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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中的騙局

作者:喬治.西默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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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對吝嗇的情侶

第五章 一對吝嗇的情侶

「只是還有個院門的問題。」
「我們走,去喝一杯,」梅格雷說。
「你要去向探長問好嗎?」塔迪馮先生問。他放低聲音,帶著自信的口吻說,「他肯定在發生兇殺案的那個房間裡!他有很多很多資料,還有一些從巴黎寄來的大尺寸的照片。」
「他只有星期六、日兩天休息,星期日那天,講好他回聖法爾若。他星期六早晨坐火車來,晚上坐末班車回去。」
「那麼你坐在這兒吧。不過你要知道,並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可學。」
「奇怪!真奇怪!」警官熱情地說,儘管對剛才聽到的話他連四分之一也複述不出。
這似乎不是一番準備好的講話。一句句話似乎毫不費力地脫口而出,她從容地說完了她那篇小小的演講的開頭部分。有好幾次,她的目光停在那把放在地上由衣服組成的奇怪的形體上的小刀上,不過她並沒有發抖。
事實上,與其說梅格雷是在對警官說話,倒不如說是在對自己說話。不過,警官專心傾聽著,他覺得對每句話表示贊成是他的義務。
這時,她盯著那個可怕的假人看著,臉上有一種讚賞的神色,她這是在演戲嗎?
埃米爾.加萊的衣服仍在地板上,像一具滑稽的模仿的屍體。警官往房門口走去時,有人敲門,塔迪馮先生叫道:「探長,有人找你。一個叫布爾桑的太太,她想跟你說幾句話……」
「騙子?加萊先生?」
「隨時請便。」
「你談到要住到米迪去,那亨利已設法攢了一筆錢了?」
這看起來肯定不像一具屍體,出人意料地它倒很像一幅漫畫,以致那名警官看了一眼探長,困窘地格格一笑。
「在壁爐裡面,因為夏天,爐子已經撤走了,我發現一些燒燬的資料……我們來一遍他肯定做過的動作:他脫去外套,燒燬了資料,用這個燭臺底座把紙灰弄散(因為在銅上有紙灰),然後爬上對面的圍牆,跨過窗欄杆,再沿原路回來。接著從口袋裡掏出小刀,打開刀片。這並不是主要的,但願我們知道這些事情和動作發生的先後次序就行了。
「他們還在那兒嗎?放他們走吧。」梅格雷回到桌子邊,抖鬆頭髮,用手撫弄著粉紅的報紙,把周圍的照片搬來搬去,然後看著他的同伴。
「十一點到十二點半之間,他又在這兒了。窗子開著,他頭上中了一顆子彈……這是毫無疑問的!先中彈,然後刀傷……子彈是從外面打來的……現在加萊先生抓住了小刀。他並不試圖離開房間,所以看來好像是兇手進了房間,因為,如果手拿小刀的對手在二十英尺外,你是無法跟他搏鬥的。還有更值得注意的哩!加萊半邊臉血肉模糊,傷口流著血,但窗子附近沒有一滴血跡。那座樓梯表明,他受傷後根本不可能從他原來的地方再往前走超過六英尺的路。
「他覺得他父親缺乏雄心,他很不贊成。他總是說,在他父親這種年紀還去推銷什麼所謂的小玩意。對他的健康是不利的。但他向來很敬重他們,尤其對他母親。」
「你們之間有沒有說到結婚的問題?」
「他是誰?我從來沒聽到過這個名字。探長,我希www•hetubook.com•com望你沒有懷疑亨利?」她看來似乎激動,但仍保持著平靜,「我到你這兒來,主要是因為我瞭解他,他一生中大部分年月身體一直不好,他的性格變得陰鬱、多疑……有時我們在一起,幾個小時過去,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
