有點害怕，先生，不過他是個好孩子。我很早就認識他了，他是在我的拳頭下長大的……回答警官的問題，傑斯！」

「少什麼東西嗎？」一直待在角落裡的埃勒里這時探過身子問道。

「是的，先生。埃琳娜．利比，她爸爸開的冷飲店。我去店裡的時候，她希望我停幾分鐘。我說我得把酒送回去，她說可以，但卻不讓我馬上就走，所以我就在那兒耽擱了幾分鐘，後來我想起了我擱在巷子裡的攤子……」

「不，先生，一共有三個。我忘了告訴您，另一個在主廳裡賣。」

「潘澤先生，我想知道一些關於這部戲每一幕的時間……第二幕的布幕是什麼時候拉開的？」

「太好了，傑斯。你也可以當偵探了……我想你不記得有多少空座了吧？」

「你是這兒的引坐員，是嗎，小姐？」警官簡潔地問道。

「那好，你記得有什麼人在第二幕時進來嗎？」

「很好。是這個人和你要的薑汁酒嗎？」警官拉著那孩子的胳膊走到屍體前，和他一起彎下了腰。

「喂，埃勒里？」昆恩低聲問道。

四個男人陷入了沉思。潘澤移動著雙腳，緊張地咳嗽了幾聲。維利的臉上現出了沉思時的表情。埃勒里向後退了一步，開始全神貫注地研究他父親的藍灰色的領帶。

那女孩看著警官的臉猶豫了一會兒：「不，我沒看見任何人在過道裡走來走去。」她又快速地補充道，「我不能告訴你更多的事了，因為我不知道，你看，我是個勤奮的人，我……」

「我明白了，」埃勒里和氣地說道。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像你這樣做了這麼久看門人的人對第一場進來的人可能會不記得。可是大多數人可不會第二場才進來。我想如果你再仔細想想會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第二場時有人在過道上走來走去嗎，奧康奈小姐？仔細想想，你的正確回答對我們非常重要。」

男孩四下看了看，看見矮胖的路易斯．潘澤正在臺上準備發表聲明，於是就往前探了探身子，對警官小聲說道：「是的，先生，我知道。我開始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潘澤先生對違反規定的人非常嚴厲。如果他知道了我幹的事，他馬上就會解雇我的。你不會說出去吧，先生？」

普魯提醫生抬起了頭，漫無目的的搖搖頭：「不，請便吧，警官，我差不多就完了。」他站起身退到了一邊，嘴上還叼著雪茄。

老頭對轉到這個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差不多有十年了。我以前不是看門人，只是我老了什麼都幹不了了之後才……」

那老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在使勁地想。過了一會兒，他絕望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人說：「我不記得了，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