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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3·大容天下

作者:媚媚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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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騎兵

第38章 騎兵

讀完之後,青瞳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洛川大捷的戰果還可以再擴大一些!如果她是元恪禮,就會綴著敗兵對西瞻營地來一次突襲。
就剩下她和元修每天在中軍帳大眼瞪小眼看著不計其數的好消息。好消息人人喜歡,但是要經過自己努力了之後的好消息,接受起來才心中有底。
司馬謙苦笑,那麼大一張紙吞進去,他嗓子十分難受,取下肖平軍的水囊灌了一口,才道:「軍中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騎兵了?」
司馬謙吃不准她是什麼意思,看了一眼一旁站立的元修,十分尷尬,卻也只好道:「是。」
他身上穿著再普通不過的便裝,沒有一點表明身份的東西,神情卻比大帥元修還隨便,毫不在意自己身前坐著的是皇帝,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司馬謙知道軍中只有一人是這般模樣,那便是帶領五千士兵將草原攪得天翻地覆的任平生了。
看著自己家一向風度翩翩的大帥一邊毫無顧忌地罵著髒話,一邊手忙腳亂將衣服往身上套,那哨兵驚愕地張大了嘴,一時間無言以對,連日來都是壞消息,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天大的喜訊,他不顧元帥正在休息就上報,不就是為了讓元帥大大高興一番嗎?
司馬謙做夢一般走出中帳,青瞳眉頭立即又鎖了起來,回望元修,「你發覺有什麼不對沒有?」
司馬謙有些為難地看著她,「陛下……」
「嗯,你們出了陳平關之後,被西瞻回擊,追你們的有多少人?」??「開始的時候不過千餘人,看似經過長時間奔跑,十分疲累,隊伍都跑散了,正在河邊休息飲馬,元恪禮大人於是決定突襲,不料……」??「不料中了圈套?西瞻人另有埋伏?」
青瞳搖頭苦笑,「我很想為你解惑,可惜抱歉得很,我也想不出!」
起來之後,他不禁抬眼偷望這個只聞其名從未見過的人。皇帝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深沉,女皇是出了名的美人,可是他看上去,卻不覺得她有多麼驚人的美,再出色的美麗也比不上閱歷祭奠下的韻味。似乎是察覺被人看了,皇帝抬眼靜靜看了他一眼,頓時如同山谷幽泉,清澈卻又寒涼,司馬謙只覺得,她一雙明眸如同最深的湖泊一般的韻味十足,無比吸引你,卻讓你看不透。
如果一切順利,忽顏這二十萬軍隊,就要全留在大苑境內了!
另外還有一個身量十分高大的男子立於其後,突然開口:「吃了多久?現在吐出來還管用不?」
青瞳沒有理會任平生,又問:「沒了軍報,但是你還是一路趕來,是否你看過軍報?記得其中內容?」
司馬謙快馬加鞭,路過一隊精銳的騎兵,沿途對過無數次口令,接受了無數次盤查,這才終於到了大苑的中軍。
他準備詳細說明布防改動情況,誰知青瞳一擺手,「這些今晚回去寫個條陳,不用在此說了。洛川大捷,我軍用三千傷亡換到西瞻一萬多騎兵,足以證明你們的布防合理可靠。」
元修一愣,「任大哥?你怎麼知道死的是屬兵還是精兵?」
從知道上次青瞳在軍中被人抓走,現在他幾乎無時無刻不陪在身邊,剛剛去方便一下,誰知還沒到方便之處,便聽到車中傳來一聲悶響。其實那聲音也不大,周圍的軍士都沒聽見,但是他耳力何等出眾,又是全心全意地記掛著,所以隔著山長水遠,他倒聽到了。心中一驚,他也顧不得不方便了,縱身飛掠而回,剛想問:「出了什麼事嗎?」卻見那個身影縮在車子一角,縮成小小的一團,雙目緊閉,正捧著自己的右手深深親吻。