「你的情人以前是怎麼談他父親的?」
「對,那是個問題!埃米爾.加萊到牆頭上去幹嘛?」
「是旅館老闆告訴我你在這裡的,探長,他告訴我你在檢查犯罪現場,我就被吸引住了,我知道你們在巴黎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如果我不打擾的話,我非常願意在一旁看看,學習學習……」
最後,在某種衝動的驅使下,在這種衝動裡,迷信的成份多於科學的成份,他把埃米爾.加萊的照片放在大理石壁爐架上銅燭臺旁邊。地板上有一塊地毯。橡木地板漆得錚亮,第一次來調查的人發現屍體後,用粉筆劃出了它的輪廓。
「這非常簡單。家庭的一切開銷我都記帳的,到了月底,他付給我一半伙食費……」
「很難確切地說,錢就是一份份的股票……它的價值每天都在變。大約四萬到五萬法郎吧。」
「當時他就是這麼穿的。」他低聲說道。
他查閱犯罪檔案處寄來的一張照片,又在地上放了一個很高的賽璐珞領子和一條黑緞領帶,最後擺全了那個形象。
「兇殺案發生在十一到十二點半這段時間內,」探長神情恍惚地咕噥道,「如果走得快,你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從這兒趕到特拉基—桑塞爾火車站。兇手可以在十一點至十一點二十分之間幹完這件事……因為你只要十分鐘趕到車站,而不需要回來的時間。所以加萊可能是在十一點四十五分至十二點三十分之間被一個從火車站趕來的人殺害的……」
「你一個人從車站往回走,走過橋……」
「只是因為他的家庭。他們是有嚴格規矩的人,像我的父母一樣。亨利向他們隱瞞了我們的關係,他情願避免和他家人吵吵鬧鬧。但是我倆始終一致同意,等到沒有什麼阻礙我們,而我們又有足夠的錢離開這兒到米迪去生活時,我們就會結婚。」
那個警官耐心地等在走廊裡,等來訪者走得看不見了以後,他才帶著疑問的神情看看探長。
「對了!他是把小刀放在口袋裡的。他!沒有死。據醫生講,他是在十一至十二點半之間死的。他的鞋尖上蒙著白堊和灰石粉末。你看……窗子對面,在蒂比瑟.德.聖—伊萊爾別墅的圍牆上,我發現同樣類型的鞋留下的痕跡。那麼,他脫掉外套是為了可以翻上牆頭去嗎?他就是在家裡也不是那種貪圖舒適的人。我們一定不能忘記這一點。」
「也許手槍是生了銹的!」
從平臺上偶爾傳來模模糊糊的說話聲,還不時會聽到一輛汽車隆隆地駛過吊橋的聲音。
「我有責任調查細節。嗯,亨利和你一起吃飯……那他在開銷上幫助你嗎?」
「他在這兒碰到他父親純屬巧合,儘管我知道這麼說看來好像靠不住。他高傲得不願為自己辯護。我不知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他是不是光回和_圖_書答你的向題?我能向你保證的是,那天晚上從八點一直到他上火車,他沒離開過我。他很膽小,他怕他母親會知道我們的關係,因為他向來很愛她的母親,而且知道她會千方百計讓他跟我吹的。
「當時,那把小刀可能在哪裡呢?那是一把有保險栓的小刀!可只是一把像許多人隨身攜帶的放在口袋裡的那種小刀。等一下……」他把和其他的證物一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小刀折好,輕輕地把它放進黑褲子左邊口袋裡,「不對!這樣弄出皺紋來了……」他又試著把它放在右邊的口袋裡,這才似乎感到滿意了。
「也許吧,」他脫口而出,一面朝房門口走去。
她看著他,好像在要求他真誠地問她。
「你們星期六下午幹些什麼?」
「他家裡知道他的十萬法郎這筆錢嗎?」
「你走過這個旅館附近嗎?」
他往她的方向走去,走進亮光,他關上門後說:「請坐。」
