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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中的騙局

作者:喬治.西默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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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又一項工作

第一章 又一項工作

「這是我丈夫寫來的明信片……是二十六日,也就是說昨天寄出的,上面蓋的是魯昂的郵戳……」她忍不住露出一絲愉快的微笑,為自己羞辱了這個無禮地來打擾她的警察感到高興,「這一定是另一個加萊,儘管我不認識……」她早就巴望著把他送出家門了,她一直朝門看。
「你丈夫於二十五至二十六日夜間在桑塞爾被害。我負責這樁傷腦筋的案子……」探長轉過身,指著男孩的照片問,「你有個兒子?」
加萊太太已經看見了旅館招牌,招牌周圍是各個夜總會的標記。她匆匆地徑直朝旅館大門走去。
「他和你一起住在這兒聖法爾若嗎?」
「不,謝謝!」她尖叫起來,似乎梅格雷的建議是無禮的舉動。
她沒有哭。那兩個在說話的男人轉過身驚訝地看著她。醫生邊戴橡皮手套,邊衝著一扇門喊道:「昂熱爾小姐還沒有回來嗎?」他說著脫下一隻手套,又點上了一支煙。
「無論如何,他不是死於肝病。」內韋爾的偵探反駁說,「肝病是不會削去半邊臉或刺透心臟的。」
「他是尼埃爾公司在諾曼底的代理人。」
火車抵達特拉基—桑塞爾火車站時已是晚上七點,他們還得沿大街走半英里多路,然後再走過盧瓦爾河上的吊橋。
然而,留在他腦子裡最清晰的是那張照片,實際上,眼下他正試圖讓照片上的人復活過來,想像加萊先生在聖法爾若的餐廳裡和他妻子閒聊,或是離家去車站趕火車。
令人難忘的情況是:一個星期以來,司法警察局接二連三地接到通知,西班牙國王將於二十七日抵達巴黎,並提請注意為這次訪問制定的保安措施。
「對,我丈夫。不過,我想知道你這位警察上門來有何公幹……」
在一個架子上,根據大小排列著木頭、錫和鐵的標準砝碼和量具。
「這是要幹什麼?」她嗓音嘶啞地問。
九點剛過幾分,從內韋爾來了一份電報:
「他是怎麼……怎麼被害的?」
梅格雷感到尷尬,他正捉摸著怎麼回答她,這時她一下子撲在丈夫的屍體上,帶著挑釁和怒沖沖的神情掃視了一下院子裡在場的每一個人,尖聲叫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她指了指一扇上方寫著「女士們」字樣的門,房子另一扇門的上方同樣寫著「男士們」的字樣。
「太好了!你已經來了!我現在可以回格勒諾布爾我妻子那兒去了……你信不信?……我昨天早晨剛去休假就接到他們的電話……」
百葉窗拉開著,車窗已放到最低,即使這樣,也偶爾才有一絲風。
「什麼也沒發現!你會看到整個事件簡直不可思議……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我會告訴你那些細節,如果你能把它們叫做細節的話……什麼東西也沒偷走!……沒有任何人看見、也沒有任何人聽見什麼……如果你能說出這可憐的傢伙為什麼被殺,那你真是太聰明了……只有一個情況,但也許算不上是什麼重要情況……他住在盧瓦爾旅館時,他經常住在那兒,他登記用的名字是克萊芒先生,奧爾良人……」
「太太,恐怕你沒有理和*圖*書由高興,我必須請你和我一起去桑塞爾……既為了你,也為了我……」
周圍看不見一個人影,顯得毫無生氣,他也沒法問路。
