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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恩靠在一根柱子上，這根柱子的陰影正好投在座位上，而死者就正是坐在這個座位上的。他目光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裡，用手抓著自己的衣領，這時虎背熊腰的福林特跑了過來，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警官的目光立即迎了上去。

他嘆了口氣又開始看名單了。他又開始仔細研究名單，不時地抬起頭想一想，搖搖頭，再繼續看。維利很崇敬地看著他的上司，因為他知道昆恩的記憶力比埃勒里還要好，從某種程度上說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維利來得正是時候，剛好聽到了警官的話。潘澤衝下了過道，向包廂跑去了。

「呃，是你，潘澤！」警官轉過身子說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按我們剛才談的辦的嗎？」

帕森的手機械地摸了上衣口袋，可又驚異地垂下了手。他表情空洞，慢慢地抽出了手，手裡什麼也沒有。他又摸了其他的口袋，臉上帶著氣憤的表情，這種表情讓警官不由得微笑了。

這時維利手裡拿著一大捲紙匆匆趕到了，警官轉過身衝他笑了笑。

「摩根安排好了嗎？」昆恩問道。

「那你也買了票，是吧？」警官磕了磕腳後跟問道，「好，好，那你就把票根拿出來讓老昆恩也仔細地看一看。」

他遞給昆恩一些草草寫下的姓名和地址。這些都是警官讓維利詢問每一位觀眾之後寫下的。

昆恩沒有答話。他把手伸進了口袋找到了死者的那張藍色的票根。他默默地看著它們——兩張票根從顏色和標記來看都相同，不同的是一張是左LL三二，另一張是左LL三〇。

世上有些人，可能是因為天生的弱點，就是無法忍受愛發牢騷的人。在一大群沉默無聲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叫「帕森」的傢伙，埃勒里一看到他，就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媽的！」帕森嘟囔道，「沒有比我現在更倒楣的了。我總是留著票根，可偏偏就今天晚上把它給扔了。對不起，警官！」

「行了，帕森，」警官說道，就像對待一個剛剛發過脾氣的孩子一樣，「你知道這麼幹是沒用的m•hetuｂoｏk•ｃｏｍ.com。你最後一次犯事時鬧的結果又怎麼樣呢？」

「呃，絕對可以，警官。從這個劇院一建立他們就在這兒幹了。你可以相信不會漏掉任何線索的。那揀到的東西我怎麼處理？」

經理仔細地想了一會兒：「我可以給你找到這種人。我們衣帽間的菲利普斯夫人就行。她在這兒已經工作了好多年了，而且她也會很高興地接受這個任務的。」

正在觀看帕森被拽到劇院後面的一間屋子裡的埃勒里聽到他父親的話感到非常吃驚。他父親說：「這個帕森也真夠笨的，是不是？他那樣就想逃走？」

警官在審視這兩張門票時習慣性地眯起了眼睛。他把票根翻來覆去地仔細看著，然後，灰色的眼睛裡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於是他又看了看前面。還是不滿意，於是又前後都看了看。

維利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位老人，搖了搖頭，走了。

「就在正門裡面，」福林特說道，「看樣子好像是票的主人一進劇院就把它扔掉了。」

「我希望你做的事就這些，潘澤先生，」警官平穩地說，「等所有的人走了以後，安排清潔女工對劇院的每一個角落都進行搜查。他們必須撿起並保存劇院裡所有的東西，儘管有些東西看起來無關緊要，尤其是注意票根。這些人可以信任嗎？」

「警官？」潘澤很有禮貌地先咳嗽了一下。

「是，先生，維利還讓我告訴您他已經挑出了一些人，他們都是沒有票根的。他想問您怎麼處理這些人。」

「警官，」他說道，「你知道你是沒有權利就這樣抓住我的，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找他的律師，對不對？當然我有這個權利！」他停了下來，好像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警官轉過頭去看著那名偵探說道：「到這兒來，約翰遜。」警官把他剛研究過的名單伸了出去，「我想讓你找到維利，讓他馬上來向我匯報。做完這件事之後，去把這個女人帶來，」他的手指指向了一個名字和寫在旁邊的座位號碼，「請她和你一起到經理辦公室ｈttｐs://m•ｈetuｂoｏｋ.ｃoｍ•ｃoｍ去一下。一個叫摩根的人也會在那兒。在接到我的命令之前就和他們待在那兒。還有，如果他們聊天的話，仔細聽，我想知道他們都說些什麼。要禮貌地對待這個女人。」

