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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作者:約瑟夫.皮斯托尼 理查德.伍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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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布魯克林:科隆坡家族的老巢

第五章 布魯克林:科隆坡家族的老巢

不到五分鐘他就把整個擋泥板取了下來,在板後面仔細檢查。「行了,」他說著又把板釘回原位。
我說:「想這麼個好主意,你還要回去坐大牢。不過,你們要怎麼幹就怎麼幹,我不想參與。我只是救你們脫離這種危險。可是我不是老板。」
我卸運的贓物有:咖啡、糖、冷凍食品、威士忌、成袋成袋的可可、整卡車整卡車的毛衫、罩衫、夾克衫以及牛仔褲。他們什麼都要。最好的東西是食品貨物——蝦、咖啡、金槍魚罐頭等,因為這些東西可以在任何地方,比如旅店和超級市場那裡推銷。冷凍的蝦子和龍蝦最受歡迎。藥房用品——買賣雙方直接交易的東西,比如刮鬍刀片、阿斯匹靈及牙膏等——都是首先考慮的目標,因為許多商店需要,而且即使在規矩的市場上都標高售價。衣服也是好東西,特別是皮貨及女用服裝。酒一向是大買賣,尤其是在聖誕節的日子裡。還有女用皮手套,滑雪手套,甚至還有曲棍球手套。
我甚至還帶著妻子到他那裡去過一次。那時候我還能花點時間帶她來,估計還不至於有多大危險。她感到莫大的愉快。只出了一回小差錯。有一次,我們正站在維尼前面,他稱呼我「多恩」,而她稱我「喬」。不過,他似乎沒有聽見。反正她就作為我認識的女人也無妨,我和她在一起用任何名字也無所謂。
「他媽的,」我說。「你以為什麼混蛋警察,車裡安著錄音機?你為什麼不當面問我一聲?」
幾天以後,我在紐澤西州伍德布里奇鄉的九號公路上的伍德布里奇拍賣行裡碰到了他。拍賣行就像個跳蚤市場,吸引了許多人。維尼在那兒設了一個貨攤。黨徒們盜來的贓物,沒有賣掉的就拿到這兒來賣。這兒是公共場所,家家戶戶的人在這兒轉,維尼就以這個貨攤出售攔截和偷盜的貨物。我常常在這裡蹓躂,看看他新到的是些什麼,或者我有什麼東西他可能想拿到拍賣行裡拍賣。他這個貨攤脫手了許多贓物。
有一天,我和吉里那一夥人剛剛動身外出,當時我和桂多駕我的車行駛。
我第一次遇到吉里,他還不是入盟黨徒,他一夥人中都不是。他對我說過,他在布魯克林長大,一輩子都在偷竊。做夢都想成為入盟黨徒,成為科隆坡家族真正的一個成員。
我們整天都在等吉里。他回來時簡直欣喜若狂,高傲得像隻孔雀。他說:「能夠入盟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事。我從孩子那時候起就一直盼望著有這麼一天。或許你們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的感受。這是最高的榮譽啊!」
如果我真像自己所說的那種人,那我就不能僅僅和他們坐在一起聽他們的謀劃,我得要有自己的事去幹。
我告訴他說,我有五六十隻手錶,還有大量的天藍色優質珠寶。我帶了兩隻手錶樣品給他看看——是日本製造、帶有數字顯示的金手錶,當時還相當流行,紅錶面,每隻大概要值八十美元。他買了那兩隻,每隻二十美元。他說:「我拿給布魯克林的吉里看一看,看他還想要多少。」
我問:「你究竟為什麼要把它取下來?」
突然間,維尼跌到了地下,呼吸很困難,手緊緊地抓住胸口。
查利.摩斯敲詐手下一夥人。吉里這一夥人對此常常抱怨。他們對查利.摩斯表示不滿。牢騷滿腹。他們抱怨說:他不發話,他們什麼事也不能幹;每次撈到的錢,他拿的太多。大家一致認為:以後每次給他的錢要減少。
一個不顯眼的黨徒名叫維尼,也在吉里商店裡混。他身體過胖,心臟不好。他吃了幾片藥——可能是硝化甘油。有一天下午,大家都在玩牌。這一局很難分勝負,好幾個人在賭。與此同時,他們還在聊著夜晚偷一戶住宅的前景。那戶人家在紐澤西的巴的納。
由於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因此彼此之間都在耍點子,勾心鬥角。你去副官那兒告訴他,你要搞一批價值十萬美元的貨物。通常你要和副官對半分成。因此,你一旦弄到手,你就得給他百分之五十。副官又要向上交一點,比方交百分之十給老板。
他們在攔截車輛的時候,通常的辦法是把開車的縛住。可是,他們攔截的大多數是廉價的贈品,開車的往往參與作案,以便分利。這夥人一探聽到哪裡有可圖的車輛運貨,他們就到哪裡去。攔劫大多在市裡行動。他們往往就在布魯克林大街上攔劫,有時候在澤西市。
他們接受了我的意見。但是,如果我事先爭著要和他們一道去,得到了所獵對象的各樣情況,然後又提出不幹,這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和他們一道我總是衝鋒陷陣。我保持一定的分寸,而且我參與的也絕不是什麼多大的交易。
