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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手黨的秘密生涯

作者:約瑟夫.皮斯托尼 理查德.伍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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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布拿諾家族

第六章 布拿諾家族

那傢伙打開他的大箱子,裡面有四隻純棕色的紙板盒子,我們把盒子轉移到了桂多的大箱子裡。
「我們以警察的身分進了住宅,」帕特希說,「把那個牧師的情況對他說說吧。」
不僅如此,為了不至於引起懷疑,我還得使自己的談話方式和他們相一致。有時候我要改變話題,或者在他們談論可能是政府感興趣的刑事犯罪話題談得正起勁的時候,我有意識地從桌子旁慢慢走開。這樣做完全是要表明我對此並無什麼特別的興趣。然後,我還想把原來談的話題再談起來,或者在以後用這樣那樣的方式再作些了解。這可以說是一種暫時退卻的策略,對於長期隱蔽工作來說這個策略很有必要。
墨拉回到車子以後,說:「和他一道來的是他的兒子阿里.鮑伊。他剛剛堅定了自己。」
我們重新估價了我們的目標。這個問題想得越多,思考得也越多。對於竊盜集團的上層頭目,我只要能勾到一個,也就勾到了全體。但是,黑手黨有一套等級森嚴的制度。如果我能勾上那些老練黨徒,那我就有機會對黨徒內部作出重大的滲透。
吉里遞給我一小包東西,說:「把這個垃圾扔掉,好吧?回到曼哈頓時扔到垃圾桶裡。」
我一旦真的回到家裡,心裡很不是滋味。我要盡量彌補失去的家庭歡樂時光,但我又不能把我同黨徒打交道的工作完全置於腦後。
我一直戴著愛爾蘭的「雙手托心」戒指,因為那是我妻子給我的。戒指上有手形花紋托著一顆心,心上有頂花冠,象徵愛情、友誼和忠誠。從來沒有人提到過這個戒指。
有一天晚上,我和弗茨到了福特.勞得戴爾酒店附近的一家夜總會,坐在酒吧裡。弗茨在那裡有許多熟人,他把我都向他們作了介紹:「這是紐約來的多恩。」他們都要到盥洗室吸可卡因。我待在酒吧裡,和幾個蹩腳的黨徒及他們的女朋友在一起閒聊。
弗蘭克說:「你哪裡也不能去,要等帕特希回來。」
過了幾個小時以後,我看大家都鬆懈了,我就說:「我出去喝點咖啡,吃點麵包捲。有誰要,我都可以代買。」
「我要看看情況,打聽一下。」
我們出了門,他說:「你看,多恩,實在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帕特希和弗蘭克,他們和你相處得不怎麼融洽。他們有點兒不滿情緒。」
「堅定了自己」就是接納入盟。我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就意味著局裡要承擔更大的義務,增加了風險和壓力。就我們所知,聯邦調查局從來沒有制定過派自己的特工打入黑手黨內部的計劃。
要是有可能,說什麼我也非得逃出去不可,因為我不想坐在那裡,等待耳門後挨一顆子彈。前面有個門通到外面,估計帕特希出門時已經鎖住;後面一道門早就釘死,從來沒有用過。房間有四扇窗戶,全都閂住。我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我可以動手拿桌子上的手槍,就那麼回事。可是在帕特希無論帶回什麼消息之前我不能採取任何行動,因為我說不定還能僥倖過關。如果我真的好運氣闖過這一關,我和科隆坡這班人馬打交道的基礎就會更加牢靠。
我把一百美元交給了特工伯瑟。因此,那四支槍花了聯邦調查局七百美元。
「因為我實在不可理解。你說,你很愛那個女人,甚至她拋棄你以後你還戴那個戒指?」
我們在外面野餐。大家坐在桌旁,有個傢伙的女朋友說:「多恩,你戴的戒指很漂亮,那是愛爾蘭的『雙手托心』戒指,對不對?」
「你說過,你來這兒以前,在邁阿密幹過許多搶劫的事,」帕特希說,「可是我們對此一無所知。你到了這兒,似乎什麼事兒都要管一管,我和弗蘭克想知道你幹那些事的同夥,這樣我們可以把你查清楚。」
「是的,要會個朋友。」
「我就覺得,你不是那種能愛別人的人。你呢,一會兒到東,一會兒到西,你不可能愛上什麼人,也不會同誰有什麼連繫。」
有個黨徒有點疑惑不解的樣子,問道:「你肯定嗎,你還沒有結過婚?」
大約到了四點半,帕特希回來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平安無事。他臉上的那副表情就說明:我又一次擊敗了他。
桂多問:「有多少?」
墨拉默不作聲。車子駛向第三大道到達布魯克林公園住宅區的卡羅爾街道,離普羅斯帕克特公園不遠。我們停車等人。卡明.帕希科乘著白色有折篷的勞斯萊斯轎車開了過來,車子是紐澤西的牌照:佛羅里達四四四。我從照片上見過此人。四十四五歲的光景,身體敦實,稀頭髮,長脖子,鼓脹脹的眼睛,肉鼻子肉嘴巴。他和另一個年輕人從萊斯車下來,朝墨拉走去,交談了一會兒。那個年輕人只有二十一二歲的樣子。
他們在佛羅里達有連繫。桂多對我說,他在佛羅里達幹了九年的販毒交易。尤其是在基.威斯特一帶,他在那裡的聯絡已發展到警察部門和該地區的律師事務所。維尼對我說,他有個朋友在斯塔藤島上有個苗圃,他在那裡種植大麻,面積很大。到了八月份收割以後,桂多就運到佛羅里達走私。
這是一項非常緊張的工作,而且還要有點技巧。比如記車牌執照號碼,記武器的系列序號三位數、三位數地記。麻煩的是我不能問許多問題——我作為聯邦調查局特工時就受過這樣的訓練。我所記憶的東西有許多是聽說的,這些情況我不能要人家重複說給我聽,而且我認為需要確認的情況也不能問別人。搶劫來的贓物進進出出,我不能要求仔細過一下目,不能問從哪裡搶來的,或送到誰的手裡。我只是指望有人自願和我談這些情況。我要盡力擺出姿態,裝作只顧自己而不管他人事的樣子。