突然,任平生輕輕咦了一聲,指著軍報上被元修畫上痕迹的部分問:「怎麼好像每逢大面積傷亡,死的都是西瞻部族屬兵,不是西瞻本部的精兵?我怎麼覺得忽顏這一手,這麼像借刀殺人呢?」
表面上來,是洛川大勝陳平大敗,但是死在陳平關腳下的西瞻士兵是洛川的一倍有餘。要叫青瞳說,陳平關取得的勝利更大。西瞻國土面積雖然比大苑大得多,人口加在一起,也只有大苑的十分之一左右,對於他們來說,最怕的就是士兵損失。
肖平軍笑了起來,「沒想到某人官越升膽子越小,哨兵說你誤會我們是西賊,將軍報吞了。我得提醒你,一會兒你還能看到幾隊騎兵,不要都害怕起來,將什麼帽子鞋和圖書子全吃進肚裏,你要光著身子去見大帥!」
「急速行軍,繞過涉州!」軍令在苑軍營地以號角的方式吹響。
他長出了一口氣。向來萬事繁雜則不精,苑軍戰陣天下揚名,只要不犯大錯,用戰陣制敵已經足夠,不必分心去訓練別的。所以長久以來,大苑並沒有多麼重視騎兵。但司馬謙在關中早就覺得騎兵十分重要了。
「聽說元恪禮衝出之後,急著要回陳平關,是你攔住了他,說陳平關必然已經失去,要從玉門郡繞過關后,才有奪回希望?」
其實那五千人攻擊的不過是留守草原的老弱婦孺,什麼將西瞻精騎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那不過是軍中以訛傳訛所致,就算面對的是老幼婦孺,五千苑軍精兵回來的也不足一半。這些事司馬謙雖然不知道詳情,見到肖平軍老臉微紅,卻也明白那哨兵肯定是吹了牛了。不過他見到這些騎兵,心中也十分興奮。
騎兵可以不多,但一定要有,有騎兵就可以掌握戰局主動,攻敵必救。如果正面對決之後勝利了,有騎兵就可以對敵人的敗軍有效追擊,擴大戰果。沒有騎兵,那就等於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勝敗都很難取得多大的成果。
「是的,將軍撰寫軍報時,末……末將就在一旁。」司馬謙面對她還是很緊張,舌頭有點打結,他吸了一口氣才道,「元恪禮將軍派末將前來,原本就是為了萬一軍報上寫得不清楚,可以當面詢問末將。」
大軍是步行,從他們看到軍隊,到軍隊來到面前,也還得不少時間。他在探哨的帶領下,縱馬快速向中軍駛去。發現一個個步兵方陣匆匆走過的時候,時常會有五百匹馬一隊的騎兵隊伍踏著整齊的步伐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
她用指甲在此處掐了個記號,就接著專心讀下去。洛川的布防修改得不錯,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項目都適合推廣至所有關口,至少別處未必有洛水那樣的急流可以依仗。司馬謙為人厚道,替元恪禮說了不少好話,此次洛川大捷,和元恪禮身先士卒衝擊刺|激士兵士氣是分不開的。青瞳邊讀邊在這裏也掐了個記號,能做到臨敵不懼的將領也挺可貴,何況元恪禮這裏還有元修的面子在。
不再躲,躲不了,她也不想躲。
以前鎮守呼林關的可是二品定遠將軍周遠征!那是主將!周將軍死後,坐鎮呼林的也是個三品軍銜的威遠將軍!他一個參將,怎麼能領導得動?
「末將僥倖,懂得幾句西瞻話,戰到中途聽見有西瞻人叫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台吉,知道這是個重要人物,便帶隊猛衝,西瞻人為了保護此人,亂了隊形,元恪禮將軍帶著軍隊抓住機會,及時撤出。」
不出元修所料,之後幾天,驛道上傳來的信息多半都是膠著狀態,甚至苑軍還接連在涉州吃了幾個小虧,將雲長郡周圍的幾個縣鄉丟了。因為元修下令是當守不住的時候及時遷移人口,所以百姓的傷亡並不多,但是士兵為了掩護撤退,傷亡卻不小,財物損失更是沒辦法去計較了。
好熱!右手掌心……好熱!青瞳緊緊咬著嘴唇,越是想岔開思路,越是想個沒完,無論強迫自己想什麼,思路都能繞到同一個終點。到最後,她已經沒有別的念頭,全身都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隻越來越燙的右手。
別的不說,如果早點有一支精銳騎兵,陳平關西賊兵敗之後,就可以讓騎兵在前,步兵在後追敵,即便中了計策,騎兵也能及時返回報信,何至於將陳平關落入敵手?
