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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中的騙局

作者:喬治.西默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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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牆頭上的會見

第六章 牆頭上的會見

「沒怎麼樣,有一封燒掉的信上簽名是雅各布先生。」
埃米爾.加萊沒有留下遺囑。遺產包括價值十萬法郎的聖法爾若的住宅、住宅內的陳設傢俱和銀行裡三千五百法郎的存款。
「沒有地址?」
亨利.加萊星期四回索夫里諾銀行工作。埃萊奧諾.布爾桑不在巴黎,她在盧瓦爾休假。
他走過去十來次檢查院門的鎖,但都沒發現什麼新線索。接著,他走過埃米爾.加萊爬牆的地方,驀地作出決定。他脫去外套,把右腳尖伸進石頭中間第一個縫隙處。
「還有什麼?」
梅格雷特別著急,因為他無事可做,更確切地說,在查實兇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燒燬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前,他不願試圖去證實什麼。他在巷子裡踱來踱去,透過橡樹葉的陽光和陰影在他頭頂上方跳躍,這時,他的腦子裡一遍遍地想著同一個想法。
「那好,我就從窗子裡進出吧。」他這不是在說著玩,而是真的這麼做了。卷宗仍然放在這間梅格雷挑選做辦公室的房間裡,甚至它擺在地上的衣服和插在上面的小刀也沒有動過。
「你知道一個雅各布先生嗎?」他問,一面將頭轉回到玻璃片上,得意地看著他工作的總成績。
「有新發現了?」
後者已經點起了一支蠟燭,正在看玻璃片,這會兒玻璃片幾乎全是黑的。
「仍然什麼也沒發現?」
「你記得看見他走過這條路嗎?」
另一方面,還有兩個和埃米爾.加萊關係密切、可能對他的死感興趣的人——亨利.加萊和埃萊奧諾,當時他們也在桑塞爾,他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不在蕁麻巷。
「有監獄這個字,下面還劃了兩道線……要不掉一片紙灰,這個字該是俘虜或囚犯。我還發現了錢這個字……我只能想出一個這麼開頭的詞——錢款。此外,好像還有數目字兩萬……」
「一個『S』和一個逗號…」
這肯定不真實!這想法就像院門那樣一定會軋軋刺耳。然而,這是根據事實,按照邏輯推理出的唯一的假設。不管怎樣,牆後面有一個人。這是確鑿的事實,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人就是聖—伊萊爾,除了丟失鑰匙的說法和那個不知姓名的人是在別墅花園裡這兩點。
探長發現頭頂上方不是橡樹葉,而是長在別墅https://www.hetubook.com.com裡的一棵大山毛櫸的樹枝。他跪下來,因為牆頂不太寬,他對自己的平衡本領沒把握,仔細檢查著左右的苔蘚,嘴裡嘟囔道:「嗯,嗯!……」
他倆在那天早晨見過第一次面後,下午又見面,這是無法隱瞞的事實。他們竟會決定用這種方式在花園裡再次見面,在黑暗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你們』……」
「你幹嘛叫我?」幾分鐘後他問莫爾。
這就是兩個小時工作的收穫,不過,莫爾不像梅格雷,他並不不耐煩,想到他只清查了七分之一的壁爐紙灰,他也仍然鎮定自若。
「換句話說,埃米爾.加萊爬上了牆,但是沒有從花園那面下去。」
從這天早晨七點起,他就沒從桌上抬起過頭,只有探長突然地走進房間或站在窗前俯瞰蕁麻巷除外。
從那隻圓桶到加萊房間的距離大約二十二英尺,也是作案時開槍的距離。梅格雷轉過頭去,看到花匠有點害怕地注視著他。
「錢。」
「預備!至少我估計是這個詞,『備』字沒有了——可能是『備』。」
梅格雷急於瞭解他安排的這項專業化驗的結果,他無法靜下心來等著。每過一刻鐘左右,都能看見他低著頭、背著手,走在灑滿陽光的巷子裡。然後他爬過窗臺,滿臉曬得通紅、汗津津的,他擦著汗,一邊咕噥道:「進展並不太快嘛。」
在約瑟夫.莫爾面前放著一隻比實驗室略小一些的活動工具箱。最大的那片紙灰約有兩三英吋寬,最小的和灰塵差不多大小。
「探長!」
他非常渴望進入這間房間,莫爾神秘的工作吸引著他。看到探長等著關上房門,他機靈地問道:「有什麼事我能幫忙的嗎?」
另一個人有可能是蒂比瑟.德.聖—伊萊爾嗎?