帕森向四周看了看。他的胳膊被兩個警察緊緊地抓著，看來想逃跑是不可能，也是不明智的了。他的面部表情又變化了一下，做出了一副很憤怒的、無辜的樣子。他的眼睛濕潤了，就像是那些虔誠的基督徒面對異教詢問者所做出的表情。帕森常常用這種表情來表示自己的無辜。

「有，先生。」

「是的，他們得接受檢查。他們肯定會抗拒的，還會威脅說要找律師什麼的。不過，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為今晚的一切負責的，我是不會讓你捲入任何一種麻煩的……現在我們需要一位女士幫個忙，因為我們的人都是男的。我們這裡倒是有一位女警官，不過她在樓下也忙得不可開交。你能幫我們找一個可靠的人嗎——最好是中年人——她還得願意義務地幫助我們，而且還會為一切保守祕密？」

「你們沒有權利抓一個無辜的人！」帕森不顧體面地大聲喊道，「我難道不和其他人一樣嗎？我買了票，一分錢也沒比誰少花。你們這些人憑什麼不讓我們回家？」

「小心地包好，寫上地址，然後派一個可靠的人明天早上給我寄到總部去。」警官停頓了一下，「我想提起您注意的是，這個任務是非常重要的。它可比它表面上看上去要重要得多。你明白嗎？」

「維利警官讓我把名單給您，他說這些是名單的剩餘部分，這裡記錄了觀眾的地址和姓名，警官。」

警官對正在看警察們在偵探的調度下執行昆恩命令的潘澤打了個手勢，那個小個子胖經理立即就跑了過來。

警官仔細地研究每一個名字，埃勒里也從他身後看過去。他剛看了一半就停住了。他斜眼看了看讓他吃驚的名字，然後抬頭迷惑地看著維利。

「問你問題你就得回答！」一個警察吼道，同時又使勁戳了戳他的肋ｈｔｔps://m•hｅtｕboｏk.cｏm•cｏm骨。

約翰遜敬了個禮走了。

「那就是她吧，」警官爽快地說，「請她馬上到正門去，維利警探會告訴她怎麼做的。」

「是的，警官。」

最後，警官把名單還給了這個偵探：「沒什麼了，托馬斯，除非你能找出我遺漏的東西，是嗎？」他的聲音很沉悶。

「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兒幹什麼，所以我也無話可說。」帕森說話的同時還不停地移著腳步。

「這兩張名單上都有他們的名字嗎，約翰遜？」昆恩邊問邊把名單交給他去還給維利。

「哦，這事你不用擔心了，潘澤先生，」警官輕鬆地說，「馬上就會讓他們走了。事實上，我已經讓我的人幾分鐘之後就放他們走了。不過，在他們離開之前，恐怕還得抱怨一件事呢。」他笑著補充道。

「潘澤先生，你們的清潔女工什麼時候開始打掃衛生？」警官問道。

「哦，那沒關係，」昆恩說道。他的臉色嚴峻起來，「別再裝下去了，卡贊耐里！你今天晚上都在劇院裡幹了什麼？你為什麼突然要跑出去？回答我！」

聽了昆恩暗含諷刺意味的話，帕森挺直了身體，與警官對視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以前的蠻橫無理的勁頭，使勁掙脫了警察死死抓住的他的胳膊。他扭動著、吵鬧著、咒罵著，最後還是安靜了下來。他屏住了呼吸。他劇烈抽動的身體似乎在向警察控訴著他的不滿。另一個警察也趕來幫忙，把他死死地按在地板上。突然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了下去。一個警察狠狠地把他揪了起來，他於是就站在那裡，眼睛看著地面，身體一動不動，手裡緊緊攥著帽子。埃勒里轉過頭去。

「當然，當然！」潘澤匆匆忙忙地走了。

「哎，警官，」這位偵探拿著弄捲了邊的紙回答說，「也很難說。這只是名單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還沒完呢。不過我覺得你已經能發現感興趣的東西了。」

一直靠著一根柱子站著的埃勒里這時也直起身子跟皮格特一塊兒走了。維利跟在後面剛要走的時候警官又叫道：「正廳裡的人走完之wｗw•hetｕbｏoｋ•ｃｏｍ•ｃom前，別讓樓廳裡的人出去。派個人到那兒去讓他們保持安靜！」