只要是能出售的商品不分彼此。比如像男子曲棍球手套,這樣的東西你從哪兒可以弄到?他們也能沾得上手。能幹到的貨他們就幹,反正偷盜曲棍球手套也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吉里決定下一個晚上再去一趟。對於放風的伙計他只是說:「這次進去我不想叫那個狗雜種跟你們一道。以後別再叫他了。」
這是個高超而不美妙的計劃。估計那廠裡有二十到二十五個工作人員,大多是婦女,而且大多是義大利人。下班時間是下午五點。大約四點半的時候,銷售員大都走了,只剩下廠裡的一些僱員。他們要乘四十英尺長的帶拖車的卡車到裝貨倉。這一夥人要進去,宣稱搶劫,把大家都銬起來,往車上裝貨。
我說:「你找這麼個麻煩幹什麼?這沒什麼大不了。」
副官像任何人一樣,貪得無厭。每個副官都給自己一幫人訂下規矩。規矩他想怎麼訂就怎麼訂。一個副官或許可以說:「我要百分之六十,不是百分之五十。」因為他想留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十交給他上面的老板。他不是從自己的分成裡面上交百分之十,而是從你那裡取。有的副官還要求:他的成員每個人在每週都要向他們交一定數量的錢,比如交二百美元,這就像交租金一樣。這樣就保證他們有錢花,另外再加上打劫所得的百分比提成。
我坐在桌旁,問道:「怎麼動手?」
出售這樣的盜物不會得到聯邦調查局的批准。我也不想為此而同任何人去爭辯。我認為這是個機會,值得一試。
我把一袋鑽石帶到了店鋪裡,拿出來給吉里及其一夥人看一看。
這天早上,他們要襲擊一幢住宅。他們開車過來,發現住宅前的車道上停了許多車輛,就住了手。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拿著鑽石仔細看了看。我說:「這沒有什麼激動的,因為這是顆假鑽石。」
這境況就有點微妙了。我一方面不能啟發和鼓勵大家犯罪,另一方面我又能外出參與一些犯罪活動。我哪些事能幹,哪些事不能幹,局裡面並沒有劃出嚴格的界限。在很大程度上我可以自己視情而定。這需要有跳踢躂舞的技能。
吉里說讓他等兩天和一個在城外的伙計商量一下。我表示同意了。他商量以後對我說:「他願意轉手,價格是七萬五。」
我去了那幢房子。房子四周有高大的籬笆環繞,看樣子很容易襲擊。我當然沒有檢查警https://m.hetubook.com.com報系統,也沒有靠近房子的任何地方。
他問:「喂,多恩,什麼聲音在刺耳?」
我不能眼看著他死。我設法扶他起來,扶他出門上我的車。我駕車去了急診室。幾個小時以後,他出來了。他說:「我的藥用完了。」
「別見怪,多恩。我們得謹慎一點,沒什麼。這一帶我們要幹的買賣多著呢。我們對你還不熟悉啊。這事兒完了,你別掛在心上。」
我想作出這種姿態:好像我是往這兒或那兒運點東西,掙幾個錢。通過這條途徑牽到大一點的黨徒。維尼開始以香料和我做買賣。
他們一夥常常要我和他們一道出去作案。我總要找些辦法抵擋過去。我對他們說:「嗨,帶槍去幹那些東西,對我來說真是太胡鬧了。待後來我去幫你們卸貨吧。」他們的人手足夠,添上我無足輕重。我似乎並不是什麼關鍵人物。再說,我不去,得利也少,他們是根據賣髒所得的收入進行分利的。
「咳,這叫我怎麼說呢?」我說。「我那位內部兄弟促成了事,他要二萬五千卡納爾街道上的伙計願意給我十萬。我還是想給你們轉手,因為我和你們兄弟是自家人。我要七萬五。如果你們賣的錢超過十萬,多餘的全歸你們。」
對於香料的處理,如同我在工作期間所購其他貨物一樣,交給了聯邦調查局。
聯邦調查局不想讓我參加實際的攔截和夜盜活動,因為那一夥人出門都是荷槍實彈,遭到傷害的可能性極大。在開創性的工作中,高高在上的官僚們思想非常保守。有人還提到:如果我與帶槍的傢伙一道去犯罪,我自己就容易受到指控。
我們返回到吉里店鋪。他們還在玩牌。有人說:「不錯吧,我們對你說了,他會好的。」
我們安排了一次約會,地點在三大道九十一街道的轉角處,我寓所的樓下門外。中午前後,他駕了出租的白色福特牌運輸車開了過來,車裡裝的是一箱一箱的蘭紋牌香料。他說:「我每個星期直接從生產廠家提這貨,我僱了幾個兄弟在那兒工作。」
維尼說:「今天他要授徽章,要入盟。」
「是要去個地方,」他說,「我待會兒告訴你,等我回來再說吧。」
儘管我們在各個夜總會蹓躂的時候,大家談的仍然總是搶劫詐騙的事,或是正在幹的、或是即將要幹的。他們靠的是腦袋瓜子為生,因此,他們的腦袋比普通人要用得更多。他們腦袋一刻也不停地在轉動。一個人無論怎麼有錢,總還嫌不夠用,要麼是盛宴,要麼是飢荒。他們的計謀有一半是落了空的,一無所獲。尤其糟糕的是,他們還要受控,這樣要麼要破他們的財,要麼就坐大牢。可是這並不會使他們的頭腦清醒。無論是對於他們的失敗,或是提出的那些浮躁的行動計劃,他們都沒有舒暢的時候。他們照幹他們的。
簡單說來就是這樣:你在那些黨徒裡幹事,每搶劫一次,你就要懂得:你要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分一點給別人,把你得的錢丟掉一部分。任何人都耍點小計謀留下一部分錢。只有這麼做你才不會遭到暗算。