「這是你能想像到的最令人沮喪的案件,」他的同伴嘆息道,「你會大吃一驚的!沒有任何牽連!也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可是那人給謀殺了……」他這麼說了好幾分鐘,沒有注意到探長幾乎不在聽。
「加萊先生?……就在新開發區那條大街的盡頭……你會看到房子上有一塊牌子——馬格麗特宅邸……反正那大概是唯一造好的房子……」
她的眼睛掃視著,看看那兩個男人,再看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扭著屁股剛到的護士。
預審法官和他的書記員望著另一邊,一句話也沒說。梅格雷尋找著出去的路,他走錯了一扇門,發現自己在一間教室的長凳間笨拙地亂走。
再說,六月二十七有凌晨,發現一個女人——一個女裁縫——在皮克皮茲街被殺害。
這時他才想到,他沒看到她像其他人那樣狼吞虎嚥地吃一份三明治,或喝一杯列車上盛在不吸油的紙杯裡的溫葡萄酒。顯然,她的尊嚴容忍不了空話。她以前不可能漂亮,但她五官端正,要是她的態度不那麼冷冰冰的話,倒也不無一些魅力。幸虧她的臉上還有一種憂鬱的表情,她的腦袋微微歪向一側,使她的這種表情顯得更明顯了。
她放下明信片,那上面印著魯昂的老市場。餐廳的門仍然開著,看得見女傭的雙腳和身體後部,不時還能瞥見她的頭和遮住她臉的頭髮。可以聽見打蠟的布在地板上的摩擦聲。
客廳內,每一件傢俱上都遮著繡花布或蓋布;牆上掛著一張放大的照片,上面是個又高又瘦的男孩,膝蓋內翻,身穿第一次領聖餐的禮服,臉上露出一副不愉快的表情。
加萊太太一動不動地站著,身子僵直。梅格雷一直在她身旁,生怕她需要幫助。
漸漸地,那張臉的上半部越來越清晰了。梅格雷想到自己記起了他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
「是的,發生了一件意外事故……不完全是事故……你一定要堅強……」
「每天來回太遠。他一般是星期日回來和我們一起過……」
他長著一張橢圓形的長臉,跟那男孩一樣。臉上有某種古怪的神情,梅格雷一時還講不清楚:他那張嘴的嘴唇異乎尋常地薄,而且寬得出奇,好像幾乎把臉一分為二了。
只有他一人在聖法爾若站下車,他只得在站臺曬軟的柏油地上走來走去,幾分鐘後,才看到一個搬運工。
度假的人們,大多是全家一起,穿著色彩鮮艷的衣服,正坐在玻璃遊廊上用晚餐,戴著白帽、圍著白圍裙的女招待們忙碌地跑來跑去。
床單已經拉掉,露出了赤|裸的屍體。
「你知道他有什麼仇人嗎?」
「眼下,我什麼也無法解釋,太太。我一無所知。我告訴過你,兇殺案發生在二十五至二十六日夜間,在盧瓦爾旅館。現在正是休假時節……不管怎樣,地方官們辦事老是慢條斯理……司法警察局是今天早晨得到報告的。你丈夫通常都給你寄明信片嗎?」
四面都是正在施工中的房子,砌了一半的牆,由於天氣太熱,泥www•hetubook.com•com瓦工就扔下不幹了。
「沒有仇人,也沒有朋友!我們像所有那些經歷過好日子的人一樣,在戰後殘酷而野蠻的時期裡,過著相當孤寂的生活……」
「我給你帶來了壞消息,太太,你丈夫出門了,是嗎?」
「跟我?」她轉身對女傭說,「你還在等什麼?」
「那不可能是我丈夫……這張明信片就是證據,不是嗎?……我真不該來……」
「出門在外時,他總是寫明信片的。」
「我建議你是不是吃些東西?」
「每個月大約三個星期在外面。他總是去魯昂,在那兒,他住在驛站飯店裡,這種情況持續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他從那兒去整個諾曼底地區照管工作,但他總是千方百計趕回魯昂過夜。」
只剩下了半邊臉,左半邊臉被一顆子彈打掉了。眼睛睜開著。很難說他的鼠灰色的眼珠是否比照片上的更呆滯。
探長無意中踩上一頂裝飾著紅紫色蝴蝶結和人造鑽石別針的小黑綢帽。
