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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低聲道：「你走吧，我不為難你！」

拓跋烈霍然站起，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強攻多日都沒有將城池拿下，卻想不到漢人居然不戰而敗，將辛苦得來的雞鳴關丟棄下來。

石娃子微笑道：「就算棄城也不能留給胡人！」

拓跋烈點了點頭，暴吼道：「放人！」

一進一退，一攻一守。

越吉一步步向秦暉迫近，他大吼道：「全都退出去！」

秦暉止住腳步，他聽到大帳之外弓弦不斷響起，顯然伏兵已經將這座大帳層層圍困起來。明白自己已經陷入層層包圍之中，秦暉反倒變得越冷靜，他雙手握住長槍，冷峻的雙目凝視越吉。

秦暉的身體已經退到大帳的邊緣，越吉刀勢不減，刀氣從刀身之上排浪般向秦暉涌去。秦暉的身軀衝天躍起，手中長槍從半空中直刺越吉的頭頂。

她揮動手中的匕首向里奇泰的手臂插去，里奇泰也極為硬氣，雖然被刺可是忍住疼痛一聲不吭。

石娃子和謝庸、趙無涯站在城牆之上，笑眯眯看著他們兩人相擁的情景，謝庸感嘆道：「年輕真好！」

秦暉一槍封住越吉的來刀，目光望向遠方，這才知道真正的拓跋烈也來到了現場觀戰。可是他距離拓跋烈實在太遠，單單是越吉就已經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更不用說現場還有無數胡國士兵。他只能將所有心思都收起，專心投入和越吉的搏殺之中。

一人忽然驚叫道：「起火了！」

※※※

周龍山冷眼看著拓跋烈，他已經明白拓跋烈看來是喪失了鬥志。只是他實在想不透，為何石娃子堅守了這麼多日，到最後會輕易放棄這座城池，難道他是為了保存實力？

三人同聲大笑起來，可是沒等他們的笑聲消失，就已經聽到遠方htｔps://ｗww.hetｕboｏk.ｃｏm.cｏm傳來的號角之聲。三人來到城牆前望去，卻見胡人又擺開進攻的陣型。

其實拓跋烈的撤軍早已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畢竟在雞鳴關拖延了這麼長的時間，繼續拖下去，拓跋烈只會更加陷入被動之中。

拓跋烈低聲道：「派人去看看！」

或許是因為昨夜的刺殺事件，胡國大軍的鬥志竟似乎又衰弱了一些。圍攻一天後，雖然雙方死傷慘重，可是仍然沒有能夠攻入雞鳴關。入夜之後拓跋烈把主要將領全都叫到他的大帳之中，商量對策。讓拓跋烈失望的是，很多將領明顯已經萌生出退意，這樣拖下去馬上就會拖入冬季，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拓跋烈現在頗有些騎虎難下，他並沒有說退兵的事情，而是道：「雞鳴關已經守不住了，等拿下雞鳴關再說！」

秦暉的槍下已經有十多名胡人死去，然而敵人仍然在沒完沒了地冒著，越吉魁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包圍圈外，他冷冷道：「散開！」

石娃子和謝庸並肩站在山丘之上，望著熊熊燃燒的雞鳴關，謝庸感慨道：「希望這場大火可以燒去拓跋烈進軍中原的野心。」

此時胡兵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向秦暉涌了過來，秦暉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萬難逃脫，大吼一聲，長槍向前刺出，穿透一名胡兵的胸膛，挑起他血淋淋的屍體向周圍胡人擲去。

趙無涯笑著走來：「拓跋烈果然撤軍了！」

拓跋烈縱馬衝上土丘的高處，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湧上心頭，現實讓他不得不暫時選擇避讓，這並非是退縮，他相信終有一日還會踏上中原的土地。