桂多的車裡有個工具箱,裡面總是放著竊盜用的一套工具。他取來了工具,爬到擋泥板下面,開始往下取。
沒有一個人動一動,他們繼續玩牌。維尼在喘氣,在抓|胸口。他們還是玩他們的。
我雖然接觸不到大一點的頭目,但是我搜集到許多情報。每隔幾天,或者有重要情況報告,我就把消息傳給我的聯絡特工。有時候,他們幹了一樁特大的搶劫,我們也曾試圖從外面對他們採取突然搜查。我和聯絡特工對此作了詳細討論。但是,我們還不能那麼幹。因為在這一帶的科隆坡家族的一夥人中,我是其中新的成員,如果有什麼搜查行動,大家的指頭會指向我,我會成為一個告密的傢伙。我的工作就會半途而廢。正如其他事情一樣,我已經幹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能採取任何可能危及我被指責為叛徒的搜查行動。因此,我匯報的情報有許多暫時只記錄在檔,留待以後處理。有些案子還要等好幾年,因為我還繼續在他們當中幹事。等到以後,調查局對一些案件作審查,或者交給地方警察部門處理。
當天晚上,大家一起舉行宴會為他慶祝。不過,現在個個對他更加尊敬,因為他已入了盟。
他們成天謀劃著,就坐在艾薩格店鋪的後室裡,玩金羅美,抽菸,抽雪茄。我不抽菸。他們從不開窗戶。儘管室內有通風設備,房間裡空氣仍然混濁。房間可能有兩處在玩牌,這要視室內人員多少而定。我是連牌也不玩的。你要是玩金羅美——從來不玩別的——一點輸贏為十個美分。就是坐那裡玩牌,口裡還在議論賺錢,議論這天要搶劫什麼。有時也可能到另一家俱樂部,在那裡玩金羅美,要麼商談搶劫計劃。你也可能同某人談論你想幹的事或者設法幹一回。如果他們想好了下手的地方,那麼就有幾個人在白天出門去那兒把地形窺看一番。
有一天,桂多在店鋪裡對我說:「那個狗娘養的東西幹的什麼好事,不管什麼時候,誰要是撈到點兒,誰就得把錢交給他,然後由他來分配。既然他不信任我們,我們也不信任他。去他媽的蛋。我們弄到十萬,就對他說是七萬五。扣掉一些不報,那個混蛋怎麼知道啊?」
「吉里,這我就不能幹了。那我只能得到五萬,划不來。我還是給卡納爾街上的那個買主吧。」
吉里說:「我看這不好。那個廠離這兒只有半英里,離我們太近。這個主意不好。」
「查利.摩斯。」
任何沒有限制的東西,他們都盜。那時代風行一種機器腳踏車,即摩托自行車或摩托腳踏車。他們就在大街上偷這種車輛,白天放在商店裡出租。
我沒有接受,我對他說我幹不了。
有個星期五千吉里興高采烈,因為他要為週末搞一項大的行動。他在卡車隊裡有個伙計,此人要給他三輛卡車的鑰匙。車上裝的是毛貨及皮夾克。同樣還是這個伙計,要使車上的巴布警報系統失效。
你提到什麼,他們就能偷到什麼。吉里一夥人可以襲擊倉庫、碼頭、車輛和住宅。他們認為,沒有什麼東西不能偷。他們始終這麼在想。沒有哪一天他們不時時在想著談著他們要去偷,去搶,對象是誰,偷什麼,在什麼地方。他們總有要追捕的東西,或者從別人的貨物裡撈點什麼,反正總有東西掠奪。
帕特希火了。他說:「我們每一次想撈一筆,你就要說三道四,起破壞作用。我們都想到,這個主意,媽的,頂呱呱的好主意。」
在店鋪裡我幫忙卸貨。他們能攔截任何種類的車輛,大到十八輪的大卡車,小到普通的小車輛。他們攔截車輛,把車上貨物裝到小卡車或搬運車裡,運到「藏匿地點」,可能是個空倉庫或工廠,把樣品送到艾薩格店鋪,表明有這樣的買賣可以洽談。所卸貨物打包送到那些可以脫手的買賣贓物的人那裡。
每逢星期二千我們就到薩利俱樂部吃午飯。薩利是個老資格的黨徒,是科隆坡m•hetubook.com.com家族的一個頭目。他在十七大道上有個交誼俱樂部,離吉里的商店不遠。我們有時候聚集到他那裡,和吉里那裡兩處分度時光。但是,每個星期二下午,薩利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餐,招待我們一夥共有八人,連同他自己的,加起來大概有十八到二十人。他有個井井有條的廚房,燒肉丸子,還有義大利通心麵條、香腸、辣椒等應有盡有。因為有這樣的午餐,我們要設置一張長的折疊桌。整個下午,我們就坐在桌旁吃午餐,喝的是薩利自己家中製的紅酒,大家一起吹牛皮。
帕特希猛然低下了頭,好像我一棍子掃到了他的鼻子一樣。他說:「你滿口胡言,那女人的屋裡不會有假鑽石。我們得到了消息,那女人的珠寶沒有假的。這顆鑽石三克拉重!」
「不知道,不礙事的,」我說。
香料並不是真要幹的買賣,但是這離珠寶買賣已經不遠了。黨徒盜賊並不是對凡有利可圖的地方都事事伸手。你是想做一名好顧客,但是不能好到吃虧上當的程度。我買了一紙板箱的香料,都是法國名牌,價值二百二十美元。
他們在紐澤西的山莊物色到一處下手的地方,要我去那兒跑一趟,檢查那裡的警報系統,看看能否克服那一關。因為我是偷珠寶的夜盜,對警報系統應該熟悉。