他在那個癟下去的模型上彎下身子,停在那裡,微微笑著,又把那把小刀放在心臟的位置上,然後用一根手指按按他煙斗裡的煙絲。
「那年輕人是坐晚上十一點三十二分的車去巴黎的,買的是三等車廂的票。」
「除了《聖經》上的……」警官鼓足勇氣說道。
「你就當了加萊的情婦?」
即使是聽到那些最不得體的問題,她的舉止也沒有任何窘迫的跡象。偶爾,當探長往下瞟一眼她的大腿時,她還自然地往下拉拉她的裙子。
梅格雷故意露出從犯罪檔案處寄來的一幅大照片,照片上是發現的那具屍體,但那個年輕女人只是瞟了一眼這張引起轟動的照片。
「真讓我吃驚,探長!這是加萊先生!穿著那樣古怪、可笑的衣服,看起來像個可憐的非撫恤金生活的人。」
「那他不知道埃米爾.加萊實際上只是個詐騙錢財的騙子嗎?」
「亨利是二十五日來的?幾點鐘?」
「你們決定攢到多少錢後不幹了?」
「你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你知道蒂比瑟.德.聖—伊萊爾這個人嗎?」
「分開立帳戶的?」
探長沒有在聽他說話。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抽著煙斗,不慌不忙地在地上原先屍體兩條腿的位置放上一條黑褲子,褲料十分緊密,儘管已經很舊,從它的光澤估計,穿了有十年左右了,但是看起來它肯定還可再穿十年。
他四點起床後,騎車趕了二十多英里路,開始時間還早,天氣涼爽,後來在太陽下,越來越熱了,這才趕到盧瓦爾旅館對旅客登記簿作定期檢查。
「不管怎樣,你已經弄到了許多資料,我真不敢相信……」
「最奇怪的事情是,他們不但發現那些橡膠細屑,還發現了一些鐵銹……」
於是,片刻以後,這名警官敲敲門,對自己的打擾表示歉意。
「我已不是個年輕姑娘了,我們兩人已經相愛五年了。再說,我一直是他的情婦……
「是的。他常常來看我的僱主,因為他是索夫里諾銀行的代理人。」
「你知道他父親在這兒嗎?」
「最好還是避免碰見人。」
「十一點三十和_圖_書二分那班,我和他一起去的火車站。」
埃萊奧諾.布爾桑跟來的時候那樣走了。
「我父親是一家紗廠的總會計師。我在二十歲時嫁給了一個紡織工程師,結婚不到一年,他被機器壓死了……我應該從僱用他的工廠得到一筆撫恤金,但廠方聲稱,事故應歸罪於我丈夫的疏忽大意。所以我得自己掙飯吃,我不想待在一個人人都認識我的小城裡,於是我就去了巴黎。我應聘在雷奧米爾路一家商行裡當出納。我開始對那家紡織廠提起訴訟。這一案子經過法庭庭庭審理,拖了很長時間,直到兩年前,我終於打贏了官司,這才感到生活有了保證,可以辭去工作了。」
「如果我不時來問問情況,你介意嗎,探長?」
「當然,亨利是成人了,他完全有權自己生活。」
「他沒有叫我做任何事。他已被落在他頭上的打擊打垮了……最糟糕的是,在舉行葬禮時……我不能在他身邊。」
梅格雷默默地走過去,站在窗前,他沒穿外套,白襯衫的袖子鼓鼓的,在透過長方形窗子的日光映照下,他的側影很大。一縷稀疏的藍煙柱升起在他的頭的上方。
「哪一班?」
「我不知道這個名字。他是誰?兇手?」
「你知道一個雅各布先生嗎?」
他實在太天真了,梅格雷只得轉過頭去,掩飾笑容。他把所有和案子有關的東西都拿到這間房間裡來了。確信那張鋪著印有黃褐色圖案的印度花布檯布的桌子不會使他有所收穫了,他才把資料攤開,從醫生的報告到犯罪檔案,這天早晨送來的兇殺案現場和屍體的照片。
「你這樣投資了多少資金?」
「那加萊呢?」
「你是在當出納員時認識亨利.加萊的吧?」
梅格雷仍然帶著同樣驚奇的神情看著她。他感到奇怪,為什麼她說的一切沒能打動他,而這一切畢竟是非常確實可信的。
梅格雷沒有笑。他緩慢而認真地走來走去,步子沉重、堅定。他檢查了一下外套,然後把它放回箱子裡,證實了在小刀刺過的部位沒有窟窿,而背心的左口袋上面被刺破了,說明它是套在漿過的前胸外的。
