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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前酒

作者:丹尼斯.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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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她看著我。
「不好。」我說:「不過正在努力恢復中,一小時後見。」
她瞪了我一眼。
「也許他們以為她早就把東西全部拿出來交給我了。」
我搖搖頭。「他可能是索希亞,可能是羅藍,也可能都不是,但他看起來絕對不像民意代表。」
「沒有了,不過穆爾康辦公室第三次打來時口氣已經不太好了。」
「你應該別再裝模作樣。」她說著把照片丟回桌上。「那麼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大偵探?」
「他說了什麼?」
我腦中響起早上我對珍娜說安琪需要我時,她回我的話。「那麼你最好把握住她。」我走過去,把手放在她胳臂上。
「洗過澡難免。」
她看著那傢伙,他身材細瘦,穿著藍色圓領衫和白色長褲,身上戴了一大堆金子,手腕和脖子上都有好幾條金鍊,頭髮暗無光澤又蓬亂。他的眼神慍怒陰沉,看似始終忿忿不平,年紀大約三十五。
「史特林.穆爾康辦公室打來三次,吉米.福南辦公室和里奇.柯根打了兩次,有十二、三個記者打來,還有巴巴。」
我把浴巾圍在腰間,走進廚房,看見安琪正在我的爐子上煎一塊黑掉的牛排。安琪大約兩年下一次廚,而且從沒成功過。假如她可以選擇,她寧願拿她的廚房去交換外帶櫃檯。
「好吧!」我說:「不過我得喝點酒才說得出來。」
我會意了,於是接過三明治。我吃三明治時,她隔著桌子在我對面坐下。火腿和*圖*書與乳酪,芥茉加太多了,其餘的都還好。我說:「誰打電話來?」
我說:「這件事可能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遠遠超出我們所能應付的。」
洗澡水已經夠熱了,我還一直轉熱。噴射水柱直沖我腦門,水珠不斷敲打我的頭骨。不論多麼疏懶,骨子裡我仍算天主教徒,我對痛苦與罪疚的直覺反應與「滾燙」、「淨化」、「熾熱」緊緊相扣。在我自己的神學公式裡,高熱等於救贖。
我給我們兩人都倒了些純威士忌。安琪喝一口後,二話不說就把整杯倒進水槽。她從冰箱拿了瓶啤酒,又坐回去,對我挑了挑眉。
「還有別的。」她說著把啤酒放下,身體坐直。
恐懼並未消失。
「我正在努力。」
「怎麼說?」
「你真想知道?」
安琪的頭離開了我的下顎,她說:「不管它了,去做事吧!我們還沒被解僱吧?」
「對。」
「也許。」她說:「不過這樣可能的風險太大了,你不覺得嗎?除非他們有十成的把握,知道她不會留下任何東西在裡面。」
二十分鐘後,我跨出浴缸,緩緩擦乾身體,鼻孔仍瀰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苦澀的火藥味。我告訴自己,浴室蒸氣的某個地方就有解答,就有可以讓人轉個彎,把眼前的不快拋諸腦後的解脫之道。可是蒸氣散去後,什麼也沒留下,只剩下我、浴室,以及某種燒焦的味道。
她聳聳肩。「你是偵探,這要靠你去調查www.hetubook.com.com了。」
她拍了我後腦勺一下。「看我下次還會不會再煮東西給你吃。」
「他看起來像皮條客。」
我沒思考過這問題。「藍帽子。」我說。
她又退一步,眼睛看著地板。「好了……」她又說了一次。「辦公室有你一大堆留言,而且……」她從我旁邊繞過去,拿起那塊牛排,走向垃圾桶。「而且看來我還是不會做菜。」
「他說你下次去『獵浣熊』時要記得通知他。」
「只有兩個人知道今早我和珍娜要去什麼地方。」
「請說。」
那個巴巴。有了巴巴助陣,說不定希特勒也會打勝仗。我說:「還有別人嗎?」
「他們怎麼會知道?」
「有,謝了。呃,我想先洗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吃點東西,然後再過去。有電話嗎?」
「看起來是不像。」她說:「我們認識他嗎?」
她點上一根菸,喝口啤酒,思索了一會兒。「這些照片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也許還有更多照片,而且是更糟的照片。有個人,若非索希亞,就是羅藍,或某個政界人士,把珍娜除掉了,因為他們知道珍娜會抖出某些不可告人的內情。你是這麼想的吧?」