像各地旅店和超級市場的經理們要懂得什麼是熱手貨,因為出售任何東西價格比批發市場的都要低。但是,有些豪華的旅館和超級市場說什麼也要買進。如果你看到這裡買賣的情況,你對討價還價的商店和削價商店的看法就更有憤世疾俗的感覺。有時候,買賣流通還很有秩序。某天晚上,他們要偷太平洋和大西洋食品公司的倉庫,幾天以後,所偷的咖啡、金槍魚罐頭就在別的商店出售。
這個機會提高了我的威信,使我平地而起。
我們回到了吉里的店鋪,我把車子停在街對面的鑲邊石路上。
「得了,我是在幫你的忙啊。假如你不了解,拿著去找那個買主,他對你說這是假的,下次你再拿著鑽石去找他,他會怎麼看待你呢?」
「那好吧。」他說。
「哎,帕特希,」我說,「你剛剛從牢房裡出來嘛。我從來沒蹲過牢房,肯定比你機靈一點囉。朋友,你要是把這東西送到你提到的那個珠寶商那裡,真要使自己弄得很難堪。」
弗蘭克大約身高五英尺十英寸,瘦條條的,很漂亮,年齡約三十八九。如果你要給影片物色一個角色,挑他扮一名古典的足智多謀的小偷,那是天衣無縫的人選。帕特希可能比他年輕十歲,高出三英寸,體重要重十磅。
吉里心裡清楚,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我已經幹出名堂,弄到了鑽石。而且買賣達二十萬美元,沒有警察過問,這就向他們顯示了我談話的分量。如果吉里和那人商量以後提出比方說十二萬五千美元,那我就不能不答應,我應該守信用,把鑽石交給他們轉賣。我撈到了這個機會。
艾薩格店鋪位於前室,那幫盜賊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充當售貨員。後室裡有一張辦公桌,幾張打牌的桌子。那夥盜賊白天就在這兒混。正是在這個地方我被介紹認識了幾個傢伙。他們的年齡大約從二十八九歲到四十歲出頭。他們圍坐在桌旁玩金羅美,吹牛。他們的名字有:桂多、維多、湯米小偷、維尼等等,這些都是渾名。
三個星期以後,他打電話對我說,他還想要十五隻手錶,我以總共三百美元的價賣給了他。我還賣了一些藍色珠寶。賣給他的項鏈和手鐲共有一百五十美元。
吉里說:「十萬,太高了一點。」
在黨徒的一夥中,他們雖然比較低下,但他們總是忙個不停,總是有錢花,總有買賣做。他們總會有贓物,贓物總是在進進出出。個個都穿得很好。他們所穿的百分之九十是贓物,都是最新款式,有運動衫、寬鬆褲、毛衣以及皮夾克等等。如果他們穿牛仔褲,那總是設計師訂做的。
我知道托尼.墨拉是什麼人。他是布拿諾罪惡家族的成員。他因為走私麻醉品或其他犯罪活動坐了大約十八年的牢房,出獄才一年或一年多一點。我知道,凡能搞錢的任何違法事他都參與;賭博、毒品、詐騙以及「經營合股」的那種保鏢。我知道,他與職業刺客有暗殺協議,已經幹過可能有二十五次。他卑鄙凶狠,連繫廣泛,認識這樣的人對我有利。
電視機和錄影機是大宗貨物。從鐵路貨車貨棧處搶劫運貨車廂絕非尋常事。他們僱佣了一個鐵路職工,他向他們提供裝貨憑單。並且告訴他們貨物在哪一輛貨車裡。他們就攔截卸貨。
「請你們等一等,」我說。「下班時間是五點。如果廠裡工作女工的丈夫或男朋友開車來接她們,會發生什麼情況?他們的妻子手銬著關在廠裡,你們在裝貨,那些丈夫們能坐在車裡等幾個小時不到廠裡來問一問嗎?如果一個丈夫五點一刻回家,到了五點半妻子還沒有回家、晚餐還沒有著落,丈夫頭腦裡首先會想到什麼?想到她和某個男人鬼混去了。那麼丈夫他首先會幹什麼?他會到廠裡來找他的妻子。這些人一齊湧到了廠裡。工廠到時候像個動物園。你們在裝貨時,周圍湧來了一百多人,你們怎麼辦?繼續裝車、封住大門、把每個人手銬起來?我認為,搶劫那家工廠的主意很愚蠢。」
店鋪的一夥人每天不是拖一批貨進來,就是在談論貨物的行情。買賣並不總能夠討價還價。儘管有意向中的買主,如果他嫌價格太高,這並不意味著賣主會降價。貨物價格高,可能說明賣主還要給別人分利。無論你從誰那裡買,賣主的要價總要在原來的價格上高一點。因此,他們實際上不會降價。任何交易都不是死的,總是不停地買賣流通。
我所獲得的鑽石在市面上要值大約七萬五千美元。我並不真的想賣給吉里一夥,只想向他們表明我有多大能耐。我認為價格要比市面上高一些,從而減少買方的興趣,但也不能定得太高,因為那會使人感到這裡面有什麼問題,或者以為我不懂得買賣。
「我在機場那邊弄到了一批貨,」我說,「那裡面有我一個兄弟。我要給他分利。在卡納爾街道上我已經有了買主。但是,如果你們能出手,我還是給你們。這筆交易我總共只要十萬美元,我得七萬五千我那位兄弟得二萬五。」
這個要價迫使他們在轉手再賣時要價達十五萬到二十萬美元。
如果不是在謀劃、做發財夢的時候,他們就聊作戰的場面,回憶他們在各個牢房和監獄的時光。那是他們幹此買賣所付出的代價。他們了解不同的牢房、監獄分區以及看守的情況。我已經有足夠的虛假背景資料,上面記載著我嚴重刑事犯的罪證,以此表明我如去坐牢一定會是一條硬漢,沒有一點畏懼。但是我從來沒有表明過我蹲過牢房,因為我不了和圖書解監獄的情況。如果說出那樣的話很容易被挑出毛病。如果你蹲了三到五年的牢,你才了解看守——哪個看守是什麼等級,了解同獄犯人,哪個犯人待了十五到二十年,哪個犯人現在還沒有出獄。這夥匪徒熟悉隱語和俚語。人人都對那種關係、那種時光記憶猶新。