「有什麼發現嗎，福林特？」他問道，手卻不由自主地又去摸他的鼻煙壺。

「是嗎，警官？」

「好，好！」警官叫道，「你是在哪兒找到這個的？」

一個灰白頭髮的偵探輕捷地走過地毯來到左邊的通道，給警官敬了個禮。他手裡拿著維利曾給警官看過的那種名單。

「你這話真讓我吃驚，」警官溫和地說道，「我也沒問你知道什麼呀。」

「沒什麼，帕森，什麼罪名也沒有。不過你現在什麼都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你可以先冷靜一下。也許你一會兒就有得可說了……別忘了，帕森，還有波努莫絲綢搶劫案和你有關呢。」他轉過身對一個警察說道，「你陪我們的朋友到經理辦公室去，在那兒陪他一會兒，警官！」

「哦，他們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警官，他們在等著開始做工作兒呢。大多數的劇院都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開始打掃，可我一般是演出一結束就開始。您又有什麼吩咐？」

昆恩急切地從那名偵探手裡接過名單。埃勒里向前探著身子。老警官用手指點著一個一個慢慢地看著名單。快到最後時，他笑了。他轉過身對他的兒子耳語了幾句。埃勒里點頭的時候臉上也閃著興奮的表情。

剛才還皺著眉頭的埃勒里聽到經理的話之後眼睛亮了亮。他又滿意地開始按他的夾鼻眼鏡了。

警官很好奇地看著他說：「你最後一次看見費爾德是什麼時候？」

昆恩轉過身來小聲地和埃勒里說著什麼，埃勒里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問題，這時潘澤的出現打斷了他們。

最後一條重要的指令發布之後，警官轉過身對站在附近守衛的多伊爾輕聲說道：「你快點到衣帽間去，多伊爾，小夥子，仔細觀察每個人拿衣服的動作。他們都走了之後，仔細檢查一下那個地方。如果有什麼東西被人留下了，立即拿來給我。」

「好，那你就還剩一樣工作就可以結束今晚的任務了，托馬斯。我想讓你指揮正廳和包廂裡的觀眾離開劇院。讓他們一個一個走，走之hｅ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ｍ前要接受檢查。除了正門之外任何門都不得出入，一定要確定那些門都鎖好了，讓那些坐在側門附近的觀眾都移到後面來。」維利點了點頭。

「費爾德？你不是說蒙特．費爾德吧？我從沒聽說過這個人，警官，」帕森說道，「你到底想給我加什麼罪名？」

「摩根，」他沉思著說，「班傑明．摩根。聽著有點耳熟，托馬斯。你覺得呢？」

這名偵探默默地遞給他一張半截的票，這張票是藍色的，上面寫著「左LL三〇」。

「啊，托馬斯回來了，」警官笑道，看樣子他的情緒很好，「有什麼發現嗎，托馬斯？」

「那就告訴他讓他們和其他的觀眾一起走，不過要先把名字寫下來。我不打算和他們談了。」

「好，準備搜查，皮格特！」那名偵探跑步趕了過來，「皮格特，你和昆恩先生及維利警官一起到正門去搜查每一個出去的男人，有位女士會在那兒搜查每一個女人的。檢查每一個手提包，再檢查每一個口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把所有的票根都搜集起來，嚴格檢查看有沒有多餘的帽子。我想要的是那種絲織的高帽。不過如果發現其他種類多餘的帽子，也要讓主人說個明白。好了，小夥子們，開始行動吧！」

「這就叫一著走錯，全盤皆輸啊。」埃勒里說道。

「等一下，托馬斯，」昆恩叫道，「你去弄下一份名單之前，先讓摩根先生到經理辦公室去好嗎？別嚇著他。還有，在他去辦公室前先看看他的票根。」維利離開了。

昆恩點了點頭。三個人對視了一下，然後警官聳了聳肩，簡潔地說：「看來還得了解一下摩根先生的其他情況。」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兩張票的邊角都無法吻合。

「是的，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嗎？還有，警官，請您原諒，我想問您一下，觀眾到底還要等多久？好多人都在不停地問我這個問題。我不希望在這件事上出什麼麻煩。」他的黝黑的臉上由於汗水的緣故閃著光。

維利淡淡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問我的，警官。班傑明．摩根兩年前還和蒙特．費爾德是搭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