那女人接著說:「既是這樣,你還戴它幹什麼?我認為你又沒結婚什麼的。」
「我只說試試看。我那朋友堅持八百美元。」
「準備好了,弗茨。」我說。
「湯米.拉貝拉可能要成為科隆坡家族的大老板,」墨拉說,「不過那只是名義而已,因為他年老多病。斯拿克才是真正的老板。我和他談到了一樁放債的買賣,我們正設法與他合伙幹。」
「入了盟的那些人,有半數人在工作上不如我幹的多,」桂多說。他的意思是他幹的凶殺比別人幹的多,而這是能不能接納入盟的重要條件之一。「我還沒有徽章。那個小子阿里.鮑伊是個膿包加笨蛋,他連一次凶殺也沒有幹過,徽章就弄到了手,他能接納入盟全仗他老子是個大老板。」
這些都是小型企業管理局借貸申請表。他對我說,他們在管理局裡有個伙計,負責借貸。因此,吉里就填申請表,全是偽造,所有的欄目都胡亂填寫:喬.克拉普,是個廢品行販子,假公司,假地址。填好以後,他就交上去,局裡那個伙計就批准了。那時候,小型企業管理局勢頭很大,有各種各樣的資金。只要申請表填得合理,申請的數字不太高,不要引起人們注目,一般局裡不會作什麼大的改動。吉里也就申請二萬美元這一類的數目。他們僱用的在局裡工作的那個傢伙就批准,給他二萬美元,自己拿五千美元,吉里拿一萬五千美元。
「你最好住嘴,」吉里說。「店裡進進出出的人不停,誰聽到誰說什麼,都難測。你這樣胡亂議論老板的公子,這種話要記錄在檔的。」
我們回到了店鋪。我走到帕特希跟前,問道:「你有不滿情緒嗎?」
我把在邁阿密的一個伙計的名字給了他。
箱子裡還有幾副手銬,那是在任何警察用品商店都能買到的一種,還有可能是他們從什麼地方偷到的紐約警察部門的徽章,另外有四支手槍。
我家裡人都不知道我在工作中陷入到什麼程度。後來我弟弟告訴我:他開始對我起了疑心,以為我背上了什麼沉重的包袱,連他的錢放在什麼地方都忘記了。我工作上的分神引起了家中的齟齬。
我猛然回想起許多往事。有一次在吉里的店鋪裡,我認識的那個曾經被我逮捕的某人,是不是他終於把我識別了出來?桂多對斯拿克的兒子阿里.鮑伊.帕希科所發的一頓牢騷話,是不是傳到了斯拿克的耳朵裡?想到這和-圖-書些我感到有不好的兆頭。他們是不是要盤問我關於吉里一夥人的情況?問我聽到些什麼?我在那裡幹些什麼?
「沒有,我準備出去蹓躂蹓躂,今天什麼事兒也沒有,」我回答說。
那個醉鬼對我在大喊大叫:「嘿嘿,你!嘿嘿,你!我認識你呀。」
「去他媽的吧,吉里。我不想提供任何人。」
當然,我還沒有結婚。人們以為我在這兒或那兒有幾個女朋友,但我從來不帶她們在身邊。那些黨徒有時候也問我為什麼從來不帶女人在身邊,我對他們說,我還沒有特別中意的。
有許多人有誤解,以為黨徒一夥人個個都是大酒鬼、大惡棍。一部分人是這樣——大部分是年輕人在吸毒,他們比年長的人所佔的比重要大。可是有許多黨徒幹的你並不能都說有什麼不好。托尼.墨拉殺了二三十人,可是他只喝加蘇打的飲料。
吉里仍然效忠於家族。特工們照例要露面,和像吉里這樣的黨徒談話,還把感興趣的一些人的照片給他們看,看你會說些什麼,也讓你知道他們還繼續在監視你。有這麼一次,特工來找他談話,拿出幾張照片給他看,其中包括我的照片。這些特工並不真正了解我。他們對他說:我是個珠寶盜賊,他們得到情報,我就在這一帶活動。他們想知道他對我會有什麼說法。
但是,他們在城市中有巧妙的生存能力。買賣的線索自始至終都貫穿在所有活動之中。他們的買賣就是偷盜、凶殺以及黑手黨的政治——誰浮誰沉,誰完蛋了。有人可能在談論某個大地方買削價的牛排,實際上同樣的一句話指的是一次凶殺;要麼是某個人入了盟;要麼他們又收買到了某個政客。這些趣聞會使談話連續下去,但隨時都會改變話題,談過也就煙消雲散。如果我不隨時有所準備,就有可能忽略了我需要記住的東西。我又不能制止他們的話插問一句:「某地方的警察隊長是不是買通了?」
墨拉轉身與別人談話去了。勒菲蒂目先對著我,問道:「你是哪兒人?」
他把槍枝交給了我。一支史密斯.威森牌點四五手槍;一支史密斯.威森牌點三五七手槍,高速公路巡警用的;一支點三八羅姆特製手槍;一支點二二魯傑自動手槍。無論槍的主人是誰,他擁有這些槍枝是不合法的。其中有兩支槍的編號已經登出。吉里一夥在得手這些槍枝以前,槍已經是被盜之物。一般情況下,登出了編號對我們來說不會引起什麼麻煩。盜賊大多數登出不深,不可能把印壓痕跡全部抹去。我們的實驗人員能用酸性物質使編號復原。
我在一九七七年三月認識了安托尼.墨拉。他邀請我到小義大利居民區。他開了個車站小餐館,在瑪迪森街道的一百一十五號。我們過去常常到那兒去,要麼過街到一個叫荷里得酒吧店裡。
「對,對,」他說。
「今天上午,我們襲擊了巴的納那兒的一家住宅,」他告訴我說,「那個傢伙真夠大的(我不知道他是指身體長得高大還是地位顯赫),我本來想崩掉那個狗娘養的,因為他不肯打開保險櫃。我用槍對著他,警告他說,他要是不開保險櫃或者想什麼別的點子,我就崩了他。我真想那麼幹。後來,他開了保險櫃。我們把他和那個女人銬了起來。用東西塞住他的嘴。」
最後,機遇壓倒了其他一切顧慮。放棄布魯克林的上層行動計劃,直接「深入心臟」,與小義大利區的黨徒周旋,這麼幹值得一試。
我和弗茨一道出入有雙重任務;第一,如有可能幫助弗茨找個紐約方面的聯絡黨徒,向這個黨徒表明他可以信任;第二千建立我自己的聯絡信任感。我將告訴紐約方面的那夥人,我到邁阿密來要採取一些行動。我還在適當的場合露面,讓人們看到我在那一帶出沒。消息總是有消息的作用,你只管相應地等待。
在任何情況下,我要完成我想幹的事。後來我參與到販毒活動中,誰也沒有為我個人輸送毒品。