第二天早上我到了俱樂部,帕特希大搖大擺地向大家炫耀他引以自豪的一顆大鑽石。個個都齊聲稱讚,因為那顆鑽石會賣出許多錢。帕特希說鑽石有三克拉重。
「他心臟病發作了!」我一面叫一面往他那兒走。「我們得馬上把他送到醫院去!快!誰來幫幫我一道送他去醫院!」
我回來時,對吉里一夥人說,那幢房子的警報系統像是很複雜,我不知道怎麼穿過去,可能還有我看不到的第二道防衛系統;還有,一旦警報拉響了,我看那地方似乎沒有一個適當的逃跑路線。我建議他們別到那兒搶劫。
吉里決定採取行動。他租了三輛二十二英尺長的卡車去運貨,存在車庫裡,等週末以後移交給買主。他們把一卡車可可運到了俱樂部,車子就停在大街上,我幫著卸貨。在那個里弄裡,艾薩格店鋪買賣業務誰去說三道四?兩天以後,這批貨賣給了楊克斯市的一個買主。
維尼有一些依而格瑪牌香料賣給我,每箱二百五十美元,一箱有十五盒。他說:「這東西零售每盒四十美元。」我買了一箱。
這幾筆小買賣使得吉里店鋪的一夥人以及他們所交往的人都接受了我。吉里自己也開始和我談買賣,第一件是一件白色貂皮大衣。大衣的一部分是前一天晚上夜賊竊盜的。吉里對我說:「要值一萬一千美元,如果你要只需給二千五百美元。」
這種情況常常發生,在這樣的場合我想順著那一夥人。但是,我仍然有自己的道德觀。
「我這一輩子都在偷珠寶,難道我對鑽石的真假還能不知道?你應該去搶劫咖啡,搞點糖,因為那些東西你熟悉。」
他說:「你也會有糊塗的時候,到那時你也會,媽的,感到難堪。」
我要想和大主顧打上交道,一時還找不到可使他們接受的理由,除非我能弄到大批贓貨出售。
我這麼做當然可能錯了,起碼我的信任感受到了損害。但是我上過珠寶學的課程,想表明一下我對珠寶方面還有點內行。那顆鑽石太大,這麼大的鑽石誰也不會擺在家裡躺著。色澤也有點退化,我對此有一種強烈的感受。
他說:「你別這麼糊弄我們,媽的膽小鬼。」
他們提出的下一個住宅為襲擊目標,沒有告訴我——在澤西市某個地方,是個貴婦人的家。
在大白天對住宅行竊,他們是能手。他們能得到消息,某幢房子裡有現金,或珠寶,或槍枝。他們使用伎倆,裝作密探,混進屋裡。把屋裡的人不管是誰先縛銬住,然後進行搜索。他們可以出示密探徽章,作案時總有伙計待在外面門口的車裡。
眼下,吉里及其同夥要對毛貨及皮夾克搶劫的行動,吉里事先已經得到查利.摩斯的允許。接著,吉里又要去他那裡報告,說搶劫沒有成功。誰也不想處在這樣的局面向自己的副官報告這樣的消息,這是因為:第一,查利.摩斯一心指望能得到一筆錢,結果落了空,他會沮喪;第二千查利.摩斯顯然看出來,像吉里手下這一幫人都是不中用的混蛋。
那個廠不大,生產便衣、牛仔褲及工裝。他們已經商量了好幾天,我還不知道。現在他們商量結束了。
可是一旦他們要用上我的時候,他們就讓我坐下來和他們一起討論制訂行動計劃。他們要出去窺探作案地點,我得跟他們一道。我漸漸地開始施展自己的影響。他們常常來找我,就某個行動徵求我的意見。我和他們一起對行動計劃反覆討論,還指出計劃中的毛病。這表明了我要幹什麼事還有些辦法。有些時候,我能向他們指出行動中差錯會出在什麼地方,從而阻止了他們——這畢竟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一整個白天,你都在計算這天晚上要出去幹什麼,在外面能碰到什麼財氣。白天基本上是這樣度過的:早上十點半或十一點去俱樂部,然後坐下來整天議論過去或將來的欺詐、搶劫的行動。如果有人提出偷盜或攔劫的主意,大家就輪番議論,看看這個辦法是否值得。要麼另一個人提出了一堆財物,正期待著把珠寶、皮貨以及這一類的東西脫手。大家就議論「對折」的可能性——把得到的贓物再賣出去。
他說:「我要把擋泥板取下來,找找有刺耳聲的原因,把它弄好。」
我進去時他正要往外走。「吉里,」我招呼著,「你這一身時裝要到哪兒去?」
「為那幢房子冒險不值得,」我說。
我所出售的「贓物」,大多是往日一些盜賊的掠奪品,為聯邦調查局所沒收。這些東西無法查到失主。手錶和珠寶不是來自調查局。我為了要盡快做這筆交易,便從卡納爾街道上一家批發部裡購買的。這樣的事我幹過好幾次。這麼做的意圖是:由於沒有任何文字證據,誰也不知道東西要流通到什麼地方。正如我幹的其他一些事情一樣。這樣做可能會受到內部批評,但是我不能不作出決定,保證自己安全和行動的步伐。我幹的任何事都不是捷徑,因為那樣會有損工作。
「搞得我有點不自在,」他咕噥著。
夜晚偷盜遍及城市各地,從長島到紐澤西、康涅狄克和佛羅里達。飛機場不時地有貨物運出來。吉里利用紐約甘迺迪國際機場內部某個貨運人員,源源不斷地弄到貨物。
「我正打算那麼幹的,」他說著就帶著那顆石頭咚咚地踏出了門。
為了獲得許可,吉里找到了副官查利.摩斯。
你無論幹什麼,總得要讓首領知道。因此,你去對他報告,說你要幹一筆大交易。如果你不事先報告而讓他知道了,或者你行動以後再向他報告,首領可能會有想法:他們實際所得比他們口頭上說的要多,因此他們沒有當面向我報告。
這種勾心鬥角的把戲誰都會,目的是自己得的錢盡可能多,給別人的錢盡可能少,不管規矩是怎麼訂,他們總是要搞欺騙手段。他們心裡有數:大夥兒出去搶劫,誰肯把自己搶到的一半送給一個根本就沒有參與的人?