他忽然興奮起來,道:「好了,陰謀是陰謀,但沒有針對我,這便行了。只不過事情沒有忽顏想得那麼便宜,這些部落番兵我要,他本部的精兵我也勢在必得!他存了消耗部屬的心思,就必然要保存自己的實力,不會選在涉州和我軍決戰。既然如此,我們這二十萬軍隊也沒有必要趕去涉州助陣了,不如直接堵在雲中,等他自投羅網。」
「來得及嗎?」她問。
一激動,就會血脈加速。血脈加速,就會手心發癢。手心發癢,就會想起他來。想起他來,就會血脈加速……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循環,她還往哪裡躲呢?
青瞳卻沒有多麼顧及一個參將的心思。她沒戴什麼複雜的首飾,只穿了一件簡簡單單、家常綉了玄色花鳥的雅青色的hetubook•com•com衣裙,根本不知道自己不過穿了一件深色衣服,隨便抬眼打個招呼,在別人眼中就變得很深沉了。
青瞳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中,拿著軍報搖搖晃晃地讀。司馬謙寫得十分詳細,他揣摩皇帝心思,似乎對戰役細節很感興趣,於是將陳平、洛川兩處戰爭的經過仔仔細細寫了下來。
司馬謙有些奇怪,皇帝提起敵人的時候,並沒有用軍中習慣的「西賊」這種帶著貶義的稱呼,他略感有些不習慣,卻也無暇品味這背後的意思,皇帝語氣一直平淡,簡明扼要,但所問的問題,總是切中要害,讓他不得不提起全副精神去應對。
司馬謙來的時候只是小小參將,帶著幾個人千里奔波,給元恪禮跑腿送信;走的時候官職卻已經在元恪禮之上。帶著元修特別選出的一萬精兵,浩浩蕩蕩而去。這些步兵都配了馬匹,速度遠比大軍行進要快,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司馬謙不顧疲累,直奔中帳而去。
身邊領著他的哨兵上前道:「司馬將軍,這些都是大帥從各軍中精選出來的,教他們騎術的人,便是和肖將軍一般不久前在西瞻境內,將西瞻精騎殺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英雄。西瞻人除了騎術好些,其他也不過爾爾,等我們也練習好了騎術,將來可以在關中和青州兩地各組織一個騎兵營,就再也不必怕西瞻人了。」他嘴角上翹,顯然為此十分驕傲。
過了好一會兒,元修還是搖搖頭,嘆道:「若說不對之處,臣能說出很多,但是忽顏為什麼要這麼做,臣愚鈍,實在想不出,陛下可否為我解惑?」
只是他人微言輕,不能對這等國策之事指手畫腳。好在這次號稱大苑戰鬥力最強的西北軍被蕭圖南從青州切入,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過後,軍中各地將領都發現了騎兵的重要性。
「好吧,傳令——每天晚上少歇息一個時辰,中午少歇息一刻鐘,每一隊派幾個熟悉行軍的老兵帶著,讓腳程加快一成。急速行軍,繞過涉州!」
陛下在軍中,雖然京都那方面不承認,但是關中軍早已大肆傳遍了,這也是關中軍最近戰鬥氣勢如虹的原因。司馬謙一路走來,發現元修布防異常嚴密,心中已經隱約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真的見到本人,他還是十分緊張,雙掌掌心全是汗水。
之後的幾天里,兵道上哨兵身影絡繹不絕,不斷有各種消息傳過來,西瞻和大苑在雲中涉州展開了拉鋸戰,雙方互有勝敗。按次數來說是西瞻勝利的次數多,按結果來說就是大苑勝利的成果大,僅在洛川和陳平關這樣要塞之地兩戰之後,就殺死了將近兩萬名敵軍,加上玉門郡、鎮川、桔谷、遐蘆等地的戰役,短短二十幾天時間,西瞻軍已經減員接近六萬人了,而且死的不是輔兵、不是步兵、不是掠奪來本就作為炮灰使用的奴隸,而是最精銳的騎兵。