「你幹嘛不住在盧瓦爾旅館或貿易飯店?」
「亨利對我說他碰到過他父親。他很惱火,他認為他父親一定是來監視我們的。亨利不願意他家裡的人干涉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天早晨,警察總隊的一名警官覺得落到一位偵探手裡的案件一定有某種吸引力。
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談話已漸漸變成了詢問。她的聲音仍然沒變:「三年了……我今年三十……亨利只有二十五歲……我是個寡婦……」
「亨利一定對你說起過我,所以既然我剛好在桑塞爾,我就冒昧前來求見你了。」
她的長統絲|襪很合腳,鞋子乾淨,金色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頭上戴了一頂白色的無簷小草帽,她戴著手套。梅格雷已經退回到一個幽暗的角落,急於想看看她會怎麼表現。塔迪馮先生把她留在房間門口那兒,她站了片刻,似乎被窗口處強烈的光線和房間裡的半明不暗形成的對比弄糊塗了。
「不過,他沒有和你一起住在蒂雷內路上?」
「我覺得那兒太www.hetubook.com.com貴。我住在村邊熱爾曼人的膳宿公寓裡,在那兒我每天只要付二十二法郎。」
他仍然沒有說話,但這似乎並沒有使她感到不安。她帶著一種尊嚴的神情謹慎地說著。在某種程度上,她使他想起了加萊太太。
「你一定要理解我的地位。發生了這件……這件可怕的事情以後,我想離開桑塞爾,但亨利在一封來信中勸我留在這兒……我看到過你兩三次了。我從當地人那兒聽說,你奉命來調查兇手。於是我決定來問問你,你是否已經發現了什麼線索。我的地位微妙,因為正式講,我和亨利或他的家庭毫無關係。」
「刀子刺進了心臟,他立即倒在地下,癱成一團。他鬆手放開了小刀,但兇手用不著擔心,因為他清楚小刀上只會發現受害者一個人的指紋,加萊的錢包仍在口袋裡,什麼也沒偷走,然而,犯罪檔案處的報告說,有許多橡膠細屑,手提箱上尤其多,好像有人戴著橡皮手套翻過它……」
梅格雷展開一件布襯衫,在適當的地方放上漿過的前胸,但是整個效果是不真實的,當他在褲腿下面再放上一雙緊口靴,結果,唯一的效果是使整個形象顯得很可笑,而且很可憐。
「這不可能!」
窗子敞開著,上午的陽光灑滿了蕁麻巷,在陽光的映襯下,這間房間顯得幾乎是黑黝黝的。梅格雷穿著襯衣,嘴裡銜著煙斗;領口敞開著,領帶鬆散,給人一種十分幽默的印象,可能使這名警官感到了驚訝。
「我並不忌諱這個詞……我們等於是結合了,他和我,好像站在市長面前結了婚一樣。至今已經有三年了,我們天天見面。他每頓飯都和我一起吃……」
這是上午十點,大多數旅客在水邊散佈或在河裡游泳,兩個馬販子在平臺上爭論,旅館老飯手裡拿著餐巾,正在檢查桌子和盆栽月桂樹是否排成直線。
埃萊奧諾.布爾桑穿著一身合身的淡色衣服,不過這並沒有使她顯得年輕些,反而使她看起來像個三十多歲、將近三十五歲的女人。
「火車站那兒怎麼說?」梅格雷問。
「你有自行車嗎?請你去一趟火車站好嗎?去問一下,亨利.加萊星期六乘哪班車去的巴黎,他是個二十五歲的青年人,瘦高個兒,臉色灰白,穿一身深色套裝,戴著玳瑁架的眼鏡。順便問你一句,你聽到過雅各布先生這麼個人嗎?」
「你要來看看我集中的那些流浪者嗎?」他膽怯地問。
他等待著,他的態度對她沒什麼幫助。他反而擺出一副陰鬱的樣子。
「是你情人派你到這兒來套我的話的吧?」梅格雷冷不丁有意粗暴地問。
「五十萬法郎……我們估計再幹三年。」
警官恭順地待在他的角落裡,甚至連雙腳都不敢移動一下。