從牆上下去以前,梅格雷確信,下面地上,換句話說,在加萊待過的地方的下面,沒有什麼痕跡。所以他不必在坡上做記號,他往下一跳,四肢著地下了牆頭。
一個滿臉雀斑的小男孩倚在窗上,咧嘴笑著。這時,從平臺那兒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吩咐他說:「讓那位先生繼續幹他的工作,埃米爾。」
「你知道我是警察局的——我希望從另一條路走出去,而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牆上跳下去。你能為我開一下院門嗎?」
「當然!怎麼樣?」
亨利和埃萊奧諾.布爾桑有可能殺死加萊……在到火車站以前……埃萊奧諾可以在情人走了以後再回去殺死他……那麼還有這堵牆和鑰匙的問題……還有個雅各布先生,加萊藏著雅各布先生的信,顯然是害怕……
「克利南庫爾特,不過我想我發現了一片更有用的紙片。」
錢……預備……我……你們……
「還有什麼?」
「有人從別墅裡面過來站在圓桶上,但是沒有站得更高,也沒有離開花園,至少沒有打路上走過……」
桌上擺了幾片很薄的玻璃片,他不時在玻璃片上塗上一層黏乎乎的液體,再將它放到爐子上烘烤。每過一會兒,他就走到壁爐前,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燒過的資料紙灰,放到玻璃片上。紙灰脆弱、易碎、一點碰不起,有時需要在熱氣中烘五分鐘才能讓它變軟,然後他再把它們貼在玻璃片上。
這事情簡單,因為在春天時別墅圍牆的兩面已經用石灰水刷過了。現在在埃米爾.加萊爬過的牆下面,看不見一處蹭擦過的痕跡。而且在周圍十碼內,沒有一個腳印。
「哈!又是一個埃米爾!」梅格雷嘟囔,「不過,這個至少是活的,而那個……」
「兩萬法郎!他每個月差不多要花兩千法郎。換句話說,幾乎是他設法從波旁王朝支持者那裡刮來的錢的一半。」
「麻煩的是你走進走出總有一縷風吹過來。」他最後對梅格雷說,「你已經弄掉了我一小片燒焦的紙了。」
此時,一隻像金屬那樣閃閃發亮的藍瑩瑩的大蒼蠅在他腦袋周圍盤旋,已經飛了有好一會兒了。有三次,牠還停在他的前額上,不過,他並不試圖把牠趕走。或許他根本就沒注意到牠。
「鑰匙不在這兒了!一年前我親自把它放回這兒的,當時,那三棵橡樹被砍伐掉,就是從這兒運走的。」
「電報,探長!」他還未敲門就喊道。
「我只發現了我……『你們』那個『們』字還少了右半邊。」
隔開三十五英尺距離,如果他們說話聲不大,不可能聽清對方在說些什麼。除非他們倆是分別來的,一個先來,另一個後來……但他們誰先爬上牆的呢?兩人見上面沒有?