「你倒這麼機靈,像是什麼都懂。」
到了星期一早上,吉里對大夥兒大發雷霆。前一天星期天晚上,他們到了卡車車場,已經打開了兩輛車的車門。正當開第三輛車門的時候,突然警報拉響了。大夥兒慌慌張張逃出了現場,一無所獲。
我白天大部分時間就這麼跟著他們轉。我要在十點和十一點之間趕到俱樂部,整天都和這幫傢伙混。到了下午快完、接近傍晚的時候,我就回到寓所,可能小睡個把小時,然後起來淋浴。大約九點鐘時候,我就出門趕到我們碰頭的地方。有時候我回到布魯克林,有時候在曼哈頓一帶蹓躂;有時候和他們一道,有時候一個人到一些地方。這些地方的人通過那一夥而認識了我。
吉里是老板,因此計劃就告吹了。不過,房間裡出現了激烈的爭論。
有人回答說:兩個小時。
天天這麼hetubook.com.com跟那夥人混起來倒也容易。大部分時間顯得很無聊。他們雖然在學術上一竅不通,但是在城市環境中他們有巧妙的生存能力。就在日常生活的表面下,總有某種潛在的東西,可能會使我出差錯。我一方面時時在頭腦記住所發生的有關情況好向聯絡特工匯報,同時我還得保持警惕,以免跌入陷阱,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畢竟是殺手。
一天晚上,桂多帶了一班人馬去偷一家倉庫,要搶劫四千三百套男式服裝。他們已物色好了一個伙計在外面放風。進了倉庫以後,有人拉了無聲警報。主人趕到了倉庫。擔任放風的伙計嚇得跑走了,但卻沒有通知裡面的盜賊。那一夥人聽到了主人趕到倉庫就設法逃跑了。
第二天,桂多把這個情況報告了吉里,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罰那個放風的伙計。懲罰的方式有多種多樣,這要看頭頭是誰,他當時的心情怎麼樣。如果吉里真的感到氣憤,他們可能對那個伙計以嚴厲的懲罰。
盜賊湯米是個肥頭大耳的惡棍,大概五十幾歲。他帶來一箱子熟的碎杏仁,這東西是製冰淇淋的材料。他對吉里說,他的地窖裡還有五十八箱,是從長島市的布里爾冰淇淋廠偷來的。他有一份其他貨物的清單,說這些東西他能弄到,可可、奶粉等等,都是布里爾冰淇淋廠的。「我們和廠裡的一個伙計建立了連繫,他是焙燒工,」湯米說,「我們還有一個治安衛兵,下星期我們進廠時,他在值班。這筆貨物要值十萬美元。」
我說:「是假的,拿回家給孩子玩吧。」
「對,安排得有道理。可是,從裝貨到離廠要花多少時間?」我問。
我不把自己的時間全部耗在布魯克林,還時時注意到其他的目標。我和科隆坡家族成員逛曼哈頓夜總會的時候,碰到了托尼.墨拉。那是在一個叫伊格爾的迪斯可舞廳裡有人把我向他作了介紹。這家舞廳後來改為西西里舞廳,位於五十四街道上。
早晨起來,他們並不想去上班,去按考勤鐘。他們不想著和妻子或女朋友在一起歡度時光。他們是一夥群氓。你起了床,就要同這夥人一道上俱樂部或別的什麼地方,成天混在一起。
在星期一這個特別的早上,吉里一肚子的不高興,其原因也正是在此。
實際上,我對有人注意我、摸摸我的底,並不感到意外。他們能查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既然我要幹多年的隱蔽工作,我總歸要藏發報機或錄音機,我要藏在裝有錄音機的其他特工車上,而絕不會裝在我自己的車上。
我要設法阻止這次行動。第一,帶上這麼多手銬及類似的東西,可能要傷人;第二千正是因為第一個原因,我就沒有辦法著手工作,萬一大難臨頭,行動受到搜查——十之八九有可能——我可不想讓人指著鼻子罵我是密探。
「喂,大夥兒看,」我說,「維尼出問題了。」
查利可能有某種方式了解到瞞報的數字,那就是可能有告密者,叛徒。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很小。這一夥人的心理狀態是這樣的:一次當叛徒,永遠是叛徒。因此,如果有叛徒向查利.摩斯告密,即使對副官有利,查利也會在心裡琢磨:「他告密的這些人是他自己的一夥人,他們天天在一起,都是自己人。如果他能告密他們,我怎麼知道:如果他有一天被捕坐牢,他不會向警察告密?」
他們襲擊住宅的時候,一般只要珠寶、股票和債券,現金或槍枝。
桂多是吉里的得力幫手,是個莽撞分子。在這一夥人當中要數他最莽撞。他有點與眾不同。他是義大利人,金髮碧眼,蓄著鬍鬚。因為他像我一樣,不是入盟黨徒,能夠留著小鬍子。他身高約六英尺一,體重二百磅,年齡在三十八九。他胳膊上有蛇紋,戴一副色鏡。他對我說,他因為犯有各種各樣的罪,大部分時間都在監獄裡進進出出。他是個殺手,但從來沒有被判過有殺人罪。在吉里的管屬下,他的幾個伙伴在搞步話機方面有非凡的才能。吉里對我說過,他認為桂多太莽撞,幹過許多險事。但是他為科隆坡家族做了大量的「工作」,意思是他參與了搶劫。
「算了,桂多,別費時間了。對我不礙事的。」