他漸漸地談到關於即將要幹的一樁搶劫的活動。我還想把話題繞到他們追捕的那個人身上,但是他不肯談。他不肯告訴我,這也不是什麼不正常的。我算什麼?那時候,我只不過是和他們才混幾個月的伙計,更不用說我還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你要是幹一樁什麼事,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因此,我現在有幾方面的擔心。那是七個月以前的事。知情人是不是得到了信息,我沒有絕對的把握;即使他得到了通知,那麼隔了七個月以後他是不是還記得?萬一他背叛了,我毫無疑問要挨揍。這一夥人當中,其他的人不聞不問,騎牆觀望,可是帕特希和弗蘭克會崩了我的。這一方面是因為我們之間積了怨仇,另一方面也因為他們已鬧得太凶難以收回。
有一天早上,吉里坐在店鋪後室的桌子旁邊,在一些表格上填寫什麼。
「沒有,我對你沒有疑問,」吉里有點不自然。「不過,我和這班兄弟一起長大的,你知道嗎?他們多年來,甚至未進監獄以前,就一直是我的伙伴。現在他們有這麼一點不滿情緒,我總得還要和他們共事,是不是?」
下一次在薩利這兒吃午飯時,關於假鑽石的事正是大家取笑的話題。大家稱呼我「珠寶鑑賞家多恩」,還說,我大概以為所有的鑽石都是假的。他們把話題轉到了帕特希身上,說他弄到一顆假鑽石還那麼趾高氣揚。有人說:「帕特稀有一天會得到一些真的鑽石,但是不能拿給多恩看,因為多恩見到就會說:那都是假的。帕特希區別不出來。」大家哄堂大笑。
如果斯拿克聽到了那些抱怨的話,會不會逼我洩露出說怪話的人是誰?如果逼我提供消息,有沒有可能是一種考驗?
他說:「我有些申請表格要填。」
當時,我的態度比較強硬,表示絕不肯當著大家的面說(我不能立刻表示屈服,要拖延時間,玩玩花招),他說我們得坐下來好好談談。一旦坐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個都會說出不滿的意見。吉里不得不偏向他們,答應他們提出的要求,從佛羅里達找個人來為我擔保。在這一點上我並不擔心,因為根據規章,處理這種問題要按照正常的方式。
據我的觀察,這些黨徒自己並不吸毒,他們對此有嚴格的規矩。如果他們都是吸毒者,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確有可能在試探我。事實上,你和這些傢伙在一起,以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你是搞搶劫,撈錢。
對於這個問題,我和我的督學員蓋伊.貝拉達在電話裡進行了交談。我們倆對此都很有興趣。我們甚至難得冒了一次險私下裡會見,在第三大道上曼哈頓餐店共進午餐,那個餐店叫科克得.克拉姆斯餐館,就在我寓所的附近。
我想要的是槍。這是被偷的財產,我們可以通過槍枝追查到搶劫案以及與此有關的吉里一夥。我們始終都想從街道的工作中收到槍枝。
「他們覺得對你還不怎麼了解,在對你的情況還沒有充分了解以前,他們不想讓你參與以後的任何活動。你說過,你在邁阿密那裡做了不少事,他們想讓那裡有個人為你擔保,這樣和你就更融洽一些。」
「你不需要把我的底摸清,」我說,「我在這兒幹了五六個月,吉里滿意,其他的朋友也滿意。你們待在牢房裡,為什麼一定得讓你們滿意。」
醉鬼抓住了我的肩膀:「嘿,我和你說話呀!」
我們回到車上,往布魯克林開。
他們商談手錶,商談價格。我決定要和他搭話。有時候,如果壞傢伙對你感到緊張,他在談話中躲躲閃閃,只想迴避你。我估計,如果我同他談話,我能知道他的反應——他要麼很隨便,要麼想迴避和我談話。我要弄清楚,因為正好有個好機會,使我可以和他搭上腔。
我不知道這次的凶殺是否下了手。懲罰人的事你不好亂議論。我在和黑手黨黨徒打交道的歲月裡,他們有時候也圍坐在一起,議論他們往日幹了多少工作——「工作」就是指凶殺。但在一般情況下,他們從來不談論凶殺的某個具體人,也不談論即將凶殺的是什麼人。如果凶殺中出了差錯,和*圖*書他們稍後一些時候會坐下來作為談笑的話題。
「是的。」
帕特希出去以後,我坐在那裡,照樣與其他的伙計在玩金羅美,在吹牛,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大家都不提剛才的事。可是我怎麼也得拼命想個辦法出去一下,至少要出去打個電話。
我想一個人單獨行動,不需要保護性的監視。小義大利區是個壁壘森嚴的居住區,好像與世隔絕。一輛單向玻璃的車子停在那兒的街道上不能超過五分鐘。我執行行動計劃也不用隱藏的錄音機或發射機,因為我仍然是陌生面孔,隨時有被打下去的危險。調查局在小義大利區有知情人,他們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也不認識他們。我不想因為我認識某個知情人,在他面前就有不同的舉動,也不想別人對我有不同的舉動,因為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有冒險性。
「不太清楚,」我說。「在我的朋友當中從來沒有幹過這類東西。我要打聽一下。」
這一次他們得到了消息:福特.勞得戴爾酒店附近那裡有一幢房子,他們很容易得手二十五萬美元現金。行動只要四個人。他們和我沒能連繫上,吉里就和桂多、帕特希及弗蘭克合在一起。我回到紐約時,他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他們的搶劫成功了,但那是一場劫難。
吉里那一夥人當中,經常有人問我有沒有好的路子販運大麻和可卡因。我未置可否。那時候,我只是把我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情況向聯絡特工匯報,還沒有涉及到毒品方面。當時,聯邦調查局對毒品方面並沒有花多大精力。對於小規模的毒品走私活動我們不想涉及,因為我們沒有得到當局許可買毒品,不可能不受到檢查。因此,我們的行動仍然處在買賣搜查的標準上,要是碰到一個就搜一個,我們的整個行動計劃早就告吹了。因此,為了不使我長期隱蔽行動過於複雜化,我應該與毒品交易明確劃清界限。