「那麼不是他們笨就是你笨。」
她把眉毛一揚。「好。」她緩緩說:「可是,這又怎樣?這張照片看來像是六七年前拍的,上面只有打赤膊的保羅森,不論多令人倒胃口,這算不上什麼新聞,不值得為這照片殺人。」和-圖-書
她笑出來。「好了……」她說:「你全身濕答答的,害我的襯衫也濕了。」她倒退一步。
「一堆。」她說:「可是他們會再打來。派崔克,你還好嗎?」
「我恐怕沒辦法……」她哽咽起來,我聽見她在深呼吸,直到控制住情緒。「萬一你死了,我恐怕沒辦法接受,派崔克。我不喜歡去想這種事,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對,所以我們現在說話的時候,他們八成已經在去銀行的路上了。有半點腦子的人都早該料到這一點。」
「也許。」我說:「不過你看和保羅森在一起的傢伙,他可不像他們圈子裡的人。」
我點點頭,繼續咬三明治。
「他們怎麼知道你今天早上會去那裡?」
她聳聳肩,繼續注視著我,一雙焦糖色的眼睛顯得溫馨而略為潤濕。「你需要抱抱嗎,派崔克?」
她繼續背對著我。「今天早上你差點死掉。」
我到家時,從對面打了個電話給安琪。「妳聽說了嗎?」
「一點也沒錯。」她說:「而我是其中之一。」
我放開她的胳臂說:「對,我們還沒被解僱。我先去穿衣服,然後就上工了。」
安琪說:「你要告訴我目前我們是什麼狀況,還是要繼續坐在那兒裝白癡?」
「安琪——」
「聽說了。」她的聲音小而平靜。「我通知了查斯維克.哈特曼,他有沒有——?」
「沒錯。」我說:「可是我認為應該八九不離十,我不清楚她手裡到底有什麼,和*圖*書但絕非他們說的文件。」我把保羅森穿短褲的照片遞給她。
幾分鐘後,我穿著特大號的紅色襯衫和牛仔褲,走了出來。
「死了。」我說。
「妳告訴我啊,兇婆娘。」
「非常好。」我說:「妳應該去做偵探的。」
我本能地用毛巾遮住腹部的疤,再走到她身後,伸出手,繞過她的腰把爐火關掉。她轉過身,剛好落入我懷裡,胸部碰到我的胸部,此刻我跨一步繞過她,檢查爐子是否有其他損壞,我猜這足以徹底透露出我的心情。
「珍娜把照片藏在她的保管箱,對嗎?」
「這我早就知道了,為什麼?」
她仰起頭,抵住我的下顎。
她說:「我哪裡做錯了?」
我說:「天啊!需要。」
「這是你自己猜的。」
「珍娜的死也讓我很難過,可是你差點沒命了。」
「我認為妳的第一個錯誤是打開爐子。」
「還說聖誕節一年只有一次呢。」我從爐子轉回來,發覺她看我的眼神好似看一個走在泳池邊緣的小嬰兒。我說:「謝謝妳的好意,真心感謝。」
「沒想把它拿來煮吧?」
「我怕死了,母老虎,再多罵我一些吧!」我喘著氣說。
廚房裡的空氣似乎靜止了,我們兩人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就這麼站著,等待恐懼消失。
「你不快告訴我,還有你受的呢!」
「也像。」我指著照片中廉價的化妝台,鏡中反映出一張凌亂未鋪的床。再過去是一扇門的角落,門上有兩張方形的紙。上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寫什麼我看不清,但其中一張像是汽車旅館的規定,底下較小那張像是入住和退房時間備忘錄。門把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這兒看起來像……」
安琪從廚房流理台回過身,手裡端著一個碟子,碟子上有個三明治。「熟食店賣的肉總該沒問題了吧?」
通常我不會想聽巴巴說了什麼,不過此時我的精神渙散。我點點頭。
她搖搖頭。「昨天我們就甩掉了藍帽子。我的意思是,你怎樣我不曉得,不過我不相信他今早徘徊在州界附近,就等著發現你開著一輛他根本不認得的車經過,然後跟蹤你到公共綠地?我可不信。」
「就我看珍娜並沒有什麼文件,那根本是胡扯。」
「我就是這麼想的。」
她給我的感覺像一切美好的事物,像第一道春風,像十歲時的週末午後,像初夏傍晚海邊清涼的沙子和威士忌色的波浪。她抱得很用力,身軀豐|滿而柔軟,快速跳動的心壓著我赤|裸的胸膛。我聞到她的洗髮精香味,感覺到她柔潤的頸背貼著我的下巴。
我先後退一步。我說:「好了……」
我聳聳肩,又咬了幾口,她從我手中搶走三明治。「我以為我已經受過懲罰了。」
我點頭。
「有人被謀殺時,警方的標準程序是向法院申請搜索令,打開被害人所有的櫃子搜查。既然如此,銀行保管箱也絕對包括在內,我想他們早就推斷出她最後去的地方是銀行,然後她就……」
我說:「安琪。」
「汽車旅館。」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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