青瞳跟在軍中,她有車輛代步,並沒有感受寒風之苦。司馬謙連夜將元恪禮的軍報默想出來,工整地抄錄呈上,青瞳叮囑他一些事宜,就打發他趕路了。
青瞳最初還有點指望他能出個主意,誰知叫他來中軍帳幾次,他都是沉默不語,似乎心事重重。據說相國白天也坐在車中沒有出來過,青瞳也就不為難他了。他的車子比青瞳自己坐的那架還舒適些。他有殘疾,行軍一整天坐在車上不動,也是很累的,青瞳特地將暖和柔軟的車輛讓了給他,就讓他好生休息一下吧。
這樣不行,只要和打仗有關,和西瞻人有關,就不可能不想他,青瞳深深吸了一口氣。
但到現在,這些人罪惡滔天,罄竹難書!就算把他們每個人都留下來,也不足以賠償大苑失去的人命。並不是大苑人多,死了些就無所謂的!她若是不竭盡所能,給西瞻人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如何對得起這半年來受苦受難的中原百姓?如何能讓這些胡人下次揮鞭南下的時候,不停下來仔細思量一番?
「真狠哪!」元修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氣,「對仇人狠的人我見過,對自己也這麼狠的,當真沒有見過!」
對此人的武功他早有所聞,看來此人有辦法讓他再把軍報吐出來!司馬謙迎著他興緻勃勃的臉,尷尬地道:「吃了幾個時辰,怕是沒有用了。」
帘子一落下,笑容立即在他臉上掩去了,此後hetubook.com•com一日,身邊所有士兵都感覺到,一向可以隨便嬉笑打鬧誰說什麼也不生氣的二皮臉任統領,今天曠古難得的心情不好了。
他們這一隊人中最聰明的應該是蕭瑟,但是術業有專攻,蕭瑟對於征戰一竅不通。他只有敏銳的政治嗅覺,沒有敏銳的軍事嗅覺。
「是。」司馬謙馬上閉緊了嘴。軍報上寫的就是這些,如果不讓他說,那他就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兩天之前!這封軍報是快馬加急,晝夜不停地送到!」哨兵大聲回答,自豪得很,「元恪禮將軍身先士卒,以自身誘敵,終於將敵軍團團圍住,元恪禮將軍身中三箭仍不退卻,終於取得了一場大勝!」他也是出自元家軍的,元恪禮勝利,他同感光榮。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更無人處憶平生。
想到這,青瞳手心突然真的發癢了。她心中明白是怎麼回事,煩躁地握緊右拳,咚的一聲在車子壁上擊了一下。
他騎著快馬,可是從看到探哨到抵達中軍,也整整過了四個時辰,天色都晚了。大軍已經在各自隊長的命令下紮下營地。
一滴眼淚滑下來,青瞳閉上眼睛,將略帶蒼白的柔軟雙唇,向那隻鮮紅色的血腥戰鷹湊了過去。
「正是。」司馬謙回答,「末將也曾仔細觀察地形,發現那裡地勢平坦,方圓十里也不會有什麼埋伏,這才放心出擊,卻不料西賊在如此冬日,卻伏于冰冷的水中。」??「西瞻人的確強悍些,向來不怕吃苦。不過隱匿於水中這種辦法,卻沒見他們想出來過……」青瞳思索一下,問道,「既然他們將你們誘出這麼遠才動手,必然是存了全殲的心思,但你們中了計,卻能大部分都逃脫,以至於能及時支援洛川,想必有些緣故?」
「他媽的!怎麼勝得這麼快?這才三天!三天!元恪禮這個王八蛋,該你拚命的時候不拚命,不該你捨命的時候你玩命,老子就不應該手軟,你丟了陳平關就該將你掐死,不用留你現在去玩命!你他媽的怎麼沒真去死?」
司馬謙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四品將軍?自己沒聽錯吧?