「我回去查查看,再告訴你。在哪兒能找到你?」
「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幹?」我問道,好像以為要幹搶劫一類的事。
當時在關鍵時刻我沒有想到這些,那個傢伙遞可卡因給我的時候我也沒有仔細想過。我當即作出了反映,因為我幹隱蔽工作以前,我在頭腦裡就已經有了界線,明確了自己的首要任務和工作準則。
在星期二漫長的午餐時間,薩利俱樂部是人人都想暢所欲言的地方。大夥兒談論竊盜的事,談論黨徒之間互相懷疑的事,談論鬧笑話的事。大家都互相揭短,互相取笑。
有一次,我在邁阿密和弗茨一起工作了一週。我對吉里及其一夥打了招呼,說我要到那兒去。但是我沒有回告他們要找我所撥的電話號碼。
他們介紹了我。喬認識別人,但不認識我。我注意他的表情,沒有什麼反應。我不打算找什麼藉口要求離開,因為他可能會因此而想起什麼。如果真是那樣,我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我會知道。如果我離開了,他想起了什麼,我回來可以打個埋伏。我注意他的表情,他的眼睛,他的手。
勒菲蒂五十一二歲光景,身高和我相仿——六英尺左右。生得瘦弱,略顯駝背,窄臉膛,一雙眼睛很銳利。
「你那張嘴真他媽的會花言巧語。你要是不說出個人名來,出路只有一條:把你的屍體裹在毯子裡。」
布拿諾家族和科隆坡家族之間要合伙幹一樁放債的買賣,原來就是這麼個大事。我一時倒有點沮喪。如果要我選擇,我還是選擇沮喪。
我把酒吧招待員叫了過來,對他說:「我想請你知道這個伙計喝醉了酒,他在亂說一氣,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可以作個見證。」
我和吉里的科隆坡家族成員以及墨拉和魯吉埃諾的布拿諾家族成員在一起花了很多時間周旋,還要到佛羅里達和「太陽蘋果」那邊的喬.弗茨那裡一道工作,根本就顧不上回家了。我沒有看到學校裡的體育運動節目的比賽,也沒有看到我女兒們的啦啦隊。兩個女兒的生日我沒能參加,連我自己的生日也沒能回家。我們結婚的十六週年紀念日我不在家裡。為慶祝這個日子,我妻子到了霍爾及蓋爾夫妻倆那裡。他們是她的朋友。她和他們相交一年以後我才認識了他們。我每個月回家可能只待到兩三個晚上。
事實上他們曾經要找我,因為他們正在準備幹一樁很大的買賣,要我參加。
我還要記住情況事實、名字、面孔以及數字等,直到我能向聯絡特工匯報。
後來獲悉,那個醉鬼是盧克徹斯家族的成員。消息果真傳到了紐約。事情也就平息下去。這件事有助於我的形象。
「和我一道出去一趟,我要到紐澤西去。」
那兩個傢伙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在場的人都轉身走了,因為黨徒與黨徒之間,誰也不想管別人的事。
我設法參加了我弟弟的婚禮。這是一種義大利式的婚禮,一般都很隆重,收到的彩禮有許多現金和支票。婚禮以後,新郎和新娘立即就度蜜月去了。他們不想把錢帶在身邊,要我把錢保管一下,等他們回來。我弟弟說:「把錢放在我哥哥這個聯邦調查局特工身上,誰還能有他那麼保險?」
桂多到店裡來找我,問:「今天有安排嗎?」
雖然作出了決定,我還不能貿然從布魯克林一帶一走了之。我仍然要利用布魯克林的黨徒作為我信譽的背景。十之八九,小義大利區的心臟那裡遲早有人要和布魯克林方面的人調查我的情況。我也不想讓吉里一夥的任何人說我突然失蹤。我想逐步游離。
我不吸毒。正因為我是在幹隱蔽工作,我也沒有學著吸毒。如果我在外面因為工作需要而吸毒,我以後怎麼說服孩子不要吸毒呢?
我伸手揍了醉鬼一頓,他歪歪倒倒,從椅子旁邊栽倒下去。與此同時,弗茨揍了第二個,接著揍了第三個。三個傢伙一個接一個地倒在地下。
帕特希打開了一個抽屜,掏出一支點三二自動手槍,放在自己前面的桌子上。「不說出個人名,你就別走。」
當然,他們可能真的想同我聊聊,如果我不肯談他們會揍我,把我揍死,扔到戈瓦納斯運河裡,等著有人來認屍。究竟他們要幹什麼誰也搞不清。
這畢竟只是暫時現象,因此情況可以容忍下去。就幾個月的隱蔽工作。但是,我的行動計劃已經超過了六個月期限,我還沒有接觸到高層次的黨徒。可是,沒想到我正逐步深入到黨徒之間,在小義大利區和布拿諾家族成員墨拉及魯吉埃諾聯繫上了,他們又把我介紹給了其他人。我的隱蔽工作無限期地延長下去。
我說:「好吧,算是幫吉里一個忙。我就給你個人名,你可以同他確認。可是,這個朋友要是出任何事,完全由你負責,我就找你算帳。」
「對,我是沒有結婚。我接觸的很少幾個女朋友當中,有一個我倒是很愛她的。這個戒指是她送給我的。過了幾個月以後,她拋棄了我。我卻還戴在手上,因為我不想忘記她。」
他說:「買呀,他們買了我的一部分。不過,你的錶他們可沒有找到市場。」
我有點發急,因為吉里這一夥的線路似乎無法延伸。我的任務之一是要搜集證據,好使審案中有第一手資料;我另一個任務是搜集情報,好使政府部門可能用在別的調查方面的工作上。那時候你聽到的看到的,並不都能了解它的重要程度,不知道哪些情報有用,哪些情報可能沒有用處。對任何東西你都不想忽略。但是,你並不能把所有的都回想起來,回想起來的東西也不能全部向上匯報。你還集中精力作出選擇,該匯報什麼人、匯報什麼事。你所選擇的情報作用大小,取決於你的經驗、靈感以及運氣。
「不過,一個人的生活當中總有那麼個時刻你有所愛的女人,一個特別的女人。因此我寧可記住她而不願忘記她。這同別人有什麼關係呀?」
「怎麼啦?」
我去了小義大利區的佛雷塔市場,那是義大利居民區的肉類市場。我買了香腸、凍肉以及起司等,準備帶到那兒野餐。
「好幾個月。最近幾個月,我主要在布魯克林的十五大道上,和一個叫吉里的朋友待在一起。」