石娃子嘆了口氣道：「看來拓跋烈是一心想要拿下雞鳴關了！」

拓跋烈的臉色https://www.hetubook.com.com變得鐵青，想不到耗費了這麼大的代價，最後仍然是這樣的結果。他獃獃凝視火起的方向，過了很久方才道：「明日撤軍……」

武士退出去之後，他們誰都沒有先動，而是利用這短暫的時機調整自己的呼吸，力求讓身體的每一部分達到最佳的狀態，迎接這場關乎生死的搏殺。

拓跋烈敏銳地覺察到周龍山想要提醒他什麼，他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回應周龍山的這句話。其實在他受阻於雞鳴關之後，他便現自己過於低估了漢人的實力，任何人都不甘心被他人奴役。

望著盧蕈兒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拓跋烈不由地嘆了一口氣，中原的能人異士之多實在超乎他的想象之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頹喪感。

越吉卻已經捕捉到他目中的剎那變化，雙手擎起長刀虎吼一聲向秦暉的頭頂劈落。秦暉並沒有迎擊，而是猛然後撤，越吉雙足在地面上急速滑行，宛如有人推動一般，向秦暉步步緊逼。

那些胡人士兵目標全都鎖定在大帳之中，他們並沒有想到秦暉會從大帳的上方破空飛出。所以反應稍稍慢了一些，只是這片刻的遲疑，秦暉已經從眾人的頭頂越過。此時才有羽箭射向他，秦暉揮動長槍連續撥動，身軀已經落在前方的營帳之後。

趙無涯道：「守不住便棄城！」

秦暉目光覷定越吉，他已經抱定必死之心，今日要誓殺越吉。

兩人同時向對方衝去，秦暉手中長槍宛如一條銀燦燦的長龍，直刺越吉的胸口。越吉也是同樣的攻勢，刀鋒槍尖在夜空中撞擊在一起，強大的內息相互衝撞，向四周輻射而去，周圍士兵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去。

越吉聽到命令不甘地停下攻擊，秦和_圖_書暉有些迷惑地望著遠方的盧蕈兒，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何要救自己。盧蕈兒高聲道：「秦暉，快走，答應我，要善待春香！」

黎明終於到來，秦暉著一身的血跡和風塵走入雞鳴關中，先看到的就是滿臉淚水的春香，春香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撲入他的懷中，低聲啜泣道：「秦暉，我再也不要讓你離開我！」

拓跋烈投鼠忌器，他咬了咬牙道：「你是何人？」

秦暉用力點了點頭，從胡人讓開的道路之中飛奔而去。

盧蕈兒呵呵一聲尖笑：「少廢話，放了秦暉！」

凌厲的刀氣將大帳劈開一個長達丈許的缺口，呼呼的冷風從大帳外吹入，燈火閃動，明滅之間越吉揮刀上揚，擋住秦暉居高臨下的一擊，而秦暉卻藉著他的反擊之力身軀扶搖直上，一直衝向大帳的中心，手中長槍破開大帳，身體宛如一隻大鳥般，出現在夜空之中。

秦暉充滿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髮髻，輕聲道：「我再也不會走，再也不會從你的身邊走開！」

這個決定如此沉重又如此無奈，拓跋烈不敢繼續耗下去，他知道如果繼續堅持南侵，勢必會造成更大的人員傷亡，甚至會傷及胡國的元氣。

拓跋烈站在那裡看著兩名高手的搏殺，不時擊節叫好，可身後卻忽然傳來慘叫之聲，他回頭望去，卻見一道黑色魅影連續幾個起落竟然飛躍人群沖向自己所在的土坡。周圍武士慌忙舉弓射去，那黑影被羽箭逼迫回去，可是拓跋烈卻看清她手中拎著一個人，藉著火光，方才看清那人竟然是他手下的大臣里奇泰。里奇泰追隨拓跋烈已有十多年，是他手下的功臣之一，想不到會落入敵人手中。

※※※

拓跋烈和周龍山並肩站在不遠處的土丘之上，望著燈火通明的營地之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oｍ中，千余名士兵將秦暉團團圍困。拓跋烈不覺嘆道：「真是想不到漢人之中竟然有如此勇武之士！」