元恪禮雖然丟了陳平關,但是那五天據守的成績還是可圈可點。司馬謙都陞官了,即便不升他的官也不應該過分苛責,青瞳提醒自己,記得叫元修嘉獎了洛川守軍,再飛鴿傳信,讓已經有了足夠經驗並能修改工事的元恪禮前往大散關幫助守關,元恪禮定能看出此舉是準備給他積累軍功,心裏就安定了。
阿蘇勒,我關心你的安危,可我不能愛屋及烏關心你的國家!因為兩者對立的時候,我更愛我自己的國家!換成是你,也必定會這麼做!
大軍達到涉州邊境的時候,西瞻軍正進逼至大散關附近。元修長長鬆了一口氣,大散關的險峻不下洛川,只要在大散關能攔住他們十天,苑軍就有足夠的時間攔在西瞻人回家的路上,實現包圍阻截計劃。
任平生如同被泰山砸進心口,悶極了痛極了,他咧嘴做了個他現在能做出來的最滑稽的笑容,笑過之後,便放下帘子。
她心思全在軍務上,連日來戰況成果斐然,卻讓她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於是開門見山問道:「聽說你誤以為遇上西瞻騎兵,所以吃了軍報?」
他不敢怠慢,上前施了個軍禮,朗聲道:「洛川守軍參將司馬謙見過陛下。」
可是,這個世界上一切順利的事情是很少的。就在元修鬆了一口氣那個夜裡,又有一個重大的好消息被哨兵連夜送進來——繼洛川大捷之後,大散關又一次留下足足一萬七千敵軍的性命!前前後後,西瞻二十萬大軍減員接近八萬,已經只剩十二萬人。
兩個忐忑不安的人仔仔細細查看連日來的軍報,一個字也不放過,意圖找出些陰謀的痕迹。但是沒有,西瞻士兵實打實死了接近六萬人,現在只剩十四萬余。死的人越多,是陰謀的可能性越小,無論什麼陰謀都要有人才能執行,二十萬軍隊奈何不得大苑大軍,舍了六萬人命能怎麼樣?真的化成厲鬼來複仇?
就像他在軍營中突然從背後抱住她,也沒有人察覺……
「大散關勝了?」元修跳起來,直衝到那探哨眼睛前面,喝問,「什麼時候的事?」
三千守軍可以由一個參將率領,可是三萬士兵中,參將需要十個,副將也有三個hetubook.com.com
肖平軍也笑道:「只許你陞官升得飛快,就不許我也升升?」他帶領騎兵從西瞻回來,那一隊兩千人全部升了一級,他這個隊長則連升兩級,直接成了偏將。
山洞里,他用臉頰摩擦著她的掌心,輕輕地說:「你看……你只要一想我,就會心痒痒……」
司馬謙這才發現,肖平軍身上的服飾已經從治果校尉變成了偏將服飾,比之自己的參將也只差一級了。他上前喜道:「好小子,陞官了!」
在門口等了片刻,才有人讓他進入。只見中軍帳中,主位上坐了一個女子,大帥元修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他,道:「司馬謙,還不上前見過陛下。」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橫笛已三更,心事無從付瑤箏。
「你堵在我床邊做什麼?讓開!速去報告陛下,再……再把相國也叫醒!」元修穿好衣服,靜下心來,道,「你跟陛下說,我安排一番,隨後就到!」
「呼林關主將受傷不輕,送去渝州天凌城醫治去了。你領四品果毅將軍銜,做他的副手,暫代他行使主將職能。」
「什麼戰機。」青瞳擺手打斷他,「你若不阻攔,兩萬陳平守軍、兩萬玉門守軍全得斷送,那還哪裡有洛川大捷?」
青瞳長長嘆了一口氣,終於向那個固執的念頭投降,她慢慢地、帶著憐惜的神色展開自己右手。掌心處那隻鷹已經鮮紅清晰得如同要展翅飛出。
借刀殺人?為什麼?任平生去殺這些西瞻部屬有目的,忽顏想殺他們,為什麼?
