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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企圖用頭衝撞我，頂著我一百八十磅的體重，用盡所有力氣往前搖晃。「你這該死的混蛋。」

已經沒什麼要說的了，於是我們離開。

我大叫：「是妳對不對？」

她看了許久才點頭，然後又把臉埋回沙發。

她眨眨眼。

我在沙發旁的地板坐下，拿起那張照片。「這是索希亞嗎？」

安琪碰碰我的手肘，可是我把她甩掉了。大偵探派崔克．肯錫真行，居然能把緊張兮兮的女人嚇到歇斯底里。了不起的傢伙，也許該回家搶劫修女，再來一次安可之作。

她閉起眼睛一會兒，然後垂下頭，開始深沉地啜泣，彷彿有人挖到她最深的痛處。我退後了，因為她身上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啜泣愈來愈大聲，喘息緊接著胸口的抽搐。她渾身縮成胎兒的姿勢，不斷捶https://m.hetubook.com.com打沙發的扶手，每當啜泣的聲勢似乎即將減弱時，又產生另一波高潮，只是更大聲，彷彿每一口吸入的氣息都沉重銳利地刺痛她。

她看著我：「和他們所有人對抗，她根本贏不了。不可能，她……辦不到。」

他太太？

「她不肯告訴我，只說『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她說她只在保管箱裡放一張，好引開他們，以防他們跟蹤她到那兒。」

我說：「好。」然後踢門進去。

她抖得非常厲害，我看她已耗盡所有精力。我所能造成的傷害已造成，在未來的歲月她會給自己其餘的折磨。因此我放掉我的怒氣，讓它從我的身體與心靈排出，直到它完全消失，直到我眼前只看到一個顫抖不已、縮成一團的可憐蟲。我和圖書伸出手，摸她的肩膀。

安琪將身後的大門關上。

安琪說：「西夢，其他的呢？是在保管箱嗎？」

我把手收回來。

她掙脫我的手，朝我的臉抓來。「不對，是你害死了她。」

她把頭埋在胳臂裡，喉間發出哽咽的聲音。幾分鐘後，她說：「我打電話給他，我以為沒有人可以……」

西夢側躺下來，閉著眼睛，半張嘴埋在沙發裡，說道：「你是他們雇用的人，我跟珍娜說，她相信你和那些腦滿腸肥的白人政客，未免太笨了。他們沒一個人把黑人放在眼裡，以後也不會。我以為只要……只要你從她那兒拿到你要的東西，你就會……」

「殺了她。」我說。

西夢．安傑林的眼眶泛紅，淚水不斷湧出。她的頭髮糾結在臉的一邊，沒人注意看時，她彷彿一下子和-圖-書老了好幾十歲，變成七十歲的老婦。當她看見我們時，顯得咬牙切齒。「你們不准站上我的門口。」

西夢朝我的臉吐口水。「你害死我姐姐。」

西夢搖搖頭。

「離開我家，滾出我的房子，白鬼，順便把你的婊子一起帶走。」

安琪聽見「婊子」，立即往她那兒跨一步，然後閉了一下眼睛，再張開。她看著我，點點頭。

她尖叫：「不准碰我！」

我又把她推往沙發，把她的雙手壓在我膝蓋下。我在她耳邊低聲說：「子彈貫穿珍娜的胸膛，好像穿過空氣一樣，西夢，好像她的胸膛根本不存在似的。她流了好多血，我身上沾到的即使只是一小部分，都多到足以讓警察以為我中彈了。她死的時候，尖叫不已，兩腿攤開在前面，四周擠滿圍觀的群眾，而那個開槍射殺ｗww.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ｏm她的混蛋王八蛋，射光了一整個彈匣，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沒錯。」我說，我的嘴仍距離她的耳朵只有半吋：「沒錯，我是混蛋，西夢。她死在我腿上的時候我無能為力，我被罵混蛋是應該的。可是妳，妳卻難辭其咎。妳挑選了她的處決地點，當她叫出最後一口氣時，妳卻置身事外，人在六十哩外的地方。妳把她的行蹤告訴了他們，妳讓他們殺了她。是妳對不對，西夢？」

我使勁把她的背往沙發推，擦掉下巴的口水。我慢條斯理地說：「我是沒保護好妳姐姐，兩者是不一樣的。開槍的另有其人，可是他的槍是妳給的，不是嗎？」

「妳打電話給誰？」安琪說：「索希亞？是不是索希亞？」

她說：「珍娜說那些是『不好的東西』，她只說這樣。每次我問她，她都不肯透ｗww•hｅｔuｂook.ｃｏm.cｏｍ露，而且顯得焦躁不安。不論那是什麼，只要一提起，她就坐立難安。」她抬起頭，視線越過我的肩膀，落到我身後，彷彿有人站在後面。她說：「珍娜？」然後又開始啜泣。

安琪隨後走進來，這時西夢急忙跑去壁凹的小電話桌。她不是要拿電話，而是要去開底下的抽屜。當她打開抽屜時，我把手伸到桌子後方，整張桌子便往她身上倒過去。抽屜裡的東西先撞上她的頭，再彈到地板上，包括一本紅色的小電話簿、幾支筆，和一把點二二手槍。我把槍踢到書櫃底下，抓住西夢的衣襟，將她拖往沙發。

我說：「其他的還有什麼？妳知道嗎？」

「那麼在哪？」我說。

她搖了好幾次頭，然後點頭。「他……他說他會處理，會勸她理智一點。就這樣，我以為沒有人會對……會對自己的太太下這種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