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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材可不能老在家裡窩著，歇息了兩日，杜聿寒就來約他上禮部註冊，還得去太學院走動走動。過了年就是大考，京中士子云集，也要相互拜會一番。

瞧他還拿小指頭在臉上比劃著，章清亭給逗得樂了，故意把趙玉蓮一拉，「這可是我妹子，回頭我就把她帶回家去，讓你再沒地方蹭。」

喬敏軒一聽急了，拉扯著趙玉蓮的衣擺，怒斥著章清亭，「姨姨不走，不跟你走，你是壞人，你走，不許帶她走。」

「那……那不是妞兒她親姑姑么？你怎麼能不管呢？」趙成材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

其實章清亭心裏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只是不願意明白說，只提點趙成材，「眼光不要放太遠，往你左右看看吧。」

趙成材雖然也替他傷感，但一聽媳婦說到我們，忙不迭地應了，還拚命附和著，「就是就是，這沒爹的孩子連根草都不如的。」

第二日，晏博文托喬仲達打聽的事情就有結果了，「祝嬤嬤死了，府上說她是自縊殉主。」

方明珠聽說爺爺去接爹的屍骨還沒回來，想著也要去盡點孝心，章清亭便安排了張金寶帶著小青保柱陪她一起去了，喬仲達又主動借了兩個會功夫的家丁幫著趕車隨行。只是包世明和閻氏兄弟皆不在此，又上南康國販貨去了，不過按行程，過年前後總該回來的。

嫂子來問，趙玉蓮縱然害羞，也不能一走了之了，半天才盯著腳尖結結巴巴地和-圖-書擠出句話，「我也沒什麼要求，主要是人好，會疼人。願意幫著我照顧旺兒一輩子，給姨媽養老送終就成。」

趙成材也知道這法子不太好，可是怎麼辦呢？「若是要人上京來專程就為了給你相看一眼，也太不現實了，可你若是真等著旺兒治好了才回去，那年紀也就耽誤了。這法子是姨媽也同意的，你放心，我們一定給你挑個好的，你就說說大概要什麼樣的吧，也讓我們有個譜。」

趙成材自然是高興的，章清亭也不好太過計較，便去逗那個小豆芽，「你幹嘛成天跑我們家來蹭吃蹭喝？」

趙玉蓮的婚事章清亭怎麼可能不操心？這個小姑人不錯，章清亭就算是不做她大嫂了，也是希望她有個好歸宿的。賀玉堂這人也可以，就是他弟弟也算是差強人意。賀家老兩口雖然有點勢利眼，但還算是過得去。

成過親又和離過的章大小姐現在的想法可成熟多了，趙玉蓮說的簡單，可是要做的卻很難。她要的不是一時的好，而是一輩子的好，那就需要對方不計較得失，真心把牛姨媽和牛得旺當親人才行。

可這話怎麼跟人開口呢？總不能明目張胆地衝到人家面前問：「噯，你要不要娶我妹子？」那也太掉份兒，趙成材決定創造點機會，最好能讓賀玉堂自己提出來。

切，那依你這麼說，你們家誰跟我沒關係？章清亭待要不管，可趙成材嬉皮笑臉過來廝纏，「你和圖書不答應，我就不走了。」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察覺到不對勁了。怎麼就這麼巧的，接二連三地出事？章清亭當即想起一事，提醒著，「那祝嬤嬤還有個小丫頭的，可還在么？」

趙成材和喬仲達去他那屋說話了，章清亭拍哄著女兒，好不容易把這小丫頭哄著睡覺了，正想著出去打聽打聽，卻見趙成材自動送上門來交待事情。

賀玉堂不還單身么？他弟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從前賀玉峰不是還想對玉蓮提親的？

「那你可是答應了，我去叫玉蓮過來，你和她好好談談。」趙成材才不給她機會抵賴，馬上去叫妹子了。

當下取了文牒，本說約章清亭一塊兒上京城轉轉，像婁府孟府也都要去拜會一番才好。兼之都入冬月了，雖說是身在異鄉為異客，喬仲達這裏也什麼都不缺，但有些年貨自己也該置辦置辦。

一時又想起了晏博文，真是命苦，怎麼剛進京就遇到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若說其中沒有鬼，她都能把章字倒著寫。

唯一的線索也斷了，晏博文卻沒有想象中的失望，依舊保持了鎮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相信，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找出證據來。

但章清亭卻不願跟他一起出去，自約了賀玉堂、趙玉蓮，帶著奶媽僕役們一同逛街去。趙成材心中一動，莫非是娘子也是準備撮合妹子和賀玉堂？那自己就別耽誤事了，趕緊走吧。

做大哥的和-圖-書一聽就犯愁了，「這樣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啊，即便有，又怎麼肯來到京城陪著玉蓮？」