「亨利和我在山上散步,他是在離開我以後去貿易飯店碰到他父親的……我們在晚上八點再次見面,又去散步,這回是在河對面,直到火車開……」
梅格雷滿意地環顧了一下房間後說:「讓她進來。」
她是個比較年輕的加萊太太,當然,比亨利的母親略微漂亮一些,但同樣是社會中典型的中產階級。
警官坐在剛才坐過的老地方,點點頭,和*圖*書等著聽他講更多的話。但梅格雷沒有再說什麼。
「你在桑塞爾待了多久?」
「十八年來,他和小玩意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梅格雷在走來走去,既不說完話,也不朝他的一動不動坐在椅子裡的聽眾看上一眼。
警官挺想不走,但探長沒請他留下來。
他是個單純、直爽的小伙子,他那紅樸樸的圓臉上露出一種真心實意的討好願望。他盡量使自己縮得小一些,但並不容易做到,因為他穿著平頭釘的靴子和打著綁腿,還有那頂他不知往哪兒放的警帽。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立即往左拐回到德國人的膳宿公寓裡。我不愛晚上在街上走。」
「我也一樣。你可能注意到他的身體不怎麼健壯。醫生建議他呼吸新鮮的空氣,但是在你不得不掙飯吃,又幹不了體力活時,你是無法到空氣新鮮的地方去的。我自己也很喜歡鄉村。所以我們倆過得很節省。我告訴過你,亨利是個銀行代理人……索夫里諾是家小銀行,專門從事投機買賣。他的位置不錯,還有我們能省下的一切費用,這兒一點,那兒一點,我們還經常到股票交易所去搞些股票交易。」
儘管埃萊奧諾.布爾桑最後幾句話說得有點兒激動,但她還是完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嗎,警官?星期六,他在晚上八點吃完晚飯。他吃的是麵條,因為他正在吃規定飲食。然後按他的習慣,一面看報紙,一而喝礦泉水,十點鐘後不久,他走進這個房間,脫去外套,但仍然穿著鞋、戴著領子。」
「不止這些。他仍然不敢讓我做太冒險的投機生意,像去年八月普朗塔礦的股票。他到現在一定有十萬法郎了。」
「梅格雷探長?」最後她開口說,往前近了一兩步,朝她剛能看得見的身影轉過身去,「對不起,我來打擾你了,先生……」
「你原籍是巴黎嗎?」
「左手腕嚴重青腫,負責屍體解剖的醫生這麼寫道。因此,我們這個被害人左手拿著小刀,有人抓住了他這隻手,將他的手拗過去使小刀對準了他自己……
「開始談起過……但是,我如果在判決前結了婚,在法律上,我的地位對撫恤金是比較不利的。」
「你太謙虛了,探長。」
梅格雷此時帶著一種近乎欽佩的感情看著她。不過,這是一種奇怪的欽佩,帶有非常厭惡的味道。
「那自然,你根本不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是不?也不知道等待著我們的是怎樣的未來……」
「我六月二十日來的,已有一個月了。」
從窗外的綠樹叢中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好不熱鬧:有鳥叫聲、樹葉的颯颯聲、蒼蠅的嗡嗡聲,還有遠處馬路上小雞的啾啾聲,鐵廠裡錘子擊在砧上有規則的鐺鐺聲為這支交響樂打著拍子。
她三十歲,他二十五歲?他們相愛了,或者不管怎麼,他們決定在一起生活!他們的關係是規定得有條有理,像一樁生意買賣中的兩個合夥人,她自然地敘述著這件事,甚至還帶有點得意的神氣。
「我,尤其是亨利,急於想知道你是否已經安全地把兇手關起來了。他很聰明,足以知道他和父親的見面肯定會令人不快地使他自己成為懷疑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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