「名字我就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說,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好了。」
七月四日,是週末,吉里要招待大家野餐。他在紐澤西海岸那一帶有一幢房子,位於海濱山莊,離海濱有一個街區。他招待所有的黨徒,他們的妻子或女朋友。
墨拉把「班傑明.勒菲蒂.甘斯.魯吉埃諾」介紹給我。此人像他一樣,也是布拿諾家族的一名士卒。勒菲蒂也像墨拉一樣,是個職業殺手。他有個社交俱樂部,在瑪迪森街道的四十三號,離墨拉的車站餐館不遠。墨拉過去常常到那兒去。在俱樂部外的人行道上,他把我介紹給勒菲蒂。「多恩,這是勒菲蒂,我的朋友。勒菲蒂,這是多恩。」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一輛黑色的奧茨轎車停在我們旁邊。開車的招招手,要我們跟在他後面。我們跟在後面向北行駛了幾分鐘,過了紐澤西邊界線到了紐約州。我們來到珀爾河邊的一個商業中心。桂多和那人下了車,在交談。那傢伙有六英尺高,體重一百八十磅,蓄著黑色鬍鬚。桂多招手要我下車。
他們發現天花板上有子彈穿孔洞,銀行存摺上表明:頭一天從保險櫃取出了大量的錢存在了銀行,剩下的現金不多。在他們除去了飛機票、搶劫工具及其他費用以後,出門時只有六百美元。
桂多在抱怨,說有一批人最近在科隆坡家族裡被接納入了盟。他提到了兩個人:阿里.鮑伊.帕希科和傑里.朗。阿里.鮑伊就是阿爾奉斯.帕希科,是「卡明.斯拿克.帕希科」的兒子——有時候也稱作小帕希科——老子是科隆坡家族的大老板。傑里.朗就是傑拿諾.朗格拉,後來成為科隆坡家族的二老板,在斯拿克入獄以後,成為代理大老板。
帕特希坐在地上,對我瞪著眼。
「我不會說出什麼人的名字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說,「你不了解我嗎?我也不了解你,我怎麼知道你就不是個密探啦?」
我把樣品放在身邊保留了幾天以後,交還給了他。我說:「我打聽的人都不要。」
他說:「好了,我們得到了回話。你朋友對你認可。」
對於有些買賣,我就會說,要麼就幹,要麼就拉倒。但是在槍的問題上我不是這樣。我不想把槍再還給他們。「你們看,我處理了槍,身上有八百美元。你們要麼拿錢,要麼別拿。」我把鈔票一晃扔到了桌上,相信他們看到綠花花的票子會動心的。他們之間出現了小小的爭執。
這使我引起了警惕。大家都知道,我在兩個不同家族的黨徒之間來往,但這種自由自在的方式終於引起了懷疑。如果你不盡快地依附某一個人,他們就以為你不可靠。墨拉是布拿諾家族的成員,是個卑鄙的混蛋。他突然要我和他一道到布魯克林,而那裡是我和科隆坡家族黨徒打交道的地方。他要我去那裡是不是進行某種較量?
「出了什麼事?」
他說:「大家都坐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能不能和那邊了解這個傢伙的人取得連繫。」他說著就走了出去,隨手猛地關上了門。
「等一會兒,」他說。
有一次,我和勒菲蒂.魯吉埃諾一道出去,來到小義大利區他開辦的交誼俱樂部裡。他和一幫黨徒正在談笑一樁工作。他們要凶殺一個人,對這個人尾隨了一個星期,尋找機會下手。後來,他們得到通知凶殺取消,不要殺那個人,原來他們搞錯了跟蹤對象。他們差一點殺錯了人。他們把這種事視為人生最大的樂趣。「媽的,你猜怎麼著?我們跟蹤了一個星期,哪兒知道跟蹤錯了對象——哈,哈,哈!弄得我們每天晚上都跟著那個小子。這小子倒他媽的有點兒命大,是不是?哈,哈,哈!」
吉里從飛機場那裡弄到一千二百隻女式和童式手錶。他把樣品帶到了店鋪。像以往一樣,他拿了一隻給我,如果我能推銷,他就都給我推銷。那一隻是樣品:石竹花牌。
這時候,有個傢伙從盥洗室那邊出來,往我這兒走,手裡拿著一隻開口的小瓶。他把瓶伸到我的面前,說道:「這兒,多恩。吸一口吧。」
我們行駛在布魯克林—奎英斯高速公路上,駛過布魯克林大橋開往曼哈頓,從羅斯福大道向北行駛。桂多在斯塔藤島轉了一會兒,顯然是要行駛安全,確保沒有人跟蹤。我們過了喬治.華盛頓大橋到了澤西市,從巴里薩的斯大道往北行駛。
「沒問題,」弗茨說。他站在那裡,六英尺五的個子。「準備好了就告訴我。我來對付另外兩個。」
「給了你九十八磅,」那人說,「你就付給我九十八磅的錢就行了。」
帕特希說:「換一處賣,還能多賺些。」
不久以後的一天早上,我走進店鋪,只見大家都在那裡,但是都不怎麼說話。吉里拉起我的胳膊,對我說:「多恩,我們出去遛一遛。」
兩個人當中,有一個我認識。我隱蔽以前在汽車攔截小隊工作,兩年前他受控攔截而遭到逮捕。
「對,有時候是這樣,」我說。有個黨徒還問到這方面的情況,我就編了一段愛情史。
和這幫黨徒打交道,你一刻也不能鬆懈,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任務是大還是小。
一九七七年的仲夏,我們在攔劫、竊盜及搶劫方面所掌握的情報足以在任何時候對吉里一夥進行搜查。但是我還沒有打入到上層去。我在小義大利區與墨拉、魯吉埃諾以及其他的黨徒的聯絡已勝過我和布魯克林的那些黨徒。
第二天,我把槍枝放在紙袋裡,走到九十街道的中央公園,我的聯絡特工史蒂夫.伯瑟在那裡等我。我把紙袋交給了他。我們商定試圖用八百美元把吉里的槍枝買下來,在交易中絕不能對方提出多少你就給他多少。首先,這裡用的是政府的錢,能少花的盡量少花;第二千你要讓他們知道,你是有強硬手段的人,不是馬大哈。
他說:「每支槍要三百美元。」
根據黑手黨的傳說,據說他們有禁止吸毒的法規。往日裡,搞毒品買賣賺不到大錢,他們不幹這一行。如今這買賣能賺大錢,什麼法規也就遺忘了。正如幹別的事一樣,黑手黨對於只要能賺到錢的事,沒有不幹的。
「這事兒我們別急,好不好,多恩?我們進去商量一下,設法解決。」