他躺在那兒,左腳下面,有一道清晰而顯眼的傷痕,形狀像刀刺的。
從車站出來,足足走了一英里多路,他才走到馬格麗特宅邸。這是一所略帶英國式樣的住宅,紅瓦頂,精心裝飾的一堵拉毛水泥圍牆把花園和今後幾年仍將是樹林的地帶隔開。
「你發現什麼了嗎?」
「電報上沒有說……我想他們是早晨發現他死了的……」
「司法警察局的?」那個值班的攔住梅格雷問。
在學校院子裡,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抽著紙煙在來回走動,好像在等待什麼似的。他還不時搓搓那雙顯得神經過敏的手。另兩個人在一張桌子邊低聲交談,桌子上,一條白被單下,躺著一具死屍。
「你有個兒子?」
他正在想那個誘人的平臺小咖啡座,剛才看到時心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平靜下來。
「是的,就一個。他在巴黎一家銀行工作……」
加萊太太渾身一哆嗦,嘴唇張開,一時好像無法正常呼吸似的。
儘管這會兒時間還挺早,很熱,而且這所房子又完全與世隔絕,她還是穿著紫紅色綢連衣裙,銀灰色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脖子上、胸前、雙手上還戴著金項鏈、胸針和叮噹作響的手鐲。
這兒倒挺涼快、舒適,探長待了一會兒,看了看幾幅彩色的石版畫——《豐收的景象》、《冬天的農莊》和《城鎮的集市日》。
「走,去喝一杯!」梅格雷說。
另兩個在場的男子是預審法官和書記員。與探長握了握手後,預審法官只是說:「你會見到當地的警察的,他們已經著手調查了!這是樁非常複雜的案件。」
梅格雷別無選擇,只得親自去聖法爾若。這地方離巴黎只有二十多英里——一個小時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天氣熱得使人透不過氣來,由於是休假的高峰季節,局裡的工作人員減到了最低限度。
「當然不……如果你認為……我必須……歐仁妮……給我把那件黑絲綢外套拿來,還有手提包和手套。」
他撿起手絹,嘴裡含糊地咕噥著,自我介紹說:「梅格雷探長,第一巡偵隊的。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太太。」
他不得不做的似乎都是討厭而單調hetubook•com•com的工作。先是走過這條有名的中心街,天氣比先前更加悶熱了,而且這回還不能脫下外套;再是在默倫的火車站等上三十五分鐘,他在車站裡買了一包三明治、一些水果和一瓶波爾多葡萄酒。
加萊太太帶著出乎意料的自信往前走。梅格雷估計,是她內心的焦慮驅使她這樣的。
埃米爾.加萊,旅行推銷員,家住塞納.馬恩省聖法爾若,於二十五至二十六日夜間在桑塞爾盧瓦爾旅館被害。有幾個異常情況。通知家屬認屍。如果可能,派探長從巴黎前來。
透過二樓的凸窗,他看到一張床,床上的床墊對折著。毯子和被子正搭在窗欄上曬著。
梅格雷探長是在一九三〇年六月二十七日,第一次見到那個死者。這個死者注定是他以後連續幾個星期的生活中最密切、也是最使他煩惱的人。這次會面發生了一些情況,這些情況有的平常,有的大傷腦筋,有的令人難忘。
不知為什麼,確切地說,梅格雷後悔沒有把鋼琴上那張照片帶上,因為他發覺自己的腦子裡現在湊不起那張臉的上半部分的模樣來了。而對過於寬闊的嘴、硬而稀疏的鬍子和肩部裁剪得很蹩腳的晨禮服,印象清晰。
這不是一條雄偉壯觀的大河,只看見無數條小溪在顏色像過熟的玉米那樣的沙洲間流動。在其中的一個沙洲小島上,一個穿著淡黃色套裝的男子在釣魚。盧瓦爾旅館出現在眼前,它的黃色的正面沿堤岸而立。
在孕育著暴風雨的傍晚的亮光裡,村子顯得死白色的。雞和鵝群穿越公路,過去大約五百碼,有一塊陰涼處,兩個繫著藍圍裙的男人正在給一匹馬打馬掌。