一雙短槍在秦暉的手中合二為一，槍尖精芒宛如閃電向長刀直劈而去，轉瞬之間刀槍相撞十多次，迸射出的火星還未熄滅，另一片火星又已經綻放開來。秦暉邊戰邊退，又有兩名意圖攔截他去路的武士被他刺殺于當場。

石娃子淡然道：「胡人進軍中原的野心數百年來從未改變過，想要讓他們斷絕此念就必須在國力上全盤超越他們。等到國富民強，以武力將之徵服，那樣才可以徹底摧垮他們的野心。」

拓跋烈看得清清楚楚，想不到秦暉竟然和胡國第一勇士越吉戰得難分難解，心中生起愛才之心，他大聲道：「秦暉，若你願追隨於我，我許你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派去探查的士兵很快就返回，石娃子的確開始撤軍了，拓跋烈在追還是不追的問題上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等到天亮之後入城。窮寇莫追，就算追上去又有什麼意義。

謝庸低聲道：「今日還守得住，明天呢？」

越吉如疾風般衝出營帳，怒吼道：「不可讓他逃走！」

拓跋烈擔心裏奇泰會受到傷害，慌忙喝止手下繼續射箭。來人卻是盧蕈兒，戴著銀色面具，黑袍飄飄，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冷冷道：「放了秦暉，我便饒了他的性命！」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衛兵從帳外進來，大聲稟報道：「大王，漢人撤軍了！」

周龍山暗自鬆了一口氣，拓跋烈終於意識到了他尷尬的處境，對胡人，對漢人而言，撤軍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謝庸笑眯眯看著石娃子道：「這些事都是你們年輕人去做了，老夫現在心裏想的，就是主公早日一統天下，我隱居山林做個逍遙hｔtps://m•heｔ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自在的閑人逸士。」

他已經看出，那些武士如果繼續留下，也不過是白白送命。

長槍與長刀在衝撞中同時彎曲起來，隨著兩人的後撤，又同時綳直。越吉變招奇快，他一個魚躍，雙手舉刀，以萬夫不當之勢力向秦暉劈去，秦暉揮槍反挑起長刀，刀槍相撞，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兩人越打越快，方圓二十丈的地方已經無人可以立足。

經歷艱苦鏖戰之後，拓跋烈明顯變得謹慎了許多，小心了許多。

周龍山道：「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即便是尋常的百姓，也會成為奮不顧身捨生忘死的勇士！」

風吹起他長刀上的紅綢發出獵獵聲響，冰冷的刀鋒向後方飄曳著，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

盧蕈兒帶著里奇泰向遠方退去。

石娃子笑道：「我也年輕，可沒有秦叔叔的福分！」

秦暉的雙目宛如古井不波，腦海之中一片清明，這一刻他試圖摒棄一切的雜念，可是不知為何，一個倩影卻忽然浮現於腦海之中——春香！秦暉忽然意識到他仍然想活下去，這世上仍然有他的牽挂。

趙無涯卻道：「有的是機會！」

眾人舉目望去，卻見雞鳴關方向火光衝天，將半邊天空映照得火紅一片。周龍山頓時明白，他們撤退之後是要毀掉這座城池。

越吉的身高比秦暉還要高一些，極其健壯，雙目發黃，頜下生滿虯須，顧盼之間虎虎生威，冷冷盯住秦暉，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之中相遇，同時迸射出狂熱的光華。

秦暉剛剛落地就有十多名胡人士兵向他圍攏過來。他手中長槍一抖，多道寒芒分別向周圍射去，槍尖瞬間洞穿了六名胡人的咽喉，屍體倒在地上。

盧蕈兒確信秦暉已經逃脫重圍，方才冷笑道：「拓跋烈，現在我可要走了！」

謝庸眯起雙目低聲道：「蕭氏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