大家都進了後室。帕特希坐在桌子後面。他說:「你可以是任何人,幹任何事。也許你是個暗探。因此,我們想了解你的底細,需要有個人為你擔保。」
這時候,氣氛相當緊張。吉里設法充當調解人。「多恩,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讓他同某個人連繫一下。這樣大家暢快些。這事兒大家也就別再提了。」
只有在我幹搬運粗重工作的時候,我才把戒指拿下來。在整個隱蔽工作期間,我一直戴著這個戒指。別人議論我的戒指也只有這麼一次。
談話很正常,他的反應沒有什麼不自在。他們又談了一會就走了。整個談話時間大概只花了二十分鐘。那傢伙根本不和我多談。這種情況常常發生,對此你毫無辦法,除非你振作精神。
與此同時,他已找到了一個有意向的買主。有幾個伙計對一部分贓物表示了興趣。第二天下午,我們待在後室裡,那兩個傢伙走了進來。
「是啊,怎麼不可以呢?」
「這不夠,」帕特希說。「你說過,你能賣到一千二百美元的價。」
在這全部時間裡,我要設法記住發生的所有事件。由於我不作任何文字記錄——即使在寓所裡,我也不敢記什麼或寫下什麼——我只能記在腦海裡。像談話中討論的某個刑事方面的活動,俱樂部裡新來了什麼黨徒,各種買賣,各種搶劫,與此有關的各個黨徒,一切的一切,我都要盡力記住。聯邦法庭最終審案將要根據我記憶的準確性和可靠性作出裁決。
「因此,如果有人來問這兒的事,就說這個傢伙喝醉了酒。弗茨知道,怎麼與我以及我在紐約的朋友連絡。」
「我每天都在這兒,」我答道。
「我不想將任何人的名字給你。」
既然我得到了科隆坡和布拿諾這兩個家族的人員的信任,我們認為我或許能促進邁阿密方面的一些聯絡。因此,我不時地到那兒去,和https://m.hetubook.com.com弗茨一道四處蹓躂,讓人們知道:我和布魯克林及「瑪迪森街道」有聯繫。
吉里不承認他同我有什麼關係。儘管那時我已經不到那一帶去,他也不肯透露我的任何一點風聲。
這時候,我的時間分兩方面度過:一方面和小義大利居民區的布拿諾家族的墨拉、勒菲蒂以及其他成員來往,另一方面又同布魯克林的科隆坡家族的吉里一夥人周旋。由於我沒有正式屬於哪一夥的人,因此,即使沒有誰慫恿,我也可以在兩個家族之間自由走動。可是,由於你在每一件細節問題上都面臨嚴峻的局面,你還得有許多事要處理。
我沒有把精力集中在與黨徒的交道上,而是在思考:可不可以對黑手黨採取直接襲擊?
到了第二天,我返回到俱樂部,對他們說,我的朋友出價是八百美元。
在車上,墨拉對我說:他和斯拿克有個約見。
我在激烈地思考,車子已經開過了布魯克林橋。我盡量理出各種可能性及採取的對策。我絕不會出賣任何人,這是毫無疑問的。如果我為了怕受皮肉之苦就出賣別人,那就會毀了我的行動計劃,因為無論怎麼說我的可靠性也就完了。因此,如果要逼我出賣他人,我盡量採取頑強的態度,以觀事態的發展。如果他們要試探一下我這個人是不是可靠,我會經受住考驗,而且會使我更加堅強。
我這麼做並不要表明我是個強硬的黨徒。但是像吸毒這一類的事,你在這一夥人當中不能採取模稜兩可的態度。如果你有了第一次,或許你只要流露一下你是個常客,或者說一聲「待一會兒吧」,這就給人有了以為你是個吸毒者的印象。如果你採取模稜兩可的態度,那就說明你處在為難的境地。你是想叫別人繼續向你提供。如果你說:「現在不吸」,接著仍然拒絕、拒絕再拖延,別人就會感到不解。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但是,你一開始就採取果斷的態度,我不吸,永遠不吸,這就完了,誰也不會再來找你。
我們在那兒坐了幾個小時,除了我以外,個個都在煙霧繚繞。我們都坐在那裡休息、玩牌、吹牛。
我在紐約時,在街道上工作只幹了幾個月,似乎沒有逮捕幾個人。如果你逮捕過什麼人,一般說來你能記住這個人。我能記得他的面孔,還記得他的名字叫喬。正如任何惡棍一樣,他通常也能記得逮捕過他的警察。正好是這種事落到了你的身上。眼下就是這樣的局面。
「你認識托尼有多久?」
「哼,如果你能多賺,把他媽的槍拿到別處賣得了。可是誰肯付出超過二百美元,買一支可能註冊過、被偷的又登出了編號的槍呢?你以為我不想多賣點價?這是我自己的八百美元。你們要想成交,我就只管向他取錢好了。」
那傢伙不僅喝醉了酒,還說些不該在那一夥黨徒中說的話,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比如我是屬於哪一個家族的。我招呼和他在一起的兩個傢伙:「你們的朋友醉話連篇,他已經失控了。我建議你們讓他冷靜下來。」
「這錶倒不錯,」他說,「什麼價?」
「你這混帳東西,」我說,「下次要是見到我,你最好閃開道兒走。」
手槍還放在桌子上。不過此時全都站起了身,準備動身散了。我想先揍帕特希。可是弗蘭克正好位於我和手槍之間。我轉過身,不在意地從他身邊擦過去,對他猛擊,他倒下了。帕特希撲了過來,我痛打了他一頓。這時候,其餘的人迅速過來把我們拉開。我本指望大夥兒來拉開,否則我不能鬆手。因此我擺正了我的姿勢,以防他們倆同時對我襲擊。
他顯然在渾身顫抖,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因為類似這種搶劫活動他經常參與。
「記下這次教訓,」我說,「你要他媽的昏頭昏腦,那是你的事。別拿到我這兒來現眼。」
我沒有理他,他跑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嘿嘿,我和你說話啦!」他叫著。「我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誰跟你一起啦?」
「可是你看你,你這是幹什麼,」他哇哇叫,「撒下的都是我的可卡因啊!」
「不好。」
桂多指著箱子裡的大麻,說道:「在哥倫比亞,我們一磅就賺二百七十五美元,以寄售方式。我還能弄到一百七十五磅。那伙計說,他還可以向我們提供可卡因,但不是以寄售方式。現款交貨。」