這是以往周毅夫抗敵二十年也沒有取得過的戰績。按照習慣,西瞻軍隊是不會對著一個關口強攻的,他們行動來去如風,打敗他們還可以做到,但是要讓他們無處可逃,那可就難上加難。
青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隨即狠下心腸,若是半年前,西瞻軍沒有侵入中原的時候,她還不會想要趕盡殺絕,她只想要這些侵略者離開大苑的土地,不要騷擾大苑的百姓!
所以整個中軍都喜氣洋洋,似乎有用不完的勁,一天行軍六十里沒有人感覺疲累,人人都恨不得快一點趕到戰場。
「末將無能,不知玉門郡已有敵人攔截,以致貽誤戰機……」
元修遲疑片刻,道:「我們加緊行軍,應該來得及。我想西瞻那些部落連著死了這麼多人,未必就沒有察覺,至少短時間內,忽顏不應該能指揮動他們出死力進攻了。」
司馬謙很想謙虛一下,但是看皇帝的臉色並不好看,沒敢做聲。
正好大軍一日行進只能六十里,騎兵夾在中間每天多餘出來無數時間,元修就命人邊行軍邊練兵了。前頭肖平軍等人帶領的幾千騎兵是其中佼佼者,基本可以出師,可以當作正規騎兵使用。元修命他們前頭開路,沿途巡查。還在軍中這些五百人一隊的騎兵,是騎術和戰術尚不過硬的,還需多加練習。
「哦?你清楚布防?想必這些布防也有你的提議吧。」
「今晚你收拾一下,不要回洛川了,就去雲中呼林關鎮守吧。」
停!想別的!西瞻人進犯關中,幾仗打下來苑軍損傷有多少?卻也沒有他青州入關殺的人多……
直到這時,青瞳才露出一絲微笑,「打仗的時候官升得快一點沒什麼可奇怪的。」
「手心也是心啊……」
「我明白了!」青瞳和元修一起叫起來,又一起停下口。任平生沉默一下,嘆道:「我也明白了!」
司馬謙一路仔細留意,發覺這些人果然不是配了戰馬的步兵,他們跑出一段路,便在幾個隊長打扮的人的指揮下,做出猛衝、分隔、包抄等等隊形。司馬謙和西瞻軍交手次數多了,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是在一邊行軍,一邊練習騎兵戰術。這麼看來,這些人眼下雖然還沒有多大經驗,可的的確確是在當作騎兵培養了。
第二天天剛剛泛白,士兵們就在各級將領的催促下,快手快腳地收起營帳,在走慣了急行軍的老兵帶領下,不知不覺加快腳步,向北方一路疾行過去。
一路之上,果然又見到幾隊騎兵,之後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見到遠處旗幟飄揚,人影幢幢,這才是苑軍主力大軍。
元修默然不語,用指甲在桌子輕輕地刮,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青瞳也沒有催他,聽著那煩躁的咯吱咯吱聲,安靜地等著。
上面半天也沒有聲音,司馬謙偷偷抬頭,見青瞳眉頭緊緊和*圖*書皺起,似乎正在思索什麼難題。他大氣也不敢出,帳中便沉默了好一陣子。
看著這群仍然稚嫩的騎兵,司馬謙大感欣慰。雖然想多看一會兒,他軍務在身,卻不敢停留,只得縱馬向後跑去。路過一隊隊整齊的士兵之後,又見到車馬成群,數量十分龐大的沒有穿軍服的百姓正穿插其間,這些是運輸糧秣輕重的大隊役夫,二十萬大軍出動,役夫至少要八萬人,加上一輛輛牛車馬車,光是運輸隊就連綿了幾十里路。
強迫自己胡思亂想些不相干的事——到底是軍中,拉車的是戰馬,跟在旁邊的都是粗心的軍士。以往她乘坐寬大的御輦,只需腳尖輕輕蹴一下,抬輦的六十四人就立即將輦車穩穩定住。此刻她砸了車壁一拳,卻也無人發覺。
雖說不可能解決敵人,但是這個便宜一定佔得不小了。青瞳不禁覺得有些手心發癢,如果她現場帶兵,隨時觀察戰機,敵人至少要多留一倍人!
