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冤有頭債有主
「啊！」女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著，爬著去搶孩子。
「呸，賤人！」一個黑影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劃開小船，向著湖邊行去。
我附耳在門上，聽到嗤嗤的刀聲，不由自主地閃身進了大門，卻是看到了讓我一生難以忘記的慘象。
我知道她去了哪裡，我知道她要去做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門已開，去吧！」
姥爺端著煙袋，神情嚴肅地坐在炕頭，看著我。
「爸爸，不要殺我，爸爸，不要殺我！」一個孩子驚恐地哭著喊道。
只是這次我卻是自己主動地跟在了那個女人的身後。
「不要！」我大喊一聲，急速地向前跑去。
「好，那就扔下去。石頭綁緊了嗎？」另外一個黑影問道。
「這，這。」張紅松驚愕地丟掉鞭子，望著張虎。
心已死，我對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留戀，我心裏只有無盡的怨恨。
我喘不開氣，拚命地掙扎著，扭頭才發現，我的全身都裹著鋼絲，胸口和背上都綁著幾十公斤重的石頭。
接著姥爺知會父親和母親去裡屋等著，然後卻是坐在炕頭繼續吧嗒吧嗒地和*圖*書抽完一袋煙，才將煙斗別在腰裡，然後拿了一疊上墳用的草紙，在屋子中間的火盆里燒起，眯著眼睛捏著草紙，一邊沾水，一邊對著我低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門已開，去吧！」
父親和母親立刻將我按倒在草席上。
我一路飛奔著，來到了那個讓我厭惡和憎恨的大門前。
不見任何光芒，不能呼吸，深埋在幾十米深的水下，又加幾十米深的淤泥之下。
「這個賤貨。」張紅松憤怒地將女人拉翻身過來，才發現女人腦漿迸裂，已經撞死在地上。
我發現她的面容依舊青白，只是那眼睛里卻是已經變成了兩灣清水一樣的眸子。
※※※
我就這麼躺在淤泥里，隨著鏽蝕的鋼絲，一起腐朽，最後化作一堆白骨，深埋在地下。
大門緊緊地閉著，我聽到了裏面傳來了慘叫聲。
「怕什麼。」張虎卻是冷喝一聲：「這賤人本來就該死，現在死了正好。再說她也是自殺的，報出去也不管紅松的事情。」
「噗通！」一聲悶響，一個黑色的袋子被扔進了水裡。
時光流轉，和_圖_書夜黑風高，兩道黑影，駕著小船一路向著山湖的中心行去。
我感覺到千年一瞬的窒息和腐朽。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看到了亮光，看到了姥爺、父親、母親都圍著我。
「不要，我要殺了他們！」我固執地說道，拳頭緊緊地攥著。
我光著腳，光著全身站在湖底，湖水浸滿了我的全身。
「放心，我用了十斤多的鋼絲纏了全身，絕對松不了。」對方回答道。
大門上的門神斜斜地耷拉著，兩眼空空，早已失去了效力。
淚水，血淚，流滿了她的臉。
張虎站在門邊看著，眼光落到了地上已經摔得半死的血肉模糊的孩子身上，然後卻是冷哼一聲，上去一腳踩到了孩子的肚子上。
「不要。」我咬牙說道：「我要殺了他們。」
一直墜到水底，埋進了淤泥之中，然後沿著淤泥繼續向下滑去，滑了不知道有多深。
我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張草席上，四周點了三盞油燈。
「哎呀，死了？」張虎故作慌張地看著女人。
「怎麼了？」張虎開門闖了進來。
「按住他！」姥和-圖-書爺冷喝一聲。
「啊！」女人雙眼暴張，披頭散髮地嚎叫著，趴在了血泊里，任由雨點般的鞭子落到身上，一點點地向前爬著，最後終於將殘碎的孩子摟在了懷裡。
「你們聽我的，沒事的。」張虎胸有成竹地看著驚恐的張紅松和媳婦，然後壓低聲音，拉著張紅松道：「綁上石頭，沉到山湖中間。那山湖中間是個無底的深井，沉下去，屍首都找不到。然後就和她娘家說是淹死了。誰也追不著。」
孩子的肚皮爆裂開來，腸子流了一地。
「啊！」又一聲慘叫傳出，那個孩子徹底沒了聲音。
女人穿著繡花的紅鞋子，大紅裙子拖到腳后，長發披到腰上。
「但是，這個樣子，被查出來，還是要連累紅松啊。」張虎的媳婦擔心地說道。
「大同，又看到什麼了？」姥爺問我。
我扯著她的裙子痴痴地跟著她，向前走去。
我一直往下墜去。
我全身麻木地張眼看著姥爺，感覺火苗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跳動著，耳邊不停地傳來姥爺的念經一般的聲音。
她顫抖著，將孩子揉進懷裡，將孩子護在身體
和圖書下面，然後憤怒地嘶吼著：「張虎，你不得好死！你們整個張家，都不得好死！」
我面朝下趴著，只感覺自己渾身都被繩子綁住了，動都動不了。
「我操！」男人憤怒地大吼著，一把將孩子奪下來，摔在地上。
「我打死她！」張紅松揪著女人的頭髮，拖回血泊中，繼續毆打著。
※※※
「哈哈哈。」我聽到張虎的大笑聲，「你的爹，殺了我的孩兒，今天我就來取你的命，還我的債！你要記住，你死了都要記住，這些都是你們張家應得的，你們張家都該死，都不是人！」
外面天色漆黑，陰冷的風不停地吹著屋子裡的燈火。
※※※
「孩子死了，我的孩子被踩死了。」我喃喃地回答著，淚水如雨水一般落下，匍匐在地上大哭著。
「大同，我叫何青蓮，希望你記住我的名字，以後能來我的墳前上一株香，我到了那邊也會記得你的恩情。」何青蓮怔怔地看著我，然後我只感覺到她的影子在我的面前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虛無，最後完全地消失了。
我感覺如同掉入了一口無底的深井一般，一和_圖_書直地向下滑去。
只有一絲的怨氣在湖底遊盪和漂流！
「哎呀，這，紅松啊，你這下闖禍啦！」張虎的媳婦也走進了屋子，驚慌地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裏了。」一個黑影說道。
「回去吧。」女人停下里，背對著我低聲說道。
「怎麼搞的，還讓孩子生下來？」張虎看著張紅松喝問。
一遍又一遍的聲音響起。
「好，一、二、三！」
「唔。」一聲悶哼，女人全身軟倒在了地上。
「我要殺了他們！」我直直地站起身來，向著外面走去。
「綁上！」姥爺扔過一條繩子。
「那就這麼辦。」張紅松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不管你的事情。」女人長嘆了一聲，卻是第一次回過身來，看著我。
睡夢中，我感覺我又在一條霧氣迷濛的小路上走著。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失神地在血泊里爬動著，摸索著解開自己的褲帶，雙手將血肉模糊的孩子抱進懷裡。
「回去吧，等下的場面你看了，會受不了。」女人第一次面對著我，微笑著，拍拍我的頭。
我不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能夠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