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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治了。」

「行啊。」趙成材扶著姨媽一路走了。

一把將女兒揪過來，劈手就拍了兩下子，「成天跟個病貓似的，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的？」

「大嫂真的有了？」

「討厭。」白了妹子一眼，趙王氏卻喜滋滋地開始琢磨，要給她媳婦，也就是她孫子怎麼好好進補了。

趙王氏從未覺得這個妹子這麼討厭過，她使勁繃著臉要發脾氣，卻最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章清亭在心裏核計了一下，「忙得過來，眼下幾個小夥計都大了，也會照顧馬了。等馬兒生產之時，咱們再多請幾個幫工，想來就差不離了，只缺個有經驗的管事，這個得去求賀大爺幫忙，讓他勻個人過來，應該就夠了。」

張發財把他一攔，「我去拿錢，你好生陪著大夫說話，看要吃什麼喝什麼，咱們趕緊去買。」

張發財忙不迭地道：「從前吵吵也就算了，以後都要當爹娘的人了，可不能興再吵鬧了，咱們要和和氣氣地過日子。」

張發財長長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我也要當姥爺了，想想當初，你和成材剛成親那會子……」

趙成材哪知道啊？他也是頭一回當爹，沒經驗啊，整個人樂傻了，岳父怎麼問他，他就跟鸚鵡學舌似的附和，「是啊，要做什麼？做什麼呢。」

啊？趙王氏嚇了一跳，「治不了？」

就見那一家子都歡呼起來，把大夫團團圍住。

「可你……」全家和圖書集體用眼神表示不大讚同，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能操那麼多的心？

「去你的。」趙王氏就手拿筷子敲了兒子腦門一記，笑著嗔道：「你嫂子那是懷了孩子呢，你也懷了？」

「嘿嘿，這個你可甭抱怨我，嫂子可是明媒正娶，人家又有本事，懷的可是我大哥的頭一個孩子，你瞧瞧你，你有她那一半本事，讓我給你打洗腳水都可以。」趙成棟嬉皮笑臉說著風涼話，「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許大夫可是真高興，還以為來做烏鴉嘴的，沒想到成報喜鳥了，「真的是真的有身孕了，怕都有兩個月了噯，你們在京城吃的什麼葯？能給老夫也瞧瞧么？」

柳芳是真不服氣，芽兒瞧著娘親神色不善，膽怯地躲在牆角，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看得柳芳就是心頭火起，要不是你那短命的死鬼老子，老娘至於淪落到今日么？

牛姨媽瞧他們這激動樣兒，笑得合不攏嘴，「什麼幹什麼呀，成材，你還不快包個紅包謝謝人家大夫，看還要不要開點安胎藥。」

章清亭懷孕的消息傳開，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張家當然是大肆慶祝，趙老實回來聽趙王氏說起，也是笑眯了眼。

「噯！」趙成材應得痛快，圍著那大夫問長問短去了。

哇，小芽兒又驚又怕，當即放開嗓子哭嚎起來。

「再說，我可沒覺得有什麼沒臉的地方，你也別想跟我大嫂平起平坐。自己和-圖-書也不照照鏡子，自己什麼身份，更別想挑著我去鬧事。我可警告你，你也老實給我在家待著，少去找不痛快。家裡這馬場正是下金蛋的時候，要是你敢給我跟哥嫂鬧翻了，到時什麼也不給我們，那我可得跟你急。出去出去，累一天了，你在家歇著有勁，我可沒勁聽你嘮叨。」他翻了身，自己躺下睡了。

柳芳給女兒哭得更惱，那巴掌本來只落了三分力氣，現在有五分了，「你還哭，還哭。」

趙成棟笑著嚷了起來，「娘，那我也要。」

許大夫一搭上另一隻手，只片刻工夫即大大地鬆了口氣，今天的診金有著落了。

「是是是。」趙成材手忙腳亂地一會兒要拿錢，一會兒又要問話。

張發財拍著大腿，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左右瞧瞧，「成材，成材，你說咱們現在要做什麼？做些什麼好？」

柳氏氣得臉都白了，我要有她那本事，還能給你趙成棟當小老婆？少做夢了，真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男人，也不知為了自個兒媳婦爭取，反倒老想著吃軟飯，讓媳婦長本事，這叫什麼事？

「既然媳婦有了身子，以後那些操心的事可得少讓她知道，我看馬場真是挺忙的。這些時，我就天天跟成棟一起去馬場里幫忙吧。我這做爹的，也沒什麼大本事，就是還有把子力氣，那地里的冬麥子要到端午才收，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用白不用你抽空跟成材m•hｅtｕｂｏok.ｃom.com說一聲，也別讓他們覺得不好意思了，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這下連趙老實都笑得噴飯了，唯有柳芳，憋了一肚子氣，等著晚上回了屋，才在趙成棟耳邊嘮叨，「你嫂子懷的是趙家種，我懷的就不是了？你母親也太偏心了。」