我和弗茨在邁阿密地帶閒逛,逛的地方大多有可能是黨徒聯絡的地點。這些地方有:斯尼基.彼特酒店、查利.布朗牛排餐館、董事俱樂部、托尼.羅馬酒店、金海岸酒店以及福特.勞得戴爾酒店。
關於殺人的事,你別問什麼。如果他們要讓你知道,他們就會告訴你。但是,我的工作就是要盡可能地得到情報。所以吉里回來以後,我就問他:「你們到哪兒去了?」
最大的問題是你用不著償還。因為申請表上填的內容全是假的,他們怎麼可能找到你呢?吉里就這麼幹過幾次。
「如果我事先知道了這個情況,」桂多對我說,「我絕不會去幹那種事。」
我對酒吧招待員說:「你看到、聽到了,對吧?」
我把一大疊現金和支票放在我車子的前座位下,就開車回到了紐約市。
「我認識吉里,」勒菲蒂說。
「吉里和桂多有個追捕任務,」他說。「他們要找個人,要把他幹掉。」
我問:「你不是說要到紐澤西去嗎?」
「你坐下,」弗蘭克說。
在小義大利區瑪迪森街道上,我站在勒菲蒂.魯吉埃諾的交誼俱樂部門口。這時候,托尼.墨拉走了過來,要我開車送他到布魯克林去。
我和帕特希及弗蘭克儘管還互相打交道,但自那以後,他們不敢和我胡來,對我表示一些尊重。後來,說來也真有諷刺意味,帕特希還成了一個知情人,列入了聯邦證人保護法保護的名單裡。
他說:「我和桂多找一個人。」
我不吸毒還有一個原因,一個很實際的原因。作為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總有一天我完全要為我們參與的這些案件出庭作證。我不能撒謊。我不想以吸毒、酗酒或幹任何表明我缺乏人品和個性的事來損害我的信譽,以致冒著喪失信心的危險。
我在體力上常常感到很疲乏。但是每天的活動又使我振作精神。工作的進展使我感到很舒暢。
桂多是他們一夥中最頑強的一個,邁步走到我前面,對著大夥兒說:「多恩的事到這兒就結束。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再說多恩一個不字。」
「那麼你看呢,吉里?」我說。「我們在一起幹過事,對不對?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疑問?」
自從他從抽屜裡掏出手槍,我心裡就一直很清楚:我要給他說個人名字。因為他當著眾人的面幹到那種程度,他是不肯退卻的。可是,即使在同夥面前,你也不能輕易說出自己的聯絡人。你要向他們表明:你是個腰桿挺直的硬漢子,對於和自己在一起合伙幹事的朋友,你非常謹慎,堅決保護他。因此我要讓他們感到困難重重。我裝得好像真的很煩惱,對此事顯得深思熟慮的樣子。
新力說:「我待在逃跑的車子裡,就在住宅的街對面,車子的引擎還在轉動。巧得很,車子正停在一所教堂的前面。我坐在車裡等伙計們出來,這時教堂的牧師走了過來。他停住步,還在說話,『這不是好天氣嗎,』牧師在同我說話,還說個不停。我打發不了他,又不知道伙計們是不是出了門,是逃走了還是別的什麼情況。那牧師還在同我談什麼鳥兒、天空。說什麼我也不能離開。後來,他說了聲再見就走開了。當伙計們出了住宅的時候,我還看到他的身影。」
幾天以後,我問吉里:「喬和另外那個伙計,他們買不買這些錶?」
我還要抽第三部分時間花在「太陽蘋果」這個計劃上。「太陽蘋果」計劃中的「太陽」那一部分進展不如「蘋果」方面順利。特工喬.弗茨傑拉德已經著手工作,和我一樣有了新的身分、寓所以及其他方面的東西,我們的工作基本相同。弗茨在邁阿密一帶的街道工作中幹得很不錯,監視了許多在逃的案犯。但是,不知什麼原https://m.hetubook.com.com因,行動計劃並沒有取得如期的進展。他所能接觸的只是從紐約逃出的歹徒,小惡棍,以及信用卡詐騙犯一類的人,沒有接觸實際性的黨徒。
「朋友們,我們待在這兒幹什麼?」我說,「我沒有理由要走嘛,不過該吃中飯了。」
我和墨拉及魯吉埃諾混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與吉里一夥人越來越少。漸漸地到了每隔一段時間只和吉里通個電話。八月份,我全部時間都在小義大利區了。
「這不就是愛情戒指嗎?不是作為婚禮戒指嗎?」
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兩三個星期才能回家待一天或一個晚上。要家裡人調整他們的注意力,給予應有的重視,往往很困難,尤其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在幹什麼,而我們又不能說明白。
我靠到了弗茨身上,說:「那傢伙又抓我了。我想得教訓他一頓。」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別人鬆口氣,我可沒有。事情既然鬧到了這個地步,我不能就這麼罷休。我還不能馬上就發作,只是說:「你發現我沒有問題,我很高興,非常感謝你。」普普通通的語言往往很有力量,大家都懂得這話的含義。我遭到了審查,我也得挽回一點面子,以向大家顯示一下,我不是那麼好惹的。我得緩和一下氣氛,我要揍他一個。
我把紙盒子卸下車,放在吉里店鋪的後室裡。第二天我進去的時候,紙盒子全不見了。他們不把毒品放在店鋪裡。桂多遞給我一小袋樣品。那還沒有脫淨,有梗子、葉子、種子。他問我:「想想看,能不能推銷掉?」
吉里是入盟黨徒,是這一夥人中的老板。我和那幫傢伙有些不和睦,他們首先找吉里,向他表示不滿情緒,這麼做也是對的。他要尊重他們的意願,因為還得有個先後順序——儘管他對我信任,相信我,但他認識他們的時間長,認識我的時間短。既然他們有了不滿情緒,他有責任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加以解決。他處理的方式也很得體,他找了我,先同我交談。