「真的,我真心希望是搞錯了。但是在死者口袋裡找到的身份證件肯定是你丈夫的。」
「讓開一些,太太……這是他,是嗎?……」
「你是誰?」
火車行駛了足足一個小時後,她用比較溫和的口吻問道:「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呢?」
他不知道火車時刻。到了利翁車站,他被告知慢車剛剛啟動,他在站臺上跑過去,總算及時跳上了最後一節車廂。
驀地她轉向他,臉上充滿痛苦的神情,喊道:「怎麼會這樣?……誰敢這麼做?……」
有一些人,儘管你可能只在街上見過他們一面,可你無法忘記他們的相貌。梅格雷只著見過一張照片、半邊臉和埃米爾.加萊灰白的屍體。
他按了按門鈴。一個約摸三十來歲的鬥雞眼女傭先透過監視孔打量他,她在琢磨要不要開門這當兒,梅格雷穿上了外套。
她走進餐廳,梅格雷瞥見女傭趴在地板上幹活。加萊太太回出來時,遞給梅格雷一張明信片。
裡面有一個聲音已經在問了:「什麼事,歐仁妮?」
「他們已把他移到市政廳去了。你最好快去,八點他們要進行屍體解剖。你趕得正及時。」
「對不起,我找加萊太太……」
探長擦了擦汗,等他走出去時,他碰上了內韋爾的偵探,這位偵探正在找他。
「你丈夫?」
太陽射出的光線越來越低,但是空氣潮濕、沉悶,仍然使人透不過氣來。
「為什麼有人竟然要殺害我丈夫?」
和*圖*書……如果你要吃午飯,」探長說,「我過一小時再來……」
梅格雷從口袋裡掏出煙斗,盯著他的同伴看看,終於放棄了當著她的面抽煙的念頭。
「他經常出門嗎?」
開發區只是一大片樹林,過去一定是一片鄉下地產的一部分。到現在為止,這塊地方還只開出了一條條道路,好像是由一架巨大的割草機割出來的那樣,構成了一幅幾何圖形,還排好了一些將來給住房供電的電纜。
每走五十碼梅格雷就拿出手絹,擦擦汗水,然後塞回脖子後面,他感到脖頸曬得越來越痛了。
梅格雷熟悉加萊太太這種類型的人。她是個約摸五十歲的婦人,肯定是個令人不愉快的主顧。
最後,到早晨九點,所有派得出的偵探都到布洛涅森林站去了,西班牙國王預定將抵達該站。
鋼琴上擺著一張小一些的男人照片,他的頭髮很硬,灰鬍子,穿著一件裁剪得很整齊的禮服。
梅格雷這會兒渾身冒汗,他在剩下來的旅程中一直喘氣和擦汗,因為他的塊頭實在太大了。
不過,車站對面有一片地區已經呈現一個個馬賽克製造的噴泉和水池。有一塊木招牌上寫著「地產出售事務所」。旁邊有一張示意圖,表明這一塊塊無人居住的空地已起了將軍和政治家的名字了。
一時間,加萊太太幾乎好像失去了冷冰冰的鎮靜,她顯然認為這對她的尊嚴是至關重要的。她從緊閉的嘴裡吐出了這樣幾個字:「對……個兒子……」然後,用得意揚揚的聲音說:「你剛才說是桑塞爾,對嗎?……今天是二十七日……這樣看來你是搞錯了……等一下……」
「啊,是這樣。」
市政廳對面一家咖啡館的平臺上,人們坐在一張張桌子邊,從紅黃條子遮篷的陰影裡,透出一股冰啤酒的香味,冰塊浮在香味濃郁的開胃酒裡,巴黎的報紙剛到。
「是啊,告訴我……他出事了……?」
「對不起!……屍體?……」
廣場中間停著三輛汽車,一個護士正在尋找藥店。在市政廳內,有個女人用水嘩嘩地沖洗著灰石板走廊。
「我可以開始打蠟嗎,太太?」
「你東西掉了。」她不禮貌地說,他脫帽時忘記帽子裡的手絹了,結果手絹掉在地上,她的聲音裡絲毫沒有歡迎的意味。
旅程似乎沒有盡頭。梅格雷幾次走到過道上去抽上幾口煙斗。天氣炎熱,他出了大量的汗,衣服領子已經變軟了。他羨慕加萊太太,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就是在陰影裡,氣溫也已高達華氏九十至九十五度,坐在位子上的姿勢和他們剛出發時一模一樣,就好像她只是坐了一趟公共汽車似的,手提包放在腿上,手擱在包上,頭始終微微側向車廂門一邊。