查利.摩斯就要成為他的副官。「查利.摩斯.巴拿瑞拉」對執法部門來說家喻戶曉。他是卑鄙的傢伙,是歹徒內部維護黑紀律的執法殺手,是個高層次的副官。吉里現在要成為查利.摩斯人馬當中的一員,他高傲得不能再高傲了。
我保持一種低姿態的形象,我自己感到這麼做很舒暢。如果沒有必要,我並不主動提出參與。不該知道的事我不問,甚至我想知道的一些情報常常因此而失去了。但是,我知道我幹的有些事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或議論。我要耐心,順從事態的變化。
一九七七年初,我和維尼那個買賣贓物的歹徒做了幾筆小買賣。維尼是個任務不重的歹徒,是屬於那種家庭型的一類。他來自斯塔藤島,白天在吉里的店鋪裡轉轉,晚上就回自己的家。外面搶劫的事他實際上並不參加。他不是重要分子,只是為別人轉賣贓物。
幾天以後我進去時,看他們正在商量要偷布魯克林附近的一家服裝廠。這一次行動計劃中有我,還有另外六個伙計,其中包括弗蘭克和帕特希。
他們再次進了倉庫。他們沒有偷到全部四千套,大約偷到了一半。
「銷了一部分。買主取走了,還做了其他幾筆買賣。因此,只銷了一部分,你知道就那麼回事。」
因此,一個告密者遇到的危險,比他要告的人所處的危險毫不遜色。黨徒對告密者深惡痛絕。
維尼說,他和伙伴正要做一筆「褪色增輝」牌牛仔褲的買賣。有個買主已同意以十二萬五千美元成交。他說:「貨共有十二萬五千條,一條褲子只賣一美元。」
能夠成為入盟黨徒,對於一個義大利小痞子來說是一種無法表達的極大滿足。一個入盟黨徒受到保護、受到尊重。你得是個義大利人,要有所有頭頭和副官提名、表決一致通過,還要進行祕密儀式,你才可以成為黑手黨家族的成員。然後你才可以入盟,成為堅定的老練的黨徒。任何個人、任何組織、黑手黨任何別的家族,在沒有獲准的情況下,都不得侵犯入盟黨徒的範圍,任何人都不能觸犯他。黑手黨裡一個家族保護其成員及其事業。你對黑手黨家族要有至誠的忠心,你處的地位高於外界的「市民」,你就像皇室的成員。在像吉里這樣的里弄團體裡,誰也不能像入盟黨徒受到人們更多的尊敬。一個入盟黨徒也許不為人所喜歡,甚至可能遭到痛恨,但是他永遠受到尊敬。在黑手黨家族的支持下,他有充分的權威和充分的權力。
我和布魯克林的一夥人繼續混在一起,同時也和墨拉結伴。通過墨拉我認識了一個有用的盜賊。我需要更多一些有說服力的贓物拿給吉里一夥人。這個盜賊有很多工業鑽石。我決定用這些鑽石來作一次試探。我問盜賊能不能拿幾顆託賣樣品,看看我能否「中轉」,就是為賣方和買方當個中間人。他表示同意,給了我十顆。
吉里說:「你們最好別跟那小子hetubook.com•com胡說。你這麼胡說是想送我們大家的命。」
買任何貴重東西,如果不清楚來歷,最終就找不到失主,這種買賣毫無意義。如果你不能找到物主,你在法庭上什麼也證明不了。吉里並沒有告訴我大衣來自何處,而這樣的東西你又不便問人家從哪兒弄到手的。除非他有很多,比方說吧,有七八件,那你倒不妨說:「啊呀,你哪兒弄了這一大筆買賣?」
半個小時以後,帕特希回來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也不願看我。他問:「你怎麼知道的?」
吃午飯時,有人會出門弄點中國食品和「英雄」三明治。到了四點半或五點左右,他們就分散,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飯或幹別的什麼事。晚飯後他們返回到大街上開始搶劫活動,或者逛夜總會,或者幹他們要幹的事。
因此,在錢的問題上,誰也不肯對誰講真話。如果你做了一筆十萬美元的買賣,你對副官報告時可能說八萬美元,這完全正常。大家也都是這麼辦理。所以誰對誰都談不上完全信任。
我一直密切注意尋找突破口,找到大主顧,即吉里一夥的大買主。可是,每當我提出:我也可以連繫幾筆買賣,他們就這麼說:「把貨交給我們吧,我們給你脫手,別擔心。」如果我對他們說,我即將有一大筆貨,他們就會說:「嘿,你弄到了許多貨啊,我們幫你脫手。」他們不打算放出大主顧。
「說實話吧,你新來乍到這兒,我是想檢查一下你的車上是不是裝著電話什麼的。沒問題。」
別的伙計說,他們也不想幹。
帕特希卻非常想動手。因為我在設法阻止這次行動,他對我十分惱火。
「不錯,是刺耳的聲音,」他說著就挺起了身,昂著頭。「來自擋泥板。」
「嘿,恭喜你呀!」我說,「誰給你授勛?」
如果桂多是你的朋友,他就要和你好一輩子。如果他是你的敵人,不想他吧——他非幹掉你不可。大家對桂多都表示很尊重。