「我也這麼想的。」趙王氏難得贊同一次丈夫的看法，「咱們那兩塊地值幾個錢？還不如一匹小馬駒金貴，若不是家裡走不開，我都想去馬場幫忙。趕明兒我再去多抓些小雞回來養，多下些雞子，燉點雞湯給她補補。」

趙成材抬腿就往外走，「那我現就去賀家，瞧他在不在，先打個招呼。」

「我閨女真的懷了？」

牛姨媽上前把呆若木雞的趙王氏一拍，故意調侃她，「姐，你還要給成材納妾嗎？有沒有相中的？說來聽聽？」

章清亭一笑，「我當然不能跑來跑去，但可以讓小蝶去姨媽那兒頂著，她總也是要學學管事的。在您那兒，就當是讓她提前練練手了。」

牛姨媽點頭，「他畢竟是個青年男子，到我們那清一色的和尚店裡，可比小蝶一個姑娘家合適得多。況且他身手好，跑來跑去的也能讓人放心。你們若是同意，明兒我就把他帶回鋪子里去，讓他守在那裡，以後每隔個十來天便過來對個賬。你再安排小蝶還是誰幫著操些心，估計也就差不多了。我這趟上京城也不會太久，端午之前必是要回來的。那時要收和-圖-書去年種下的冬小麥，全交給你們，恐怕也有些拎不清。只是阿禮可是你們馬場的主力，眼下你們又要下小馬駒了，我把他抽走，你們這裏忙得過來么？」

眾人皆笑了起來，趙玉蘭也難得說笑了句，「這日子就是這麼，越吵越興旺呢。」

柳芳慪得直翻白眼，扭頭回了自己房裡。心中大是不忿，這叫什麼事兒？憑什麼她就不能和章清亭攀比？難道她肚子里懷的就是真龍天子，自己懷的就是爛草包？

「是不用治了。」許大夫起身給她道喜，「您媳婦，已經有了。」

趙王氏懵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腦子裡半天反應不過來，這媳婦，有了？

成材有后了，作為一個娘來說，還有什麼比見到自己的兒子開枝散葉更開心的？如此，她便大人有大量的決定原諒她這妹子了。

等大夥最初的興奮過後，牛姨媽說起了正事，「成材呀，你媳婦現在有了身子，當然不能操勞，可我那鋪子的事情你們可不能不管。」

可趙成棟不覺得，「你又不是我正經媳婦，我娘對你能跟對我嫂子一樣么？」當即一句話把柳芳噎了個半死。

「姨媽，你說吧，有什麼事，都交給我。」在得知即將為人父之後，趙成材只覺渾身都充滿了幹勁，簡直像生出三頭六臂，讓他去幹啥都行。牛姨媽本來早就打算上京的，可因為趙家這些事，一直拖到如今，這個忙，他們家無論如何得幫。

「你幹嘛呢。」隔壁趙和_圖_書成棟給吵得不得安生，吼了起來，「還讓不讓人睡覺的？」

「說得對，咱們要和和氣氣地過日子。」

章清亭恍然大悟，「阿禮？」

這邊一家子瞧著章清亭，可真是又高興又感慨。

得到他的確認，誰有空還理這個呀？一窩蜂衝到章清亭跟前，「大嫂！」「閨女！」「大姐！」一聲聲喚著，就是不知道幹什麼。

章清亭將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笑得恬淡。

她真的有孩子了，在她的腹中，現在已經有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茁壯地成長，在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孩子是她在這個地方真真正正的第一個親人。這孩子與她血脈相連，心意相通，他將完全在自己的呵護下長大。自己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所有賴以生存與成長的一切哦，她的孩子呢，這感覺——真好。

「等會兒。」牛姨媽也起身跟上，「那我也回去了，正好把家裡的箱子鑰匙都交待給你，到時你可得替我好生照看著。」

「我要當爹啦？」

「姨媽，還是交給我吧，沒關係的。」章清亭想過，她要生孩子還有段時間，就是不能奔波，可在家操操心還是成的。

牛姨媽微微一笑，「小蝶去，我當然也是放心的。只不過，還有個更恰當的人選。」

牛姨媽呵呵笑了，「你是要讀書的人，現又有娘子要照顧，哪那麼多的空閑管姨媽的生意？」

勉強壓了怒火，她換了個說法，「你母親這是給我沒臉，那不就是給你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