該開始認識這個死者了!梅格雷仍然慢吞吞地拖著腳步走去,像一個要完成一項困難而不愉快任務的人那樣。後來,他有充分時間從頭至尾回憶這第二次相會的情景;再也不會有第三次了。
「別人可以偷到的……」儘管如此,她的話音中還是有一種擔憂的語氣,她隨著梅格雷的眼光看著照片,說道,「那張照片是他已經開始吃規定的飲食後照的……」
這時走在前面的是加萊太太,梅格雷看到一個男子——顯然是一hetubook.com.com個同行——在旅館附近走來走去,梅格雷皺眉蹙額,想著他和這女人看來一定是多麼好笑的一對。
到下午三點鐘,他坐在沿穆蘭幹線行駛、途經桑塞爾的火車的頭等車廂裡,加萊太太坐在他對面。
可怕的會面只持續了幾秒鐘。屍體就像看過他的照片後料想到的那樣:細長、骨瘦如柴,胸脯像坐辦公室的人那樣凹陷,皮膚灰黃,使頭髮顯得非常黑,儘管他胸口上的汗毛是淡紅的。
「盧瓦爾旅館……」
「當然。你還在等什麼?」
醫生在梅格雷後面焦急地跑來跑去:「我得把報告送給你嗎?送到哪裡?」
在隨後的談話中,梅格雷的眼睛不時地瞟向照片,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被介紹認識這個死者。
「在後面!……在學校健身房裡……先生們都在那裡……你們可以打這兒過去……」
女傭在廚房旁邊的門裡不見了,不多會兒傳來她跪在地上打蠟的聲音,整所房子裡充滿了刺鼻的松脂味。
「我敢肯定那是肝有病。」他冷不丁地低聲說道。
「但是要……」
梅格雷對這個案子沒有興趣,因為一切跡象表明,這是個極不愉快的案子。儘管他腦子裡已經對這個蓄著山羊鬍子的男人——他在吃規定的飲食——有了個印象,但對那個穿著第一次領聖餐禮服的男孩,他卻幾乎一無所知。
「你丈夫的姓名是叫埃米爾嗎?根據身份證件,他是個旅行推銷員。」
太陽是個暗紅色的火球。蒼蠅討厭地在他身邊飛來飛去,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探長試圖制止他那位同伴急匆匆地往前趕,但來不及干預了。她已經走進健身房,她在桌子前站了一會兒,然後用力吸了口氣,猛地拉開了床單。
廣場中央,一個移動的打靶場上射出耀眼的燈光,他們正在那兒拆除旋轉木馬。
他沒有參與解剖。薄暮漸漸降臨,醫生在說話:「我有七位客人要到內韋爾我家吃晚飯……」
「他正在吃規定飲食……」加萊太太說過。
她筆直地站在他面前,一隻手擱在一張擺設著一件廉價青銅飾物的小桌上。她的臉色陰沉、疑惑,不過胖嘟嘟的手指在顫抖。是什麼使梅格雷想到她年輕時一定是個身材苗條、也許甚至是瘦削的女人,現在年紀老了才發福的呢?
帶著明顯的厭惡神情,她把來訪者引進客廳,從一扇敞開的門,梅格雷瞥見刷得雪白的廚房,銅和鋁的餐具閃閃發光。
梅格雷把門窗都打開了,風把門吹得砰砰直響,桌上的資料給吹飛了。
她被強迫帶離了院子,交給看門人照看,看門人放下了水桶。梅格雷回到健身房時,醫生手裡拿著一把解剖刀,臉上戴著口罩,護士遞給他一個不透明的玻璃瓶。
而局長剛巧在這個時候去布拉格參加警務會議了。副局長被叫回他在諾曼底沿海的家裡,因為他有一個孩子病了。梅格雷是探長,不得不照應一切事務。
梅格雷脫去外衣,在圓頂硬禮帽下塞進一塊手帕,保護後脖頸不被曬壞;搬運工指給他看的那條街約有兩百碼寬,可是只有中間能走,而且沒有一丁點兒樹蔭。
「什麼事?」
加萊太太本人出現在門口,滿臉瞧不起人的神色,好像在詢問這麼早來打擾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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