我和吉里、弗蘭克從吉里的車子裡下來,要在希克斯威爾那裡窺視下手的地方。他們得到了消息:房子的主人可能是乾洗商公司裡某個零售店的頭頭,他住宅的床鋪下有個保險櫃,裡面有大量的現金。由於我們是生人,里弄裡對我們起了疑心,顯然注意到了我們的車子,因此有人叫了警察。警察來了叫住了我們,和我們談話,問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我們說,我們是要看看可能要購買的花園住宅。警車座位上有個黑色手提皮箱,裡面有分別為點三八和點三二的左輪手槍,一些零星子彈,幾副手銬。對我們的解釋,警察感到很滿意,但是我們也無從下手了。
他們慢慢跑向了第二幢住宅,進行窺探。在他們回到車子旁邊時,看到一個女人在記他們車子的牌照號碼。他們再次住了手。
我問:「牛仔褲脫手了嗎?」
目前這個時候,我不怎麼費力就常常和他們在一起制訂搶劫計劃,但是我仍然沒法迴避參與這些活動。我的任務之一就是拖住他們,盡量不讓他們幹搶劫一類的事,尤其是屋子裡可能有人,或者可能傷人的犯罪活動。我只要有可能就設法阻止。但另一方面,我同時還要搜集他們的犯罪活動,這也是我的工作。
吉里一夥人中,有兩個從監獄釋放出來,一個是弗蘭克,另一個是帕特希。他們自然要回來,回到原來和他們在一起的一夥人當中。他們是什麼都偷的盜賊,頑強而又倔強,常常自以為是。他們看到我在場,立刻就流露出不太高興的樣子,因為我是個新面孔,而且是在他們坐牢的時候加進了這一夥的。
他走了以後,我問維尼:「那傢伙要幹什麼?」
在這點上,如果我要幹的唯一理由就是建立自己的信任感,如同我幹香料的買賣一樣。但是,我沒有必要拿二千五百美元換取那種信任。
我和吉里的一夥人開始混在一起。因為他們通過自己熟悉的人「了解」了我,還因為我是他們熟悉的人介紹給了他們,因此對我還相當公開。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帕特希大叫,手裡緊緊抓住那顆鑽石。
他們認為,長島市的希克斯威爾那裡有幾處住宅大有可偷的東西。他們到了那裡,裝作早上在健身慢跑,對那地方作一番窺視。他們把車停在稍遠一點的路上,身著運動服在住宅一帶慢跑。
這麼一次大的行動,眼看貨物就要到手,就因為有人出了差錯而失去了機會,這使大夥兒氣急敗壞,像瘋了似的。也使他們感到很掃興。對這些貨物下手,吉里事先得徵求同意。像這麼大的一個行動,而你又是級別比較低的入盟黨徒,是個普通兵丁,你得要獲得上面的允許,確保不至於落入他人的圈套,還要讓上面頭頭注意到:要收到一些錢。
「是顆鍛鋯石,我說的。」
我的看法是:如果沒有必要說你幹過什麼事,你就不要說。這夥人在談論他們獄中的情況時,我就像個普通市民一樣只在一邊聽著。
「噢,他老犯那毛病,」一個傢伙說,「他常發作,沒什麼,吃幾片藥就會好的。」
因此,對自己家族裡瞞報錢數是司空見慣的事,挨打也屢見不鮮。對吉里這一夥人毆打一頓,完全是無所謂的事。他們根本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人,只不過是下屬而已。
我要幹什麼不會那麼完全安全。一有機會,我自己就窺探四周的情況。如果他們到了前門,或者外出,我一個人待在後室有那麼幾分鐘,我總要看一看桌子的抽屜。抽屜裡總是有槍,有自動手槍和左輪手槍,還有其他的偷竊行裝,比如假髮及滑雪面具。如果有人進來,我這樣窺探舉動會有致命的危險。可是我的工作畢竟就是要探知有什麼情況,而不僅僅是出於好奇心。
五月初的一天早上,我來到俱樂部,只見吉里衣冠楚楚:細條子西服,黑領帶,全身穿戴整齊。如果外出蹓躂,他一般不是這樣服飾。他好像有點激動,走路趾高氣揚。但樣子也有點緊張。
「我覺得礙事。一會兒工夫就行。」
後來,我的地位有了提高,成了一個聯絡黨徒,我每次也要把我搶劫弄到的錢分給管轄我的兵丁,兵丁轉而交一部分給他的副官,兵丁這麼做可以向副官表明兩件事:兵丁在外面掙錢;他一片忠心,把錢交公了。副官也照此辦理。他把一部分錢送給大老板和二老板,保持他們對他的好感。
「算你說得對,我膽小,」我說。「可是我不能查清警報系統怎麼辦?像個下流坯子吸毒鬼,砸窗子衝進去?你們幹你們的好了,別把我算在裡面。」
問題是,這一整套計謀具有危險性。如果一旦你被查出來,你很可能遭到毆打——被殺害。圖謀從同夥、副官和老板那裡在錢上打埋伏,這是一種嚴重違紀,因為這是以極其貪婪的原則為基礎的一夥買賣。如果你被抓住,就會問你:你瞞報了多少?你對誰瞞報的?有些副官和老板,就因為你扣住五千美元而把你痛打一頓。你一定要記住,對於這一夥人,不論錢多錢少都事關重大。如果你不是第一次瞞報,或者有必要讓其他人得到教訓,或者你的副官或老板純粹要敲敲你,哪怕你就扣留了二百美元也可能挨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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