「胡說,只是手心!」
他抬眼仔細觀看,笑起來,「肖平軍!你小子怎麼黑成這樣?掉進灰泥堆里了?」
一旁哨兵忍不住道:「司馬將軍,肖將軍在西瞻轉戰好幾個月,自然受了不少風霜!」
此刻西瞻大軍都明明白白在自己身前,又不是像陳平關一樣,有十萬軍隊在後背虎視眈眈,何況此次薛延陀部兵敗也是真敗。西瞻本部對逃竄回來的友軍無法不救援,跟在他們後面,不需要深入,薛延陀殘兵自己就能將自己的營地沖亂。
停!忽顏都不心疼,你替他想呢!不要想這些。想眼前的仗!西瞻士兵一共二十萬,現在還應該剩下多少?十六萬還有沒有?是他手中人數的五倍多,似乎也沒有多厲害,只有三萬人會不會……
彼此都有軍務在身,說不了兩句話,就各自分開了。
車帘子掀開帶進的光線讓她驚覺,青瞳抬眼望出來,她的眼神帶著些許茫然,陽光照在她淚痕斑斑的臉上,一點一點閃耀著光。
「你看……這個就是我,我在你心裏了……」
「我當然知道,」任平生道,「這次去草原,各個部落衣著、標記、馬匹烙印都完全不同,你看這裏——」他指著軍報上簡易畫出來的印記,道,「這塊圓形中間是狐狸,薛延陀部落的圖騰。這個是沒有腿的神鳥,賀谷部落的標記。這個是好像一片雨點的實際上是狼牙,速離部傳了幾個首領,就加幾顆狼牙。而西瞻本部的士兵是以鷹為標記的。你們看看,繳獲的東西裏面,鷹旗才有幾面?最多死了一萬人,都是其他山毛野獸……嚯!狐狸最多,薛延陀部這次慘了!恐怕死了兩萬人上下了。」
司馬謙心中一驚,低下頭不敢再看了。
「是!」司馬謙沉聲回答。洛川的布防一半以上出自他的建議,「洛川原本在山腳布下三重拒馬,現在改到山腰,馬匹沖至半山,三重拒馬足以抵消……」
裨將偏將參將副將乃至主將,彼此差別著實不小,可在小兵口中都是將軍了,這是極為榮耀之事,有哪一個軍人不喜歡被稱做將軍?司馬謙也不禁為朋友高興,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好小子!」
司馬謙暗自咋舌,大帥太過仔細,這次探哨竟然足足派出兩百里地之外,如果不是探哨眾多,分成幾隊,兩百裡外即便探聽到了什麼信息,也很難傳回來。
青瞳沉吟良久,突然又問:「司馬謙,你是原本陳平關守將?因為大帥增調兩萬人守關,就將副將元恪禮換下你了?後來兵敗,元恪禮便將你一起帶到了洛川防線?」
多留一倍的人下來,他那邊……
司馬謙因為名字和西漢年間寫《史記》的司馬遷同音,從小就沒少受揶揄,從軍之後他精細驍勇,漸次升職為參將,就少有人拿他開玩笑了。叫他史官的多半是陳年老友。
呼林關可不比陳平關,陳平關只是一座關口,常備守軍只有三千人。而呼林關實際上是一座附帶很多縣鄉的城池,又處於緊挨西瞻的大苑第一道門戶,所轄常備軍足有三萬。
西瞻軍如同瘋了一般四面攻打,也如同飛蛾一般四下丟下屍體。勝利來得太容易,青瞳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元修也是一樣,所有的士兵都興緻勃勃,只有兩個主要人物,每次互相看看,眼神都是憂心忡忡。
車簾呼的一聲被掀開,任平生伸頭望進來,問道:「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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