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家境就不能太差。這不是說窮人就不好，只是如果男方家境太差，有需要女方貼補的地方，那日後成了親，過日子就有的是矛盾。

其次，男方家庭成員不能太複雜，人多嘴雜可是至理名言，就算這個男的不計得失地幫助娘家，可是家裡人不同意，那就有得嘮叨。尤其是婆婆，一定要好說話。領教過趙王氏的章清亭尤為看重這一條。

再次，有這麼個漂亮媳婦在家裡，那男人也不能太過老實忠厚，不說伶俐的玉蓮看不上眼，將來也鎮不住外頭的事。

還別說，真讓趙成材給猜中了。

趙玉蓮臊得滿面通紅，「哥，哪有那樣的？」

喬仲達沉著臉搖頭，「到晚了一步，什麼都沒發現。」

聽說晏博文沒了大礙，章清亭暫且放了心，只是擔心他未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不覺脫口而出，「等著事情了了，還是把他帶回去吧，沒娘的孩子是根草，這又沒了爹，那就更可憐了，留在京城也是被人欺負的，不如跟咱們回去，好歹有個安身之所。」

這世上十全十美的人可沒有，只要差不多，大體上能過得去就行了。太過挑剔，那就只能等著剩在家裡了。

這要求真不高，可要找到合適的卻不容易。

趙玉蓮適時牽著喬敏軒進來，「飯都好了，哥、嫂，過來吃ｗwｗ•ｈeｔubook•ｃｏm•ｃom吧。」

她已經知曉了哥嫂和離的事情，卻還是按著從前的習慣稱呼，一點也不避諱什麼。

那日帶著暈厥的晏博文過來之時，喬仲達已經四處安排得非常妥當了。把眾人相對集中的安排在鄰近的院落里，每個地方還專門撥了小廝和丫頭過來照管。雖不奢華，但難得的是舒心和妥帖，如在家般自如，又有客棧里住的便利，人人都覺得非常滿意。

這死秀才，書越念越多，人越學越壞。章清亭忿忿地瞪了他背影一眼，卻還是得管這樁「別人」家的閑事。

趙成材也有些拿不準主意，妹子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畢竟是哥哥，有些話不大好問，找妞兒她娘去。

「我不知道。」玉蓮羞紅了臉，跑了。

此時的他，真正展現出了一個世家子弟應有的氣度和風範，看得章清亭暗自點頭，這才真正當得起晏博文這個名字的內涵。

章清亭想著那商船往來便利，心下生了個念頭，什麼時候能回去看一眼才好。尤其是那個正牌的張蜻蜓，也不知過得如何，總得瞧著她過得好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在此生活下去。

他老著臉就歪在她炕上拍著女兒，早想找機會說這話了，愛答應不答應，反正都對他有利。

思荊園。

無賴章清亭冷著臉，「出去。」

所以章清亭歸納之後，就給趙成材提了這麼幾點要求：人品好，家境好，公婆好，處事成熟有擔當。

章清亭聽了眼一翻，沒事就不見你和-圖-書過來，一有事就想起我了，賭氣道：「你們家的事兒，我不管。」

趙成材皺著眉頭盤在炕上一個一個掂量著，終於想到了。

「那我就不長大了。」孩子的童言稚語極是可愛，可趙成材也不能答應，要是妹子再不回去，那婚事可真就要耽誤下來了。

既然無法追查，這些天晏博文就安心在思荊園裡守孝，就算是沒人看得見，他也默默地從早到晚跪在父母牌位之前，極是誠心。

見他急得小臉都漲得通紅，趙玉蓮笑了，彎腰解釋，「姨姨不走，姨姨等小豆芽再長大一點才走，好么？」

晚飯後，趙成材覷個空子找妹子商量，「玉蓮，你說說你想嫁個啥樣的，哥回去趕緊幫你先張羅著。你這待在京城回不去，哥就在家裡給你相看一個，送上京來成親如何？」

喬敏軒皺著小眉頭瞪了章清亭一眼，仰著小下巴與她理論，「這裏又不是你家，是蓮姨家，是她請我吃飯，又不是你請，要你管甚麼？哼，我是小孩子，你都這麼大了也來蹭吃蹭喝，羞羞臉。」

小豆芽可長得結實多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嬌滴滴的小少爺，現在成日跟著牛得旺習武打拳，雖不像樣，好歹也鍛煉了肢體。又沒了那些大家子的規矩，時常在莊院里跑來跑去，頗添了幾分英氣。

章清亭一下會過意來，橫他一眼，悻悻地不吱聲了。

這是正經事情，就算趙成材對自己再中一元沒抱太大的想法，但人都既然來的，該盡的力還是得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