「你買的多,給你每隻二十美元。」
「好吧,」吉里說。他收起了錢,給桂多、弗蘭克、帕特希每人一百美元,作為他們的一份。我從中轉賣,也給了我一百美元。
這包東西是搶劫來的,他們不想要了,但又不想在這兒里弄一帶被發現。這是一個粉紅色的錢包,裡面有飾針,相配的耳環,幾幅裸體照片,還有一份美國護照。
我擊了他的臂膀,瓶子打飛了,弄得可卡因撒滿了一地。我抓住他的衣領,把他舉了起來。我說:「我不吸那玩藝,你沒必要送給我,再也別送給我了,永遠別送。我靠那傢伙賺錢,但是我從來不吸。我永遠保持清醒的頭腦。」
他們把黑色公文皮箱打開,放在後室的桌子上。對於我也擠在中間觀看,他們並沒有怎麼介意。我看到一些珠寶——戒指、耳環以及項鏈,還有美國政府發行的儲蓄公債、一塑膠袋一塑膠袋的好像積蓄的硬幣、男人的裸體照片以及男人的假髮。
在認識他以前,我從來沒有受過邀請到勒菲蒂的俱樂部。我和他們沒有連繫,沒有他們的允許是不能進去的。自從認識以後,我幾乎天天到勒菲蒂俱樂部去和墨拉相會,因此對勒菲蒂逐步有了了解。
又有一天,我去了俱樂部,吉里不在那兒。我問維尼:「人呢,都到哪兒去了?」
有一次,我們去了一個叫薩米的娛樂場所,那裡有許多黨徒來來往往。我們待在酒吧裡。弗茨和他右邊的幾個女人在談話,我坐在他的左邊,在酒吧的L室裡。在L室的轉角處有三個伙伴一起在閒聊,其中有一個已經喝醉。我認識那傢伙,是紐約來的不三不四的黨徒。
我對給他的那個名字感到很擔心,那是一個知情人的名字,是邁阿密的一個盜賊,也是那邊另一名特工的知情人。我在從事隱蔽工作的時候,曾經做了有意安排。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另一名特工,要他對這個知情人說:如果有人問到多恩.布拉斯柯的情況,知情人要說:他和布拉斯柯在一起幹過幾回,布拉斯柯是個可信賴的伙計。那個知情者甚至還不知道多恩.布拉斯柯是什麼人,只知道在有人問到的情況下,他應該為他擔保。
「哼,你得要讓我們滿意,」他說,「我們到後面房間去,坐下來談。」
作為一名隱蔽特工,儘管你是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但是你所打交道的人仍然生活在現實世界之中。你還得遵循現實世界的準則。這些準則包括:你怎麼樣樹立自己的標準,自己的信譽,以及你的人品。我認識一兩個從事隱蔽工作的伙計,他們的確吸毒,只是因為他們以為那麼做就能打成一片,或是表明自己是堅強的黨徒。這實在是極大的錯誤。你做人的標準和個人的品格是不能妥協的。精明的黨徒一眼就看穿了你的行為。你看上去像個什麼大人物,可是你沒有自己的思想,因而也沒有力量。
他們在佛羅里達的消息提供者說,一位年長的夫人在保險櫃裡存放了現金和鑽石。桂多在邁阿密為幹此事買了撬保險櫃的工具。他們來到了這幢房子,亮出了偵探徽章,對那位夫人說,他們正在從事偵探工作,需要進屋。進去後,他們用手銬銬住了那位夫人。但是他們沒有看到保險櫃,也沒有二十五萬現金。
他說起話來有一股濃厚的菸味。我回答說:「加利福尼亞。我大部分時間是在那兒和邁阿密之間度過的。我現在住在三大道九十一街道上。」
但是我們並沒有套到大頭目,和他們談話。我一連幾個月,都在科隆坡和布拿諾家族之間、在紐約和佛羅里達之間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兩年以後,吉里遭到殺害。他在自己寓所一帶駕車,因交通紅燈而停了車。有個騎摩托車的傢伙在他旁邊停了下來,向他射了兩發點三八的子彈。這是黨徒的常規凶殺。我們的情報說,他們認為吉里告了密。其實他沒有。
原來提供的消息是準確的,但是為時已晚。後來那位消息提供者補充了事情發生的原委:那位夫人的丈夫已經死了,留下了二十五萬美元的遺產。他答應把大部分錢給他的侄子。可是那位遺孀不喜歡他的侄子,不想把錢給他。侄子來取錢,企圖威脅那位夫人。他掏出了手槍,對著天花板放了兩槍。可是,她沒有交出錢。第二天,她把錢存放在保險櫃裡,那正是桂多和吉里去偷盜的前一天。
集中精力談話也很傷腦筋。大部分談話純粹是海闊天空,以及一些瑣碎事——理一次髮、買一雙新巴利鞋;邁特槍和傑英特槍怎麼使用;中國人和波多黎各人怎麼在糟蹋鄰里;凱迪拉克牌轎車比林肯牌要優越多少;我們應該怎麼樣轟炸伊朗;應該怎麼樣燒死強|奸犯;等等。每個黨徒都津津樂道地談論自己怎麼把變節者拖進來,自己又怎麼頂上去。這幫黨徒大多數人畢竟沒有受過什麼教育,都是清一色地從里弄裡長大的歹徒。
「我和他一起,」我指著弗茨。
「我想問一下,」我說,「電子錶你們能用得上嗎?」我帶了一隻,拿給他看。
我對吉里說:「如果你要把這些槍枝弄出手,我倒有個朋友。我曾經把得手的槍枝賣給了他。說不定他對這些槍枝倒有些興趣。」
八月份一個炎熱的下午,我在店鋪裡,忽見他們從外面作案回來,有吉里、桂多、帕特希、弗蘭克以及其他一些黨徒。其中有一個名叫新力。吉里神色非常緊張,那種神情我從來沒有見過。
一個星期以後,我弟弟向我要那些錢。錢不在我的寓所裡,哪兒也找不到,仍然還放在我車子的前座位下。自那以後,我到處跑,到過市裡的各個里弄,車子在停車場停過,在車庫裡停過。我把錢的事完全給忘了。
中午稍過了一會,我們到達了紐澤西的蒙特維爾。在薩米特公路和斯普林.瓦留公路的交叉口,桂多停了車,到電話亭子裡打了個電話。然後回到車上,我們就坐在車裡。
那個醉鬼還在不停地說話:「我知道你從紐約來的。別背著我呀。和誰一起呀?」
我們駕著吉里的藍色一九七六凱迪拉克轎車。我們穿過韋拉扎諾.納羅斯大橋到達斯塔藤島,在島上轉了一會兒又回頭過了大橋返回到布魯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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