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去釣魚了。」
「有什麼新發現?」他大聲問年輕人。
他的體重超過二二〇磅,但他還是毫不困難地抓到幾根懸垂的樹枝,他緊緊地拽住樹枝,像小孩子在玩似的爬上了牆頭。
「什麼也沒發現?」
電報是巴黎司法警察局打來的,探長要求他們提供一些情況。電報上寫著:
「加萊——一九二五年已年過四十五歲……還有肝病。你看,他每年得付多少錢才能得到一筆三十萬法郎的人壽保險金?」
如果晚上悄悄地走來走去的是某個年輕人和他的情婦,這一切還多少講得通些。不過就是那樣的話,在花園裡面的那人可以移動圓桶,以便離他的同伴近些。但現在不是情人們的幽會,其中一個毫無疑問是加萊先生,為了要爬上牆頭,他脫去了外套,這顯然不合他的性格。
他的發現並不激動人心,他只是發現苔鮮被人踩過,正對著石頭縫隙上方的苔蘚有一半被踩掉了,其他地方的苔蘚都還在。如他試過的那樣,苔蘚是很容易碰掉的,這說明他現在完全可以肯定,埃米爾.加萊沒有沿著牆頂走過,只是向左右移動了一碼左右。
「就這些?」
牆是用採石場粗糙的石塊砌成的,外面塗了一層石灰。牆頂邊沿砌有一排磚,現在已經長滿了苔蘚和看起來挺壯實的野草。
「沒有什麼!」梅格雷惡聲惡氣地說,撕下了電報封套。
莫爾聽沒聽見他的話?他的動作仍像修指甲者那樣細心,他只擔心著玻璃片,那上面黏著一攤攤不規則的黑乎乎的東西。
梅格雷拍打臉頰上一隻蒼蠅,看到莫爾的身子探出窗外。
「啊,是你……」探長說,「你主人在家嗎?」
「我已告訴過你了:克利南庫爾特。遺憾的是,我無法把這些字按順序連起來。」
圓桶上方牆頭上的苔蘚沒有蹭壞,但是被壓平了,好像有人將胳膊擱在上面過。梅格雷試了一下,把雙肘擱在上面,趴在胳膊上往前探出腦袋,結果完全相同。
「你有鑰匙嗎?」
「字跡怎麼樣?」
梅格雷嘆了口氣,聳聳肩膀,離開了陰涼的房間,從早晨到現在,一個身材瘦削、紅頭髮的高個子年輕人一直俯在桌上,在做一件會使聖人都喪失信心的工作,年輕人的五官雖然不大勻稱,但還算悅人,臉上有一www.hetubook.com.com種北方人沉著冷靜的神態。他名叫約瑟夫.莫爾,從他的口音中可以清楚地聽出,他是佛蘭芒人。
梅格雷想叫他別告訴聖—伊萊爾他來過,但是看看這個人,梅格雷估計他太愚蠢,因此不願讓事情弄得複雜化。
幾乎可以聽到他對照片在說:「你就愛她到那種程度?」
「什麼?」
「首先這牆……」
「還得看一下他是否從另一邊下去過……」
但那個佛蘭芒人已經蹦回房間裡,看不見了。
「那容易!」花匠說,朝院門方向走去。
「嗯,真沒想到!」梅格雷咕噥道,足足向空中看了幾秒鐘,然後轉向約瑟夫.莫爾,「你對保險金瞭解嗎?」
「當然知道。」
梅格雷生氣地瞟了一眼那張照片,它仍在壁爐架上,傾斜的角度和它在聖法爾若放在鋼琴上的一樣。
一個新的想法大致在探長腦子裡形成了:蒂比瑟.德.聖—伊萊爾站在圓桶上,朝加萊開了槍後從院門走過去,跳進被害者的房間。但這是不大可能的!假定這把生銹的鎖很容易被打開,即使如此,從這兩點之間的距離看,走過去也得需要三分鐘。而在這三分鐘裡,埃米爾.加萊,半邊臉被打掉了,既不叫喊,也沒有倒下,只是從口袋裡拿出小刀準備迎戰一個可能來襲擊他的人!
「什麼也沒發現?」
莫爾默默地計算著,他的嘴唇在囁嚅,他算了足有兩分鐘,然後說道:「每年大約要付兩萬法郎。要讓一個公司接受這項冒險的保險可不容易!」
他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看著攤在地上的那條不像樣的黑褲子,褲子的膝蓋處已經磨光,變鬆。他回想起穿著紫紅色綢衣裙、滿身珠光寶氣的加萊太太和她的尖酸刻薄的聲音。
「哈!門沒有鎖?」花匠叫了一聲,一邊俯身看鎖,「這真奇怪,是嗎?」
由於垃圾成堆,蒼蠅到處飛舞。每過幾秒探長就不得不驅趕蒼蠅,漸漸地,他心情越來越壞了。
他在犯罪檔案處化驗室工作,應梅格雷之請來到桑塞爾,他現在給安排在死者的房間裡,他已擺開儀器,其中有一隻樣子古怪的酒精爐。
塔迪馮先生開始親自照顧起梅格雷來,他這麼做時極其謹慎,而且幾乎沒有流露出是同伴的那種親熱的味道。
這塊地方嚴格說來,現在已不是花園的一部分了,主要可能是因為它被hetubook.com.com許多樹木遮蔽,已被用作垃圾場了。離梅格雷十來碼遠的地方,堆著不少空的大圓桶……個個不是變了形,就是沒有了金屬箍。還可以看見舊瓶子,其中許多是成藥瓶,幾個箱子,一把已經用壞的長柄大鐮刀,銹蝕的工具,還有一捆捆用繩子紮著的雜誌,浸透了雨水,又被陽光烤得已經褪了色,上面還沾著一塊塊泥土,真是一幅難看的景象。
「你家主人知道鑰匙放在這兒嗎?」
最後他聳聳肩膀,轉向那堵在陽光下烤曬的圍牆,就在八天前,埃米爾.加萊穿著襯衣趴在那兒牆頭上,漿硬的襯衫前胸支出在背心外面。
從他站的地方,他能看見莫爾仍在工作,連汗都顧不上擦。
「嗯?」
在從圍牆繞過去之前,梅格雷輕輕推了一下院門,使他吃驚的是,門推開了。
靠近雜誌和瓶子的地方,探長卻注意到有一隻圓桶被拖過了兩三碼,放在牆腳下。這隻圓桶還在那兒,他爬上圓桶,腦袋剛好探出牆頭,離加萊原先待的地方有三十五英尺。
「這得看具體情況……」年輕人謹慎地回答,他的夾鼻眼鏡很緊,使他的臉看起來也好像縮小了似的。
「從去年來沒見他走過……」
「還有一些紙灰,」他對莫爾說,他的聲音有點兒厭倦,「看看你是否還能發現些什麼別的關於雅各布先生的事情。嗯,那個告訴我他是從《聖經》上才知道雅各布這個名字的白癡是誰?」
梅格雷等著更多的消息,緊皺雙眉,牙齒使勁咬住煙斗桿。
他終於控制住自己不看照片,走出了房間。
透過樹林,只能瞥見幾眼蒂比瑟.德.聖—伊萊爾白乎乎的住宅。一臺發動機突突突地顫動著,根據梅格雷這天早晨的調查,他知道這是抽水機在從井裡抽水,把它送入住宅的蓄水池內。
「怎麼會沒有!你會看到的……」走到院門跟前,他利索地把一隻手伸進兩塊石頭的裂縫裡,但馬上驚訝地叫了起來,「哎呀,真沒想到!」
「差不多。信是寫在從筆記本或帳簿上撕下的劃線紙上的。我只看出這張紙上的幾個字。必須……至少,我是這麼猜的,因為這兩個字的頭兩個字母沒有。星期一……」
奧羅爾.加萊得到了三十萬法郎的人壽保險金,這是她丈夫於一九二五年在阿貝萊公司申請投保的。
「不是手寫的,是用打字機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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